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抗战时期的孙明经与纪实电影
2015-08-22钟菁
钟菁
一、孙明经其人其事
孙明经祖籍山东,1911年出生于南京莫愁路,他的父亲孙喜圣和母亲隋心慈双双毕业于山东登州文会馆,这是当时中国国内一流的学堂,由美国基督教长老会创办,开设有代数、格致、音乐、天文、测量等先进科目。孙明经从小在这样的书香世家成长,接触到的先进思想和知识要远远超过同龄人,家里还收藏着传教士送的彩色幻灯片圣经故事、镜影灯等等“西洋玩意”。10岁那年,南京汉中堂长老鲁世清从“一战”战场上带回来了一架电影放映机和若干电影胶片拷贝,包括一些欧洲的艺术电影、早期的单线条动画片、战时的纪录电影等等。新奇的电影技术勾起了他的好奇,孙明经曾多次观看这些影片,电影艺术第一次在幼小的孙明经心中扎下了根。
1927年,孙明经考入金陵大学物理系,在刻苦钻研物理知识的基础上,他还广泛涉猎化学、生物、电机、国文、音乐、戏剧等方面的知识,正是这些知识,为日后他在电影教育方面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934年毕业之后,孙明经选择了留校,在校长陈裕光和理学院院长魏学仁的支持教导下,他开始将兴趣重点放在了拍摄和制作电影上,1934年,金陵大学在多方努力之下成立教育电影部,孙明经主要负责地理风光片的拍摄。1936年,孙明经拍摄了《防空》《防毒》两部影片,在日军全面侵华,抗战爆发的前夕,在群众中起到了很好的预警和科普作用。1937年,全国战争局势开始日趋白热化,孙明经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赶在战争爆发之前,进行了万里摄影。他在《抗战前夕万里猎影记》的序言中道:“1937年6月,中日关系日趋恶化,表面虽仍和平,虚事周旋,实则战机已熟,一触即发,苟再不及时作华北地区之行,恐将失此最后机会,乃摒弃一切,兼程北上……历程—万二干余里……此行经过地带,所见事实,多为国内有识之士关怀注目,作者得与该市该地目睹耳闻,实属难得机遇,理应将所拾麟爪,整理成文,并以之介绍国人,冀抛砖以引玉,供不时之参考。”除此之外,孙明经还沿途拍摄了数干张照片,记录下了慌乱不堪的黎民百姓、积极操练的士兵、华北各地的局势等等。
1937年9月20日,日军空袭南京开始了,95架战机在南京城上空盘旋,进行轮番轰炸。也是这一天,孙明经和他的恋人吕锦瑗在金陵大学小礼堂举行婚礼,尖利刺耳的空袭警报代替了这对新人婚礼的礼炮,所有来宾慌乱避难,在现存的婚礼照片中,依旧能看到新娘身着婚纱,手捧鲜花,依偎着新郎,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而新郎孙明经则板着面孔,面露怒容。
由于战争形势所逼,金陵大学理学院被迫西迁入川,孙明经在此期间又拍摄了《自贡井盐》《西康》系列,还将战前拍摄的一系列表现祖国地理风光的影片《万里长城》《崂山》《秦皇岛》《云冈石佛》《首都风景》《故都北平》《连云海港》等汇集成一部系列片,借爱国将领岳飞之口,将该系列影片命名为《还我河山》。进驻成都之后,孙明经立刻组织人员成立了成都影音部,并申请到了洛氏基金,专门从国外购买了足有一吨重的摄影器材,千方百计运回成都。还开设了两年制的电影播音专修科,并接收五所大学其他学科学生选修影音课程。在1938年至1952年期间培养了十四届电影播音人才,为我国的电影事业输送了一批新鲜的血液。1940年,燕京大学代理校长梅贻宝、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校长吴贻芳、金陵大学校长陈裕光、华西协和大学校长张凌高、齐鲁大学校长汤吉禾共同商议,决定在成都期间五大学联合办学,聚合实力,联合御敌。1942年,五所大学又共同成立电影社,推举孙明经出任社长。同年,孙明经又创办了中国第一部电影学术杂志《电影与播音月刊》,妻子吕锦瑗毕业于金陵女子大学化学系,辅修物理,与孙明经可谓是连珠合璧,相辅相成。她也积极参与《电影与播音月刊》编辑与撰稿工作,并配合孙明经课程的设置,作了学术调整,在华西大学开设《感光乳剂》《洗印化学》《彩色片原理》《感光材料及其加工》等七门课程,孙明经则开设《电影摄影》《感光与胶片》《剧本编审》《电影录音》《电影音乐》等课程。一个讲授摄影、感光与曝光、黑白片成像,一个讲授洗印、胶片的制作与性能、彩色片的保存。两人在学术上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在发展电影学科学术方面的同时,孙明经也不忘发挥电影的社会功能,向群众普及电影知识。他组织影音部的成员每周五晚上在华西坝的教育广场放映电影,并配合电影内容准备不同的解说词,有的是介绍自然风光、有的是普及科学知识、有的是动员群众抗日……每到周五晚上,万人空巷,人人都争相去观看影片,甚至连荧幕两旁和荧幕背后都挤满了人群。这一放就是几年光景,周周如此,除了偶尔的战争突袭或是特殊情况,从未中断过。回忆那段岁月,孙明经说:“我们这一时期以成都和重庆为中心,有大规模的大量开展放映,1944年一年中曾经放映828次,观众人数达90万人,其中有540次是在成都地区放映的,288次是在重庆区放映的,还有不少次是在边远区域举行的(包括康定)……成都华西坝星期五晚的放映已经成了成都华西坝一带家喻户晓的习尚,每次平均观众—切人。”放映也不止于成都、重庆这样的大城市,他们甚至还派出放映队去河西走廊与拉卜楞草原,为农民与牧民放映。
在那段流亡的岁月中,孙明经和妻子经常是废寝忘食。白天要准备教案,为学生上课,还要组织编写《电影与播音月刊》;晚上又要准备周五的电影放映活动,确定影片、撰写解说词。除此之外,孙明经还经常聚集电影爱好者,无偿的教授电影拍摄技术,举办许多讲座号召业余群众加入电影拍摄活动中去。并且亲力亲为,制作了许多传单、标语,在露天电影播放前后的空余时间,亲自演讲,担任解说,有时还自编自唱一些歌曲,配上新词,在广场带领大家齐声歌唱,动员和教育民众参与国家大事,捐款捐物,支援前线,互帮互助,为国家出力。
教育之余,孙明经对电影拍摄制作的爱好也有增无减,1938年,刚刚经过两个月长途奔波,金陵大学理学院到达重庆,随即孙明经便开始西迁入川之后的第一个拍摄任务,拍摄《自贡井盐》,拍摄期间,他广泛查阅《地质教科书》《自流井地质与结构》《天工开物》《四川盐法志》等等书籍,同当地盐商、制盐工人、商贩不断交流,了解学习制盐过程。他还将自贡岩盐同海盐、淮盐进行分析对比,罗列各不同盐种所含各种化学物质比例情况,拍摄可谓细致精确,力求严谨。全面丰富的介绍了自贡井盐的历史由米、盐种特色、制作方法和销售情况。这是国人首次用影像方式记录下冲击式凿井法这门占老神奇的制盐手艺。在深入学习了自贡井盐,并摄录完成这部制盐工业教育片之后,孙明经根据所见所想,结合自己的知识见解,提出了统制煤气、统制盐卤、提炼副产、开辟新场四条切实可行的建议。在如此短暂地时间内就能触类旁通,掌握精髓,并给出建议,实在让人钦佩。
去自贡拍摄往返经过峨眉山,孙明经对峨眉山的秀丽景色所吸引,决定拍摄该地。在拍摄行程确定之前,孙明经又一如既往的做足了功课,详尽查阅了从明朝嘉靖万历年间起的参考书目,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通读了《峨山志全图》《四川通志》《峨眉记事》《峨眉县志》等地方志,大致了解了当地风土人情和地质形态,规划好了初步拍摄行程。1938年6月6日,孙明经同陈长松、潘呈侯、吴蔚云以及几位金陵大学的同僚一起上山进行为期3天的拍摄。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之地,因此占寺众多,佛教兴盛,孙明经一行人白天一览名山大川,走访山脚下峨山县城的大街小巷,拍摄下诸多珍贵的动植物、自然景观、历史人文景观的影像资料。晚上夜宿中寺,与僧人谈经说法,了解佛家精神。孙明经在拍摄图中详尽记录了峨眉风景、珍贵动植物、古刹名寺、军训石碑等等一系列景物。还参考统计了历朝历代对于峨眉金顶佛光的测量记录,对佛光这一自然现象进行了研究分析。对于峨眉山植物的纪录也是科学详尽,制作了峨山森林垂直分布图,摘录了峨眉山木材生产状况和全国枕木需求与更换情况。其中拍摄的峨眉金顶四座铃铛舍利铜塔、杉木树皮修建而成的金顶树皮殿、峨眉华严寺内的力士托塔基座、铜质四面干手观音等景物,现都已不复存在。这些弥足珍贵的照片成为了唯一保存完整的影像历史资料。
1939年,孙明经随五所大学组织的“川康科学考察团”,深入康定西北部的藏族地区,沿途翻越高山峻岭,徒步穿越大草原、原始森林,辛苦不堪,历时5个月,拍摄了《西康一撇》《草原风光》《康人生活》《喇嘛生活》《金矿铁矿》《川康道上》《雅安边茶》《省会康定》八部影片,将藏区人民的日常起居、饮食习惯、自然风貌、地质特产、风土人情、宗教活动一一拍摄纪录下来。这些影片成为日后对西康地区了解研究的珍贵史料。
1943年,抗日战争愈演愈烈,日军的狂轰滥炸深入西南地区,孙明经与金陵大学理学院院长魏学仁不顾个人安危,赶赴云南,在山洞中拍摄了一系列战争中的民族工业,有《防空电厂》《机械制造》《长寿水力发电》等七部影片。这批影片向观众传达了中国人民面对战争不屈不挠、顽强拼搏的精神,以及利用天时地利,发展工业的聪明才智。当时的英国领事看到了云南山洞电厂的影片十分感动,后来将这批影片带回伦敦展映,反响热烈。
抗战期间,孙明经不畏战火,力求抢在炮弹之前记录下所到的每一个地方,除了上述几地,他还走访了乐山、重庆、成都、贵阳、昆明等地,了解各地工业生产状况,其拍摄对象包含玻璃厂、纸厂、造船厂制碱厂、水力发电站、乐山大佛、黄果树瀑布、贵州地貌、重庆大轰炸后城市街头等等景象。所涉猎范围之广,可谓令人惊叹。
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1946年春,在外流亡近9年的金陵大学迁回了南京。孙明经沿途拍摄金大、金女大跋山涉水重返故土的艰辛旅程,与之前在成都拍摄的五大学联合办学的影像资料整合编辑,制作出了中国电影史上的第一部彩色有声片《民主前线》。1948年,又拍摄了影片《南京》。值得一提的是,《民主前线》影片中表现日军在重庆进行惨绝人寰的大轰炸的片段是世界上目前仅存的关于重庆大轰炸的彩色影像资料。
二、孙明经电影观念
孙明经先生曾经说过:“电影是记录和传播文化的媒介,电影是教育和建设的利器,电影是促进国际和平的桥梁,电影是促进世界大同的媒介。”从现存的资料来看,孙明经拍摄的电影有两大明显特色,就是纪实性和教育性。孙先生本人也曾多次阐述过自己的广义电影观,那就是“有光、有影、能承载教育功能,那就是电影”。这种电影观念的形成一方面来源于自身扎实的科学素养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一方面也离不开当时的社会背景影响。
中国早期的电影理论,围绕真实性和戏剧性、教育性和娱乐性的争论一直存在,从总体上来看,抗战时期包括抗战之前电影初步诞生时期的中国电影,大体上还是偏向于重视电影的真实性和教育性。这个局面是在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现实社会状况、电影发展水平互相影响之下形成的。
上个世纪20年代,中国电影理论界推崇真实论,但这个真实并不是强调艺术观念的上的真实,而是社会观念上的真实。同时通过强调表现社会之真实,起到教育社会的作用。韦耀卿就曾说:“国家之文化、社会之道德、家庭之友爱、皆能藉影真而引导之、其不受薰染而感化者几希、影真一物、关系一国之兴衰、既有如是之大、而吾国民、当重视之、视为教育最大之辅助品。”
到了30年代,左翼电影理论受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影响,把反映社会现实作为首要原则,在评价电影时,也要以社会现实为参照,不能加入导演的个人空想和虚无的改良。电影要尽一切可能的批判社会黑暗,暴露社会现实。夏衍说:“能否把握真实,这是艺术家能否成功的分歧。”“作品对于现实的歪曲与粉饰是有害的,我们便该反对。”
抗战爆发之后,中国电影人更是将关注点几乎全部放在了面对现实、反映现实,并服务于政治上。但是在反映现实的方法上,又侧重于理想化的、有选择性的表现对象,重视电影的教育作用、精神激励作用。由于特殊的社会环境,纪录片在此时得到了空前的重视与发展,电影理论家的“现实主义观念”发生微妙变化,暴露黑暗,批判现实让位于宣传教育作用。一方面,战争必然促使人们面对现实,“中国社会的变动要求电影面对现实,和现实的关系密切一点,为变动的中国尽一点力量”。另一方面,这个阶段的电影集中表现抗战时期的战场上的社会现实,将主要任务都放在了宣传抗日,弘扬主流意识形态上,却忽视了社会其他方面的纪录与传播,这就使得中国电影走向了单一化、片面化的发展路线。
在这样的背景下,孙明经的纪实电影便显现出了它超于一般影片的先进性和重要性。1940年,孙明经前往美国访学考察,在参观完美国影片中心社和明尼苏达视觉教育中心之后,他说:“我感触最深的是纪实影片所采用的独到的技术,和洗印技术的新发展。”抗战时期流亡西南的这段岁月,可谓是孙明经人生中电影创作的一个高峰期,在这期间创作的几十部影片全部为纪实影片,可见纪实性,是他最看重的电影的属性之一。
这个“实”,要如何纪录?孙明经每确定要拍摄一个对象,便博览群书,查阅资料,确保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拍摄《西康》时,他骑马翻山越岭走遍康定川西,渴饮山泉水,饿咽冷糌粑,每途经一个村庄必定分析理顺当地历史源流考,与村民详尽交谈,发掘当地特色的闪光点。拍摄峨眉山时,孙明经不放过身边一草一木,但他并不仅仅是在感受大自然的美好风光,他还在采集标本,分析树木的生长分布走向、不同树木的材质和用途。在爬山期间,孙明经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子,将所碰到的每一个动植物都记录在本子上,有一些种类没时间仔细调查研究,就空下几行,以便日后再去考察。拍摄自贡井盐,由于自古采贩食盐这个行业都是官家掌控,十分机密,外人一般都不许参观,盐垣、官仓历代都是禁止女眷入内。所以孙明经的拍摄受到了阻挠。为了能真实、全面的记录下这个历史悠久的行业,孙明经挨个与盐商、井主交谈,反复阐述该纪录片对于自贡井盐的宣传作用,一遍遍说服他们配合拍摄。取得拍摄允许之后,他又经常拜访各位盐商,与他们讨论制盐的手艺、各井的优势和存在的问题。他扛着摄像机,逐步拍摄下制盐的过程,卷扬机、锉井、牛力提卤车、地滚子等等机械都被记录下来,在40度的高温下,工人提卤的厂房里闷热不堪,盐的腐蚀性又大。孙明经扛着摄影机,不顾满身汗水,在厂房中详尽记录提卤过程。由于拥有扎实的理工科基础,孙明经看待事物总是非常逻辑严谨,用一种理性的目光进行审视分析,总是能在短时间内便剖析出所拍对象的本质原理,将最真实的成分展现出米。
在战争年代,孙明经拍摄的影片内容涉猎造船业、制盐业、自然风光、水力发电、梯田灌溉、玻璃制造、人民生活、战争场面等等,与多数人只集中拍摄与战争有关的影片相比,孙明经始终保持着一种知识分子的高瞻远瞩和理智冷静。他所拍摄的纪实影片中只有一小部分是表现战争给人民带来的伤害和日军的残暴的,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够爱国,相反的,作为一名精通摄影的电影教育家,他深深明白电影除了记录下两军厮杀、战火纷飞之外,还可以记录下中国人民的先进智慧,将各行各业的技术传播到各地,指导工业发展;还可以记录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以便于各地人民都能看到祖国各处的风采;还可以记录下各地的风土人情,以留予子孙后代回顾纪念。电影不仅仅需要记录下社会动荡和社会运动的最前线,对于这种状况下普通大众、各行各业的纪录也同样重要。这也是宣传,这也是教育。这是一名知识分子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记录下中国的历史。
长久以来,纪实影片总被人为缺乏艺术美感,很难引起观众兴趣。但在孙明经看来,纪实影片的教育意义和娱乐价值、艺术美感是可以并存的。从小受欧洲艺术电影、西方音乐、美术的熏陶影响,孙明经的电影十分注意构图和影片的内在含义表达。特别是在拍摄风土人情时,他总能抓住趣味性最强、特征最鲜明的表现点。峨眉山的小和尚念经、藏族地区的锅庄舞、喇嘛跳神等等情景,都成了夺人眼球的趣味情节。生活本身就充满娱乐。尽管身为大学教授,他的电影也从来不是曲高和寡的上流社会玩物。相反的,他的影迷最多的就是农民、工人,因为他们能在孙明经的许多影片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有机会,他便四处搭建露天电影院,让民众都能享受到这门还不常见的艺术,在孙明经眼里,电影只有走到群众中去,才能实现它真正的价值。
罗马诗人霍拉斯在《诗艺》中说过:“谁能把使人提高的东西同使人高兴的东西结合在一起,既娱乐听众又教育听众,那么他将赢得普遍的欢呼。”长久以来,纪实类影片一直属于较冷门的片种,我们几乎遗忘了在80年前,曾经有一位理学院毕业的年轻人,扛着摄像机,走遍大江南北,将纪录片拍的精妙绝伦,观众喜闻乐见。如何把教育意义和娱乐意义有机结合,是今天中国纪实类影片仍需解决的重要难题。中国纪实影片的发展离不开孙明经先生的努力。回顾历史,感悟苍凉,21世纪的当下,我们需要重新给予孙明经先生以及他的作品以足够的重视和敬仰,对于他为中国电影事业的发展和中国高校电影教育的开拓性成就予以充分肯定。他将一生奉献给了三尺讲台、无数的胶片和胶片中可爱的中国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