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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马文化与传统马术运动随谈

2015-08-20杨彬李万虎

武术研究 2015年3期
关键词:格萨尔马术赛马

杨彬++李万虎

摘要:文章通过对历史文献资料的分析研究,以西藏马文化与藏族传统马术运动形成和发展的渊源为基点,研究探讨史前祭祀活动、战争时期、藏传佛教、生活方式和《格萨尔王》中的马文化。分析得出:这些独立时期、事件、人物形成的西藏马文化对藏族传统马术运动形成和发展起到了积极促进作用。西藏马文化的形成具有动态性、反复性,在这种动态的反复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完整体系的藏族传统马术运动。

关键词:西藏马文化藏族传统马术发展中图分类号:G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643( 2015 )03-0071-031 引言在西藏,敬马、驯马、赛马历史悠久。马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嫁娶新人骏马要相伴而至,祭祀中马是寄魂物,在藏传佛教中马是吉祥的神灵,节日盛会上赛马是主要的内容,牧民称马为“人之翼”。藏民族尚马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不同时期对马的需求不同,形成不同寓意的西藏马文化,在不同时期马文化的驱使作用下,形成了内容丰富、技艺高超、深受藏族人民喜爱的藏族传统马术运动。2 西藏马文化形成与藏族传统马术运动形成和发展的渊源在藏族发展史上,为了人与社会的协凋发展及人类生存的需要,马文化作为一种文化形式,起到了调节精神需求和生活需求的作用。从西藏史前时期墓葬、臧汉文历史资料、寺院壁画、民间唐卡中都能看到马及马术的众多内容,证明马对藏民族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从而形成与西藏地域环境和人文思想相适应的马文化,以及丰富多彩的民族马术运动。2.1神化和崇拜:史前祭祀活动的马文化和马术的形成

史前,马对于藏族物质、精神生活之重要,不单单是代步的工具,还因为在史前藏族为了应对自然的威胁和生产力低下等问题,寻求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便与马结下了不解之缘,并产生对马的依恋,继而将马人格化,进而神化。如昌都贡觉县香贝石棺木,石棺盖上有马牙和马骨现。[1]阿里高原发掘的石丘墓葬中,随葬马牙、残马蹄铁、马骨证明了史前时期马已经是藏族人们不可缺少的生活必需品。《旧唐书·吐蕃传》曰:“其赞普死,以人殉葬,衣服珍玩及所乘马、弓、剑之类,皆悉埋之。仍于墓上起大室,立土堆,插杂木为祠祭之所。”[2]根据《后妃三园》记载:赤松德赞死后举行了有动物献祭内容的丧葬仪式,献祭动物有牛、马等[3]。这些例证说明藏族在对祖先灵魂祭奠的仪式中,马是这种仪式的重要角色。

从西藏史前到现在广泛流行的神山祭祀活动形式可以体现出马在祭祀活动中的地位。祭祀形式有“拉泽”、“桑确”、“风马”等。[4]藏民放“风马”是祈福的意思,在祭祀的时候,点桑烟、撒风马,以此来祈求福运。当遇事不顺或将远行时,则到山顶或旷野去放风马,期望神灵相助、顺利安康。由此可见,在史前藏族人与马的关系十分密切,因为生产生活和精神寄托的原因以及史前人类对自然界认识的不足,使人们给马赋予一种超自然、超现实的力量而加以神化和崇拜。马对藏族先民生活的影响足以使其成为藏族先民崇拜的对象,西藏的马文化也由此开端。藏族传统马术的形成时间我们无从考证,当人们对马有了生活上需求时应该就有了马术。在具有原始宗教色彩的马文化驱使下,藏族对马有超越生活的需求,所以藏族养马、驾驭马的能力都在不断提高,骑马的技术也在成熟,此时简单应用马的技能我们可以理解为马术。骑马在技术上自然就要求熟练有度,马术运动也就顺理成章地呈现出来,人们也并不了解马术运动能给人的身心带来什么,而只是为了生活和信念不自觉形成的马上技能。2.2地位和权威:战争时期的马文化对传统马术的形成和发展

西藏吐蕃时期,为统一藏区、开疆拓土,必须要有强大的军事势力作后盾。吐蕃时代最强悍的军事力量就是骑兵,当时利用马的数量多、品种多、用途广。例如:“吐蕃各大翼的战马的颜色、军旗的标志均有明确规定:上中翼战马为白灰色,军旗为红花纹;下翼战马为白色斑纹,军旗为吉祥红旗;上左翼战马为棕褐色,军旗为红色狮子图;下左翼战马为白色,军旗为黑底白绸;上右翼战马为火红色,军旗为黑底圆白绘有大鹏图。下左翼战马蓝色,军旗为黄绿色。”[5]

战争使马的地位得以提升,人们以拥有骏马来象征权势和地位。史料中记载有第三十一代赞普囊日松赞寻得一匹黑骏马为坐骑而变成了王,王室权力移交也以马作为代表,赤松德赞去世,移交骏马给牟尼赞普,后者自然继位。王位的继承者要具有较高的骑术才能,马术代表了当时的学识和能力。经历战争后,马对于藏族已经不是单纯的神化和崇拜,马在战争中不可替代的作用使其文化价值高于精神领域的神化,演变为权势和地位的象征。

藏族传统马术运动是随着对马的需求而发展完善的,需求量最大的是西藏古代连年不断的战争,诸如:反反复复的佛苯之争;公元756年,吐蕃与唐朝之战,即“安史之乱”;公元1654年平息蒙古叛乱的战争等等。马被应用于战争,同时训练战士的马上技能,并由此打造出一系列以人和马为结合体的骑兵,此时西藏传统马术抹上了军事化色彩。《资治通鉴》中写到,唐朝名将郭子仪告诫部将说:“虏皆骑兵,其来如飞,不可易也”,足以说明吐蕃军队的精锐彪悍以及吐蕃骑兵骑术的精湛。为了战争,战士要练习马术、跑步、马上射箭、刺枪等。当时还有专门收养、管理君臣坐骑和军马的官职叫“厩吏”,此时藏族对马的饲养和训练已经系统化、科学化。战争中形成的马文化是西藏传统马术运动成型的真正原因。战争中长途远征练就了马的耐力,冲锋需要马的速度,与敌对垒需要马上射击,这一切都考验人的骑术和马上技能。战争需要良驹宝马,这就使得藏族对马的挑选和饲养有了知识性的能力,有了选材、饲养、练习和比赛,在此情况下西藏传统马术运动的规范也由此完善。战争使西藏马文化南精神文化转向实用文化,而对于西藏传统马术运动是质的飞跃,此阶段形成最典型的马术项目是长距离赛马、短距离赛马、跑马射箭、马球和基本马术表演。而且本阶段藏族驾驭马的技术和能力是非常强的,对日后马上技巧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2.3图腾和敬仰:藏传佛教的马文化对传统马术运动的推进

藏传佛教的传人和发展给马冠以神的光环,最典型是在藏传佛教修持护法神中的马头明王(亦名马头金刚)。藏传佛教中有关于马头明王的专门教法,一些寺院中仍存有梵文对照的《马头明王简论》。至今逢藏历12月27日,拉萨信徒会朝拜马头明王的神怪金刚撅,人们为马头金刚献上哈达,根据自己的年龄绕金刚撅转相同圈数来祈求福运。[6]人们将马神化为马头明王及其附属神物,马头明王已经成为一门修行科目而传播整个西藏地区,至今仍为佛教护法神而供于寺院。藏传佛教发展的后期,战事减少,马在藏传佛教的一些大型活动中,常常为僧人完成一些较为隆重、盛大的仪式。此时马已经具有了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两重性,即马为图腾的崇拜文化。藏传佛教的发展必须借助一定的载体和崇拜的个体,节日为首选载体,马图腾成为个体的一部分。例如:藏历1月4日至24日,是西藏最隆重的“大祈愿会”宗教节期。最初,大法会只限供奉佛祖、讲经说法、化募等佛事活动。五世达赖掌管西藏地方政权后,定期举行规模宏大的驱鬼仪式,21日众多骑手骑在从头至尾披挂五色盔甲的骏马上,在炮火中绕寺3次,以此来迎神驱魔。祈愿大法会最后几日都要进行赛马、射箭、摔跤、赛跑等大型体育比赛。其中赛马活动别具一格,约30里的赛程,胜者赏银钱、绸缎、哈达等,而以十三名最光荣。十三名源于(公元641年)文成公主与藏王松赞干布成婚,为迎庆公主,决定举行赛马会,请公主主持,松赞干布亲自参赛,结果藏王跑了第十三名,公主为感谢慰藉藏王的盛情,决定录取前十三名,并把自己的珍贵礼物送给藏王,由此留下了藏族赛马取十三名为荣的习俗,之后各佛教节日随之效仿。现影响较大的节日“雪顿”节,[7]西藏“雪顿”节是17世纪以前一种纯宗教活动,当时为避免僧人外出踏死幼虫,无意问犯“杀生”之戒,即夏令安居(夏季长期不出门)。到解禁的日子,僧人纷纷出寺下山,世俗百姓准备酸奶进行施舍,这就是雪顿节的来源。后来增加了藏戏表演、赛马和传统体育表演。这些借助佛事张显权力和权威的节日,从另一个层面讲推动了西藏传统马术运动和民族传统体育的进步,使得马术有了规范发展的场所和组织。2.4娱乐和欣赏:生活方式的马文化对西藏传统马术形成和发展 在生产生活中藏族与马的关系更加直接和密切,藏族赠马是处理人际关系的手段之一。据藏史所载,赤德租赞因感激太医宇妥宁玛·云丹贡波对自己的治疗,特赐良马、鞍鞘等为厚礼;三世达赖索南嘉措来到阿力克部落时,驻扎于此的俺答汗向索南嘉措奉献了马蹄银500两,上等马100匹。牧民也十分看重在某些重大礼仪中以马相赠,提亲时马是不可少的贵重彩礼,不管贫富都是通过马来炫耀自己的财富与才能。endprint

生活中马是代步和托运的工具,也是制作生活用品的原材料,考古发现,西藏古代的骨器有许多由马骨制成(如骨针、骨拒),藏族还把马尾作为“必枉”(三弦乐器)的弦。藏族对马的养护非常精心,每日饮马、供料、净身;马镫、马鞍、马掌、马嚼的用料都是十分讲究,甚至有用金银打造的;藏族还喜欢在马脸上戴吉祥面饰。藏族名歌是这样歌唱他们以马为伴的生活:“上中下草原滩连滩/上滩的马群像彩云/青年们套马备金鞍/牧人的坐骑这里来。”[7]当生活富裕之时,藏族对马的敬仰变成马成为释放情感的对象,最直接的表现是节日中对马的展示,即娱乐性和欣赏性马文化。在居住环境和生存条件改善,赛马运动成为潮流,由此诞生了各种各样极具西藏民族特色的赛马节。西藏所有牧区每年夏季举行盛大的恰青节(藏语恰青意为赛马,恰青节即是赛马节,恰青节始于格萨尔王时代),进行赛马、歌舞、乘马射击、拾哈达等各种文艺表演和体育活动[8]。恰青节充分展现藏族牧人丰富多彩的生活,以及精湛的马上技能,对马术运动的发展和创新提供了最大的平台和机会。古老的恰青节在藏区到处存在,有的已经延续至今。现在规模盛大的赛马节有:每年公历8月1日举行的那曲赛马节,传统的项目是长距离赛马、跑马射箭、拾哈达、捡旗和马术表演等;藏历7月初10至12日举行的当雄赛马节,马匹由各个部落头人精选,选手一般是12至20岁青少年,赛程12公里。还有乡村级的赛马节,例如:达大马术节,“达大”是个村名,节日中要进行的马上有倒挂、倒立、快马点地、骑射、马背横体转动、拾哈达等;五凤山赛马节,要比马跑的速度,比马步伐的平稳(走马),马上俯身拾银、拾哈达、捡旗等,这其中马上拾银最为动魄惊心,马速赛最为惊险。这些节日对传统马术的创新在于马上技巧,如:倒立、快马点地、马身横体转动、挥刀砍旗杆、走马、拾银等。藏民族通过赛马使马术得到了创新、发展和技艺的提高。对西藏传统马术运动的创新和规范化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西藏传统马术运动最大的特点是娱乐,藏族人民爱马、赏马、鉴马,这既是民众文化,义体现藏民族的生活质量。各种赛马节的规模不断扩大,创造性的马术表演应用而生,马上弯腰拾宝(银元、哈达、碎石)、马上献青稞酒、口摘鲜花、马上拔旗、挥刀砍旗杆、走马等等相继形成并传承至今。2.5力量和俊美:《格萨尔》中的马文化对传统马术运动的贡献 格萨尔王(公元1038-1119)是藏族人民引以为豪的旷世英雄。《格萨尔·赛马称王》记述:岭国举行盛大赛马会,按比赛名次来决定岭同国王,13岁的格萨尔在赛马中夺得第一名而当上了岭国同王。在《格萨尔·霍岭大战》中有这样一幅描述岭国操马练兵的情景:“英雄济济如繁星,旗幡飘飘如彩虹,骏马腾起如旋风,一声长嘶破碧空,宝刀犀利寒光闪,拔剑持刀想冲锋,勇士射手雄赳赳,弓满弩张箭欲飞。”[7]在著名长篇史诗《格萨尔王传》中对于骑射更精彩的描写道:“格萨尔王骑着赤色马来到草原,牧民为他立了九只绵羊、九只山羊、九层铠甲、九个铜锅、九个鞍小,格萨尔王从九支利箭当中抽出一支,箭射出,闪电般的红黄火焰遮天盖地,如同燃烧的羽毛般,射到沙滩,中了靶子,声震天地。”[7]这些都是对英雄精湛的骑术、射术、力量的美化和敬仰。格萨尔是藏民族的骄傲,演化成崇拜的偶像,这种偶像式的崇拜在藏族人们心中根深蒂同,并形成了草原游牧民族刚毅的性格,进而对马也产生了崇拜,赋予英雄胯下的马以神奇的力量和俊美的外形。

格萨尔王是一个贯穿整个西藏历史的人物,战争史、藏传佛教、藏民族生活中都有他的身影和记载。在《格萨尔》史诗中形容飞奔的骑手:“好似冰雹降,犹如电光闪”,“骏马腾起似旋风,一声长嘶破碧空”,这即是藏族人民追求的骑术和速度。“格萨尔王式”赛马在7.5公里左右复杂的赛道上,布满河塘沟壑、陡坡和弯路,参赛选手和马匹必须具备顽强的毅力,出众的耐力和灵活性,演出一幕幕涉险绝技,方可登上高高的山顶终点,在人们不断的演绎中形成了障碍赛马的初型。据历史记载,当时在节日盛会中,人们会扮《格萨尔·赛马称王》中显现出的人物,演绎格萨尔式赛马称王的故事。只要有艺术性和说唱中的格萨尔王马术,藏族人民就会演绎出现实版的马术技能。所以,格萨尔王不是直接的创造者,但是他的精神性文化对马术的形成起到了积极的贡献,藏族人民在他的传说出中使西藏传统马术运动不断扩大发展。人们在格萨尔王的精神文化引领下,不断完善和创造骑马的技艺,从而引申出诸多西藏传统马术项目原型,如障碍赛马、速度赛马、骑射等,再通过藏族人民的长期展示而逐渐成型。3 结语

西藏马文化可分为祭奠性、精神|生、权力性、交往性、应用性和娱乐性,藏族传统马术是依托在各阶层马文化之间而形成和发展壮大的,历史时期、事件、人物、群体、生活方式等对西藏马文化和传统马术的形成和发展具有代表意义,它们是交融在一起的相互利用、相互影响的一个社会体系,故造就了在世界颇具影响的藏族马术运动体系。另外,西藏现代马术运动中马上技巧项目如:马上倒立、一人双马、马上叠罗汉、马上杂技等,笔者在历史记载的资料中没有发现其形成的原型,只有近代体育史有所记载,可以推断属于其它民族或近代发展起来的项目,还有待进一步考证。参考文献:[1]霍巍.西藏高原史前时期墓葬的考古发现与研究[J].中国藏学,1994(4):50-53。[2]刘晌(后晋).旧唐书·吐蕃传(33卷)[M].北京:中华书局,1975:67.[3]褚俊杰.论苯教丧葬仪轨的佛教化[J].西藏研究,1990(1):31-34.[4]周拉.略沦藏族神山崇拜的文化特征及功能[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4):86-89.[5]徐世芳.略谈对藏族文化、传统及藏族传统文化的认识[J].西藏研究,2004(3):115-118.[6]乔根锁.西藏的文化与宗教哲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31.[7]赤烈曲扎.西藏风土志[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83:170.[8]西藏文化网.马文化与藏族民间生活[EB/OL]. http://www.ti-betculture.net/whbl/ftmq/fsxg/200712/t200712 12-298901.htm.

On Horse Culture and Traditional Equestrian Sports in Tibet

Yang Bin

Li Wanhu(Sports Institute of Yangtze University,Jingzhou Hubei 434020, China)Abstract: Analysis through the historical literature, basis on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horse culture in Tibet and the Tibetan traditional equestrianism, the paper discusses the horse culture in prehistoric sacrificial activities, period of war, Tibetan Buddhism, way of life and "the Gesar King". The results show: Tibetan horse culture which was formed in the independent period, events, the personage has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ibetan traditional equestrian sport. The formation of Tibetan horse culture is dynamic and reduplicable, in this dynamic repeatability, a complete system of Tibetan traditional equestrian sport was formed gradually.Key words:Tibet horse culture Traditional equestrianism Formation development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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