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派玉雕与徽州人文
2015-07-25李维翰
文 李维翰
徽派玉雕与徽州人文
文李维翰
安徽人杰地灵,悠久绵长的文明史形成了徽州文化的丰厚典雅,清新洒脱,堪称“中华文明的标本和缩影”。徽文化的精神内涵博大,令人叹为观止,像墨彩山水画一样留下块垒分明的印记,正是所谓的“丹青难写是精神”。
《丝路风情》 杨勇/作
近年来,全国有影响的玉石雕专业活动中,一个很明显的现象引起了我的关注。在重要的国家级、全国性的玉石雕的专业评奖中,以及许多高等级的玉雕精品展示会上,都能够看到出自徽安籍玉雕大师之手的精美作品,都可以看到安徽籍玉雕大师们活跃的身影。
这是一个群体,而且很是醒目。由此,我开始关注近年来的安徽籍玉雕大师的作品和徽派玉雕的文化现象。我认为,就当代玉雕艺术的发展而言,安徽籍大师、徽帮技艺、徽派玉雕及其作品的风格、特征等方面,确实有诸多的看点和丰富的蕴涵,值得我们来研讨、总结。
《人面桃花》 杨勇/作
一、当代玉雕的安徽籍翘楚
安徽与江苏地相邻,习相近。我知道安徽玉雕,还是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计划经济时期,当时的蚌埠玉雕厂与徐州玉雕厂是比较近的同行。两个厂经常有业务往来,因此相互比较熟悉。记得当时蚌埠的仿古玉雕就很出色。
我进一步了解安徽玉雕,是到了21世纪。近十几年,由于在北京、上海、扬州、苏州等各地经常参加活动,有机会看到安徽籍大师雕刻的优秀作品,也接触到如郭万龙、万伟、彭志勇、杨勇、汪洋、曹国斌、陈健等一批充满活力、积极进取、谦和有加的安徽籍玉雕大师,关注这些作品和这样一个群体。由此我对安徽玉雕、徽帮大师、徽派文化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认为,就当今玉雕较为灵性的前沿苏沪地区而言,某种程度上,安徽籍玉雕大师们可谓挑起了当代玉雕的大梁。譬如:在海派玉雕艺术活动中,活跃的中青年海派大师,半数以上都是安徽人;中国玉石器百花奖、天工奖的获奖作品,也常有安徽籍大师的精美之作。我们都知道海派玉雕的“代有传承”和“海纳百川”,上海玉雕厂出来的尊敬的老一辈大师多是上海籍,而新一代的大部分是外地人,外地人里安徽籍的数量很多。
能够与上海籍老一代优秀的玉雕大师相融发展,是近年来新崛起的年轻的安徽籍大师的一大出色表现。如彭志勇和玉恒堂十周年的“聚10谋远”;今年推出的“大师定制”等系列讲评活动;一直在张焕庆工作室求艺研习,不离不弃,挑起大梁的杨勇。这些大师都令人刮目相看。
不仅“海派玉雕多徽邦”,如今安徽籍的玉雕艺人也分布在全国各主要的玉雕中心,他们刻苦耐劳的品德,稳健扎实的作风,已经成为各地行业内的核心力量。
二、徽邦玉雕的标志意义
安徽徽派玉雕文化协会于2013年5月在合肥成立,这是一件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事情。如果说,近年来活跃的安徽籍玉雕大师及其“徽邦雕刻”作品,逐渐在业界和国人的心目中树立起了形象。那么,在安徽鲜明地打出“徽派玉雕”的旗帜,无疑是对特色文化产业的一大推动,对当今的玉雕艺术发展的一大促进。
客观地说,与江苏的“玉雕三州”—扬州、徐州、苏州比起来,近代的徽派玉雕远不如“徽州文房四宝”“徽州石木砖雕”“徽班进京”那样名声显赫。然而我们真切地看到,也就是近二三十年,一批安徽籍大师身手不凡,徽帮(三人为伙,四人为帮,多人多年立为派)玉雕在全国崭露头角,其价值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严格意义上,开宗立派,要有历史的传承,要有代际的发展,要有标志性的人物及其系列作品,还要有一批可持续创作的精英队伍。那是需要文化和艺术的提纯,需要时间的积淀的。无疑,著名的上古凌家滩玉器文化,是徽派玉雕的溯源与标志。然而更重要的,是当代安徽籍玉雕翘楚们的出色表现,是徽帮玉雕的文化融合、地域融合,并且依托着浑厚的徽文化,在当今全国玉石雕行业塑造的“徽雕形象”,这已经形成了一种难得的认同与认可。
安徽籍玉雕大师以及徽地的行业发展,是当代中国玉雕的一支重要力量,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当代玉雕艺术的方向。由此我们有理由认为,“徽派玉雕”不仅仅是行业的特征、地域的概念,更是一种文化的现象。这一现象值得我们去很好地探讨研究、鼓励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2014年3月,安徽徽派玉雕文化协会与中国艺术产业研究院联手组织调查,在实地调研基础上撰写的《徽派玉雕调研报告》正式发布。
调查报告显示:当前徽派玉雕的产业具有良好的发展态势,活跃在各地的徽派玉雕从业人员至少有10万人。在安徽本土已经形成蚌埠、桐城、天长、黄山四个区系:
《渔家乐》 徽籍大师杨勇/作
—世纪传承的珠城蚌埠,拥有庞大的玉雕从业队伍,结构完整的产业链条和以仿古为主题的产业模式,形成了蚌埠玉雕的显著特色;
—历史文化著称的桐城,历经20余年的玉雕发展,从业人员已达2万人,形成了以经济开发区朝阳玉雕城为龙头的玉雕加工销售基地,既保持着仿古玉的传统,又与时俱进创新,建成了融创作、展示、交流、教育、收藏于一体的玉雕产业园区;
—安徽境内最东端的古城天长,具有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不同时期玉雕生产的经验,已经成为国家级的扬州玉器市场重要的后方加工基地;
—在名胜之地黄山,形成了以著名大师为传承的玉雕专业队伍,300多位汪系弟子竭力壮大徽派玉雕的力量。
由此可见,不论是在外地的安徽籍大师,还是本地的从业人员,他们都盼望有一个组织可以让大家凝聚起来弘扬徽派文化,复兴徽派玉雕。于是,“安徽徽派玉雕文化协会”应运而生而又顺势而成,担起了这一历史性的重任。
据了解,安徽徽派玉雕协会成立两年来,工作卓有成效,已经申报徽派玉雕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下一步还将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可谓业绩骄人。
三、徽派玉雕的文化底蕴
我认为,说徽派玉雕,就不能不谈徽州文化。
徽州文化即徽文化,是中国三大地域文化之一,指古徽州一府六县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总和。徽州文化不是简单地等同与安徽文化。徽州文化、淮河文化和皖江文化形成了安徽三大文化圈,三大文化圈合而为一,总称安徽文化、皖文化。这一文化体系不仅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是中华文明的源头之一。
《梅兰竹菊图》 张焕庆、杨勇/作
对当代的徽派玉雕来说,更重要的,还有徽州文化的丰厚底蕴。
徽州文化极具地方区域特色,其内容广博、深邃,具有整体系列性强的特点。学术界对其研究至少经历了大半个世纪,有学者指出:徽州文化深切透显了东方社会与文化之谜,全息包容了中国后期封建社会民间经济、社会、生活与文化的基本内容,被誉为后期中国封建社会的典型标本,是与敦煌学和藏学并列的中国三大走向世界的地方显学之一。
这样的评价,不可谓不高,不可谓不深。
徽州文化的内涵十分丰富。徽州人在文化领域里建树、创造了许多流派,这些流派几乎涉及当时文化的各个领域,并且都以自己的特色在全国产生极大影响。其主要内容有:
程朱理学正宗流派的“新安理学”(奠基人程颢、程颐及集大成者朱熹祖藉均系徽州);继承了汉古经学、被称为“朴学”的徽派考据学;发于元代成于明初的“新安画派”;始于明朝以“歙中四子”称著的徽派篆刻;以白描手法造型,典雅静穆的“徽派版画”;宋代以来跨时元明清以至民国的徽州契约文书;京剧的前身“四大徽班”由扬州进京的徽剧等;医学、刻书、建筑、壁画、徽菜;等等。
这些文化的内涵,不仅体现了中国最正统的儒家思想,也受到了释家、道家思想的深刻影响。同时,也不可能不影响到徽派玉雕的传承发展。
从古自今,无论是新石器时代,还是封建社会时期,安徽工匠技艺的积聚传播,都深深影响着那个时代。这也有其历史人文的因素:安徽自古山水明丽多娇,“八山一水一分田”,在农耕时期对当地生活的人们来说,苦不堪言,因为田少而生存不易。因此徽州有民谣:“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三年吃苦,拼搏出头。发达是爷,落泊歙狗”的说法。
他无意与小涵争辩。“小涵理论”有着众多的支持者,他甚至赞成其中的某些观点。不能相爱,还能相处。如果连相处都成为困难的事情,婚姻也就随之解体。他和小涵的相处是静态相处,没有过多纠缠不清的热度。小涵说要外出,他会奉献一句玩得开心;他告诉小涵要出门,小涵会回一句,我在家,你放心去吧。半夜回来,更不需要多言,他们各有各的房间。
《玉扳指》 徽籍大师彭志勇/作
但正是因为这种环境,造就了徽州人的勤奋努力,坚韧不拔的精神。徽州人几百年上千年来以破釜沉舟的决绝在外奔波,徽工徽商的历练和成功,带来了徽州本土生活的富庶,带来了徽州教育的发达,也成就了徽州文化的昌盛。
徽州“丢”出了一个令世人赞叹而又沉醉其中的博大精深的徽文化。鳞次栉比的马头墙,精致奇巧的石雕、砖雕、木雕,还有“十户之村不废诵读”的崇文现象,浓厚的文化艺术氛围,熏陶培养了大批优秀的徽籍大师。
有据可考,如今一线的玉雕艺人半数以上为徽籍人。继木雕、石雕、砖雕这“徽州三雕”之后,安徽人以徽州固有的坚韧不拔,勤奋努力的精神,及博大精深的徽文化,在玉雕界也收获了自己的舞台。
四、徽派玉雕的责任担当
起源于凌家滩文化的徽派玉雕,历经中国数千年人文、艺术、雕刻技艺的陶冶,在宋代形成雏形。徽派玉雕在发展过程中受到徽派刻画、刻书及篆刻的深刻影响,弘儒家“仁爱”思想,融百家技艺之长,秀玲珑精细之风,代表着当今安徽人的时代美学倾向。
2014年5月27日,徽派玉雕文化协会第二届年会暨高端学术论坛在合肥举行,全国各主要玉雕创作基地如上海、苏州、扬州等地的徽籍玉雕人汇聚省城,共谋发展。说到徽州人文的“平民、乡土、儒家、兼容、扩张”的特性,与会者们欣喜地看到:
—徽文化融入了当今的海派玉雕。徽籍玉雕大师以其勤奋努力,灵巧多思的特点,活跃于海派玉雕的舞台。玉恒堂的“聚10谋远”“大师定制”等系列活动让人常看常新,显现了新常态下行业的担当和有所作为。彭志勇将家乡徽文化融入玉雕创意之中,郭万龙、万伟、汪洋、曹国斌大师玉雕风格写意,人物线条流畅,在玉雕设计中有选择性地汲取绘画、雕塑、书法、石刻等艺术形式中的经典元素,将传统吉祥题材与寓意创新形象结合,情趣盎然,形神兼备。作品中弥散着徽文化的意境,“耐看耐品耐玩”,在海派中独树一帜。
—徽大师襄助徽派玉雕发展壮大。出于对家乡徽州文化的热爱,徽籍玉雕大师须臾不忘故土,时刻想着宣传徽文化,发展徽玉雕。安徽虽然自古有外出学艺、经商的传统,然远在他乡的游子们,仍然心念那一片烟雨徽州,这是自己的故土,是誓死也不能失去的地方。所以无论身处何地,从事哪一流派,他们都会为徽文化、为徽派玉雕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然而我以为,这还远远不是最终的目标。可以说“海派玉雕有徽帮”已经实现;但“徽文化里数玉雕”显然还任重道远。
好在有了“徽派玉雕文化协会”,这一平台可以广泛地团结热心玉文化的社会各界,汇集治玉、赏玉、鉴玉、藏玉等方面的人士,整合社会资源,探讨徽地玉及玉器的文化特征及艺术风格的形成沿革,研究徽帮玉雕技艺的传承与创新,开展内容翔实的系列交流活动,推动徽派玉雕本地与外埠的联手合作,促进行业和产业的发展。
此时我想到:有人把徽州人的拼搏奋进、百折不挠、吃苦耐劳的创业精神,比喻成骆驼精神,有“徽骆驼”之称呼。
这一称呼最早起源什么时候已不可考,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学者胡适曾为江苏溧阳新安同乡会题写“我们是徽骆驼”的条幅。1953年,胡适又为台湾的绩溪同乡会,题写“努力做徽骆驼”的条幅。
由于胡适的一再宣传,“徽骆驼”愈来愈被世人知晓,逐渐成了徽州人的代称,成为徽州人顽强、勤奋、开拓、进取的精神象征。
“徽派玉雕”依然是“徽骆驼”,安徽省玉雕协会已经申报了徽派玉雕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下一步的工作还有很多,协会将继续申报国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还将申报非遗传承人评选等等。
如此看来,徽派玉雕之路依然漫长,协会担当依然任重道远。
李维翰
笔名唐风,中国工艺美术学会玉石雕刻艺术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玉雕艺术评论家,玉器专家和玉文化学者,徐州玉文化研究会执行会长。
1972年入徐州玉雕厂做学徒工,相继做过技工、设计员、技术科长、工艺师、厂技术负责人;1978年完成多项玉雕创作设计,参加江苏省工艺美术表彰大会,获得省政府嘉奖;1981年研修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特种工艺系进修雕刻专业。
擅长玉器制作设计、鉴定鉴赏、专业评判、理论研究;专注于收藏古代玉器,研讨中华民族玉、玉器及玉文化的现象;2011年专著《唐风说玉》出版发行,录入国内十多所高校文库。
现任《中国玉雕艺术》《天工》《鉴宝》《收藏与投资》等杂志副主编、专家委员。
『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不只是作诗,写字、绘画、雕刻等等皆是如此。凡在各自领域有成就之人,莫不是在精通本专业的同时又钻研相关门类,从而融会贯通,渐有所成。
景泰蓝制作大师米振雄先生和木雕大师陆光正先生,均为国家工艺美术大师,艺术修养在业内首屈一指。我们会发现两位先生都热衷绘画,并把绘画艺术的感悟用于艺术品的创作。
为了在意境美的设计上超越前人,米振雄先生从六十年代就开始学画,时常外出写生、临摹、参观展览,将所学到的东西都用在制作景泰蓝上。
如果我们对陆光正先生木雕生涯梳理得再细一点,就不难发现,他的创作首先是借鉴了中国画中题材选择、构图造型和意境营造的一些特点和方法,并把它们改造成木雕的视觉符号,有机地糅合在木雕创作中,最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打开两位先生的艺术人生,循着前辈的足迹探索,我们也许会得到一些触动心灵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