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接触视域下汉语对韩国语影响研究
2015-08-23张晓曼
张 晓 曼
(山东大学 文化传播学院,山东 威海 264200)
语言接触视域下汉语对韩国语影响研究
张 晓 曼
(山东大学 文化传播学院,山东 威海 264200)
本文以接触语言学理论为指导,以全新的维度探讨汉语对韩国语在语音、词汇、语法以及文字创制等方面的影响,发现并梳理汉语对韩国语的历时与共时影响,试图把这一研究应用于我国的汉语国际教育事业之中。
语言接触;中韩语音关系;中韩词汇关系;中韩语法关系;中韩文字关系;训民正音
汉语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之一,不仅是汉民族特有的产物和记忆,也是汉字文化圈的基点和核心,千百年来,汉语对世界尤其是周边国家的历史和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韩国深受中华政治和文化的影响,很早就进入了汉字文化圈,曾经长期使用汉字标记本民族语言,以汉语文言文作为书面语,现在仍然在某些方面使用汉字。
汉语和韩语分属不同语系,是两支完全不同的语言。著名的德国学者冯·施莱格尔(August Wilhelm Von Schlegel)曾把世界上的语言分为曲折语、孤立语和粘着语,他的分类标准是语言的结构类型。汉语属汉藏语系,为孤立语;韩语属乌拉-阿尔泰语系,为粘着语。虽然系属不同,语法结构也存在巨大差异,但两种语言的关系却极为密切,韩语在语音、词汇和文字形态等方面与汉语有着许多共同之处,这主要是因为历史上韩国曾受中华政治文化的巨大影响,韩语从汉语中汲取了诸多营养成分,接受了古老的汉字并逐渐接受了中世纪以北方语音为载体的汉语书面语,因而在韩语中不仅保留了大量的汉字音,而且在词汇系统中保留了大量的汉字词,还自造了一些汉字词,从而使汉字词总量达到50%以上。
本文以接触语言学理论为指导,以全新的视角探讨汉语对韩国语在语音、词汇、语法以及文字创制等方面的影响,发现并梳理汉语对韩国语的历时与共时影响,试图把这一研究应用于我国的汉语国际教育事业之中。
一、早期的中韩语言接触
根据我国史籍记载,古代朝鲜半岛北部曾生活过高句丽、沃沮等很多民族,这些民族作为交际手段的语言样貌以及语言之间的关系,目前的研究还远没有达到可以说清楚的水平[1],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些民族语言在与汉语的接触过程中都借用过汉字。纵观韩语的发展演变史,我们认为有其内部因素促动的演变,但更主要的是接触引发的演变,这与诸多语言学家提出的语言演变之两种类型说即“内部因素促动的演变”、“接触引发的演变”不谋而合。所谓语言接触,是指使用不同语言或方言的人之间的相互直接接触或间接接触。语言接触又可以说是文化的接触[2],不同语言的接触必然产生语言之间的相互影响,一般是强势语言影响弱势语言,其中强势语言的特点会保留在弱势语言里,从而引起弱势语言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化,这一情况出现的原因一般是征服、人种吸收、政治统治、文化状况的高低等。古代中国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还是文化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朝鲜半岛与中国陆地接壤,距离中国最近,这就使得韩民族语言与汉语发生了密切接触,由接触到接纳,再到接续,最终导致韩民族语言深受汉语的影响,不仅改变了深层结构,而且在发展方向上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主要体现在语音、词汇和文字形态等几个方面。
韩国古代没有自己的文字,在《训民正音》创制之前的一千多年时间里,一直借用汉字进行书面表达。一般认为,最晩在战国时期,汉字就已经传到韩国,特别是汉武帝消灭卫满朝鲜,在那里设立四郡,把大量的汉族百姓迁徙到了那里,从此来自中国的汉字、汉字音、汉字词和汉文化开始大面积地传播到了朝鲜半岛。这对于传承文化、治理国家、统治思想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早期的语言接触大致经历了三国时代、统一新罗时代、高丽时代等几个阶段。三国时代,是指韩国历史上高句丽、百济、新罗三个国家鼎立的时期(?—676)。这一时期学者们纷纷到长安等地留学,两国之间的文化交往更加频繁。当时三国还没有自己的文字,汉字的传入使得汉字的使用范围扩大了。他们用汉字词改写了年号、国名、地名、王名和官名, 用汉字编纂国史和其他历史书籍、修正教育制度,汉字开始在部分阶层传播开来。三国时代佛教从中国传到朝鲜半岛,佛教用语以汉字词形式传入,佛典用汉文翻译。伴随着汉字和汉字词的传入,汉族文化也一起传到了三国。公元676—935年为统一新罗时期,这一时期盛行佛教,积极吸收唐朝文化,因此经济、政治、艺术、学术等方面非常繁荣,这些文化的繁荣也极大地推动了汉字和汉文的广泛传播。公元757年,全国设立九州,州郡县改用汉字词名称。公元759年,文武官名改用汉字词名称。此后,汉字词在韩国语词汇系统中占有了重要的一席之地。公元918—1392年为高丽时期,高丽的国教为佛教,因此传入了大量的佛教经典,它们都是以汉字词形式传入的;同时高丽注重吸收儒学思想,实行科举制度,采用汉文考试,因此贵族阶级创作的汉文学逐渐兴盛,出版了大量的汉文学作品。
但是汉语和韩国语终究是两种不同的语言,为了能用汉字标记自己的语言,古代朝鲜半岛人民发明了“吏读”的方法。吏读“有很大一部分是汉文,但是语序却改得与韩语非常相似”,“文章的一部分采用借字标记的方式标记”,“多用于法律条文”[3],吏读是在使用汉字标记韩语的过程中,逐渐具备了自己的体系并发展起来的,它的特点是实词用汉字词,按照韩国语的语序进入句子,表示语法意义的助词也用汉字标写。在借用汉字时,有的借音,有的借义,有的同时借用音和义,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使用的混乱和理解的困难,出现了语言和文字不相统一的局面,汉字很难在语音、词义和语法形态上把韩国语的特点完整地表达出来。
二、汉语语音对韩国语语音的影响
朝鲜时代(1392—1910年)崇奉儒学,并把儒学作为治国和教育的根本,这就使得汉文得到了进一步的推广和应用。15世纪中叶,朝鲜世宗大王深感“国之语音,异乎中国,与文字不相流通,故愚民有所欲言,而终不得伸其情者多矣,予为此悯然”[4],于是召集天下名士,研制符合韩国语音体系、能够书写韩国语的文字方案,创造自己的民族文字, “欲使人人易学,便于日用”。为了更好地翻译汉语、熟悉汉语音韵和准确地标写汉字读音,世宗还亲自与集贤殿学者一起研究韩国语音和汉语音韵,派遣学者成三问等人十三次赴我国辽东,向当时的翰林学士黄赞请教音韵学,还从我国输入了大量的典籍著作。在充分吸收中国音韵学成果的基础上,于1443年创造出了在韩国文字史和语言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训民正音》。
“世宗以本国音韵与华语虽殊,其五音清浊高下未尝不与中国同”,尽管训民正音与属于表意文字的汉语完全不同,但在文字构成和语音形式上都深受汉语的影响,它根据中国古代音韵的五音分类原则,将辅音分成喉牙舌齿唇五音,同时,又根据汉语音节由声母、韵母构成的特点,把韩语分为初声、中声、终声,初声与汉语音节中的声母等同,中声与汉语音节中的韵头、韵腹和元音韵尾等同,终声与汉语音节中的辅音韵尾等同,它们必须组合起来才能成为一个韩国文字。
训民正音的创制受到了汉语音韵的极大影响。在韩国语音结构中,没有唇轻音、舌上音及正齿音,但训民正音参考了《切韵指掌图·类隔26字母图》,只取用唇重音(帮滂并明)、舌头音(端透定泥)、齿头音(精清从心邪),以及牙音(见溪群疑)、喉音(影晓匣喻)、半舌(来)、半齿(日)等共计23个字母[5]。训民正音与《韵镜》的关系也很密切,唇轻音被唇重音的三等所替代,舌上音被舌头音的二、三等所替代,正齿音被齿头音的二、三等所替代,而每组包含在一起才成为唇音、舌音、齿音,这样就用23字母代替了36字母。
训民正音最初有28个字母,其中辅音17个,元音11个。训民正音辅音字母及国际音标见表1:
表1
表2
训民正音的中声,相当于汉语音节中的韵头、韵腹和元音韵尾部分,元音有11个,其字母及国际音标见表3:
表3
终声,相当于汉语音节中的辅音韵尾,韩国语韵尾除了以元音收尾外,还有6个字母可以做韵尾,-m、-n、-;-p、-l*中古汉语t韵尾在韩语中绝大部分变成了l韵尾。、-k。这与古代汉语阴声韵、阳声韵和入声韵的划分是一致的。
三、汉语词汇对韩国语词汇系统的影响
伴随着汉字的传入,汉字词也传到了古代韩国。所谓“汉字词”是以汉字为基础的词汇,它虽然用韩文拼写但可以转写为相应的汉字,大部分用来表示抽象的逻辑概念。汉字词是韩国语词汇系统的主要成员之一,从汉字词的起源上看,大致有三类:一是来源于中国的汉字词,二是来源于日本的汉字词,三是朝鲜半岛人民自己创制的汉字词[9],来源于中国的汉字词占韩国语汉字词的很大部分。
汉字词进入韩国语词汇系统之后,经历了几个不同的历史时期,走过了一条独立上升的发展道路。从757年开始,朝鲜半岛大量使用汉字词,使得汉字词与固有词并列成为韩国语词汇系统的两大体系;高丽时期统治者以佛教和儒教来加强统治,佛教词语以汉字词的形式大量进入韩国语词汇体系中,特别是高丽光宗9年(958年)模仿唐朝实行科举考试,以汉文为主的儒学教育兴盛起来,在这样的背景下,汉字词数量不断增加;进入李朝时期,汉字词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最终确立了与固有词的双重体系。儒学的兴盛使得崇拜汉文的思想进一步弘扬,由于李朝燕山君的暴行,刚刚创制的训民正音遭到践踏,严重阻碍了固有词的发展,却使得汉字词得到了更快的发展,汉字词开始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领域,朝鲜时期出现了大量反映封建王朝制度的汉字词。李朝(1392—1910)末期的汉字词绝大部分来自日语,数量也急剧增加,大多是反映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社会经济用语和科学技术用语。开化时期,汉字词不仅在数量上大幅增长,并且发生了质的变化,同一词形的汉字词意义发生了变化。光复后,由于韩国实行开放的语言文字政策,使得汉字以其强大的造词能力,在韩国语词汇系统中继续产生更多更新的汉字词。进入21世纪,随着韩国社会的发展变化,出现了很多新词新语,其中汉字词的比例是最大的。
汉字词在长期的使用过程中形成了庞大的体系,在韩国语词汇体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构成了韩国语词汇系统的根干,对韩国语词汇系统的丰富和发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据统计,韩国出版的所有国语词典中汉字词都占词汇总量的50%以上,如韩文学会编纂的《大词典》卷末的统计,汉字词除去专有名词外有81362条,固有词除去专有名词、古语词、吏读和词组外共收69 121条,外来词除去专有名词外有2 987条,这样,汉字词和非汉字词的比例为53.02%和 46.98%[10]。
汉字词与固有词在语义和构词上是相互补充、相互依存的关系。很多韩国语词汇都存在着汉字词和固有词两套体系,如人名、地名、自然现象名称、动植物名称、身体部位名称、农作物名称、器物名称、方位和时令、理念、颜色、数量词、亲属称谓等都有汉字词和固有词两种形式。与固有词相比,汉字词在使用中具有以下特点:汉字词比固有词气氛更加庄重、语气更加强烈;汉字词更具有书面语色彩,固有词的口语程度更强;汉字词的语义广泛、褒贬色彩固定,而固有词的色彩意义比较灵活;汉字词本身不带有形态词尾,加上形态词尾才能在句子中使用,因此词性不固定,固有词本身就带有形态词尾,词性固定。在实际的语言生活中,朝鲜半岛人民一般根据自己的语言规则和实际情况有选择地吸收与改造汉字词,并根据具体的语言环境和文章的性质来区别使用汉字词和固有词,汉字词和固有词存在着相辅相成的关系,在语言生活中分别起着不同的作用。
韩国语汉字词与汉语词汇存在着密切的关系,下面将从词形和词义两个方面与现代汉语词汇进行对比分析。
汉字词也称为汉源词,主要是日本、韩国、朝鲜、越南等位于汉字文化圈国家的语言中存在的词汇,它们大都是从古汉语中派生出的,韩国称其为汉字词。这一概念的提出是韩国学者基于韩国语角度出发的,我们如果站在汉语的角度看问题,不妨用“外出词”加以明确,就是“我国语言中固有的词汇出现在其他国家的语言中,被较长时间使用”的,它的表现形式有直接音译、逐字意译、加词根词缀等,这个形式“同时也伴随着源语言中词汇的内涵意义”[11]。
四、余 论
关于汉字传到朝鲜半岛的具体时间,学者们的说法不一,有人根据中国古代文献的记载,认为箕子朝鲜时代是使用汉字的开始,也有学者认为从汉武帝设立汉四郡时起汉字开始在朝鲜半岛使用。根据《三国史记》“高句丽本纪”记载,高句丽第二代王琉璃王曾为其汉族妻子作汉诗《黄鸟歌》:“翩翩黄雀,雌雄相依。念我之独,谁其与归?”并在建国不久就有了汉文典籍《留记》一百卷,百济也在公元前编纂了汉文典籍《书记》。综合上述历史资料分析,实际上朝鲜半岛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接触汉字,最晚在公元前后的书面语中就已经开始使用汉字了,到了朝鲜世宗庄宪大王时代,开始研制“训民正音”这种新文字。《世宗实录》和《国朝宝鉴》上说:“上亲制谚文二十八字,其字仿古篆”,认为“训民正音”是根据汉字古篆创制的。郑麟趾也清楚地指出训民正音“象形而字仿古篆,因声而音叶七调”,它是音位文字,辅音和元音以或纵或横的方式组合而成,它的字形不同于英文、俄文等拼音文字的书写是按照分词连写的规则依次排列的,结构简单并呈线性分布,而是像汉字一样具有方块字的特点,是二维的平面文字,笔画组合形式丰富,具有理据性。
从语言发展变化的历时角度看,每一种语言都与邻近语言发生过接触,都或多或少地受到邻近语言的影响,世界上没有所谓“纯粹的”或“纯洁的”语言。因此,任何语言都是因接触而形成的“融合物”或“混合物”。中韩两国语言文字关系如此密切是与两国的长久交往、亲密接触分不开的。陈保亚曾把语言的接触分为自然接触和非自然接触[12],我们不能绝对地说中韩语言的接触属于其中的哪一种,只能说非自然接触占据主要方面,而这与文化上的接触有着密切的关系:一般是具有优势文化地位的语言向其它代表非优势文化的语言输出借词。汉民族曾经拥有最发达的民族文化,因此汉语也成为这一时期亚洲地区“占优势或主导地位”的语言[13]。不同民族的语言在类型上即使无亲属关系,但由于频繁接触,互相影响,最终也可以获得一些共同的或相似的语言特征。韩语经过不断地与汉语的接触并深受汉语的影响,保存了大量的汉字音,词汇系统中汉字词总量也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还始终处于“汉字文化圈”之中[14]。
从共时角度看,今天我国实施汉语国际传播战略,上述研究可以让我们更加明确地认识汉韩语言的共性和差异,可以更加有效地指导我们的对韩汉语教学;另外,我国实施汉语国际教育并非仅仅是让外国人学会几句简单的汉语,而是以汉语作为桥梁和纽带来传播中华文化的优秀内涵,因此历史上汉语对韩国语的传播和影响,可以说是更具实证性的汉语和汉文化的成功传播范例,这对于探讨当代我国语言推广、文化传播的内在因素和外部动力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应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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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Chinese on Korea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anguage Contact
ZHANG Xiao-man
(College of Culture Communication,Shandong University Weihai, Weihai 264200,China)
Based on the theory of contact linguistics,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influence of Chinese on Korean pronunciation, vocabulary, grammar, and character creation from a whole new perspective, and finds and combs the synchronic and diachronic influence of Chinese on Korean, attempting to apply the study result to the field of teaching Chinese to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 in China.
Language Contact;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ese and Korean Pronuncia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ese and Korean Vocabulary;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ese and Korean Grammar;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ese and Korean Characters;Hoon Min Jung Eum
[DOI]10.16164/j.cnki.22-1062/c.2015.06.031
2015-06-18
国家语委“十二五”科研规划2011年度重点项目(ZDI125-13);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5YJA740065)。
张晓曼(1967-),女,黑龙江黑河人,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教授,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博士。
H004
A
1001-6201(2015)06-0163-06
[责任编辑:张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