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唢呐（组诗）

黄贤清

花儿

一串串

从黄铜的喇叭口跑出来

在空中盛开

花瓣

一片片

撒了一地

那个吹唢呐的人

心中一定有个花园

不，他的名字叫春天

奔跑

秋风搬空大地

阳光数着每一条裂纹

犁铧前行，大地翻身

种子

走进子宫

贴近秋天的肚皮

有声音入耳

翻身。伸腰。蹬腿。咳嗽。开门。

山崩地裂，开天辟地

一群儿童是秋天的盘古

他们打开房门，如同打开自己的天空

尖尖的脑袋恰似麦芒

他们奔跑

以细碎的步子奔跑

向着太阳奔跑向着空隙奔跑

向着每个叶尖奔跑

身体的另一部分向下奔跑

手指延伸再延伸

去捉取地下的宝藏

他们簇拥着奔跑着

只等跑进五月

锻造一地黄金

行囊

鼓鼓囊囊。

父母装进了些叮咛

孩子装进了些渴望

妻子抓来一把小麦

装进我的衣服口袋

去吧，撒在你打工的一小片荒地上

每天瞅空都去望望

跟咱在家种地一样

苗高四指时浇一遍水

半尺高时撒一遍灰

一尺高时施一遍你身上的肥

等出齐了穗子你再浇一遍灌浆水

看到麦梢黄时你可千万往家赶

别让渴望焦死在地里

背起行囊

我好像背起了整个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