她给周总理发过工资

赵毅

2004年11月的一天下午，阳光明媚，在广东省银行医院疗养的王辉老人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当93岁的她讲到“我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负责给工作人员和地下党员发工资”，顿时兴奋了起来。她回忆，当时重庆的工资水平很低，中央发给周总理180元（当时国统区法币）补助。当她把钱给总理时，他怎么也不肯收，并且再三说：“我的身体很好，小超同志当国民参政会参政员有津贴，够我们两人用了。”后来总理把这笔钱给了有实际困难的同志。

逆境成长

王辉，祖籍广东省潮安县彩塘东里乡，1911年11月15日生于香港。王辉的父亲在香港与几个好友开了一家洋行，养活家里的9个孩子。王辉从小就有强烈的爱国意识，在受英国殖民统治的香港，中国人地位低下，受人欺负。王辉经常看到警察在大街上随意鞭打中国人，英国儿童欺侮、追打中国学生。于是，她组织中国孩子们联合起来同他们抗争。

1925年，王辉的父亲生意破产，又患了肺病，一家人只好回到家乡。不幸的是，随着王辉的父亲、大哥、2个姐姐、2个妹妹先后病逝，坚强的母亲只得带着剩下的孩子离开家乡来到汕头谋生。家里经历了这场大变故后，15岁的王辉不得不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她先到马禄孚抽纱公司做抽纱女工，但收入甚微。因为英文较好，她转行到一家进出口公司当打字员。后经朋友介绍，她来到汕头电台工作，在这里，她认识了后来成为自己丈夫的沙飞。6妹、7妹也相继到马禄孚抽纱公司当职员，家里经济条件逐渐好转。王辉和妹妹们努力工作，同时补习英文，参加普通话学习班，还学习音乐。3姐妹后來在教堂接受了洗礼，成为了基督教教徒。

参加抗日

1936年，王辉在方方、苏惠夫妇的影响下，毅然投身抗日救亡运动。1937年8月，汕头青年抗敌同志会（简称青抗会）正式成立，王辉是发起人之一，她在青抗会用的名字是王玉珠。同时，她还团结单位职员组织了电报局抗敌同志会。1937年9月，苏惠介绍王辉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个基督教徒从此改变了信仰。

1938年春，时任青抗会妇女部长的王辉奉命开展上层妇女的统战工作。她得到155师师长李汉魂的妻子吴菊芳支持，与国民党汕头妇女会主席陈瑞莲多次接洽，共同筹备成立了汕头市妇女抗敌同志会。国难当头，妇女抗战同志会在募捐慰劳前线将士工作中，得到广大妇女的支持和配合，超额完成任务。

1938年5月，中共潮汕中心县委机关搬到王辉家里——汕头市新马路79号。方方、谢育才、苏惠等中共县委领导常住在她家。

1939年6月21日凌晨4点，日寇发动突然袭击。以日132旅团为主力组成的粤东派遣支队和一支海军陆战队，在40多架飞机和30多艘舰艇的配合下，分3路进攻汕头市。我军英勇抵抗，最终不敌。22日凌晨，汕头市沦陷。

战事发生后，潮汕警备司令部秘书徐先兆即电话告知王辉。她立刻赶回已撤至郊外的电报局，按预先指示，发急电向闽西南潮梅特委、青抗会及各分会报警，青抗会及时组织撤退。金砂乡分会得知情况后，迅速向保安第5团“借”枪支弹药，这批枪弹成了当时潮汕游击队抗日斗争的主要武器。完成任务后，王辉从容撤退。

会计工作

1940年9月，王辉随方方北上到达桂林，她在李克农领导的桂林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了几个月。同年12月，她调到重庆八路军办事处担任中共南方局会计兼出纳。

南方局的资金来源是绝密，王辉的工作也是绝对保密的。周恩来、董必武都在王辉那里支取金额，她用最薄的纸做账页。每月月末，她把账务结清，交给周恩来的秘书童小鹏审核后，再把单据销毁，在账页上签名做绝密件保存。根据周恩来指示，为使新华日报社一旦遭到突然袭击时不致泄密，王辉每次去查完账后，便将所有账表全部烧毁。当时党的经费十分困难，得到许多民主人士的捐助，这些捐款作为党的活动经费也由王辉负责保管，仍然坚持绝对保密的原则。因为如果暴露，就会追查捐款人员，对南方局的工作开展也会造成极大的损失。

在南方局从事财务工作的王辉公正、细心，严格遵循财务制度。一次，外事组领取出差活动费后一直没有报销，王辉多次催促，工作人员都不以为然，她就从他们的工资中扣回借款。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拖欠公费了。

1944年初，王辉到延安中央党校学习，走前清理账目时，发现1万元的款项有出入。当时周恩来已经先回延安，王辉到达延安后，立即书写书面材料向周恩来汇报。周恩来亲切地告诫她：“忙中有错，有时是难免的，要好好接受教训。”王辉深感自己给党造成了损失，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王辉加紧纺纱、生产，增加收入，还把从重庆带去的一些衣物变卖。在1945年离开延安前，王辉把1万元交给了周恩来，当作赔款。周恩来告诉她，差错是因为当时有人捐钱少捐了1万元，并不是因为王辉贪污，让王辉把钱拿回去。王辉把钱交给周恩来的秘书说，那就交党费吧！

牢记嘱托

1942年，王辉患了肺结核，整天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对生活、对前途几乎失去信心。有一天，邓颖超特地来看望她，并以自己过去患肺病却坚持与病魔作斗争的亲身经历教育她，鼓励她增强战胜疾病的信心。邓大姐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顽强斗争的革命意志深深地鼓舞了王辉。第2天，她从床上爬起来，积极面对工作和生活，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1947年，王辉随晋察冀边区银行军代表去石家庄接收旧银行，继续从事银行工作。邓颖超得悉后，于1948年给王辉写了一封信：“你仍在石（家）庄搞银行工作，并结合着银行货款帮助搞合作社，很好。在我们党里，还十分缺乏熟练的经济建设人材，在女同志方面尤其少。形势日益开展，全国胜利在望，我们要建设新的国家，很需要各专门人材，希望你不仅自己在这方面专门化，掌握业务之外，进一步提高有关政策及理论水平。此外，必须注意团结女职员，从各方面帮助与提高她们”。并要王辉“须从远处着眼，注意身体健康”。

收到这封热切的鼓励信，王辉感动得流下了热泪。多年来，她一直牢记着邓颖超的嘱托。她先后在石家庄边区银行、人民银行石家庄分行、北京人民银行总行、香港中资银行和广东省人民银行工作。196O年，王辉由周恩来总理任命为广东省人民银行副行长。

2005年5月3日，王辉同志因病去世，享年94岁，她把毕生的青春和精力都奉献给了党和人民。

（作者单位：中国民主党派历史陈列馆。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责任编辑：邓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