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智的远行

巴根

说来真巧，《散文选刊》杂志社于3月28日为陆令寿的《远行》开研讨会。恰好12年前的3月29日我在《人民武警报》发表了陆先生的长篇小说《鳑鲏郎》的评论文章，只差一天。我与陆令寿也12年没见了。这次重逢，是蒋建伟先生让我们重新牵手的。

12年一个轮回，由《鳑鲏郎》到《远行》记录着陆令寿的心路历程。《鳑鲏郎》是陆令寿30年军旅生涯的浓缩和提纯；《远行》却是他5年前脱下军装，任性又华丽转身的深深足迹。就这一点足见陆令寿的勇气和智慧。当时他已经任了几年武警湖北总队正师职副政委，一般来说没有人再折腾到地方去了。陆令寿偏说不，他要“换一种活法”，转业到湖北省旅游局任职了。旅游局是一个软性部门，陆令寿选择它“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酿酒的地球村”。他要亲身感受它多彩的风景和风景下的内质，并把故事讲给人们听。陆令寿做到了。令我汗颜，身为八百年后的蒙古人的我，不用说骑马逛世界，连坐飞机去看看的勇气和机会都放弃了。悲夫！

陆令寿在短短的5年时间里，脚踏大半个地球，并把所见所闻所感精酿于心后，用笔尖吐出，形成了这美妙的文字呈现给了我们。

捧着这沉甸甸的书，我心也激荡。

一、《远行》是思想者的远行

《远行》里的文章对异域风情、祖国山川景色的细致描绘以外，都有历史的叩问和当下的思量。这里最令人沉思的是《涅瓦河的诉说》。他以素描式简述彼得大帝经历以后，从他“割须剪袍”开始的改革谈起———写到彼得大帝瞄准了海洋，第一次打通了出海口，“俄罗斯不能没有海洋！”“彼得雄心勃勃做起了海洋梦”。最后他把彼得与康熙对照，令人感慨颇多。二人同时代，彼得实践着海洋梦的时候，康熙却下了“禁海令”。陆令寿在这里从“一亩三分地”式的农耕文明里寻找根源，也隐约涉及到了几千年古老文化沉淀的精神重负。中国多少世纪（除古希腊贵族民主之外），无论从哪个方面都遥遥领先于世界，并以世界中心自居。帝王们面对偌大的领土、秀美的山川，尤其是美轮美奂宫殿中的几千佳丽，在酒池肉林中陶醉了。不想走出去看看我之外的它世界。成吉思汗是个另类。陆令寿用中国画留白的技法，提出一个命题后引起人们去思索和填白。这是个大家风范———文章经纬疏密相间。

其实，禁海也始于明代。明代不仅禁海，而且把北边的古老长城重新修得更加巍峨雄壮，把自己黄皮肤的同胞也挡在外，给人以“万里长的口实”。中俄交恶之时，有俄人竟然说长城以外都是他们的。康熙毕竟打破了长城，并说过一句著名的话“长城纯属无益”。在这篇文章里我与笔者产生激烈的心灵共鸣的又一处是“吉林省图们江入海口”，“这条发源于我国长白山的江河，在与朝鲜接壤的边界流淌了五百一十公里，而在最后五十公里处戛然而止。一个叫防川的小渔村，成为中国领土的最后分界”。“一个家门口的出海口就这样被外国占着，这是多么让炎黄子孙憋屈的事！”令人憋屈的原因，他却点到为止。

二、《远行》是情感的远行

陆令寿的笔下无论是“西方资本主义”的国土还是“友好邻邦”的地界，还是祖国山川，他眼里的景色都是地球村的一分子，自然界的一部分。他均以博大情怀描绘、感叹、赞美，请看这段文字“风和日丽，我们乘坐邮轮向维多利亚岛驶去。海水湛蓝，碧波荡漾，来来去去游轮像浮在海面上的串珠，剪开了一道雪白的浪花。美丽多姿的岛屿，毗邻相望，一个衔着一个，相依相偎。如果不细看你会感到这里与我国的千岛湖有几分相似。蓝绿相凝，皎洁无比。水如碧玉山如黛啊，在这苍茫无垠的海面上，任何一个有点文学细胞的人都会产生一种诗意的冲动”。

我想，陆令寿这种活法太值了，太精彩了。我真有点“羡慕、嫉妒、恨”了。观看如此美景，尽抒如此诗意的赞美，只有身临其境，才会做到吧？

陆令寿在这里还有一种抒情方式。《沉寂的生命———凭吊庞贝》里尽现悲天悯人的情怀。“沉寂了两千年的维苏威火山掀掉压在他身上沉重的地壳，像一头发怒的猛兽，轰隆隆地冲下山来，恰似雷霆万钧，先是浮石铺天盖地，接着是滚烫的熔岩，火山砺遮天蔽日，一波又一波地袭击古城，浓烟滚滚，漆黑如墨，阳光之城顿时成了人间地狱。”“维苏威火山丝毫没有动恻隐之心，也没有对任何人网开一面，它成了最无情的也是最公平的杀手。它屠杀的对象，不分贫富贵贱，不分男女老幼，无一幸免地判了死刑。”

人类以人是世间最可宝贵的和自然界主宰自居，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然而地球《抖抖身体》或《打个喷嚏》便让我们死伤无数，肝胆俱裂。“沉寂的生命———凭吊庞贝”震聋发聩地警告———人类对自己生存的天地敬畏吧，挚爱吧，最起码与它共存共生吧。不要以蚊子苍蝇的勇敢和贪婪嗡嗡叫去拼命地吮吸它的鲜血，并炫耀我征服了它。

三、《远行》的归宿———回不去的故乡

陆令寿在《故乡，一个回不去的地方》里，阐述的是他灵魂的归宿。他写道：“人有人的情义，狗有狗的忠心。恋旧或许是动物普遍的本能。因为恋旧，我们才有挥之不去的故乡情结，因为恋旧，绿叶才有对根的归依。故乡，让一个游子终身眷恋的地方……没有了故乡，我不知道我的后半生，我那失落孤寂的灵魂将在何处栖息。生命短暂人生如歌。什么都不会留下，留下的只有那温暖的记忆和亘古的苍凉。”

古语云“物是人非”。人类沾沾自喜的现代化浪潮对自然界的冲击，不比维苏威火山爆发逊色。而且，它是持久的常态的。

陆老战友，你我何必担心，到时候我俩坐宇宙飞船到世界首富吴刚开的九百星级酒店喝桂花鸡尾酒，吃烧烤小白兔，听颜值一百的白富美逃婚典型———嫦娥唱“小苹果”。看高富帅猪八戒啃猪蹄自残手足连续剧，再一高兴到王母娘娘那参加叮咕隆咚呛蟠桃宴，与孙猴子聊拍了八百遍的“嘻游记”。

然后，然后滚在一个肥明星怀里装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