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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文化里的奇葩:评书艺术的发展演变及其功用

2015-07-10秦玮鸿

山花 2015年8期
关键词:话本评书听众

评书,又名讲书、平话、说故事等。评书艺术以其节奏的干净利落、故事与情理的交互融合、情节的跌宕起伏和语言的通俗简洁,受到广大评书迷的喜爱,是我国独有的曲艺表演形式,其历史源远流长。在我国悠远的历史文明长河中,评书为弘扬祖国传统文化,传播优秀文明作出了杰出贡献。说书讲义曾对文学艺术起过积极的促进作用,对唐传奇、宋元话本以及明清小说发展产生过深远的影响,近现代的老舍、赵树理等一批作家从评书艺术中汲取营养,创造了杰出的传世作品。

但是,目前对评书的研究却略显薄弱,把评书艺术仅仅局限于“下里巴人”的大众娱乐通俗文艺,忽略了其在文化史上的价值。事实上,评书作为大众所喜爱的文艺形式,对我国优秀文明和文化起着独特的传承作用。本文欲根据评书的孕育、产生、发展以及兴盛的历程,简要探讨评书艺术与“俗讲”、“变文”及“说话”、“话本”的渊源,兼谈评书艺术传承文明、文化的功用。

评书的渊源、发展和兴盛

1.“说唱”和“俗讲”与评书艺术的渊源

根据出土文物“说书俑”,评书的最早源头可以上溯到晋朝,之后唐出现的说唱文学和俗讲应该说已经孕育了说书形式。

敦煌出土的唐五代说唱古籍文献表明,唐代民间已经有了说唱的艺术形式,但还没有形成固定的套路。随着社会发展,特别是佛教事业的兴盛,出现了“俗讲”和“变文”,如敦煌遗书中明确标名变文或变的有《破魔变》《降魔变文》《八相变》等。俗讲是相对于僧讲而言的,僧讲是讲给出家弟子听的,而俗讲则是给普通的信徒和广大百姓群众传经布道,变文是俗讲的底本。[1]

在佛事发达、俗讲兴盛的形势下,民间原有的说唱艺术也逐渐强大起来(有论者把这一时期民间创造的艺术叫作“说唱文学”),产生了大量面向市井百姓的民间故事和传说。很多这样的故事和传说被记载下来,成为说唱的底本,其中一部分说唱故事的底本就是“变文”。这些说唱底本和变文反过来又刺激了说唱艺术的发展。之后,甚至一些达官贵人也邀一些江湖说唱艺人到府上“讲故事”,客观上推动了说书艺术的发展。

这种在民间发展起来的说唱文学和俗讲客观上为唐传奇的作者们提供了写作素材。一些文人开始把六朝时期的故事如“六朝怪志”等用细腻的描写、完整的结构、散韵结合手法改造为传奇,像《枕中记》《南柯太守传》《柳毅传》《莺莺传》《霍小玉传》《虬髯客传》等。说唱艺术在这些“志怪神话”、“才子佳人”的传奇中获得了丰富可靠的蓝本,在与文学艺术互动中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2.“说话”流行与评书艺术的产生

唐说唱艺术在宋元时期演变为“说话”(“说话”也即“说唱”,元时也叫“平话”),“说话”科目很细,“分为讲史、说三分、五代史、说诨话和小说等科目”[2]。从张择端的名画《清明上河图》中我们也能了解到,京城汴梁涌现了许多专门表演民间伎艺的勾栏瓦肆,“市井常见,规模可观”。

“说话”的繁荣主要得益于宋元话本的发展。这些宋元话本的编写者和说唱者,多是卖艺人、落第书生[3],他们大都用口语写作话本,比唐传奇更易为人所接受。这些话本无形中为说唱艺术注入了活力。从史料反映的情况来看,这时的“说话”已经十分接近后来的评书艺术。

宋元“说话”的兴盛是城市商业繁荣刺激的结果。商业经济发展到宋元时期,旧的坊市制度逐渐崩溃,新的商业格局慢慢形成,城市市民阶层迅速壮大。史料反映北宋时的东京汴梁城市人口逾百万。宋代商业经济的繁荣增加了城乡居民的收入,刺激了市民阶层对于文化娱乐生活的要求。“在一些繁华的大都市,产生了市民文化表现自我的固定游艺场所——瓦舍”。[4]“说话”表演适应社会需求,经常在这些场合中出现,满足民众对文化生活的渴望。

此外,为人熟知的中国评书“四大家将”中,有三家出自宋朝——《杨家将》《呼家将》《岳家将》,而像《三侠五义》《大小八义》《水浒》等许多“说话”艺人表演时所依据的底本,其素材也多出自宋朝故事。这也反映了宋代“说话”艺术的繁盛。一些评书蓝本显示,当时市井社会业已出现了靠说唱维持生计的艺人,他们穿梭于酒家和青楼间,依靠说书度日,实质上可以算作评书艺人。

3.评书艺术的发展与新中国成立后的繁盛

宋元之后,“评书从明末清初的小说中分离出来”[5],说书人不仅要说故事,还要讲解故事,这样,既“说”又“评”的“评书”被看作一门独立的说唱艺术,在市井中广泛流传开来。

明清时期,小说创作兴旺和“拟话本”小说如“三言二拍”等故事集的完成,客观上为评书的繁盛提供了基础条件。而才子佳人、袍带讲史、侠义公案等各种俗小说的纷纷出笼,更是刺激了评书艺术兴盛一时。在这一时期,《西游记》《封神榜》等“志怪神魔”小说为评书艺人提供了非常成功的蓝本,而《东周列国》《三国演义》《儒林外史》等讲史说事小说在把古典小说推向高峰的同时,也推动了评书艺术的兴盛。明末清初,评书历史上出现了首位著名的“评书表演艺术家”柳敬亭,轰动一时。

之后,评书艺术继续发展并走向成熟,成为城乡百姓喜闻乐见的娱乐性节目。刘鄂《老残游记》中记载《明湖居听书》一段,充分展示了当时说书场面的壮观,表明评书表演艺术已深深为大众所接受,反映了这个时期评书艺术的发达。

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借助新的文化传播媒体像广播、电视等途径,涌现了一批颇受听众喜爱的评书表演艺术家,如袁阔成、单田芳、刘兰芳等,都在听众当中形成了良好的声誉,扩大了评书艺术在百姓中的影响,把评书说唱艺术推上了顶峰。一批评书名家作品如《三国演义》《隋唐演义》《杨家将》《林海雪原》等,家喻户晓,耳熟能详,是评书艺术史上的一大盛况。评书文化一时间蔚为大观。

评书艺术传承了中华优秀文化

评书是一种容量大,故事性强,语言形象,深受不同层次听众喜爱的艺术。评书艺术是我国文化史中少有的主要面向百姓大众的艺术,是我国艺术宝库里的奇葩,同时也是对世界文化的一大贡献。

1.繁荣了我国辉煌的文化

评书艺术家们居于话本和听众之间,一方面,他们注意吸收话本的精华,学习典型人物的言行。评书表演者只有用心揣摩才能够说出好的艺术,吸引听众。评书表演者的这一个学习吸收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艺术再创造的过程,是对已存在的文本进行吸收、审美、加工、创新的过程,扩展了优秀作品的审美空间。

另一方面,他们要面对听众,接受听众的考验,促使他们考虑听众的喜好和需求,创造富有生活气息的语言和故事。像刘兰芳《杨家将》的一段:“大郎之妻张金定,二郎之妻李翠萍,三郎之妻花似玉,四郎之妻罗赛英,五郎之妻罗刹女,六郎之妻柴郡平,七郎之妻杜金娥,八郎之妻肖金蓉,数人家老六的媳妇最漂亮,出身也好,八贤王的妹子,羡煞其他哥几个。”语言整齐,朗朗上口,富有感染力和亲和力,极易为文化素质不高的人群所接受。评书表演者的这种语言也反过来影响了文本的创作,保持了我国文学创作的创新性。

评书艺术家们这一特殊位置,为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的发展与繁荣作出了巨大贡献。

另外,为了更好地吸引听众,说唱者非常讲求幽默风趣、插科打诨、穿插噱头,使评书艺术富有欣赏美感。表演者为了增加表演效果,有时还会在评书演播中插入诗词歌赋等艺术形式,常常出现“有诗为证”、“后人有诗赞曰”等形式。如在刘兰芳《岳飞传》赞扬高宠的诗:“为国捐躯赴战场,丹心可并日争光。滑车未破身先丧,可惜将军马不良。”其他评书特别是《三国演义》,像这种运用诗歌来增强表达效果的例子更是不胜枚举。

此外,评书表演艺术家为了增强评书的欣赏性,总是推陈出新,补充新血液,促进了口技等表演艺术的发展,丰富了中华传统文化遗产。

2.促进了传统文化的延续与传播

评书艺人通过自己的表演,把文字的东西演讲给民众,扩大了优秀文化的受众,一些评书名段如“秦琼卖马”等成为人们的口头故事,代代相传,保证了传统文化的延续性。这些优秀故事的传播,不仅丰富了民间文化,而且提高了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素质和涵养,保证华夏文明的先进性。这也是悠久的中华文明能够流传至今的重要原因之一。

评书艺术家们把优秀作品通过口头表演形式传播给大众,给普通平民百姓以无穷的精神享受,充实了他们的业余生活。评书家的这一行为客观上维护了中华民族思想上的统一,增进了民族团结,效果显著。

评书表演艺术家们在演播评书的同时传播了佛、道、儒等思想流派的思想。此外,评书艺术所讲述的前朝兴衰争战之事,烟粉、灵怪、传奇、公案等小说故事,以及演说佛书等故事,都在不同程度上传承了文化。

3.文明教化的意义

评书所讲蓝本很多都是经过再创作的优秀作品,其中很多已经拥有娱乐和教化的双重功用,可谓“说以载道”。像我们熟知的“四郎探母”、“岳母刺字”等评书故事,就包含了忠孝节义的传统思想,而《三侠五义》等武侠评书则带有浓厚的行侠仗义道德,即见义勇为、除暴安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等侠士之风,一直为大众津津乐道。这些优秀思想潜移默化,逐渐成为人们做事原则和为人准则,身体力行,形成了社会良好的文明之风。

在宣扬儒家正统思想方面,评书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综观众多评书底本,名门贵族小姐均能知书达理,正直书生皆能安守本分,这些其实就是儒家仁爱孝悌、谦和好礼、诚信知报、修己慎独等思想的折射与反映。在人们心目中,评书中这些典型故事无形中成了人们效仿的楷模和典范。仁义、忠孝、勤劳等儒家道德得到大范围的弘扬,培养了中华民族的理性色彩以及良好的品格气质。

此外,广大的听众通过听评书,养成了借鉴历史、反思今世的良好习惯,在汉文化圈里树立了良好的形象,增强了汉文明的影响力。

结束语

评书文化是我国艺术宝库里的瑰宝,历史悠久,影响深远。即使是在生活和工作越来越紧张的今天,评书艺术也拥有广泛的受众。作为大众娱乐性艺术,评书艺术的发展急需社会关心。深入研究评书文化对于研究我国博大深厚的民俗文化,了解古今社会风情有着重要的意义。

基金项目:新世纪广西高等教育教学改革工程立项项目(2012JGA196)。

参考文献:

[1]张跃生,魏立艳.佛教文化与宋话本[J].宝鸡文理学院,2003(4).

[2]张兵.北宋的“说话”和话本[J].复旦大学学报,1998(2).

[3]程国赋.从唐传奇到话本小说之嬗变研究[J].江苏社会科学,1995(1).

[4]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103.

[5]蒋方才.论评书与小说的联系及区别[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9(5).

作者简介:

秦玮鸿(1978— ),女,广西灵川人,广西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 河池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古代文化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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