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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奇景

2015-09-10安谅

上海文学 2015年9期
关键词:喀什维吾尔族骆驼

安谅

一个巨大的烤炉,当地人叫馕炕,像一个口小肚子大的放大了几十倍的瓷缸,灰土色的,昂然而默然,雕塑一般地耸立着,巍然不动,却是冷面热心。一台起重机,黄绿相间,长臂高悬,铁绳和铁钩垂直而下,正中炉心,绷得紧紧的,如临大敌。

这馕炕上漆写着七个红色大字:“巴楚烧烤美名扬”,上面还飞舞着一行同一含义的维吾尔族文字。这起重机上标有“神力重工”字样,标签上则注明,“起重十吨”。

有几位维吾尔族汉子在忙碌,一位系着白衣兜的壮汉还摆着桌椅,在招待食客。一张桌上还堆着烤好的羊肉,羊肉少有人问津,也许食客都在觊觎着正火热之中的烤骆驼吧。

这是上午十一时许,我见到的一幕:巴楚金湖杨岛的一个空地上,一头是烤骆驼的现场,另一头是其他烧烤美食和临时停车场。游客几乎都还没进园,我和同行是第一拨游客,进入园内,视线就被馕炕和吊车所牵引。

这架势不是没见过,喀什高台民居前的平地上,一只巨大的馕炕也常年挺立在那儿。但今天的气象有所不同,我也将有机会目睹,烤骆驼从这馕炕中被起吊的过程。

听说要烤的骆驼约一小时前就置于炉中。骆驼大小如何,何种神情相貌,都无缘亲见,但有人告诉我们,这骆驼就与那边两只相差不多。于是就发现几十米开外,两只高大健实的骆驼正站立着,神情似乎是安详的。它们是否亲眼所见自己的同类甚或亲友,遭受杀戮,并被送进烤炉的那一幕呢?它们如果见到,又是作何感觉呢?而此刻这烤炉里火烧火燎的,也正是它们的同类,它们是浑然不觉还是麻木不仁呢?我的想法也许真是可笑,一个高级动物对低级动物无端的猜度。

宰杀骆驼据说是很残忍的,我没有撞见过。但试想一下,面对以长刀为主要工具的宰杀行为,这活生生的骆驼会不痛苦之至,绝望之极吗?还好,我没见到这一幕。不幸的骆驼已在馕炕之中了。

正午,秋日的阳光依然热辣。站在阳光中等待观望烤熟的骆驼出炉,先还有几分耐心,渐渐的,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有人抬出了两只鼓,又有人拿出了一支锁呐。敲鼓的双手挥动,鼓点是有章法和韵味的节奏,敲得人情绪高昂,而锁呐声声,也令人身心激荡。在这兴奋之中,等待之心愈加迫切。

一位戴小白帽的维吾尔族老人先自跳起舞来,他身材瘦小,面带微笑,旁若无人地跳,仿佛自得其乐。踩着鼓点,愈跳愈欢,像一个停不下来的陀螺。跳的应该是刀郎舞了,巴楚也是刀郎木卡姆的故乡。有位大妈走上前摘下他的白帽子,塞进一张纸币,又有人在他的帽沿下塞了一张纸币。他仍然兀自旋转着,双腿配合双臂跳动着,面容一直微笑。

游客流水般涌来,很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着。我从最里面逃了出来,因为阳光太烈,脸庞发热。一站就是大半个小时,双腿也觉疲软了。

在一辆面包车前站立,车身的阴影下显得凉快了。车内坐着有一定年纪的维吾尔族老汉们,都戴朵帕,衣冠整洁,胸前还佩戴着奖章,大约是一批先进劳模。他们坐在车里足够安静,目光却关注着大馕炕,就像坐在剧场的包厢里一样。

我询问身旁一同站着的维吾尔族男子(模样似当地人),这里面的骆驼大约有多重,他迟疑了一会儿,说有五百公斤重(后经翌日网上报道,说是三百五十公斤)。这真令人惊讶,如此庞然大物,最后究竟是何模样呢?

刚才系着白衣兜的维吾尔族汉子踩着梯子,爬上了馕炕顶部,掀开覆盖着的铁皮一角,向里张望了一会,然后大声叫嚷了几句,我们却猜不透其意。有人说可能在叫吊车司机,骆驼快熟了,司机不知哪儿去了。又有人笑说司机在哪儿打瞌睡呢!我发现他是朝着展示馆呼唤的,感觉他是叫唤那些正参加美食节开幕式的宾客们——快来快来,这边骆驼快好了——同行也都赞成这一说法。如此又是近半小时,馕炕前已簇拥了不少人,但还不见任何动静。

那舞者老汉跳了这么久,还坚持跳着。站在炕顶的汉子也不停地叫唤着。有一会,他两腿还都踩在那铁皮上。我们真担心他会一脚踩下去,跌入馕炕,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们还担心,那边人迟迟不来,这边久久不起吊,这骆驼会不会烤过头了。巴楚烧烤堪称特色,不过如果烤焦煳了,那味道也一定异样吧。

忽然听到一阵掌声和笑声,以为是起吊了,却见起重机的驾驶室内仍空无一人。跳舞的老人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老人也够健朗,这段时间我们站着腿都酸了,他一阵又一阵地狂跳,简直就像一个年轻人,不,比年轻人更强健。他坐了不久,又随着锁呐的吹奏和鼓点欢舞起来。他的欢舞似乎就喻示着,这众人期待的一刻即将到来。今天的英雄之一,就是他了。

还有一位英雄,就是那位站得最高的汉子。他是烤肉的,但更像一个大型祭祀的主持人,众目聚集之中,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他偶尔掀起铁皮一角,朝馕炕里探望。我们的目光仿佛也跟着他,投注到那馕炕里了。

那边终于骚动了,一大拨人群浪潮一样涌来。该是开幕活动已结束了。这边,壮汉和另一位年轻人将两三张覆盖炕口的铁皮彻底掀起了。不知什么时候,起重机的司机已入座了。壮汉一声呼唤,吊臂终于启动了。

铁钩冉冉上升,骆驼缓缓出炕。很快,烤熟的骆驼被悬在了半空。它头尾倒置,四肢被紧绑在一个铁架上,它的模样已然大变。它的变化已超出我们的想像。刚才我们还在猜想,它的形态,它的色彩,它的大小。一位同行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么,这烤熟的骆驼呢?

这是骆驼吗?皮色已黑中带黄。身子已萎缩了,几乎就像一只羊了。当然,烤好的全羊更小。

有一股焦煳味直入鼻腔,这烤骆驼真烤焦了?那一刻突然心里一凛,对这骆驼竟生怜悯,嘴里则喃喃,自己是不会吃的,也不想吃。不是因为它被烤焦,而是它作为一个生物,清早还鲜活生动,现在就只是美味佳肴了,我心有不适。

我转身离开了,后面的刀起刀落,已不忍目睹。人群渐渐散去。我坐在不远处的一张餐桌边,与县领导们一块儿品尝其他美食。很快有人端来一盘烤肉,已切成一小块了。金黄色的皮,红白相间的肉。他们说这就是烤骆驼,一定要尝尝。

我是在几番盛情之下,才抓取了一小片肉块。我将它塞进嘴里,咀嚼着。老实说,这肉鲜嫩入味,还真不赖。紧挨我坐的巴楚县委何书记告知我,这骆驼烤了约四个小时,再烤一会儿更好,愈烤愈好吃,而且烤的绝对要比锅煮的好吃。几位同桌正在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而我方才刹那的怜悯和感觉,也不知飘落到哪去了……

这条河有一个很诱人的名字:玉龙喀什河。喀什,在维吾尔族语中就寓意着玉石汇集的地方。长龙一般的河,蜿蜒伸展,也把人们的梦想引向缓缓流水,直至无限远近。

和田,也是雨水稀罕之地。北临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风沙时常遮天蔽日,迷蒙了几多岁月。但每逢夏日,莽莽昆仑山,在阳光的逼视下,积雪消溶,冰川裂解,洪水一路奔突,玉砾与冰块共舞,齐齐汇入玉龙喀什河,经过千百万乃至上亿年的打磨,顽石也必然开窍。晶莹纯白的羊脂玉脱颖而出,一茬茬地洗就,将和田也衬托得光彩夺目。一个地区因为玉石而闻名,和田应该是独占鳌头的。

和田玉令多少人趋之若鹜。玉龙喀什河,在阳光下也闪耀着耀眼而又神奇的色彩。“踩”玉也成为玉龙喀什河独特的一景。

河流朝天敞开了胸怀。大多数时候,它流淌缓慢,闲庭信步似的,对灼热的阳光,一点也不畏惧。河床宽阔,也随时接纳怀揣着梦想的人们。当年疯狂开采的情景似乎还在水中映像,但此一时彼一时,捡拾成为合法合情,也合理的唯一采玉方式。

还有“踩”玉。据说真正上好的羊脂玉都在沙砾和流水之中。用肉眼是难以察觉的。你看这一拨又一拨的寻玉者,弯腰俯看,虔诚前行,却总是与温润莹莹的玉石无缘。缘,在目光的追索中,更在脚底灵性的踩踏中。传说,和田早先不乏“踩”玉的高手。他们用脚在河流里“踩”摸,好玉石逃不出他们的脚心。于是后人也纷纷效仿,“踩”玉若梦,梦中往往惊喜连连,醒后则空空如也,也令人失落不已。还是有人会去“踩”玉,虽然注定一无所获,但在这奇梦异想中身心轻盈,遐思翩然,就是一种享受和收获了。

于是人来人往,玉龙喀什河最不缺的就是寻玉者的足履了。当然大多数的还是以捡为主,也拣到几块纯白的石头,却不是和田玉,只能说是名副其实的和田石。还有人拾到了一大摞的奇石,也令人眼睛一亮。那些纹理和形状,也是自然的造化,倘若不经历河水千百万年的洗磨,断然不会出落得如此别致。

但至今还没听到欣喜若狂的喊叫。和田玉是奇迹,却并非人人都能创造奇迹。也许,真的“踩”到玉石,也会小心谨慎,不敢过于张扬。要不,凭借“见者有份”,你的获得就会不得不被瓜分了。闷声发大财,在中国还是颇有道理的。

即便如此,那些从万里之外而来的上了年纪的人,也饶有兴致,孜孜不倦地在河滩埋首逡巡。他们不放弃梦想的权利,他们的梦想即使成空,也无伤大雅呀。

我将自己置身于这“踩”玉梦之外。一方面,我不愿肌肤的色彩因此而愈加沉着,另一方面,我明白自己与羊脂玉的缘,无从谈起。

我就坐在车里,远远地观望着。这些不乏寻玉梦的人,有一种执著和念想,值得去推究。同时,我也捧书而读,骨子里已相信:“书中自有字如玉”。

我不会嘲讽,更不会妒嫉。我只是在旁观之中寻找到比玉更令我怜爱的一种善意的讥诮,一种美好的祈愿,一种天地如此静美的感喟。

我会为拾得一枚奇石的朋友赞美不已,也会把玩一块白石,摩挲不止。我还在“踩”玉梦中品咂,当年的裸女“踩”玉的情景和奥秘。在皎洁的月光下,一群群少女,赤裸入水,用纤小的足踝探玉。这踩踏仿佛音乐与舞蹈,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月光,玉石和美女,构成了大自然的一幅绝美的国画,真的宛若在梦中,乃天上仙境。至于裸女因此踩得的玉,更是让人心驰神往。被秋月照揽,被裸女亲抚,被圣水浸浴,如此之玉石堪称稀世珍宝了。

只是梦毕竟是梦。“踩”玉真能踩出一个亿万富翁,玉龙喀什河早就被踩踏得不成样子了。就当“踩”玉是一种游览,一种情趣,在“踩”玉中,感悟玉的品质,玉的神韵,也怀揣一种气定神闲的修炼。至于,在那里躺着的玉石,究竟落入谁手,这就不足挂齿了。

在喀什市北郊,有一个颇有名声的三仙洞,某一日空暇,萌生拜望之意,询问当地朋友,都说无法登临。愈是如此,愈是想一睹为快。

出了市郊十多公里,已进入柯尔克孜州阿图什境内,车子从314国道拐入了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不久就看到对面山崖陡峭平直,犹如人工修筑的防洪大堤,与我们遥遥相对。中间数百米低谷,是干涸的恰克玛古河床,自冰川溶化的河水现已改道,但当年汩汩奔流的喧嚣之声,似乎仍在耳畔。虽然此刻静寂无声,那种宽阔,空旷的天地,却有难以湮灭的记忆。

车已无奈熄火,因为这二十多米深的河谷,缺少通畅易行的坡道。我们干脆就止步了,在这山路的一头,隔谷遥望那一边的山脉。这是天山支脉,由西向东延展,而到了这一段,山舌一般的绵长,东端已平缓柔和,而中间部分则突兀耸峙,峭壁如同刀削,这真令人甚为惊叹。自然的造化,总是创造出不可想像的奇迹。

经当地朋友遥指,才看见了三仙洞。它们在半山腰间,俨然三户门洞一样并排,感觉得出它们的幽深和庄严。如果没有任何特殊工具,是绝对无法登临进入的。朋友在文物局工作,他说曾经调用消防云梯攀入,但云梯也够不上它们的高度,只能悻悻而返。考古学家则是通过山梁上悬下绳索,缓缓下移,才得以进洞的,绝大多数的旅客自然是望“洞”兴叹了。

朋友说,当年修建未必如此,只因上千年的河水冲刷,这支脉才愈见陡峭和高峻,也意外保护了这三个洞窟,增加了它们的威仪。他小时候曾在岩壁下往上攀援,借着山体的凹凸,成功进入了洞窟,而现在,则是难上加难了。

三仙洞里究竟有什么呢?还是顺道入洞的考古学家,揭开了谜底。三洞相连,各有前大后小两室,里边中洞唯后室尚存一尊坐佛,无头,佛身彩绘已然剥蚀。西洞不见实物,而东洞则令人眼界大开,坐佛栩栩如生,光环耀人,洞壁四周的佛画像也足见功底。

这洞窟历来是佛家僧侣隐居修行,逃避世俗之处。佛画洞窟的开凿和构建,也是小乘佛教的一贯传统和特征。这三仙洞也无疑证实,上千年前,佛教之兴盛和影响甚远。玄奘西天取经时,也曾拜谒三洞。国内外一些旅游和考古学家,比如英国的斯坦因等,也曾在洞壁上留下了印迹。

我自然无缘深入,但幸得朋友指点,也可想像出其中一二,至少不至于像清朝一位叫苏尔德的官员,自欺欺人,未能如愿深访,却妄下“亦无甚异”的结论,贻笑大方。

我在数百米之外的山坡上遥望三仙洞,其实是向三仙洞行长久的注目礼,我是对历史文化的敬仰,也是对喀什这片天地的眷恋。

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多少奇迹,正在悠悠地发生呀!

并不是官方所赐的都最能传扬天下。在西域的喀什噶尔,一个叫做阿帕霍加的麻扎,佐证了这样一个事实。

所谓麻扎,即是维吾尔族语中坟墓之意。之前,只是耳闻喀什有一个名闻遐迩的香妃墓,到喀什不游香妃墓的,那就白来喀什一趟了。到了香妃墓,才恍然明白,这麻扎其实是以阿帕霍加命名的。香妃显然喧宾夺主,压过了那个阿帕霍加的风头,风光了几百年,而且势头不减还会一直张扬下去。而对阿帕霍加其名,知之者就少得可怜了。

这一香名天下的女人,究竟何许人也?她到底有何特别的能耐,让祖先在自己的光芒中,都暗淡落寞?这个维吾尔族女子确实非同一般,听说生来就携有沙枣花香,周身弥漫缭绕,闻之者无不为之沉醉。这样一个天生尤物,自然不是平民百姓可以享用的,据说当年乾隆把她召进宫内,恩宠有加。前些年的一部电视连续剧里就有香妃娘娘的佳人形象。香妃玉消香殒之后,乾隆悲痛万分,他遂香妃意愿,差人长途跋涉,将其灵柩送回喀什。之后,又下令动用国库,将其所在的麻扎很好地修葺了一番。香妃墓因此更名声大震,令人仰慕。也有专家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并推断出此香妃纯属误传,此墓早在17世纪中叶就存在了,香妃则是一百年之后的人物。此墓绝非为香妃而建。话虽这么说,但香妃墓之名几乎拜谒者皆知,唯阿帕霍加之名,恐记忆者甚为稀落了。一香名天下,在这里绝非一个神话。

其实,阿帕霍加也是一个颇具名望之人,在宗教地位上,他是令众教徒仰止的。如论辈分,香妃该是他的孙辈。这位圣裔贵胄不管名声曾经如何显赫,仍敌不过一个弱女子的芳香。香妃墓在中外游客心目中完全鹤立鸡群、香气袭人!这似乎有失公平,又不容置喙。香妃并没有神机妙算,抑或精心谋划。不管是阴谋阳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也是被摆布者,只不过,那身沙枣花香,给她带来的是亘古长存的芬芳。那芬芳历久弥香,引得多少现代人都趋之若鹜。

翻阅历史,还明晰了一个事实,那位声名显赫的阿帕霍加,其地位甚高,但人品却让人不敢恭维。在争权夺利中,他是一个善用诡计、心肠毒辣之人,甚至连自己的堂侄也被他诱杀致死。公元1679年,他为了登上叶尔羌王位,还将南疆整个奉送给了入侵的蒙古人,以委曲求全。如此奴颜婢膝,让爱国之士无法容忍。如此看来,香妃把他盖过,也是情理之中了。

现今的香妃墓,是由四大部分建筑组成。除麻扎本身之外,经堂、礼拜寺、门楼和小清真寺保存尚好。清真寺一眼望去,高高的塔尖,闪亮的琉璃,端庄威严的气势,一点也不减当年。可惜的是琉璃风化剥蚀,现代工匠打补丁的地方,显然要比原态拙劣得多,这实在让人不得其解。

将博物馆至今保存着的香妃画像作对比,找了几个如花似玉的维吾尔族女孩与客人合影留念,倒也有几分情趣。这是当代喀什人的机智了。

听说这麻扎里还埋葬着一些人,曾为祖国统一和发展有过奉献,那么到此虔诚地一拜,应该也是值得的。

园子里有一垄玫瑰花在轻轻摇曳,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风沙中,毫不褪色,暗香浮动,让我挑剔的目光也多了一份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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