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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徐皓峰:我在找芯

2015-09-10凌江婵

南方人物周刊 2015年21期
关键词:藏身武林武侠

凌江婵

徐皓峰有不少头衔:新生代武侠小说家、电影导演、编剧、道教研究学者、民间武术整理者、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导师。多元的身份背后有着一致的核心主题——逝去的武林,而核心主题之后藏着一个时代需求——寻根。

徐皓峰是个有道行的人,在书里跟他切磋,你永远猜不出他的下一个招式,而当你过于关注他的招式,又很容易错过其中的意境,忽略这个理想破灭主义者内心深处的呼喊。

印象中,他是书生气的。国字脸、头发微长、一副黑框眼镜,声音浑厚,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气定神闲,略微发福的身材总给人大肚能容的感觉。他是宽容慈悲的,“在我的小说里,没有你死我活,我不想表达人性之恶,我想说的是人性的尴尬。” 徐皓峰对《新民周刊》的记者说。正如电影《倭寇的踪迹》里的台词:“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起了邪念。”

自称 “成人世界中半生不熟的人”的徐皓峰似乎一直都在寻找。他从小喜欢画画,1993年,就在中央美院的老师想将他招入油画系时,他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只因中学时被电影《豹》的镜头感和人物调度之美吸引了。

大学期间他写了很多剧本,投给电影制片厂,均未被采纳。毕业后,他一边打零工一边开始文学创作,四处投稿却无人问津。直到1999年,他的《1987年的武侠》被《小说界》刊发。他在家中看书,研习道家思想,并向李仲轩、胡海牙这两位年过八旬的先生学习中华武术史长达8年之久。

对徐皓峰来说,“北方理念,刀法是防御技,刀背运用重于刀刃,因为人在刀背后。武侠小说是一棱刀背,幸好,有此藏身处(引自《刀背藏身》序言)。”经过8年的 “刀背藏身”,文人“出山”了。

2006年,他整理的口述武侠史《逝去的武林》出版,不到3个月就售出3万册。2014年,他凭借《一代宗师》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编剧。今年6月27日,小说《师父》获百花文学奖小说双年奖,7月3日,据其小说《道士下山》改编的同名电影正式上映,12月,他执导的《师父》将公映。

寻找、藏身、理解、下山,几十年过去了,徐皓峰走过“比较野蛮,常有人奔逃,常甩出把刀来”的80年代初的街头,经历了录像热、武侠小说热、霹雳舞热、摇滚热,来到了“文化人流行用脏话来表达自己的真诚”的年代。70后作家被悬挂在60后代表的传统文学权力和80后代表的商业利益之间,成为“灰色的写作群体”。

“我们这一代人是没有根的。从小受的是解放全世界的抱负和大公无私的道德灌输,长大后,这种理想目标、道德观念全面崩溃,等于一根没有芯的蜡烛。没芯就要灭,我在找芯。”徐皓峰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说。

孤独的马尔克斯以魔幻现实主义文学营造了一个自己的世界,折射出一片大陆及其中的不同命运,以告诉人们如何在结构紊乱的社会里存活,这是“马尔克斯式”的文人慈悲。

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中“找芯”的徐皓峰亦是如此。他的小说接续了宫白羽等民国武侠小说的传统,以纯文学的态度写武侠小说。在他看来,“武侠的魅力之一,是里头有中国人的样子。” 他不想写飘渺虚无的侠,他关注的是一个时代的人,试图用武人阶层的生活状态表现现实生活的压力;他不想从一拳一脚谈武术,而是把侠义精神转为武德,从文化、思想、人性谈起,把所有人生体验糅进武术,试图找到呼应。

可是把武术、中医、道家、仙家、密宗、兵器、围棋、各种奇门遁甲同时糅进一本书里,打斗还没结束,拳理、禅宗紧跟过来。这样一来,“武林杂事多,武艺场面少,武术道理多,武侠业绩少”(引自毛尖《梅西的“刀背”气质》),俯拾皆是的干货使他的小说更像是知识的杂陈了。

如今,“道士”下山了,而“找芯”的路还很长很长,也许“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一口气,点一盏灯,有灯就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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