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的中国英语报章高频变革动词本土化特征研究

2015-08-17安徽大学安徽文达信息工程学院

语料库语言学 2015年1期

安徽大学胡健安徽文达信息工程学院张萍

安徽大学胡健安徽文达信息工程学院张萍

本研究收集了从2011年7月至2011年10月间China Daily上由中国人撰写的、有关中国国内报道的文章1,681篇，共计1,000,345单词，自建微型语料库MCCD（Micro Corpus of China Daily），以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的新闻子库作为参照语料库，研究中国英语报章中高频变革动词的使用特点。结果表明：1）高频变革动词develop、grow在中国英语报章中覆盖的义项种类少于美国报章。某些动词在中国英语报章中发生意义扩展，如develop。大部分高频变革动词在中国英语报章和美国报章中表现为中性语义韵，中国英语报章中积极语义韵的使用明显高于美国报章；2）高频变革动词在中国英语报章中经常与某些名词共现搭配，这些搭配反映了中国当前的社会现状；3）grow在中国英语报章中的不及物用法多于美国报章，而develop和increase的及物用法少于美国报章。中国英语报章高频变革动词使用的类联接较符合汉语使用习惯。

中国英语、高频动词、本土化、语义韵、类联接、语料库

1. 引言

网络和信息技术的发展促进了英语的全球化发展模式，同时也带来了英语本土化倾向，英语在中国的本土化导致了中国英语变体的形成。1980年葛传槼在《翻译通讯》上第一次提出“中国英语”概念，迄今中国英语研究已历经近30年的发展。国内对于中国英语的研究大多集中于“中国英语”和“中国式英语”概念之争，或是有关“中国英语”合法性和适当性探讨（李文中 1993；谢之君 1994；贾冠杰等 1997；杜争鸣 1998；朱跃 2004；He & David 2009）。相比之下，对中国英语的实证研究数量不多。Gao（2001）从词汇层面，利用文本分析和语料库对比，发现了大量反映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和教育的本土化词汇。文秋芳、俞希（2003）提出英语国际化与本土化共存的“双层英语”假设，认为连接这两个层面的关键是可理解度，并以《21世纪报》为事实依据，验证该假设。高超（2006）以中国英语新闻为例，对中国人在中国本土使用的英语进行真实的描述，分析发现英语新闻中出现大量本土化词汇，这些大多是与中国相关的人名、地名、中国特有的事物，或者用来表达中国人的文化价值观。李文中（2007）从词簇研究的角度调查中国语境中词簇的分布特征及语用功能，研究发现，这些词簇如an overall xiaokang society/Three Represents theory/cross-Strait relation等在语言和社会文化方面本土化特征明显，不易为国际读者所理解。俞希、文秋芳（2010）研究发现，形容词的使用是中国语境中英语本土化最典型的体现（例如common、transparent、rich、foreign、martial和lunar）。当形容词与名词搭配时，这种本土特征尤为突出。

国际方面，Rogers（2002）对印度英语动词的时态和短语用法进行调查，发现带有介词的动词短语和英语本族语者的用法有差异，动词的现在完成时和过去完成时与英语本族语者的用法没有显著差异。He & Li（2009）在Language attitudes and linguistic features in the China English debate一文中尝试界定“中国英语”这一术语，援引相关文献中“中国英语”的4个语言特征（语音、词汇、语法和语篇语用），赞成在诸如中国的扩展圈国家发展本地化教学模式（localized pedagogic models）。Kachru & Smith（2009）在The Karmic cycle of world Englishes: Some futuristic constructs一文中重点讨论了英语的本土化和世界英语语言、文化适应方面出现全球扩散的后果，提出英语在全球蔓延加速了该语言的“衰退”和“死亡”（decay and death），并建议发展世界英语、全球英语或通用英语来应对此问题。

综观国内外研究，大部分局限于语音、词汇、语义差异（Cohen 2005；Dimova 2005；Wee 2008；Low 2010），关于动词本土化的实证研究不多。本研究以自建语料库为例，调查分析中国英语报章中高频变革动词的使用如何反映中国英语的本土化特征。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问题

本研究拟回答以下问题：

1）中国英语报章中的高频变革动词在语义层面呈现哪些本土化特征？

2）中国英语报章中的高频变革动词在搭配类型上呈现哪些本土化特征？

3）中国英语报章中的高频变革动词在语法层面有哪些本土化特征？

2.2 语料来源

本研究采用基于语料库的方法，观察语料库为自建微型语料库MCCD（Micro Corpus of China Daily），该语料库收集了从2011年7月至2011年10月在China Daily中由中国人写的有关中国国内报道的文章，文本主题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教育等方面，文本数为1,681，总形符数为1,000,345。参照语料库为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CA（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的新闻子库，总形符数为63,424,340。

2.3 语料分析

变革动词能够反映中国社会的发展，特别是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变化（高超 2008），本研究目的是调查中国英语报章中高频变革动词的本土化特征。首先，通过AntConc对语料库MCCD进行动词词频统计，词形还原处理后得到动词词频表，然后查询在线语料库COCA（http://corpus2.byu.edu/coca/）分别获得这些动词在COCA新闻分库中的使用频数。最后利用对数似然比计算器（Log-likelihood Ratio Calculator）得到它们在MCCD和COCA中使用的频数差异（见表1）。限于篇幅，笔者提取了频数最高的前3个变革动词increase、develop和grow。

接着列举这3个动词在两个语料库中的所有索引行，分别对每个动词索引行进行随机抽样200条。在完成类联接、语义和语义韵标注之后，利用PowerGREP提取语码，对得到的结果进行分析讨论。语义标注参考的是Merriam-Webster Collegiate Dictionary网络版，简称MWCD。

表1 . 高频变革动词在MCCD和COCA中使用的频数差异比较

3. 结果与讨论

与其他高频动词相比，本研究选取的3个变革动词无论从数量还是频数上在MCCD中都表现出使用过多的特点。这些动词大多搭配有中国特色的名词或名词短语，有典型的本土特色。以下从语义、搭配和语法角度详细描述其使用方面呈现的本土化特征。

3.1 语义特征

3.1.1 意义

高频动词increase在MWCD中一共有4个义项，MCCD和COCA分别使用了两个相同义项，develop和grow在MCCD中覆盖的义项种类少于COCA，它们在两个语料库样本中所用的义项数目分别占义项总数的68.4%和91.7%。develop的2个义项和grow的3个义项在MCCD中从未使用。以develop为例，这两个未使用的义项分别是VT3a和VT4c，义项VT3a意为to make active or promote the growthof，义项VT4c意为to cause to grow and differentiate along lines natural to its kind。Grow在MCCD中未使用的3个义项分别为VI1c（意为to assume some relation through or as if through a process of natural growth），VI2a（意为to increase in size by assimilation of material into the living organism or by accretion of material in a nonbiological process）和VI3（意为to develop from a parent source）。通过观察高频动词在两语料库样本中的义项数目，发现MCCD中使用频率高的义项都是用来描述中国现状或中国经济发展的，体现了英语的本土化特征。

3.1.1.1 意义频数和分布

研究发现3个高频动词的某些义项在MCCD或COCA中使用过多而其他义项从未使用。以下是对这3个动词的意义频数情况的详细说明。

1）Develop

表2列出了develop在MCCD和COCA中的所有义项及其出现频数。

表2 . develop的所有义项及出现频数

对照发现，义项VT4b在MCCD和COCA中的使用差异显著，义项VT4b在MCCD中使用次数较多（32次），而在COCA中只出现8次。

VT4b义项在MCCD中大多是用来描述中国经济的发展趋势。具体例子有：develop Fuzhou and Xiamen/modern service industries/the economy/domestic market/service industry，意为“发展福州和厦门”、“发展现代服务业”、“发展经济”、“发展国内市场”、“发展服务业”，这些都具有明显的中国特色。201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加快发展服务业”，“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培育新型文化业态，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由此可见，报告的内容都反映在当年的报纸媒体中。而在COCA中，则与industry(industries)/campaign等搭配，也有和具体名词如Youth center搭配的例子。

2）Grow

表3列出了grow在MCCD和COCA中的所有义项及其出现频数。

不少中年村民稀奇，聚在两箱亮闪闪的工具前，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调侃着把彼此推到李高明的剪刀下。“随时都要给他们的发型取个名字，他们才开心。”开始他还能说几个正式的名字，后来就完全靠自己发挥，“翠鸟头”“东洋头”……东染一边、西剃一块，整个村被他弄得五颜六色的。

表3 . grow的所有义项及出现频数

Grow的大部分义项在MCCD和COCA样本中使用情况相当，不过义项VI2b差异显著，在MCCD中使用次数较多（70次），而在COCA中只出现了29次。观察发现，China一词在MCCD中出现频繁。义项VI2b基本都是用来描述中国经济发展。这样的例子如：China’s economy/China’s retail industry/the economy/online sales in China/……grow等。其他一些例子如Bright Food（光明食品）、communism（共产主义）和Tencent（腾讯）等也都带有鲜明的中国特色。

3）Increase

表4列出了increase在MCCD和COCA中的所有义项及其出现频数。

表4 . increase的所有义项及出现频数

义项VT1和VI1在MCCD样本中的使用次数少于COCA。increase的义项VT1在MCCD样本中表现了一种积极的涵义，尤其在表达国际事务、国际关系或外交政策时，中国的英语使用者偏爱积极词汇诸如cooperation、collaboration和trust等等，消极或中性词汇相对来说较少使用。然而，在COCA样本中发现，义项VT1的搭配名词多为消极或中性词汇诸如risk、crime、fines和troubles等。

3.1.1.2 意义变异

本研究中的意义变异主要指意义扩展，即被选取的3个高频动词的某些搭配意义在语境中被充分使用或是赋予了新的涵义。例如develop的义项VT4b意为to expand by a process of growth ＜working to develop the company further＞，COCA中使用较多的例子是develop…centers/foundation/industry/campaign。MCCD中使用的例子是develop…Fuzhou and Xiamen/Shandong market/Zhanjiang/cultural bases/service industries/pillar industry/economic zones，明显带有中国文化特色和时代意义。该意义又衍生出economically or culturally advanced意义。

Develop的另一个义项VT2b意为to create or produce especially by deliberate effort over time ＜develop new ways of doing business＞。COCA样本中的搭配词有system、technology、product、plan、program、project和services等，符合该义项基本义。然而，在MCCD中，有大量表示中国计算机技术和因特网发展的搭配词，例如software machines、search products、internet service、cperating system、cloud-computing services、online shopping stores、digital society。中国把发展互联网作为推进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的重大机遇，互联网在促进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3.1.2 语义韵

Stubbs（1995）将语义韵一般分为3类：积极语义韵、消极语义韵和中性语义韵。如果节点的搭配词大多具有消极涵义，这个节点词就呈现消极语义韵。相反，如果搭配词大多具有积极涵义，节点词则呈现积极语义韵。除此之外，如果搭配词没有明显的语义倾向，则该节点词呈现中性语义韵。以develop为例，develop在观察语料库MCCD样本中，可能会受到周围搭配词的影响从而在索引行中呈现不同的语义特征，表现为积极色彩、消极色彩或中性色彩。表5数据显示，develop在MCCD中表现积极语义特征的频率是49次，而在COCA中表现积极语义特征的频率是11次。

表5 . 高频动词在两个语料库中的语义特征

同样，grow和increase在MCCD中表现积极语义特征的次数多于COCA。表5还显示这3个动词在COCA中多表现为中性语义特征。MCCD样本中3个动词表现中性语义特征的比例分别为68.1%，62.3%和65.2%。然而，Guo & Huang（2002：223）在对中国新闻英语的对比研究中，发现China Daily的积极基调、中性基调和消极基调分别占63.4%，24.3%和3.2%。由此可见，China Daily中的语言基调在发生一定的变化，不再以积极基调为主。另外，研究表明，这些高频动词在MCCD样本中带有积极语义特征的频数明显高于COCA样本。这一结果说明，MCCD中的语言仍旧是积极向上的，旨在向世界宣传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政治、经济、文化和教育等方面取得的成就，彰显中国对外开放的乐观积极姿态。

3.2 搭配类型

为满足研究需要，本文只研究MCCD样本中重复出现3次以上的动词和名词组合。以develop和increase为例，表6为两语料库样本中复现搭配对照表：

表6 . MCCD和COCA样本中复现搭配对照表

从表6可以看出，develop在MCCD中最常见的搭配名词为product、technology、industry、system、property、interest和economy。这些名词多为抽象名词，反映了中国在某些领域的发展（如科技、工业）。复现搭配少于3次的搭配名词多为具体名词，具体例子有coal、network、aircraft、spaceship、CPUs and graphics processing、high-speed train、internet service、software、nuclear power、western regions、remote western area、central-western part、coastal areas、Shandong market等。中国经济正处在战略发展机遇期，发展重点是高新技术（new and high technologies）、现代服务业（modern service industries）和中西部地区（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符合中国国情。具体来说，develop…technology搭配出现6次，例子有develop third-generation nuclear power technology、develop energy-conservation technologies 和develop space technology。Develop… industry出现5次，例子有develop modern service industries、develop energy-saving vehicle industry、high-tech industries、service industry and strategic pillar industries。这些反映了中国在尖端科技研究上的发展。而且节能环保产业进入国家发展战略计划，有望成为新兴支柱产业。

表6还显示，increase的常见搭配名词为investment、pressure、debt、cooperation、collaboration和spending等。其中increase…investment出现了7次。具体例子有increase direct invest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increase investment in Xinjiang、increase investment in China’s rural areas、increase investment in Shandong province、increase investment in the field previously dominated by foreign technologies and companies。通过增加新疆和边远地区的投资，中国经济结构得到调整，区域经济发展平衡，这是十一五规划取得的成就之一。搭配词cooperation、collaboration、contacts和communication的相邻词汇为其他国家名称，这反映了当前中国的和平外交政策。而这些名词搭配词在COCA的样本中几乎没有出现，increase在COCA样本中搭配词多为taxes、fees等。通过观察搭配词汇可以看出，这些高频动词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中国英语的本土特色。3.3 语法特征

表7显示了3个高频动词在MCCD和COCA样本中及物和不及物性用法对比情况。grow在MCCD中的不及物用法次数（109次）多于COCA（93次），而及物用法次数（14次）少于COCA（23次）。如前文表3显示，grow的义项VI2b（“增长，扩大”）在MCCD中出现了70次而在COCA中只出现了29次。“增长，扩大”在中文里也是不及物用法，再次说明了grow的义项VI2b在MCCD出现得比COCA次数多的原因。

表7 . 高频动词的及物和不及物性用法对比

对高频动词进行类联接标注，可以看出它们在两语料库中的语法特征。

表8显示，develop、grow和increase在MCCD样本中，高频使用的类联接分别是VP4d，VP1和VP2d / VP4d。具体来说，develop的类联接VP4d在MCCD中出现6次而从未出现在COCA中。 develop…into…意为“将（把）……发展成为……”，如develop Fuzhou and Xiamen into leading transportation hubs、developed the training school into the clinic、developed the base into an advanced production facility、developing the region into an offshore yuan centre、develop the city into an international logistics center等。这一结构在汉语中常见，表明中国的英语使用者受汉语习惯影响。

表8 . 高频动词在MCCD和COCA样本中使用的类联接

高频动词在MCCD和COCA样本中的类联接使用特征差异甚小。MCCD中高频使用的类联接接近于中文语法结构，当然，与以上语义和搭配特征相比，类联接频数的差异不足以说明这些高频动词的本土化特征。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研究选取的高频动词develop、grow和increase在语义、搭配和语法上有一定程度的本土特色。

4. 结语

本研究发现，高频动词在MCCD中覆盖的义项种类不同于COCA。例如develop、grow在MCCD中覆盖的义项种类少于COCA。某些动词在MCCD中发生意义扩展，如develop。大部分高频动词在MCCD和COCA样本中表现为中性语义韵，MCCD中积极语义韵的频数明显高于COCA。此外，高频动词在MCCD中经常与某些名词共现搭配，这些搭配反映了中国当前的社会现状，表现了中国经济的改革与发展。再有，grow在MCCD中的不及物用法多于COCA，而develop和increase的及物用法少于COCA。高频动词在MCCD中高频使用的类联接比较接近汉语习惯。

综上所述，高频动词在中国英语报章中的使用多呈现本土化特征，与名词的搭配通过“惯例性表达”移植了中国文化和现代经济领域中的一些重要事务、现象和价值观念，折射出中国英语与本族语使用的英语在文化背景和语言习惯上的差异（陈新仁 2012：129）。然而，由于本研究使用语料规模较小，样本单一，研究对象仅限于高频变革动词，未考察这些词的交际效果（即可理解度与可接受度），因而尚不能完全反映出中国英语的本土化特征。希望本文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引发更多对中国语境下英语本土化的全面研究。

注释

本文中使用了以下软件，在此表示感谢。

1. 许家金，2009，对数似然率计算器（Log-likelihood Ratio Calculator）。

2. 许家金、熊文新，2008，语料库索引行随机筛选工具（Concordance Randomiz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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