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绩毁于私欲

牛伏耕

反腐惩恶有魄力，政绩斐然，却毁于私欲，令人扼腕。《汉书》卷七十六《赵尹韩张两王列传》赵广汉记叙了这么一个人，他破案如神、敢作敢为、反腐惩恶、为政有绩。可是，这个叫作赵广汉的官员最后却落得被腰斩的下场。

赵广汉是一个从基层做起的官员。他代行京兆尹职期间，发现下属杜建在负责监造昭帝陵工程时，趁机非法谋取暴利，赵广汉先是警告杜建悬崖勒马，但杜建认为自己根基深、关系多，赵广汉不敢随便动他，毫不收敛。赵广汉规劝无效，便将杜建正式逮捕。这下，为杜建说情的官员、豪绅纷至沓来，赵广汉不给来说情的人一点面子，在查清事实后便将杜建斩首弃市。此举震动京城，交口称赞。

颍川郡治安混乱。此地的世家大族原、褚两家，肆意横行，其门客多为盗贼，郡守不能擒拿压制。颍川的问题，需要一位作风凌厉的官员前去治理整顿，宣帝登基后选中赵广汉，将其调任颍川郡太守。

赵广汉到颍川几个月内，明察暗访，擒贼先擒王，他把原氏、褚氏两大家族中作恶的头领抓起来杀了。他不畏强暴，震惊全郡。此地其他富豪、官吏拉帮结派，立山头，广养门客，既互相倾轧，败坏风气；又联手对抗中央和地方政府政策的实施。赵广汉叫手下人设置缿筩（后人认为这是赵广汉首创的“举报信箱”，此后为官府沿用），方便知情者检举揭发。他在收到举报信以后，一经核实，便依法治罪。这样，一时间奸党散落，社会风气大大好转。经过赵广汉大刀阔斧的整治，颍川的面貌终于在短期内发生了根本性改观。

后来，宣帝再任命赵广汉为守京兆尹。他到任后，发现负责巡察盗贼、兼管狱事的游徼和狱吏动辄随便拘捕人搞“创收”，便请求朝廷把游徼和狱吏的俸禄增加到一百石，实行“高薪养廉”，加上从严治吏，从此，这些狱吏谨言慎行，不敢再随便拘捕人来搞“创收”了。赵广汉治下的京兆政治清明，官吏百姓交口称赞，不绝于口。一些年长者说，自有汉以来，治理京兆的官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赵广汉的。

赵广汉在京城做官，连皇亲国戚都不怕。赵广汉查到国舅博陵侯霍禹家非法酿酒，便亲自带人前往进行搜查，砸烂了霍家酿酒的器具。皇后向宣帝哭诉，宣帝于心不忍，就召见并责问赵广汉，但是，赵广汉据理力争，弄得宣帝对他也无可奈何。

人一旦有了私欲，行为就会变得贪婪。一次，赵广汉的门客竟在长安城非法卖酒，被丞相手下的属吏驱赶。这个门客怀疑是苏贤告发的。赵广汉为了自己的门客，竟指使人诬告，将苏贤治罪。苏贤的父亲上书控告赵广汉徇私枉法，宣帝诏令审讯赵广汉，赵广汉供认不讳，但是，只作贬职一级处理。赵广汉还是不肯罢休，他怀疑是苏贤的同乡荣畜教唆苏贤父上书的，便借别的罪名将荣畜判处死刑。后有人上书揭发这件事，此案交由丞相、御史审理。

赵广汉探知丞相的一个侍婢因过错被责打自缢而死，他派中郎赵奉寿以此来要挟丞相，企图迫使丞相不再追查自己的案子。丞相没有听从，反而从快追查，赵广汉便上书控告丞相妻子害死侍婢，皇帝下诏交由虽然被查但仍在京兆尹位上的赵广汉处理。赵广汉滥用职权，闯入相府，侮辱丞相家属，威胁丞相。宣帝气愤，下令治赵广汉罪，又查出赵广汉徇私滥杀无辜等几项罪名，宣帝准奏赵广汉死刑。长安的官吏和百姓闻讯后，有数万人跪在宫门口求情，赵广汉终究被处以腰斩。

一个深为百姓所爱戴的官员，最终却因私欲而徇私枉法。权力一旦渗入私欲，就会衍生可怕的恶果。这当中，值得今人借鉴的实在是太多了。

（作者系杂文作家）

责任编辑：张功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