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主位分析与对外汉语教学

○王雨薇

（延安大学 外国语学院，陕西 延安716000）

主位（theme）和述位（rheme）最早是由马太修斯提出的。他认为位于句首的成分在交际中起着引出话题的作用，这类成分就是主位，句中其他部分就是述位。主位一般表示已知信息，述位表示新信息。

韩礼德进一步将主位划分为单项主位和复项主位。单项主位没有内部结构。复项主位有内部结构，可以进一步划分为语篇主位、人际主位和概念主位。

一、主位与主语、主题

马太修斯认为主位是一个句子的话题，或者说是句子的叙述对象，而韩礼德认为主位这一概念大于话题，它既包含话题，也包含不表示话题的其他位于句首的成分。主语是从语法角度确立的句子成分，是与谓语相对存在的成分。就主位和主题而言，二者的区别尚未有明确一致的看法，有人认为主位相当于主题，但笔者赞同韩礼德的观点，认为这两个概念并不能完全等同。

例如“我们的老师非常负责”这句话中，“我们的老师”是这句话的主语，也是这句话要说的主题，同时它又是这句话的主位。但是有些情况下，主语、主题和主位由不同的成分来充当。

例如“我没意识到他已经来了”这句话中，主语是“我”，主题是“你”而主位有两个分别是人际主位“我没想到”和话题主位“你”。

由此可以看出这三者在一些情况下是可以由不同的成分充当的。因此，主位的含义大于主题，主题是一种专指句子话题的主位。只有当一个主位完全由话题主位充当时，主位和主题这两个概念才能互换。

二、主位的分类

根据前人研究，笔者从功能及其构成两个方面对主位进行分类。

一方面，从功能角度看，韩礼德提出语言的三大“元功能”，即描述客观世界的“概念功能”、反映交际双方之间关系的“人际功能”，以及组合成篇的“语篇功能”。由此将主位分为概念主位、人际主位、篇章主位。

（一）概念主位

概念主位是由表示各种事物、参与者、属性、动态过程、环境因素等“概念成分”充当。汉语中的概念主位主要是由名词性成分、介词性成分以及一些动词短语充当的。例如：

上述两个句子中的画线部分就是表现“概念功能”的概念主位。

（二）人际主位

人际主位是由表示语言交际双方的关系的“人际成分”充当，或反映某一方的要求，或表达对某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估计等，如语气、情态、语调等等。在汉语中，常常是这些表明态度的部分，如表示能愿、猜测、情态等来充当人际主位。例如：

上述两个句子中的画线部分就是表示“人际功能”的人际主位。

（三）篇章主位

篇章主位是由语言中的具有组篇功能的成分“篇章成分”充当的，如语言中表示关联的成分。汉语中篇章主位常常位于句首，由连接句与句之间的语义转成关系的词语和分句充当。例如：

上述两个句子中的画线部分就是具有组篇功能的篇章主位。

另一方面，从主位的构成角度来看，句子可以由一个小句构成，也可以由几个小句组成，因此，主位至少可以分为单项主位、复项主位和句项主位。

1.单项主位。单项主位指的是由“句子中的主位成分只体

现一种元功能（如概念功能、语篇功能、人际功能中的一种），不论这个主位是由一个词语，或一个以上的词语构。“成”在汉语中单项主位常常由名词、名词词组、介词词组充当。如：

上述两个句子画线部分都是单项主位。

2.复项主位。复项主位是指由多种功能成分构成的主位，可进一步划分为语篇主位、概念主位和人际主位。

复项主位由多个成分构成，出现时就存在一个顺序的问题。汉语中，大部分复项主位在出现时大致遵循语篇主位＞人际主位＞概念主位这样的顺序。因为语篇主位常常起到连接上下文的作用，放在句首，而概念主位是表示所述的对象，作为旧信息常常放在主位的最末位置。如：

例（9）中的复项主位是由人际主位+概念主位构成的。例（10）中的复项主位是由语篇主位+人际主位+概念主位构成的。

3.句式主位。句式主位是由整个小句构成的，称为句式主位。如：

上例中主位和述位的小句常常又含有各自的主位和述位，可以进一步划分为语篇主位、人际主位和概念主位。例（11）画线部分的主位可划分出由篇章主位+概念主位构成的复项主位“要是你”，未画线部分的述位又可划分出概念主位“今天”。例（12）中画线部分的主位可划分出由篇章主位+概念主位构成的复项主位“如果你”，未画线部分的述位也可划分出单项主位“今天的会”。

三、主位—述位理论对对外汉语教学的启示

在对外汉语教学实践过程中，语篇连贯问题是影响留学生写作水平提高的阻力之一。有些作文是明显的英式的中文作文，即便是中高级水平的学生，已经基本掌握了语法和词汇，可以单独使用学过的语法和生词造句，但是如何将这些句子连接成一篇连贯的符合中国人思维方式的文章是他们在写作时遇到的实际问题。例如，下列带*的是留学生在作文中出现的在语篇连贯方面存在偏误的句子：

（14）此外，虽然大家重视教育，□教育的重要性比不上愉快的童年时代。

（15）这是因为线应该有哪个地区的户口和要是没有哪个地区的户口所在地必须交二十二万人民币的赞助费。

从语篇连贯的角度分析上述例句，例（13）中画线部分是复项主位，是由两个人际主位和一个概念主位组成的，此时应遵循人际主位＞概念主位的顺序，应调换“有的家长”和“为什么”的顺序。

例（14）中□处省略了不该省略的语篇主位“但是”，这类偏误出现的比例比较大，尽管是中高级学生，在写作时仍然常常出现这样的偏误，这一点值得我们注意。

例（15）是典型的将“和”作为语篇主位来连接两个句子的偏误，一些基础相对较差的学生常常会犯这样的错误。

类似上述例子中的偏误在留学生的作文中还有很多，语篇连贯的问题确实是对外汉语写作教学中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主位-述位理论在英语教学界也得到了应用，但在对外汉语教学界还未广泛涉足。我们可以借鉴主位-述位理论在英语教学中的应用，在对外汉语教学尤其是写作教学中介绍汉语中的主位结构，让学生了解汉语中的主位使用习惯，避免出现类似的偏误，提高汉语写作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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