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与功利并存:《新尔雅》与中国近代鱼类知识的传播
2015-08-22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上海200240
洪 纬(上海交通大学 人文学院历史系,上海 200240)
进步与功利并存:《新尔雅》与中国近代鱼类知识的传播
洪纬
(上海交通大学 人文学院历史系,上海 200240)
《新尔雅》是近代中国第一部辞典性百科全书,其最大价值是清楚地解释了近代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学的最新知识,并比较系统地介绍了各门学科。就生物学领域,它未拘泥于日本教科书,而是遵从由低等到高等的原则,体现出“从简单到复杂”的进化原理。这种方式领衔于同时代的生物学教课书,并为后世的中国生物学教材编著奠定了基础。这反应了留日知识分子对“国富民强”的热烈渴望。但是,《新尔雅》也误读了在脊椎动物演化史上承担重要角色的“圆口类”,将其与鳗、鳝两类鱼类混论。同时,也由于过分偏重进化论,它忽略生物分类的另一要素——“二命名法”,从而导致人为分类和自然分类的表观交融。这又是当时“功利思潮”的表现。因此,《新尔雅》能够比较全面地反应出清末留日知识分子的普遍心理。
新尔雅 进化 近代鱼类知识 传播
1 引言
传统中国以农立国,以鱼为食,注重鱼类知识的传播。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设有《鱼种》,明代黄省曾著有《养鱼经》,屠本畯编有《闽中海错疏》,清代句曲山农刻有《金鱼图谱》,郭柏苍撰有《海错百一录》。但是,作为近代动物学的一个分支,鱼类学在中国的本土研究却晚于其它生物学科。迟至1928年,张春霖在中国《科学》期刊上发表了《南京鱼类调查》,这才拉开了中国人进行本土鱼类调查的序幕。1933年,黄文澧首次以论文的形式,在《水产学报》中提出了“鱼学”的概念。[1]1935年,陈兼善出版了《鱼类学》著作。由是,在此之前,动物学教科书中的鱼类知识几近源于欧美或者日本,尤其以日本为重。
1903年,留日学生汪荣宝和叶澜仿照《尔雅》体例,共同编纂了《新尔雅》,这是中国第一部取材日本的术语集[2],也被认为是近代中国第一部具有现代百科学术辞典性质的书籍。[3]这部辞典共分14部分,前6部分可以视为人文社科类,余下内容则可归为自然科学类。尽管自然科学部分占据该书的一半以上篇幅,但是现代学者们均偏重研究《新尔雅》的人文社科部分。例如,沈国威详细研究了《新尔雅》编著的历史背景,对术语和译词进行了详细的考究,尤其是人文社科部分,自然科学部分则着墨不多。[4]崔军民对其中的法律新词进行了研究。[5]这大概是因为自晚清以来,新学兴盛,自然科学知识具有实用性的一面,被视为中国缺乏的“西技”或“西艺”,相关书籍层叠不穷。
相比较而言,《新尔雅》辑录的生物学知识篇幅甚短,现代生物学史者对其关注不多,而是聚焦于其它篇幅更长的史料,诸如博物学和生物学相关报刊、杂志或书籍。[6]然而,作为近代第一部学术辞典,《新尔雅》辑录的生物学知识无疑是当时的浓缩,包含的信息量较大,内容丰富。《新尔雅》生物学部分包括“释生理”、“释动物”和“释植物”三大块。仅仅就“释动物”部分,它就介绍了6大动物学领域,例如动物解剖学、动物发生学、动物生理学、动物地理学、动物系统学和古动物学,关注的主要内容是动物分类系统。因此,该书能够凸显留日学生对动物学部分的相关术语选择和动物分类原理的理解。鱼类为动物学一大“纲”,本文将以《新尔雅》中的鱼学知识为切入点,探讨在未成为专门学问之前,鱼类学在近世中国的传播情况。
2 近世动物学启蒙阶段的鱼类知识
在鱼类学史上,鱼类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鱼类几乎囊括了一切营水生生活的水族动物,例如,外形与鱼类非常相似的哺乳动物鲸,与鱼类外形相异的软体动物章鱼。直到鱼类的内部结构和演化史等被研究清楚后,它们的分类地位才随之而变化,这才出现了动物学上狭义的鱼类,即“鱼类是终生生活在水中,用鳃呼吸,用鳍作为运动器官的变温脊椎动物。”[7]
由于动物学学科自身发展的局限性,在西学东渐之际,西方动物学知识的传入也相对较晚。本文以下将分别分析晚清著作《博物新编》和报刊《格致新报》中的鱼类知识,希冀窥一斑以见全豹,察看动物学启蒙阶段,近代鱼学知识在中国的传播状况。
2.11855年《博物新编》
1855年,英国医学传教士合信(Benjamin Hobson,1816-1873)编著《博物新编》,按3集编排内容,涉及物理、化学、天文和生物学等多个领域。该书对近代科学家徐寿和华蘅芳都产生过巨大影响,被日本人视为地学思想启蒙的先驱。[8]该书也被视为中国关于西方动物学的最早入门书。
按照生殖方式,合信将动物分为胎生类、卵生类、鳞介类和昆虫类,又说道:
天下昆虫禽兽种类甚多,人知其名而识其性者,计得三十万种,其有脊骨之属,一为胎生,二为卵生,三为鱼类,四为介类,四类之中,以胎生为最灵。[9]
在西方,亚里斯多德按照“有血”和“无血”将动物分为八类。“有血动物”包括胎生四足类、鸟类、卵生四足类、鱼类等动物;“无血动物”包括软体类、软甲类、环节类和有壳类等动物。1809年,法国人拉马克(Jean Baptiste Lemarck,1744-1829)写下了《动物哲学》一书,该书以动物的脊骨进行分类,将动物分为无脊椎动物和脊椎动物两大类。脊椎动物包括鱼类、两栖类、鸟类和哺乳类,无脊椎动物则包括了昆虫类、蠕虫类、软体类和环虫类等其它动物。在合信所处的时代,拉马克的分类系统还是比较先进的,但是合信的分类体现不出西方分类特色,因为他将脊椎动物又重新分成了胎生、卵生、鱼类和介类,再将其中的胎生类分成八类,即韦族、脂族、反刍族、食蚁族、错齿族、啖肉族、飞鼠族和禺族。这仍然是以胎生最灵为首要原则,具有强烈的主观意识,不能完全体现近代动物学分类的阶元。
在传统中国,生物分类有胎生、卵生、湿生和化生四类之说。明代《草木子》云:“胎生者九窍,卵生者八窍,是胎生贵于卵生。”[10]也认为胎生最灵。中国还有另一种分类方法,羽、毛、鳞、介、蠃五类。由此可见,合信的分类方式胎生、卵生以及介类都可以在中国传统的分类方法中寻见踪影。这倒是为合信的分类增添了几分中国文化趣味。
《博物新编》附有与胎生类(图1)和鳞介类(图2)相关的动物图谱,但它未能一一阐述其中所有动物。图谱显示,胎生类包括人类、兽类,以及水产类,鲸为其中一员。以鲸为例,合信阐释:“鱼类皆卵生,鲸鲵江豚则胎生。”这个表述与他之前提及的分类相互矛盾,也就是说,他提出胎生类和鱼类是“脊骨之属”中的两大类,然而此处显示,他既承认鲸归于胎生类,又属于鱼类。这显示他对于广义和狭义的鱼类没有做严格的区分。他继续描述:“口有鼻而腹有肺,胸有乳而皮无鳞,不能涵淹海底,每刻必出水面呼吸生气,是水族中之一种,未可与鳞介比类也。”[11]他提出鲸以肺呼吸,又能哺乳,这与用鳃呼吸的鱼类相差甚远。他提示人们应当对鲸另眼相看,不能将鲸等同一般的鱼类或其它水产动物。
图1 《博物新编(第三集)》中的胎生类
图2 《博物新编(第三集)》中的鳞介类
合信也说:“北滇有鱼,其名为鲲,雄曰鲸,而雌曰鲵,色黑如牛,眼细如马,睫有毛而时睡。”此是援引《庄子》等中国传统典籍所得。其中对鲸的外形特征描述栩栩如生,但却有些不符实际。鲸虽属哺乳动物,但毛发已经退化,眼睛具有眼睑而无睫毛。由于体型庞大,传统中国对鲸等大鱼的认识都赋予了神秘色彩。譬如,明代《闽中海错疏》云:“海鳅,最巨能吞舟,日中闪鬐鬣,若簸朱旗。按:海鳅,喷沫飞洒成雨,其来也,移若山岳,乍出乍没,舟人相值,必鸣金鼓以怖之,布米以厌之,鳅攸然而逝。否则鲜不罹害,间有毙沙上者,土人梯而脔之,刳其脂为油艌船,甚佳。”[12]海鳅是鲸的别称之一,文中描绘了其身躯庞大的特点和鼻孔喷水的壮观情景。传统中国却一直无人对鲸进行实际测量。合信批评了《庄子》对鲸身长“不知几千里也”的非定量描述:
曾有一孤鲸,误入浅港,西人杀而量之,自首至尾长七丈六尺,胸阔十四尺寸,头长十七尺六寸,脊骨六十二椎,肋骨每肋长九尺六寸,翅长一丈,尾尖……然庄子谓鲲之大, 不知其几千里, 盖亦滑稽之言耳。[13]
合信是用精确数据向中国描述鲸的身长及骨骼特征的第一人,他引入了西方的定量观念,抨击了古人对鲸的夸张描述。相对中国传统博物学,这是对传统鱼类知识的冲击,也是近代动物学进入中国的一个标志。
2.21898年《格致新报》
1898年,天主教会在上海出版中文报纸《格致新报》。该报设有格致初桄、答问、格致新义、时事新闻等栏目。《格致初桄》是法国人白耳脱保罗(按:笔者未能查到他的原名和生卒年)撰写的一部书。该书被誉为“初学之津梁,格致之冠弁也”[14],包括动物学、植物学、矿物学、化学、形性学、知觉学等内容。“书甫成,家传户置,争相采读,一岁中罊六十余万册,总其近畅消大数,已多至一百二十余万册矣,履塵子受而读之,曰:‘呜呼,吾今而知法之所以兴也。’”[15]此事反映,该书广受中国百姓之欢迎,读者受益颇丰。履塵子的感叹显示时人已经认识到法国的兴盛源于科学。可见,人们对于科学的追求,有从被动转向主动的意向。
《格物初桄》关于鲸的描述如下:
永居水中之兽。此属之兽,永居水中,有时为大风浪飘至海滩,不久必死,其类有二,即鲸鱼与海猪也。人多以为鲸鱼为鱼,则将何以辨之,曰鱼有鳞而鲸无鳞,此说是也。然其中另有紧要之分别,盖鲸鱼之血乃热血,故不能以之为鱼。且鲸鱼不仅以乳哺其子,且时常与水面吸气,倘不吸气,则在水中历半时之久,必死无疑。即此可知鲸鱼不仅为气属之兽,亦为哺乳族之动物。然所论永居于水中之兽类,其四肢亦为哺乳族之最奇者,其外面即鱼之形状。惟以尾为一翅之用,其形平而非竖,与鱼不同。故能用其前二肢、如船之桨,而下半身则似有欠缺之形状。[16]
此文注重鲸与鱼类之区别,并借此突出鲸的特征:无鳞,热血,以乳哺子,以肺呼吸,以及前肢与鱼类显著不同等等。相较《博物新编》而言,《格物初桄》更加注重动物内部结构特征的描述。这说明该书采用的现代动物分类是建立在解剖学和发育生物学的基础之上。《格致初桄》著述的动物学知识也由此显得富有系统性。
有趣的是,时至1898年,注重系统发育的分类学已经占据了统治地位,生物分类系统也接近现代生物学。假使要专注宣传科学知识,《格致新报》应该刊登内容比较新的博物学书籍,但是,《格致新报》选择了《格物初桄》。《格物初桄》采用的动物分类系统是法国博物学家居维叶(Georges Dagobert Cuvier,1796-1832)于1817年提出的。他是一个宗教信仰者,将动物分为脊类、圈体类、柔体类和光芒类四大类,并认为这四大门类是动物的四大基形,是上帝造物的图案。[17]也就说,他认为同一类中的所有动物都是同一特异解剖类型的变体,而不同类的动物之间不存在相互联系。这大概也与《格致新报》宣传宗教的宗旨相关。
《格物初桄》进一步对脊类动物进行分类,分成哺乳族、鸟族、蛇族、水陆并居族和鱼族五大类。[18]其中,鱼类特征的相关描述如下:
一、鱼纯属水,出水必死,种分二,一海中之鱼,一河中之鱼。数种自海至河,数种自河至海。二、鱼之形式不一,惟如 鱼较多,鳗鲡之形,若蛇,鳊鱼之形甚扁,更有一种,与上更为独别,即蠡鱼也。三、凡鱼皆有鳃,亦各有翅。四、鱼中最可畏者,莫如鲨鱼,大者长约四十尺,其口甚大,非生于鼻下,乃藏在头底,口内有三角齿数行,犀利无匹,微用其力,即能啮断人腿。[19]
这里将鱼分为海鱼和河鱼两大类,并述及鱼类的洄游现象,丰富多样的体形,呼吸和运动器官的特殊,以及鲨鱼之威力。最关键的是,《格物初桄》也注重动物的命名,诸如“凡此类之常名系何名,并为何以此称之”、“动物有六足者试名之”、“六足之动物总名为何”、“动物之足有八者何名”等等。同时该书也重视动物的分类地位,譬如“蜈蚣与木虱归何类”、“虾属何类”。[20]对于鱼类,该书也如此提问,例如“撒颠鱼为何鱼。”[21]这说明,该书非常注重动物在自然界中地位,这也是当时动物学者兴盛的研究热点。不管怎么说,《格物初桄》包含的西方动物学知识已经远远超过了《博物新编》。
综上所述,《博物新编》是中国传统文化、西方宗教和科学知识相互融合的产物,可以说是西学东渐之初的过渡产物。相比之下,《格物初桄》能比较系统地反应当时的西方生物学知识。唯一不足的是,它也具有鲜明的宗教色彩。中日甲午战争以后,讲求时务,提倡西学蔚然乘风。晚清袁俊德汇辑有关西学之译著,成《富强斋丛书》,以备求强救国者采撷。1901年,袁俊德继续编辑《富强斋丛书续集》,共64册,收书120余种,惟门类与正集略异,增格致、汽学、体学、植物、动物、医学、图学等。[22]该丛书虽然名为“富强”,但仍不得科学要理。观其动植物学部分,开篇立即提及“上帝造物”、“创世七天”等言论,可见宗教色彩极其浓烈,而且其内容也不及《格物初桄》全面和系统。因此,这段时期的鱼类学知识发展进程,可以在《博物新编》和《格物初桄》中得以体现。
3 《新尔雅》鱼类知识中的“进化”
鲸的例子显示《格物初桄》注重动物内部结构特征的描述。由于其采纳的生物分类系统囿于宗教,《格物初桄》仍然应用大量篇幅介绍鲸与鱼类的异同之处,以明确它们的分类地位。比较而言,《新尔雅》则展现出一个结构严谨且相对完善的科学系统。例如,它定义哺乳类:“其体之表面生毛,其皮肤之一部,生乳腺而养子,概为胎生,若是者谓之乳哺类。”[23]指明鲸和海豚属于其十三目中的游水类,阐释其“无后肢,前肢为鳍状,体之后端如鱼之尾鳍”等属于“非鱼类”的身体特征。[24]
3.1动物分类系统的“进化”
自1859年达尔文《物种起源》问世之后,演化论影响了整个生物界,乃至人类社会。《新尔雅》专门论述了“人群之进化”,“人群之遞嬗推迁变更不得已,谓之人群之进化。有增进之进化,有减退之进化。”[25]由此可见,《新尔雅》承认“进化”有“进”有“退”,是一个“中性”词语,与英文单词“evolution”原意符合。这也清楚地显示严复翻译的“天演”一词已经被“进化”所替代。这可能与日本用词相关。检索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笔者发现当时英文单词“evolution”基本上被翻译为“进化”。
在自然界,演化也没有固定的发展方向,有些生物有所谓的从简单到复杂的进化过程,同时也有复杂到简单的退化过程,甚至还有些生物可以在几亿年间几乎不发生变化。[26]然而,今日所见的中国生物学教材,基本上都是按照从简单到复杂,低等到高等的顺序介绍动物,以示生物进化的含义。《新尔雅》对“人群之进化”的解释显示,在日本,“进化”一词没有特定的含义。当时日本主流动物学方面书籍几乎都按照从脊椎动物到原生动物的方式,即从复杂到简单的顺序,介绍各门类的生物。诸如1899年丘浅次郎的《近世动物学》。在同时期的部分中文动物学相关资料也是如此编排内容, 例如, 1903年作新社编纂的《新编动物学》; 1903年刊登于《江苏(东京)》杂志上的《动物分科一览》; 1905年, 主要参考丘浅次郎的著作并由华循编著的《蒙学动物教科书》等等。[27]
《新尔雅》由低等到高等的次序排列动物门类,无疑具有新颖性。它对于动物的分类系统有比较完整的解释,“动物学家乃据构造之异同,及血缘之亲疏,而大别之为数行,各行又分为若干纲,各纲又分为八门,曰原生动物、曰海绵动物、曰蠕形动物、曰肠腔动物、曰节足动物、曰软体动物、曰棘皮动物、曰脊椎动物。”[28]提倡血缘关系和关注动物构造,这是自然分类的基础。不足的是,《新尔雅》缺乏原文引证和参考书目,我们只能从相关书籍中推测《新尔雅》按照低等到高等排列动物门类的思想来源。
1904年,留学日本东京农科大学的屈德泽编纂了《动物教科书》。他说:“由下等动物编至上等动物,阶级井然,令读者晓于人物进化之真理。”由此可见,“进化”的意义在此悄然发生了变化,更多地是代表了增进之进化。他参考的大森千藏的《动物学教科书》和箕作佳吉的《动物新论》后来都被译成了中文,这两部书籍均从高等到低等进行动物排序。屈亦强调:“近日,教科之缺亦过渡时代之无可如何者也。据教育之定理,先普通而后专门动物学者,普通学中之一分支而教科书者,又渡入专门之必需,宝筏也。上篇总论,以提起纲,下篇各论以竟其委,初示下等,迟至上等,循其进化次第。俾等读是书者,便悟大化化生之妙,虽皆属编者微意,要亦自折衷群书而来,实未敢以臆造也。”[29]可见,他强调“增进式进化”。值得注意的是,该书的印刷地点是日本东京市浅草区黑舟町廿八番地的东京并木活版所。《新尔雅》也是在此所印刷。此所印刷的留日学生编译书籍,还有1905年,胡子清编纂的《财政学》;1905年,詹鸿章编著的《(最新)实用矿物教科书》;1907年,华文祺补译的《最新初等植物教科书》等等。[30]就此推测,此印刷所很可能是当时留日学生常用的印刷所。
由此推论,遵从低等到高等的“进化”原则,很可能是中国留日学生的创举。《新尔雅》乃是走在了这个队伍的前列。这种动物分类的排列方式也奠定了后世动物学内容的编排次序。例如,1923年薛德焴撰写了《近世动物学》,它的目录就是如此排列。后来,中国出版的生物学教材,包括鱼类学,基本上也是从低等到高等的方式介绍动物门类,体现了“增进”的“进化”之意。
3.2鱼类相关定义
《格物初桄》明确定义:“鱼为终身属水之动物,离水则死,死之迟速,各因其种类而判。”[31]这个定义仅仅就鱼类的终生生活环境而言。鱼在水中生活,主要借助“鳍”运动和平衡身体。它由暴露体表的鳍条以及联系这些鳍条的鳍膜组成,暴露于体表的鳍条则由埋在肌肉内的支鳍骨支持。[32]《格物初桄》称其为翅,“凡鱼几皆有翅,翅名骨衣,自鱼骨而长出者也,或大或小,适合其度,鱼有翅,故能于水中游泳直前,有尾,故能于水中左右转动。”[33]并按照“鳍”所在身体的部位,分别称为前二翅、后二翅、背翅、尾翅和肛翅。
《新尔雅》有了“鳍”的概念,对鱼的定义如下:
有鳞有鳍,而鳍又分为之种。其一在体之中央线者,名曰奇鳍,其一对于体之左右而生者,名曰偶鳍。奇鳍由所生之位置而区分为三部。在脊之中央者曰脊鳍。在体之后端者,曰尾鳍,有肛门之后者曰臀鳍。偶鳍通常为二对。曰胸鳍,曰腹鳍,鳞之排列状不一,而概为扁平。各有一小孔。相并而成一线。是为一种之感觉器。名曰侧线,若为者谓之鱼类。[34]
此定义先从鱼在动物界中的地位开始讲述,先表明其为脊椎动物,再对鱼类的身体构造进行客观描述,例如鳞、鳍、侧线这三大鱼类特征。《新尔雅》对鳍的称呼,分别为胸鳍、腹鳍、背鳍、尾鳍和臀鳍。现代鱼类学所称仍与此保持一致。
关于“鳍”的选择,我们可以追溯到更早些的日本教科书。例如,1902年,饭冢启的《博物学教科书》如是讲述鲤鱼:“鲤之能游泳水中,由于有数多之鳍,其在脊者,称为脊鳍,在体之后者,成为尾鳍,在胴部前之两侧者成为胸鳍,在其后之一对,称腹鳍,在肛门之后者,称臀鳍。”[35]《新尔雅》与其对于“鳍”的翻译一致。由此可知,关于“鳍”的翻译源自日语译词。
3.3鱼类分类中的“进化”
《新尔雅》指出:“鱼类分圆口类、板鳃类、硬骨鱼类、硬鳞类、肺鱼类五目”。[36]圆口类是一类低级脊椎动物,无上、下颌,具有囊状的鳃,但在形体、习性和呼吸作用上却很像真正的鱼。为了研究方便,至今研究者们仍然习惯将它们视为鱼类。该书再依次讲述了板鳃类、硬骨鱼类和肺鱼类。在现代鱼类学中,板鳃类通常被称为软骨鱼类,它的内骨骼完全由软骨组成,常钙化,没有任何真骨组织,包括鲨类和鳐类等。硬骨鱼是指骨骼已经骨化了的鱼类,它包括绝大多数现生鱼类。肺鱼的鳔中有管,执行肺的功用,并连有特殊的肺动脉循环。它不仅可以用鳃呼吸,也可以直接在空气中直接进行呼吸。它是一类介于鱼类和两栖类之间过渡型的古老动物。
由此可知,《新尔雅》不仅按照增进式进化的思想,依次排列了鱼类各目,还将肺鱼类与两栖动物比邻介绍。这样的内容安排方法都符合《新尔雅》动物学部分的进化思想。
4 《新尔雅》对“圆口类”鱼类的误读
圆口类无上、下颌,是现存脊椎动物中最古老的一类动物。最早的圆口类化石出现于距今约4亿3000万年前的奥陶纪初期。圆口类在志留纪和泥盆纪最多,到泥盆纪末期大多灭绝,仅有少数种类延续至今。[37]颌的起源是脊椎动物演化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38]因此,圆口类也是脊椎动物演化史上非常关键的物种。
《新尔雅》在鱼纲中指出:“圆口类者,其体圆长而无偶鳍,口圆而上下两颚无差别,鳗鳝类等属之。”[39]此解释包括三方面内容,一是外形;二是口腔内部结构;三是动物分类。但是,仅第一个描述是准确的。值得注意的是,圆口类的得名是因为其有一个圆形的口吸盘,包括七鳃鳗和盲鳗两大类,身体呈鳗形。然而,鳗鲡鱼和黄鳝均属于硬骨鱼类,具备上、下额。除了外形相似,它们与圆口类的亲缘关系相差甚远。《新尔雅》对鳗鳝类的归类错误现象,大概可以追溯为以下两大原因。
4.1生物二命名法引介的滞后
《物种起源》刊行之后的40年中,动物学者多从事于分类学,解剖学也深受演化论的影响。生物学者均想证明种与种之间的演化关系,于是大家都追求演化与物竞天择等原理。建立在演化论基础之上的自然分类,不仅撼动了“人乃万物之灵”的地位,也让更多的动物在“进化树”上找到了位置。因此,学者们注重动物分类,也相当重视“进化”,几乎每一种动物学相关的书籍均附有与“进化”相关章节。对于要求进步,赶超西方或者日本的中国,在进化论的影响下,书籍编译者提倡自然分类法,关注物种之间的“进化”,而忽略了分类学中的第二要素——生物“二命名法”。
遗憾的是,作为一部学术辞典,《新尔雅》对于生物学术语中的拉丁学名只字未提。同一年刊行的《新编动物学》宣称:“各国皆有之动物,虽每种有名,其俗称则各国不同甚者,一国之内,而称名各异,此等名不便用之于学问书中,故为动物学者,每一授动物以万国之公名,谓之学名,所谓学名者,以拉丁名者也。”[40]遗憾的是,在介绍动物时,该书没有标注拉丁学名。《新编动物学》如是解释圆口类:“以上所述真正鱼类,同于哺乳类、鸟类、爬虫类、两栖类,口之上下有颚。得以扶持而食。别有一种,其体形颇似鱼类,口圆而上、下无颚,称之曰圆口类。鳝鱼(八目鳗)之类也。体长如圆筒状,无四肢。”[41]述及硬骨鱼类中的鳔口类时,该书描述:“鳗鲡圆似筒而甚长,无腹鳍,电气鳗产于南亚美利加之河,以能发剧烈之电气,故又名。”[42]尽管该书对于鳗鱼的分类无误,但将鳝鱼与八目鳗等同,是错误的分类。在传统时代,鳗鱼通常被称为白鳝,是鳝鱼的一种。换句话说,《新尔雅》等书籍将鳗鳝归于圆口类的作法,突显了他们仅仅了解了圆口类的外形,而对圆口类的内部结构不求甚解。
屈德泽对圆口类解释如下:“鳝之一种,覘此纲全部,全体与鱼近似,惟口无颚骨,缺四肢,是其大异处。”[43]编者知道圆口类与鱼类的区别在于颌的缺失和无偶鳍,但是,他还是坚持认为圆口类动物是鳝的一种。这不仅与两者外部身形的特征非常相似有关,可能还与黄鳝的产地有关系。黄鳝仅仅产于中国、朝鲜和日本一带,因此,英文单词“eel”可指黄鳝,也可以指鳗鱼。1905年初版的《蒙学动物教科书》同样宣称:“鳗鱼之属,口圆而吸着于他物,是谓圆口类。”[44]
这份误读还波及了部分地方志,民国三十四年的《莆田县志》如此描写鳗鱼:
鳗(圆口类),一名白鳝,《杂录》云:“此鱼有雄无雌,以影漫于鳢,其子皆附体之鬐鬣而生,故曰鳗鲡。”……又有一种盲鳗,常吸着他鱼之体以行。[45]
民国政府要求地方志中引入科学知识,引入博物中的分科之法,但是对于县级地方志的编纂来说,他们接受的博物学教育是非常有限的。因此,地方志置鳗于圆口类中,足以见证以《新尔雅》为代表的一类书籍的影响力。
1916年,江苏省立水产学校编纂了《水产动物学》。该书首次应用近一半的篇幅阐述了鱼类,将鱼类分为肺鱼类、硬骨类、硬鳞类和板鳃类四亚纲,而视圆口类为独立一纲,与鱼纲地位并列。该书引进了二命名法,并在鱼类名称后附上拉丁文学名。但是,对于二命名法的系统阐述,以学术论文的形式介绍入生物学界,却迟至1920年。是年,吴怀瑾发表了题为“动物界之区分及动物之命名法”的一篇论文,刊登于《博物杂志》。作者系统地介绍了动物分类系统,并详细地阐述了“二命名法”的命名规则。[46]1923年,杜亚泉主编的《动物学大辞典》也引介了“二命名法”。可惜的是,1928年,张春霖发表的《南京鱼类调查》中只有中文名,没有拉丁学名。这显示,二命名法在中国普及的时间比较晚。
4.2人为分类和自然分类的表观交融
在一段时间里,由于取材容易,观察直观,鱼类被视为动物学实验的最佳材料而被介绍给学术界。例如,1914年,黄以增在《博物学杂志》上发表了《博物学实验教材(鲋)》论文。[47]1925年,陈桢提出金鱼是研究天演的极好材料[48],以金鱼为模式生物研究遗传学,并做出了系列贡献。鱼类学的发展与动物学的发展紧密相连。关于圆口类分类处理的错误,与当时中国鱼类学调查的缺乏不无关系。张元第说道:
我国咸淡水所产鱼类,究有若干种,向无详确调查。研究水产生物者,只知外国鱼类种属名称,而不知本国是否产生。往往取其外形相似物,附以学名,一有差误,影响甚大。拟由全国各学校及有关生物研究之场所,素日将各地出产鱼类,制成标本,随时汇送于一定机关,(由生物学者建议指定)作为研究资料,庶乎于水产生物学术上,得一绝大成绩也。[49]
这显示,学者们不仅认识到鱼类调查的缺乏,也注意到命名法和鱼类研究之间的密切关系。1935年,陈兼善和费鸿年主编了《鱼类学》,详细介绍了圆口类下属的七鳃鳗和盲鳗,并指出中国虽然产有七鳃鳗和盲鳗鱼,但产地不详,尚待考证。[50]1940年,《协大生物学报》刊登了张春霖的一篇鱼类学研究论文——《盲鳗之发现》。张春霖指出荷兰鱼类学家Pieter Bleeker曾经报告过中国产的两种八目鳗,但他并未见到实物标本,而是根据中国国画定名。张春霖的研究则直接来自盲鳗标本,此标本由福建协和大学生物系于1937年在福州唐家购得。张春霖认为这是圆口类在中国的首次发现,并指出在中国动物分类学上,此发现可与“蛞蝓鱼、柱头虫之发现”鼎足并重。[51]
传统的鱼类分类方法,基本由鱼类的外形特征来决定。传统中国通常呼鳗鱼为白鳝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是故,圆口类动物身呈鳗形,很容易被与鳗鲡和鳝鱼归为同类。自然分类法则建立在解剖学和发育生物学等基础之上,也制定了相应的生物命名法则。也就是说,《新尔雅》依然按照“人为分类”的观念理解了圆口类,以为鳗鲡和鳝鱼也属于圆口类。这都是就其形态而言,然而“额的有和无”却是解剖学层面的发觉。由此可见,《新尔雅》等书籍不准确的描述,应该算是人为分类法和自然分类法的表观交融。
5 结论
西方传教士传入的动物学知识,依然以传教为中心。合信的《博物新编》不仅注重科学知识的传播,还注重与传统中国文化的融合,因此,当中传入的鱼学知识缺乏科学系统性。1898年创办的《格致新报》仍然是由传教士主导,该报刊连续刊载了法国书籍《格物初桄》。当中的鱼类学知识显示,该书已经重视了生物分类和生物命名等较为先进的生物学知识,即是比较系统的鱼类知识。但它援引的动物分类知识,略带宗教痕迹。
1902年,晚清政府建立新式教育体制,坊间或政府出版了一系列博物学和生物学书籍。这些书籍承载的科学知识几近译自日本。仿照中国典籍《尔雅》体例而成的《新尔雅》几乎囊括了当时所有的新知识。通过前文分析,本文发现编者接纳的鱼类知识相当先进。
其一,《新尔雅》突破了博物学的框架,分别应用科学的语言阐述了动物学和植物学的相关概念;对各门类的阐述接近现代学科的分类;引进了动物地理学等动物学分支领域的概念。《新尔雅》中的知识不是靠翻译而来,而是编者的归纳总结,《新尔雅》中的动物学内容可以视为当时动物学的一个缩影。
其二,作为第一部解释近代自然科学、人文社会科学的术语集,《新尔雅》走在了前列,比杜亚泉编纂的《动物学大辞典》早了20年。《新尔雅》按照当时社会提倡的“进化论”思想对动物门类进行了编排,这也奠定了后来的动物学教材的纲目编排的基础。它还将肺鱼类放在最后一目,与即将阐述的“两栖动物”相接应,使读者明白水生动物到陆生动物的过渡。
由此可知,《新尔雅》包括了当时留日知识分子汲取的最新自然科学知识。这反应了留日知识分子时刻心系“富国强民”的热烈愿望,积极追求近代科学知识。但是,过于强烈地追求最新知识,而导致未能全盘消化。《新尔雅》对演化史上担任重要角色的圆口类的理解却不够准确。这种现象也存在于当时的其它动物学相关书籍中,并累及了部分动物相关书籍或地方志编纂者对鳗鱼和鳝鱼的分类错误。这个错误的造成,不仅仅是语言学的问题,也能更多地反映出我国科学家进行鱼类本土研究的起步较晚,生物二命名法的推介滞后于动物学。这也凸显了留日知识分子急于求成的“功利思潮”。
总而言之,《新尔雅》能代表同时代的鱼类学知识,按照从简单到高级的动物排序奠定了后世鱼类学的基础,它采用的鱼类分类法,证明了编纂者吸取的鱼类学知识已经是当时最为先进的。《新尔雅》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也说明了科学知识的传播者,过分偏重于进化论等原理的传播,而对生物学的基础知识未能全面掌握,例如动物分类学的其它要素。因此,《新尔雅》能够比较全面地反应留日知识分子在追求“富国强民”时的普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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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保宁)
Rapid Advancement and Instant Benefits:"Xinerya" and Dissemination of Knowledge of Modern Fish Biology in China
HONG Wei
(Department of History of 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0)
In China, the knowledge of modern fish biology was firstly introduced by the western missionaries, show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religion. Until the Chinese students studying in Japan translated and wrote biological textbooks, this situation was changed. In 1903, Wang Rongbao and Ye Lan compiled the first academic dictionary "Xinerya" in Japan. It introduced animals from low to high rank, reflecting the principle of the natural evolution. But this is different from the most of Japanese textbooks which introduced animals from high to low. And it became the foundation of the future generations of Chinese ichthyology. At the same time, it misunderstood the Cyclostomes which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history of the evolution of vertebrates, and mixed them with eel and finless eel. It shows the characteristic of an era: emphasis on the theory of evolution, ignoring the other elements of taxonomy -- "binomial nomenclature". Then, this situation leads to apparently blend Artificial Classification and Natural System of Classification.
Xinerya; Evolution; Knowledge of Modern Fish Biology; Dissemination
中图文献号:Q959ADOI:10.3969/j.issn1003-8256.2015.04.010
上海交通大学文科创新项目(13QN04)资助。
洪纬(1980-),女,科技史博士,上海交通大学历史系助理研究员,耶鲁大学分子细胞与发育生物学系访问学者,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生物学史和环境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