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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E.L.多克托罗《霍默和兰利》中的现代性主体

2015-07-13孟姜玲朱荣华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名作欣赏 2015年33期
关键词:托罗多克杰奎琳

⊙孟姜玲 朱荣华[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论E.L.多克托罗《霍默和兰利》中的现代性主体

⊙孟姜玲 朱荣华[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霍默和兰利》通过描述纽约在现代化发展过程中的动荡更替,以悲悯的视角审视了小人物在大历史中的悲惨遭遇。小说既塑造了现代化生活中的闲逛者形象,又刻画了守护精神家园的拾荒者形象。不仅如此,小说通过闹市中的人群意象,再现了现代都市中隔膜、疏离的人际关系。

《霍默和兰利》闲逛者 拾荒者 人群 现代都市

美国当代著名作家E.L.多克托罗(E.L.Doctorow,1931—2015)以擅长改写历史抨击当下政治与社会黑暗而独树一帜,他欣然接受外界给予其“激进的犹太人文主义者”的身份标签,希望通过写作推进社会公正和道德正直,承认并珍视个体生命的宝贵,因此其作品常倾向于在反映历史大环境时着力刻画底层小人物,透露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人文道德关怀。出版于2009年的《霍默和兰利》取材于真人真事。1947年,美国警方在纽约市第五大道的一幢豪宅内发现了科里尔兄弟的尸体。生前,他们离群索居,与世无争,甚至家中也不通水、电、煤气,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霍默失明多年,身体瘫痪,兰利为了防盗在家中的数个角落设置机关,不料他自己因误触机关丧命,霍默因无人照料而活活饿死。事后警方在这栋颓败的豪宅中清理出约130吨的垃圾,成为轰动纽约的奇闻。许多作家以此为素材创作出丰富的文学作品,多克托罗则以悲悯的人文关怀视角审视了小人物在大历史中的悲惨遭遇。不同于他之前在《拉格泰姆时代》中错落有致的音乐性描绘和在《大进军》中气势磅礴的复调式叙述,《霍默和兰利》是一个以眼盲弟弟霍默的口吻回忆他和哥哥一生的简单故事。小说的成功之处在于作者通过俩兄弟的一生串联起美国诸多历史事件,如“西班牙流感”、“一战”、移民浪潮、“二战”、麦卡锡主义、大众文化、越南战争、嬉皮士、城市黑帮活动等等,以此隐喻美国的20世纪。《纽约时报书评周刊》在评价这部小说时认为,多克托罗在这部大师之作中充满同情地描绘了一幅双人肖像。它的成就是在两百多页篇幅中,让人屏住笑声,使科利尔兄弟摆脱了滑稽漫画式的人物形象,把他们变成时代中的个体,而不是人们说笑的谈资。

鉴于以上特点,学者们往往将这部小说的解读重点放在历史政治、叙事视角、传记策略和豪宅的空间隐喻上。然而应当注意到,小说中的时间纵贯美国20世纪,地点是纽约第五大道上的豪宅及周边社区,在时空上典型地反映了国际大都市纽约的发展。当今社会的现代化进程离不开城市化,现代人的出现也离不开城市生活,纽约,无疑是西方社会现代化进程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同时它还是多克托罗生老病死的城市,已成为作家笔下充满情感意义的空间,内化为其作品的底色,成为其文学创作的发生地,纽约的城市发展带给现代都市人的生存体验被他捕捉进自己的作品中加以艺术性地表现和反映当下的社会生活。在现实生活中,新出现的事件不断冲击和改变人们已有的感知和生活方式,其速度之快往往使人无暇审视这个过程的来龙去脉,来不及权衡得失以决定拒绝或者接受,人们只是不断受此过程的冲击,被此过程拖着走,最终陷于虽置身新生活方式之中,但根本不明就里的悲哀境地。多克托罗正是洞悉这一点,选取了科利尔兄弟的题材来展现当下社会的种种矛盾状况。

现代性最初是社会理论的讨论中心,随着后现代性及后现代性运动的到来,它也成为文学和美学领域讨论的话题。一个多世纪以前,波德莱尔、马克思和尼采就以不同的方式试图研究并采用批评的态度对待“现代”社会中的新奇之处及其文化表现形式。现代性概念的创始人波德莱尔认为“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就是艺术的一半,另一半是永恒和不变”。如今关于现代性生活中的短暂性和多变的特征已无可争议,马歇尔·伯曼曾对此的总结被奉为经典:“今天,全世界的男女们都共享一种重要的经验——一种关于时间和空间、自我和他人、生活的各种可能和危险的经验。我们把这种经验称作‘现代性’。所谓现代性,就是发现我们自己身处一种环境之中,这种环境允许我们去历险,去获得权力、快乐和成长,去改变我们自己和世界,但与此同时他又威胁要摧毁我们拥有的一切,摧毁我们表现出来的一切。现代性的环境和经验直接跨越了一切地理的和民族的、阶级的和国籍的、宗教的和意识形态的界限: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现代性把全人类都统一到一起。但这是一个不断崩溃与更新、斗争与冲突、模棱两可与痛苦的大漩涡。所谓现代性,也就是成为一个世界的一部分,在这个世界中,用马克思的话来说,‘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这些现代性的生存体验在《霍默和兰利》中均有生动的体现,同时城市是体验现代性变动方式的重要场所,作为一个敏锐的观察者,多克托罗对城市生活体验特征的展现与社会学家路易·沃思对都市生活特征的概括不谋而合:“次要接触代替主要接触,血缘纽带式微,家庭的社会意义变小,邻居消失,社会团结的基础遭到破坏。”在研究城市与现代性方面,德国文化批评家瓦尔特·本雅明对19世纪的巴黎拱廊街做出细致观察和分析,对闲逛者、拾荒人和人群等现代性主体的深刻洞见和对“豪斯曼风格”功能主义城市观的批判,为研究城市与现代性提供了一种极具阐释力的方法和途径,也表现出了一个人文知识分子对历史与社会的高度伦理责任感。同样,多克托罗一贯关注底层平民生存状态,在社会发展中,城市的出现使越来越多的人们摆脱田地劳作的束缚,纷纷涌向工厂或从事交易,同时他们也失去了大地母亲的供养,他们既是城市现代化的产儿,同时也是大地母亲的弃儿。多克托罗洞见此点,在作品中流露出对田园生活的怀念。在《霍默与兰利》里,多克托罗不仅塑造了愤世嫉俗的哥哥兰利和具有艺术修养的眼盲弟弟霍默的形象,还通过他们生命中形形色色的过客(黑人厨娘、移民女佣、女学生玛利亚、兰利的妻子、妓女、黑帮成员、嬉皮士和法国女记者)展现了一幅现代性主体人物群像。因此,本文借助本雅明对于现代性主体上的人物文化内涵的阐释,将小说中一系列的人物群像归纳划分为具有现代性文化内涵的闲逛者、拾荒者和人群,解读多克托罗对城市主体的生存体验的关注和书写。

一、闲逛者——惊颤的体验者

在本雅明看来,社会现代化进程所造就的现代人集中地体现在对新现象的快速反应和消化上。在前现代化时期,慢节奏的社会生活还没有将个人推到一个必须快速应对层出不穷之新事物的境地;而社会的现代化进程则将个体放置进一个无法回避必须快速应对新事物和新现象的处境中。在这样的情形下,随着新事物的不断被快速消化,人的心理机制逐渐获得了一种快速反应能力,这种能力就是现代人的标志所在。为了揭示现代人这种特有的心理机制,本雅明紧紧抓住了现代都市生活中“闲逛者”的形象。它是本雅明一系列著述里的核心人物,意指在生活艺术中漫不经心之人,包含散漫、闲荡、慵懒等意蕴。闲逛者以城市为家园,穿梭在拱廊街的人群之中,追求漫步中所遭遇的新奇事物的刺激,因其擅长捕捉稍纵即逝的事物,闲逛者常常扮演侦探的角色,专事打探他人的秘密。“漫步于这个专供行人通行的过街里,个体遭际的是互不相识而簇拥着匆匆向前的人流,为了能在这样的人流中向前行走,个体就必须对行走中很快出现而又很快消失的各种意料不到的情况做出快速反应。”本雅明抓住这一司空见惯的日常现象,作为描述现代人特有的心理机制的入口,称之为“惊颤体验”(chockerfahrung)。在本雅明看来,这种惊颤体验的出现本身还不足以说明现代人特有的心理特征,只有当这种惊颤快速地被人消化,并由此建立起应对这种快速变化的反应机制,这才标志着现代人心理特征的形成。

在《霍默和兰利》中,多克托罗将霍默塑造为一个极具洞察力的眼盲闲逛者。先在霍默年少时,他是一位擅长弹奏钢琴的富家子弟,散发着青年李斯特的艺术气息,散漫慵懒。后来,霍默在童年时期的夏令营活动中经历了一次典型的惊颤体验:一天夜晚他和女孩埃莉诺偷跑出宿营地溜达,期间他们被成年人家长暂住的小屋所吸引,走进后发现大人们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用投影仪播放的色情电影,埃莉诺急忙跑开,他们的初恋也到此为止。多克托罗不吝笔墨,在此次闲逛经历的结尾又加上一句:“我现在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移动影像技术一经发明就立刻被用于色情行业。”这一句看似多余实则点明了对现代人在饱受现代社会新奇事物的刺激后心理上的钝化与麻木,晚年的霍默已对现代生活中的种种新事物习以为常,可以快速消化惊颤的经验,建立起具有标志性的现代人心理机制。此外,这次闲逛经历是一场以孩童为代表的田园式乡村生活与以成年人为代表的城市工业世界的遭遇,城市工业的发展带给人们生活许多新奇刺激的体验,大人们置身乡间小屋中都无法摆脱城市工业技术发展的污染,且无意间给好奇天真的孩子带来伤害,以至于使得家长给孩子安排夏令营、刻意亲近自然回归乡村的举动显得多余可笑,多克托罗通过小小漫游者的视角,以单纯清澈的眼光叙述城市工业技术发展给自己身心带来的伤害,又以暮年老成的视角再次叙述事件经历,使尖锐的城市现代化进程中的问题引人深思。

虽然有别于真正的专事刺探别人秘密的侦探,且青少年时期的霍默也逐渐失明,但他对城市生活的发展变化展现出侦探式的洞察力,“我是一个精力充沛的行人,通过街上不断变化的声音和气味测知时代的进展”。失明的霍默充分调动听觉、嗅觉和知觉,使自己成为一名侦探式的叙述者,他在避开视觉细节描绘的同时也避开了时间的线性描述,衰老又眼盲的回忆方式给予其在书写回忆录时在文本中肆意闲逛游荡的便利,他将城市发展的历史变化压缩进自己的感觉世界,以丰富的感知为读者描绘了形象立体的感觉空间,将一些具有丰富文化内涵却常常为人所忽视的日常现象挖掘出来,并且精准地表现了城市带给人们乱糟糟的生存体验。在最后一次闲逛中,霍默遇到了杰奎琳·克洛斯,法国女记者卓有见识的谈吐使得霍默为之倾倒,他在杰奎琳的鼓励下端起打字机,开始书写起他和哥哥被人误读的一生。多克托罗在小说最后设计闲逛者霍默与杰奎琳相遇的情节,不仅再一次表现闲逛者霍默发现新奇事物的惊颤体验,更是揭开了小说中杰奎琳·洛克斯之谜——霍默在讲述故事时偶尔提到的叙述对象。多克托罗在小说中以霍默为第一人称叙事者,以拼贴与并置的叙事技巧使得霍默得以无拘无束地徜徉于往事的回忆之中,自由地展现了霍默对往昔与当下城市印象,使其对比更加鲜明强烈。可以说,多克托罗在塑造霍默这一城市闲逛者形象时,出于其对主题的展现和叙述的需要有着深刻细致的考虑。

二、拾荒人——精神家园的守护者

本雅明在《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中详细阐释了波德莱尔对拾荒人的刻画:“此地有这么一个人,他在首都收捡前一天的垃圾,任何被这个大城市扔掉、被它鄙弃、被它踩在脚下碾碎的东西他都分门别类地收集起来,他审查着这些纵欲的历史见证,这些日积月累的挥霍。他对它们进行分类,做出精明的取舍,如此这般宛如一个守财奴看护着他的财宝,这些财宝将在工业女神的上下颚间成行为有用之物或令人欣喜的东西。”本雅明认为波德莱尔有把诗人创作与拾垃圾的这种类似性揭露出来的隐秘愿望。在《拾垃圾者的酒》一诗中,波德莱尔将拾垃圾者等同于诗人,二者姿态相似,步履一致。无独有偶,多克托罗在《霍默和兰利》中将哥哥塑造成为一位充满诗人气质的拾荒者。一方面,兰利同情弱者,对弟弟照顾有加,接济东欧犹太人,包容嬉皮士年轻人在家中留宿;另一方面,他愤世嫉俗,对战争的正义性充满质疑,对腐败警察的勒索据理力争,以实际行动对抗水、电、通讯等大型国家企业。拾垃圾的怪癖则反映了兰利相互交织冲突的矛盾特点——试图打破现代化带给人们的禁锢的同时又希望保留下历史的见证。兰利收集废物的癖好一部分是遗传了其父母收集高雅艺术品的爱好,一部分是出于对生活的担忧,多克托罗在小说中诗意地赋予了兰利拾荒人的身份,不仅意在表现现代城市运作方式给人们带来的焦虑,更是通过兰利来刻画城市精神的守护者形象。

理查德·利罕曾指出:“分工是城市以产生并存在下去的关键,但分工也是城市花园中的‘毒蛇’,威胁着城市系统的秩序,制造无序和骚乱。”历经战争残酷的兰利归家后发现父母因西班牙流感去世,在消极悲观的人生观的影响下兰利变得越来越愤世嫉俗,时常控诉现实生活里国家机器戕害个人身心的罪行,他无法在城市分工链条上找到合适的位置,经济收入的切断使他在城市生活中惶恐不安,于是他经常捡拾别人丢弃的物件以期哪一天能派上用场。因此,兰利拾荒人的身份表现了现代人乱糟糟的生存体验,愤世嫉俗又备感焦虑绝望。

工业化的发展、城镇化的出现使得废弃物具有某种价值,随之出现了拾荒人这一独特的群体。兰利会拣拾一些不要钱的物件,也会花小钱买些过时的东西,他搜罗的物件往往充满历史寓意。他每天购买各种各样的报纸,忙于为生活中林林总总的事件归类,以期编纂一份永恒世界之报。兰利像一个伟大历史的记录者,又像一位追问人生意义的哲学家。作为对现代生活有着深刻洞察力的兰利,他拾荒的怪癖其实是将物品从实用性的单调乏味的奴役中解放出来,发掘它们新的价值,这既是对物的拯救,同时也是对现代人麻木心灵的拯救。拾垃圾者兰利返回到过去,从历史遗产中清理出精神的碎片,并将这些碎片从垃圾中拯救出来,细心呵护,为城市中麻木的人群寻找精神的家园。多克托罗曾在访谈中谈到自己就好比是历史拾荒者,他热衷搜集奇奇怪怪的历史事件,以进行想象创作。可见,拾荒者兰利在多克托罗笔下已变为城市精神的守护者、城市历史的编撰者、现代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从兰利身上也可以看出多克托罗关注现代人的精神状态、守望现代人精神家园的良苦用心。

三、人群——无法拥抱的永恒之美

在本雅明看来,人群代表的是一种现代性势力,他们并不为某个阶级或社会集团服务,仅仅指街道上的行人、无目的的过往大众。在《霍默和兰利》中,多克托罗刻画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这些人物犹如一阵疾风叩开兄弟俩的家门,或短或长地停留之后又悄然离去,恰如闲逛者与人群短暂易逝的相遇,但多克托罗仍竭力从这些日常事件中发掘它们的文化寓意,体现了美学上的现代性,即现代城市生活中的种种悖论:拥挤中的孤独,瞬间中的永恒。

多克托罗多次勾勒了人群中妓女这一特殊群体形象来表现人与人之间热闹拥挤的交往表面下实际上无法真正地理解和沟通。俩兄弟有过一段浪荡岁月,他们在非法的地下酒吧鬼混的时候遇到了黑社会头目,后来黑社会头目送来妓女作为礼物拉拢兄弟俩,事后霍默和兰利对此事进行了交流,一方面,霍默认为“她们的雇主文森特远没有我和兰利这么了解两个妓女,这就好像她们会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思想质地、不同的触碰她们的人来选择带上还是卸下人生的面具”;另一方面,兰利根本就不再怎么提起她们,“他只是说最终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两个陌生人在交媾,其中一个还是为了钱”。多克托罗安排这一情节,意在从兄弟俩对妓女的看法展示城市人群之间的冷漠与爱无能,也以黑帮老大老谋深算的眼光将卖淫视为交易手段,利用送妓女给兄弟享乐为日后逃难预埋下一笔人情债,而对于这两位年轻的妓女来说,她们根本没有与一同送来的蛋糕和香槟酒为伍而感到羞耻。多克托罗在故事中通过对大众对妓女的看法与妓女面貌的自我展示展现城市人群之间冷漠功利的人际关系和欲爱无能的悲哀生存体验。

霍默在去往中央公园散步的路上偶遇法国女记者杰奎琳,杰奎琳的到来为霍默沉寂衰颓的生活吹进一股生机,尽管分别后霍默满怀期待希望杰奎琳能主动拜访他们的家,但是直到霍默去世,他再也没能见上杰奎琳第二面,这种因不能重逢而对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产生的爱实际上显示了爱被城市生活亵渎与玷污。本雅明不止一次地提到波德莱尔的《给一位交臂而过的妇女》,这首诗描述的正是与霍默偶遇杰奎琳的类似经验,本雅明指出这首诗触及的不是市民生活中人群的作用,而是爱情生活中人群的作用。小说中,杰奎琳的谈吐和见识使霍默再生惊颤之感,这种急切的爱欲征服了孤独的霍默,同时他们的永不再见也正标志了这一境遇的高峰,霍默的思念得不到回应,热情也遭遇挫折,但是如火焰般的生命力却从他身上迸发出来。霍默对杰奎琳辗转反侧的思恋以及带给他的活力恰好说明相遇虽然短暂,却有永恒之美。但是应该看到霍默对于杰奎琳的着迷不是来自第一瞥的爱,相反是在最后一瞥中产生的爱。杰奎琳出现在人群中,最终又消失于人群,此时的人群便作为爱离霍默远去的场所来表现。这种因不会再重逢而产生的爱实则揭示了就连爱本身也被大都市生活玷污,人们生活在其中,已变得无法再去爱别人。

在《霍默与兰利》中,多克托罗以深刻的历史文化透视和高超的艺术手法对人物和历史事件进行精心的编排,通过对闲逛者的惊颤体验、拾荒者的精神守护形象和人群所揭示出的城市美学等书写,生动地塑造了具有现代性特征的城市主体群像,反映了城市现代化发展过程中的急剧动荡和城市生活中的快速演替带给人们的生活方式、心理认知以及人际交往上的影响和改变,展现了多克托罗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人文情怀。

[1]Benjamin,Walter.The Arcades Project.Trans.Howard Eiland&Keivin McLaughlin.Cambridge: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1999.

[2]Lehan,Richard.The City in Literature.London: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8:10.

[3]Worth,Louis.On City and Social Life.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4:79-80.

[4][美]E.L.多克托罗.纽约兄弟[M].徐振峰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文中有关该作引文皆出自此版本,故不再另注)

[5][德]波德莱尔.现代生活的画家.选自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485.

[6][美]马歇尔·伯曼.现代性的昨天、今天和明天.选自现代性基本读本[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5:660.

[7][德]瓦尔特·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M].王才勇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作者:孟姜玲,江苏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朱荣华,博士,江苏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编辑:水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

本文系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课题“当代美国小说中的生命伦理书写研究”(编号:14WWB001),受江苏师范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计划重点项目“E.L.多克特罗小说中的创伤书写与人文关怀”(编号:2014YZD006)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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