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隐喻视角下的《简·爱》——以Life is a Journey 为例
2015-08-15刘晶媛
刘晶媛
(安徽工商职业学院,安徽 合肥231131)
一. 引言
夏洛蒂·勃朗特(1816-1855)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著名的女作家。 她的代表作《简·爱》自问世以来就受到了读者的广泛喜爱。 这部小说描述了女主人公简·爱的一生,塑造了一个出生卑微,相貌平平的女家庭教师坚持维护独立的人格,追求自由平等的人物形象[1]。
纵观勃朗特的一生我们可以发现,简·爱的坎坷的经历正是夏洛蒂人生的真实写照。 勃朗特5 岁时, 他们的母亲就去世了。 父亲不得不将他们送往由慈善机构所资助的寄宿学校中。 之后勃朗特姐妹们辗转各地,以做家庭教师为生。 迫于生活的压力,她们开始了文学创作,留下了几部旷世之作。
长期以来,很多学者尝试使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去解读《简·爱》,如超验主义,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等[2]。 国内的学者也试图从人物形象、意象等角度去诠释这部作品。 值得注意的是,使用概念隐喻理论去研究的学者为数不多。 因而将这个理论应用于作品的分析中可以为《简·爱》的解读带来较为新颖的研究视角。
二. 概念隐喻理论
传统的隐喻理论将隐喻看成是一种语言现象,是一种用于修饰话语的修辞现象。 亚里士多德曾在《诗学》一书中提出了对隐喻的定义:隐喻通过把属于别的事物的词给予另一个事物而构成,或从“属”到“种”,或从“种”到“属”,或从“种”到“种”,或通过类比[3]。
然而,隐喻并不仅仅是一种语言现象,它更重要的是一种认知现象。 理查兹指出,隐喻是人类“语言无所不在的原理”。 他认为隐喻从根本上说是“语境之间的相互作用[4]。 ”1980 年莱考夫和约翰逊发表了著名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标志着认知隐喻学的开端。 他们认为隐喻在日常生活中是无处不在的,它不但存在于语言中,还存在于思想和行为中。从本质上说,我们赖以思考和行动的日常概念系统也是隐喻性的[5],因为隐喻的本质就是人们通常利用相对熟悉或者比较容易理解的经验来了解和掌握相对陌生的领域的经验。
按照莱考夫和约翰逊的观点, 概念隐喻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本体隐喻,方位隐喻和结构隐喻。 而最普遍的一类隐喻是结构隐喻。 它是一种用一事物隐喻性地解释另一事物的手段。通常是以一种更为具体,直观的经验或事物去解释一种较为抽象、复杂的事物。前者的某些特征会被突显,映射于后者之上,以达到认识新事物的目的。 比如, 在日常生活中, 我们会使用如下类似的表达:Your claims are indefensible (你的观点不堪一击);He attacked every weak point in my argument(他攻击了我论据的每一个薄弱环节) 等等。 隐藏在这些表达之后的是结构隐喻:Argument is war(争论是战争)。由此,我们可以赢得或者输掉一场争论。 我们将争论的对象视为敌人。 我们攻击他的观点, 保卫和坚持自己的立场等。 这些表达由于结构隐喻的作用而具有内在的系统性。
三. 简爱中的概念隐喻
《简·爱》一书中蕴含着大量的概念隐喻,它们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女主人公的人生经历。 这其中最为重要的是结构隐喻Life is a journey(生活即旅途)。 简·爱的旅途不仅仅是从盖茨里德到罗沃德学校,到桑菲尔德府,到沼泽居,最后再回到罗切斯特先生的身边,也是一场心路历程。 随着简·爱的四处漂泊,她也在成长,逐渐变得成熟,更加坚定地信奉自己的所追求的自由与平等的信念。
简·爱父母早亡,寄居在舅舅家。 舅舅里德先生病逝后,舅母将其视为累赘,于是打算将她送入慈善机构资助的寄宿学校罗沃德以此来摆脱她。 在与罗沃德校长劳埃德先生的对话中,简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后最终决定去上学。 “更何况上学也是改换环境,也是一次远行,意味着同盖茨里德完全决裂,意味着全新的生活旅程[6]”。 因为在幼小的简·爱看来, 在学校里的女孩子可以接受严格而系统的教育,最重要的是可以摆脱盖茨里德那令人压抑的环境, 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从盖茨里德到罗沃德寄宿学校是简·爱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 在前往劳沃德的旅途中,简回忆道:“路上的情况,我记得的不是很多。 只知道那天长得出奇,似乎赶了几百里路[6]”。 简·爱对这次长途旅行模糊的记忆,一方面体现出舅母的无情与冷漠,让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一人长途跋涉,另一方面也暗示简·爱对于将要面对的陌生环境及未知生活的不安和期待。
罗沃德生活艰苦,教规严厉。 简·爱在那儿受到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六年后,简·爱留校任教。任教两年后,由于最崇敬的教师坦普尔小姐结婚并永远地离开了学校, 简终于开始厌倦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 她渴望自由,渴望摆脱一成不变的生活状态。 后来通过刊登广告,简·爱即将前往桑菲尔德,做一位家庭教师,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前往目的地的旅途漫漫, 她又不觉对未知的冒险感觉忐忑不安。 “道路难走,夜雾沉沉[6]”。 不仅是环境的描述, 更是对女主人公复杂心情的真实写照。 在桑菲尔德的生活平静而安逸。 三个月的时光很快过去, 她不安的灵魂却开始厌倦这种死气沉沉的生活了。 在一个冬日的下午,简·爱闲来无事,便自告奋勇地帮助费尔法克斯太太去海镇寄信。 “地面坚硬,空气寒冷,无人与我同行[6]”。 诚然,步行两英里的旅程对于简·爱来说并算不上漫长,然而这种沉闷的生活状态使得她向往接触不同的人群,了解不同种类的生活状态。
桑菲尔德府的生活圈子狭小。 她远远不能满足于同费尔法克斯太太、她的学生阿黛勒,甚至是约翰夫妇,女佣莉娅和法国保姆索菲亚的日常沟通与交流。 她感到孤独, 并深深地渴望得到灵魂的共鸣。 就在这一次送信的途中,简偶遇了外出归来的桑菲尔德的主人——罗切斯特先生。 两人慢慢产生了真挚的爱情。 在举行婚礼的前夜,简·爱对于匆忙的结婚准备、身份的巨大变化和第二天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所怀的希望感觉兴奋不已。 天色渐晚,天气也愈发恶劣,而罗切斯特先生却迟迟未归。简·爱开始焦虑起来。 一方面是担心他的安全, 另一方面急切地需要罗切斯特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 在焦急的等待中简·爱眺望窗外,只见“风在遮掩着大门的巨树中疯狂地呼啸着。 但目光所及的路的左右两旁都悄无声息, 只有云的阴影飞快地掠过[6]”。 这样的天气也反映了简狂乱的心境。 她对于未知的生活充满期待, 又对于即将面临的困难有一些忐忑与不安。 在婚礼上, 有人闯进来指出古堡顶楼的疯女人竟然是罗切斯特的妻子。 一切真相大白后,简·爱几近崩溃,她对新生活所燃起的希望完全被残酷的现实扑灭了。 她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生活,更看不到未来。 曾经一度热情奔放的女人再度郁郁寡欢。“昨夜还喷香吐艳的小巷, 今日却被千年积雪封住了道路;十二小时前还树叶婆娑、香气扑鼻犹如热带树丛的森林,现在已经白茫茫一片破败,犹如冬日挪威的松林[6]”。简·爱全部的希望破灭后,她的信念被扼杀,信任被摧毁。她感觉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泥沼,觉得无处立足,堕进深渊[6]”,被激流所淹没了。 然而,她不愿自己纯真的爱情被世俗玷污,不愿做罗切斯特先生的情妇而与他长相厮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怎样走或者上哪儿去,而她对爱情的信念及热衷自由平等的灵魂却始终在召唤她离开桑菲尔德, 离开罗切斯特。 在经历了理智与情感痛苦的挣扎后,简·爱终于在一个清晨逃离了桑菲尔德。 深爱着罗切斯特的简·爱,虽然可以挣脱传统观念的束缚,但是她没法忍受自己真挚和纯洁的爱情被谎言所掩盖,因此,在万念俱灰之际, 她仍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那就是选择离开, 离开她的主人——罗切斯特先生。 “一英里外田野的那边有一条路,伸向与米尔科特相反的方向。 这条路我尽管经常看到,但从未走过,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我信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此刻不允许怀旧了,更不允许往后看一眼,甚至也不能往前看一眼[6]”。简·爱想要逃离诱惑,在内心的疼痛和狂热地恪守原则之中,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重新主宰自己的命运。
之后,简坐上了一辆马车,两天后被带到了一个叫做惠特克劳斯的地方。 简·爱此时身无分文,唯一的包裹也忘记从马车中取出来。 环顾四周,“一条条道路伸向东南西北——灰白、宽阔、孤零——全都穿过荒原,路边长着茂盛的欧石南[6]”。 完全陌生的环境加之简·爱潦倒的境地使她感觉孤单而恐惧。 她感觉自己孤身一人仿佛与人类社会完全失去了联系, 也没有人会向她表达一丝善意或良好的祝愿。 “我得用疲乏颤抖的双腿走完很长的未知的路,才能到达有人烟的地方[6]”。 迷茫的简·爱感到了深深的痛苦与绝望, 她面临着生存的考验。 作为一个无家可归者,她甚至必须牺牲自己的自尊才能祈求到别人冷冷的慈悲! 这对于简坚强不屈的灵魂而言是多么的不堪忍受!
最后, 奄奄一息的简·爱得到了沼泽居圣·约翰兄妹的救助,并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圣·约翰被简·爱的坚韧不屈的性格和智慧打动了,并由此向她求婚,希望和她一起前往印度完成自己传教的毕生理想。 简·爱深知圣·约翰希望与她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出于对自己的事业和理想的考虑,因而断然拒绝了。 可见,简理智的大脑一如既往地为她指引方向,而不被外界的一切诱惑或假象所蒙蔽。
简·爱最终还是答应了圣·约翰的求婚, 并希望在临行前回一趟桑菲尔德。 然而此时的古堡已成一堆废墟,放火的疯女人也已坠楼身亡,罗切斯特先生因此受伤致残而下落不明。 经过四处打听,简·爱得知罗切斯特和玛丽夫妇已经搬到了芬丁的住所, 并立即动身前往。 庄园的四周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走了很久却始终不见住宅。 “夜色和密林的灰暗同时笼罩着我,我环顾四周,想另找出路,但可惜没有找到,这里只有纵横交织的树枝、 圆柱形的树干和夏季浓密的树叶——没有哪儿有出口[6]”。 寻找罗切斯特先生的旅途艰辛,简·爱却始终不放弃走自己选择的道路。 最终,简·爱回到了她所钟爱的主人——罗切斯特的身边。
四.总结
夏洛蒂·勃朗特在创作《简·爱》这本书时,英国妇女的社会地位仍然不高, 也没有获得平等的权利。 这部自传体小说不仅反映了当时妇女悲惨的处境,更提出了她们要求摆脱男权压迫和歧视, 提高社会地位的强烈要求。简·爱是那个时代具有先进思想的妇女的缩影。她渴望平等,向往自由,期待真挚美好的爱情。简·爱曲折的一生都是在对幸福和对人生真谛的探索。 她的每一次远行都标志着前一段生活的终止和一段新生活的开始。 她的理想与信念始终指引着她的前进方向。 通过概念隐喻“Life is a journey”(生活即旅途),我们可以从总体上把握简爱的人生发展道路,更为清晰地了解女主人公的成长过程。 如果可以将当代语言学更多先进理论用于此类文本的分析,相信学科间的交融会给文学的研究发展带来新的研究视角和思路。
[1]任伟亚& 余兰. 简·爱:夏洛蒂·勃朗特本人的写照[J]. 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 2007, (12): 18-21.
[2]李铨. 从概念隐喻视角解读《简·爱》[D].苏州:苏州大学外语学院. 2009, 11-44.
[3]Aristotle. Rhetoric and Poetics [M]. New York: The Modern Library. 1954.
[4]束定芳. 隐喻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0.
[5]Lakoff , G & Johnson, M. Metaphors We Live By [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0.
[6]勃朗特著. 杨琦译.《简·爱》[M].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