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背景下羌族传统文化功能研究
2015-08-15齐峥峥
齐峥峥
(太原理工大学,山西·太原 030024)
羌族文化是我国民族文化的百花园中一枝夺目奇葩,羌族丰富的非物质文化成果和独特的民族风情绵延几千年代代传承,被誉为我国各民族演化史上的一个“活化石”。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在西方国家的以文化再生和城市复兴为城市更新的目标,这种理念逐步成为城市更新的主流。同时,文化具有的独特的资源价值和文化对经济发展突出的促进功能日益凸显。这也引发了我们对少数民族地区城镇化的一些思考,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在推进少数民族地区城镇化历程中的作用与影响,是不能够忽视的。本文从羌族传统文化功能的角度入手对羌族文化进行进一步的把握,对羌族传统文化的传承和保护是一个重要的前提,丰富了羌族传统文化的研究。由此,进一步引发我们思考我国历史悠久的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对推动传承与保护我国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有着积极的意义。
一、功能主义理论视角阐述
功能主义是西方社会理论中相对来说最久远也最深厚的理论传统之一。作为社会学的一种理论范式,它始于孔德、斯宾塞的著作,经过人类学家布朗、马林诺夫斯基和社会学家涂尔干等人的明确阐发,最终由现代社会学大师帕森斯等人集其大成,终于发展成为一个宏伟的“巨型理论”体系。这个被成为“结构功能主义”的理论体系,在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曾一度被西方社会学界中公认为是社会学理论的主导或统治范式。[1]
根据结构功能主义,可从两个方面对文化的功能进行考察:
从个体的角度来讲,社会化是文化的功能。社会化即自然人向社会人成长的历程。从文化的视角对社会化进行研究,人类学家认为社会化是传递、延续文化的一个过程,社会文化的内化即社会化。对于一个民族文化的传递,人的社会化将社会的个体凝聚在一块,对推进社会发展与民族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2]
从群体的角度来讲,社会导向与社会整合是文化的功能。社会导向在文化系统里起到的是规范体系与价值取向、标准的重要功能,它们一起对民族非外部的种种社会关系作出调整,缓解矛盾,化解冲突,保障民族成员凝聚成一个整体;社会整合也称作社会一体化,是将社会相异的部分、因素结合成协调、统一的一个整体的过程和结果。如果说社会化的凝聚作用指向作为个体的民族成员,那么,社会整合就是在整个民族的层面上发挥凝聚作用。
二、城镇化浪潮冲击下羌族文化的变迁
与其他民族相比,羌族地区城镇化有其独特的发展轨迹。这不仅是羌族地区城镇化的基础和条件有许多特殊之处,更重要的是因为它们具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传统及其文化所特有的功能,这是推进羌族生活方式城镇化特有的途径。因此,认识羌族文化的功能,推进羌族地区城镇化,必须首先准确把握羌族地区的历史文化和传统生活模式。
(一)物质消费内容和方式的变化
穿着上的变化。自古以来,羌族的传统服饰为男女皆穿麻布长衫、包头帕,羊皮坎肩,束腰带,裹绑腿,这是生活在川西这一特定环境中服装基本的保暖功能的需要。而现在,绝大多数成年羌民仍然平时穿传统的羌族服饰,小孩子普遍穿上衣下裤的汉装。服装的质地和种类、服装的配饰的多少和档次的变化比较大。服装的质地趋于多样化,冬天的服装有人造毛皮,夏天的有布料、化纤、毛呢、锦缎。青年人的服装趋于时尚有明显的冬夏装之分、平时着装与礼服之分。
消费结构的变化。羌族本地物产丰富,已能自己自足。但是,工业产品贵如金,药材皮毛贼如土,商品交易极不平等。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城镇化的深入发展,加之西部大开发,羌族地区的消费品日益丰富,除了粮食、医药、石油、外贸外,还经营生产资料、日用杂品、日用百货、棉纺针织、文化用品、五金、交电、化工、建材、糖类、烟酒、盐茶、干鲜调料、腌腊制品等多种商品。
羌族地区在经过汶川大地震后,灾后重建工作给羌族地区带来了新的改变,羌族人民的消费除了吃、穿、住、用外,从总体上说,交通费开支、电费开支、电话费开支、网络费用开支等,已经构成了家庭的基本支出。医疗条件的改善也使羌族地区的人们医疗费开支增长。从消费结构学原理看,当地还处于整个消费结构的低级阶段,虽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但还处于以吃和穿为主要生活目的的阶段。也有很多家庭处于以消费耐用品为主的中级阶段,也有的家庭进入了高级阶段,精神生活消费的地位超越了物质生活的消费。[3]
(二)精神生活的变化
新城镇的建立,作为精神文化传播主要渠道的文化、教育事业得到发展。羌族地区在四川省少数民族地区率先实现了“普初”、“扫盲”、“两基”、“普九”的目标,人均受教育的年限大幅度提高。羌族地区在城镇化的深入开展下对教育相当重视,特别是灾后重建中,羌族地区在全国的大力支持下,不遗余力地建造校舍,建立完善了校舍改造长效机制和教育投入稳定增长机制,依法保障教育经费的投入。充分完善了以远程教育为核心的教育教学设施设备,羌族地区的办学条件得到极大改善。
另外,羌族的宗教信仰观念的变化主要表现在:宗教信仰的绝对权威已经不再是唯一。现在,相信科学知识、相信医学的人越来越多。生病后绝大多数人都要去医院看医生,有的也会请“释比”做法事,理由是能够求得身体和心理上的双保险。其实,许多的年轻人实际上并不懂得深奥的释比文化和宗教、祭祀文化,但是他们相信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宗教信仰,是一种传统文化的象征,相信它可以消灾消难,求得幸福,图个心安理得。显然,城镇化带来的新的生活方式,正在使现世幸福对人们的吸引力超过了过去任何时候。宗教信仰虽然能够使自己得到心灵上的安慰,但科学能够带来的现实幸福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三)闲暇生活和社交方式的变迁
人们的劳动方式和居住环境决定了他们的闲暇的生活方式。羌族人们固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由于交通不便利和收入水平低下等原因,曾经羌族人的闲暇生活主要是自娱自乐,比如唱歌、跳舞、串门聊天等,现在许多羌族家庭都有了电视机或是有的家庭有DVD等,可以放录像,丰富了羌族人的闲暇生活。
羌族人的家庭都非常注意营造良好的人际关系。有喜事大家庆贺,有难事大家帮忙。近年来,羌族地区增强了与外界的联系,通过旅游业的发展和各种活动的推出,创造了很多文化聚会,吸引了州内外、省内外的各界人士。这些活动为羌族人的对外交往创造了机会。同时,随着公路的延伸、交通工具的快捷,羌人的活动半径有所增大,人们外出经商、求学、探亲访友等活动都使他们的交往范围超出了本乡、本县、本州甚至本省。同时,一些外地人也纷纷进入羌族地区从事各种职业,羌族人与外界交往的范围和交往的频率超越了历史上的任何时期。[4]
三、在城镇化过程中羌族传统生活方式变革存在的矛盾
(一)羌族生产方式与城镇化的矛盾
城镇化建设与羌族生活方式的变迁是紧密相连的,城镇化是现代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城镇化可以实现聚集效应,解决人口分散的问题,改变单一的生产结构,改善薄弱的基础条件。城镇化还是联系城市与农村初级市场的纽带。在城镇化的基础上,可以实现农村居民生活方式向现代的转变。然而,城镇化的建设是与工业化和现代化同步的,所以当地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和社会分工的程度决定当地的城镇化发展水平。
生活方式的变迁是产生社会变革的重要标志,它是整体区域社会系统的一个部分,生活方式的变化速度、变化程度与区域社会总体机构的变化是同步的。羌族地区的生产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城镇化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和产业结构变化提供了难得的机遇,羌族的生活方式正在为适应城镇化而慢慢地发展变化,我们要切合实际的看待这种变化,不要急功近利,更不要企图用人为的行政手段促使这种变化的加剧。在城镇化建设过程中,新的生活方式的出现,会导致社会产生新的需求,形成新的生产关系、新的社会观念。
(二)羌族群体文化水平低与发展现代文明之间的矛盾
羌族的文化程度总体来说不高。目前有些人还不能熟练使用汉语。这种情况决定了他们没有太多途径与外界交流,他们也就有较小的可能来接受现代科学技术。城镇化进程对当地的生产力的水平要求越来越高,当地政府也大力规范和开拓市场,将市场不断推向标准化甚至国际化的标准。然而由于羌族的传统观念和传统思想的惰性,导致羌族会缺乏在现在社会上的竞争技能,会逐渐地被边缘化。
对于聚居在四川的羌族来说,羌族地区城镇化文明对四川的羌族人的传统价值取向、标准与体系形成巨大冲击,现代科学技术文明与科学文化知识不断转变着羌族知识青年的知识结构与思想观念,羌族地区传统文化背景下的社会生存环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从深层次上来讲,羌族传统文化背景下,建设城镇化对人民群众赖以生存的家庭环境有了消解,传承羌族文化的人愈来愈少,崇尚现代文化的羌族地区的知识青年愈来愈多,羌族传统文化的家庭中的代际承传发生断裂。[5]伴随着我国少数民族地区乡村城镇化建设的推进,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的传统文化正处于边缘化的状态,传承少数民族文化的群体正变得愈来愈少,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的传统文化正历经同化,向衰落方向发展。
(三)保持民族传统文化与城镇化后生活方式变革之间的矛盾
推进城镇化建设后,羌族人的生活方式逐渐向现代化转变。但是现代化不是西方化,也不是某个民族的变化,应该是能代表我国整个民族,或是整个人类的历史发展趋势,符合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符合现代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6]
现代化也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过程。今天,面对现代化的羌人,他们既要追求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又要继承民族传统。随着城镇化建设的大力度推进,羌族地区与外界的交往逐渐增多,民族传统文化遭受到一系列的现代化因素冲击。他们需要在传统的生活方式、传统的文化基础上接纳一些新的文化和新的小城镇的文化因子。与此同时,本土的传统和民族特点似乎在日趋的淡化。在羌族地区城镇化固然好,也应缩小城乡差别。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是要放弃一个民族的传统是关系民族自尊心、民族自豪感的重大问题。
如果把保持民族传统文化和推进生活方式变革的关系看成必须走向其中一个极端,那是不合理的看法,我们应该是保留和扬弃并用,要有良好的继承,也要把握好在保持的过程中求发展的状态。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决定一种生活方式,民族文化和民族传统是产生于当地特定的自然环境的,存在着必然的文化差异。因为这种差异并不具备客观性,所以就没有关于文化因素的扬弃问题。正视羌族民族传统文化、提倡文化多样性,这对于我们的社会有很大的意义。并且,传统文化对各种生活方式存在很大的影响,任何生活方式的改变都是建立在传统文化的基础之上的。而这种改变可不可以发展开来要看是不是符合社会的需要了。事物都具有两面性,传统文化也不例外,任何一种文化都产生于其特定的环境中,有其特定的历史价值,并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现实意义,在羌族地区城镇化的过程中,面对现代化的建设,我们要根据需要保留传统文化的精华,扬弃传统文化的不合理成分和惰性成分。
四、对未来我国少数民族地区传统文化发展的建议
(一)理性对待我国少数民族地区传统文化的衰落
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衰落是我国文化传承面临的困境,所以,发展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重心是阻止其衰落。在现实社会中,具有浓郁的民族文化特色的旧生活器具与生产工具,它们原来的使用价值已经失去了,然而,却体现着某个民族的生活生产情况,遗留着少数民族的历史发展痕迹。再如,部分没有办法承传的礼仪、原始宗教、艺术、技艺及已经不用的文字等等,都是少数民族地区传统文化的主要构成要素,体现着少数民族地区的某些特色,亦承载着人类社会的文明。对这样的传统文化,应采取传承的方针,应看到部分东西的价值和不可再生性,将一定的财力与人力投入到抢救性的保存与记录工作中,力争使这些即将消失的且不可能再生的文化成为“标本”保留下来。
部分民族传统文化的某些内容,通常有悖于现代社会主义文明,应当持摒弃的态度来对待此问题。比如,部分少数民族当中,有原始的平等观念、“坐家”习俗、近亲关系上的婚姻习惯等存在着,都是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优生优育、竞争、法制、民主现代思想格格不入的。那些确实是传统的事物,然而,却反映出落后、愚昧,它们的衰退、失落其实是民族传统文化的进步。而同时,优秀的民族传统文化成分,不但有民族特性的体现,也是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精粹,应当予以弘扬。在具体的工作实践中,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又需与摒弃落后的要素紧密联系起来,因为不少文化现象中的消极因素与积极因素经常是共存一体的。
(二)发挥各种力量优势,促进全面振兴
政府可以和民间各组织结合起来,这样可以发挥各种力量优势,达到全面地促进民族文化振兴的目的。政府有更大的优势,政府应该发挥积极的作用。社会各界人士和团体在积极参与的过程中若是能得到政府的支持,那么在民族传统文化的发展上一定会发挥更为积极的作用。
发展“文化经济”,就是可以把振兴民族传统文化和经济发展相结合,目前我国少数民族地区在这方面做得还是比较成功,几乎凡是有条件的少数民族地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积极行动。然而,在文化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会有以下问题出现:比如,丑化、歪曲、某民族的风俗习惯或是对民族的意愿不尊重,经常急于谋求眼前的功利,对待民族地区传统文化的随意性等。这些行为不但会对民族感情造成伤害,不利于民族的团结,泯灭了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本质属性,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形象造成了严重性损害,是不理性的。也不能仅仅将民族传统文化作为实现经济效益的手段,这种行为使民族文化失去了文化的尊严,是对民族本身的不尊重。尽管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问题,但作为市场经济条件下一种实用的方法,希望能起到真正的促进各民族传统文化繁荣的作用。
[1]杨善华,谢立中.西方社会学理论(下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29.
[2]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委员会《社会学》编辑委员会.中国大百科全书(社会学卷)[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4:411-412.
[3]王 弘,蔡彭真,贺立龙.关于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的探讨——以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建设为例[J].贵州民族研究,2013,(2):97-100.
[4]邱硕立.羌族村寨旅游环境污染探析[J].贵州民族研究,2014,35(2):118-121.
[5]范雨涛,吴永强.新城镇化背景下羌族原生态村镇可持续发展研究[J].生态经济,2014,30(003):47-51.
[6]宋 涛.传统裂变与现代超越——西部大开发与西南少数民族生活方式变革问题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6: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