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尼达人,印度人还是英国人?
2015-07-10梁英君
印度裔英国作家奈保尔于2001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除此之外,奈保尔还赢得了英国文学最高奖——布克奖。20世纪60年代后期,奈保尔游历海外,在游历期间他写下了《中途通道》《幽暗国度》《守夜人记事簿》等多部作品。漫长的海外游历生活使作家奈保尔形成了鲜明的文化旅行家的写作风格,使他更深刻地观察和了解身处的社会。这一人生经历铸就了奈保尔无根的、无文化归属的个人特质,为他成为知名的跨文化作家奠定了基础,他也与石黑一雄、拉什迪一起成为“无国界”英国移民作家的代表人物。
奈保尔的文化身份意识与自己的成长历史和国家的历史有着密切的关系。他是一位出生在特立尼达的印度裔英国作家,特立尼达和印度在19世纪是英国的殖民国。尽管在20世纪中叶特立尼达宣布独立,但仍隶属英联邦,因此其国民精神、价值体系、意识形态、宗教文化等方面难免会受到其宗主国大英帝国的影响。奈保尔作为印度后裔的特立尼达人,如果想要确立自己的文化身份,为自己贴上纯粹的民族身份就显然尤为困难,他艰难地徘徊在特立尼达身份、印度身份和英国身份之间,痛苦地做着抉择,精神和心理上危机四伏。奈保尔是印度婆罗门教的后裔,他从小生活在特立尼达,时常困惑于自身身份的认同。因为奈保尔对殖民地生活现实的失望以及他少年时期在海外的留学经历而逐渐加深了他身份认同的危机感,使这位具有光怪陆离人生经历的作家迷惘于自己的身份,时而认为自己是印度人,时而认为自己是特立尼达人,有时又是英国人又或不认可自己是印度人、特立尼达人,抑或是英国人的身份。在奈保尔的半自传体小说《抵达之谜》中,这种身份意识的多重肯定和多重否定体现得淋漓尽致。本文将以奈保尔的《抵达之谜》为例,分析奈保尔身份意识的多重性,由这种身份多重性而导致的文化身份认同危机和作家孜孜不倦对化解身份危机的有效途径的追寻——构建多重文化身份,形成多重文化意识和文化心理。
文化身份认同
Cultural Identity被译为文化身份,也被理解成文化认同,是从事殖民文学理论研究的学者进行西方文化身份研究的基础和重点,这一概念尤其受到女权主义、跨文化交际、历史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研究者的青睐[1]。不同人群在特定社会中的“社会身份”和“文化身份”等问题是人们研究后殖民理论、历史主义理论和跨文化研究所关注的焦点。一些曾经遭遇文化身份定位的困惑与迷惘的现代人不断探究自己的社会文化身份并不断尝试寻求文化身份定位的原因,即寻找到我是“谁”和如何追问“谁”的答案。文化身份的认同要求确定一个群体或自我的社会文化身份标准、尺度抑或是在文学批评领域对作家、作品中人物的文化身份的探索与研究,是文化主体对某种自己认可的社会文化价值观念的认同和皈依。因此,获得精神安宁和安全感的必经途径就是要寻找属于自己的文化身份。
文化身份是跨文化交际和后殖民主义理论备受关注的研究领域之一,研究的焦点无外乎人的社会文化身份到底是在民族的集体无意识中形成的,还是在现实的社会历史中为政治的、民族的或其他的某种目的或利益成为永恒不变的、普遍的、本质论的文化现象的分析与辩论。随着世界格局的调整、变动,今天的文学批评界,有很多研究文化身份、后殖民理论或历史理论的学者坚持社会文化身份是可以流动、变更、转化的,是在思想观念和心理意识层面上,在历史和现实语境中不断变迁的[1];民族文化在后殖民环境下不可能永远保持自己鲜明、独立的民族性;在这样的理论背景下,受民族文化、殖民地文化、宗主国文化和自身文化意识诉求的影响而必然具有不稳定性、矛盾性和混杂性的特点。
在两种或多种文化的碰撞冲突中文化身份问题就成了一些身处文化冲突中的人们必须面对的,即他们要确认自己的文化源头在哪里,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应该认同怎样的文化或依赖怎样的人或文化。所以,所谓对文化身份的研究,就是人对自身文化身份归属的认同、认同的方式、认同的过程,也就是作为人的文化主体应该如何在两重或多重文化身份间做出选择,抑或信任并依赖于某种文化。文化身份的认同有时是主观刻意接受的,有时是顺其自然融入异族文化中,有时是被动接受并融入其中,但成功的文化身份认同意味着文化主体意识到、明确地并主动地接受自己的精神根基,选定文化身份;失败的文化身份的认同也就意味着文化主体下意识地抵触被赋予的文化身份,失败的文化身份的认同意味着文化主体丧失了精神家园,也就是说其在文化认同上没有归属感,文化主体处于一种无根的、无方向的流放状态。这种流放状态会对生活在殖民地的人们或曾深受殖民地文化影响的人逐渐产生强大的思想震荡,甚至巨大的精神磨难,这样的文化主体势必表现出紧张、焦虑、迷惘、困惑、徘徊的文化情绪。
多重文化身份危机及危机的化解
如第一部分所陈述,身份认同是流动的、变化的,而非一成不变。奈保尔在印度、特立尼达及英国的身份意识之间踯躅徘徊且不断发生着转变,体现出多层文化意识的特点。他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作品中流露出来的多重文化意识(印度身份意识,特立尼达身份与英国身份意识)相互影响,相互渗透,有时又相互排斥,相互对立,不断地发生变化,震撼着文化主体固有的文化身份,推进了新文化模式的构建。奈保尔的《抵达之谜》属于一部半自传体小说。小说中塑造的“我”是一个和他有着相似的移民背景的主人公,一个陌生人,一位以第一人称诉说着殖民地居民在压迫者的土地上如何孤独地寻根的故事。小说一开始,“我”就被动地处于一种文化上的流放状态。“我”出生在西印度群岛的特立尼达岛,祖辈是印度移民,做劳工维持生计,契约期满后,父辈们不愿再返回印度,他们选择留在特立尼达岛。虽然与印度在时间和空间上有了距离感,但特立尼达的印度人还是固守着母国的语言、宗教、古老的传统、习俗和神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代又一代的印度移民与印度本土文化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渐渐疏离加剧了印度传统文化在岛上的衰退;“我”既受印度文化、特立尼达本土文化的影响,又不认同自我封闭的印度文化,也拒绝认同狭隘落后的特立尼达本土文化。“我”向往的是宗主国文化,即英国传统文化。 “我”与奈保尔有着同样的心路历程,都急不可耐地想成为一名用英语写作,在英国定居的作家,一个真正的能融入英国文化和生活的作家,一个地道的英国人。
最初,“我”的英国之行被自己视为一次精神上、文化上的怀旧之旅,“我”期望能通过体验仰慕已久的宗主国文化来明确自己的文化身份,化解由文化身份迷惘而引发的精神危机。事实上,从踏上英国土地的那一刻起,奈保尔发现自己始终是一个陌生人,带着陌生人的那种焦虑,在追寻文化身份的旅途中,总是与自己理想和梦境中的英国格格不入。作家奈保尔根本没有真正融入自己想要融入的世界,他的肤色、出身、潜意识里永远抹不去的记忆时刻提醒他不属于这个自己曾认为最理想的国度。他把这种无奈、焦虑的感触以陌生人的视角,从文学、语言或历史等不同角度来审视客观世界、体验自己的主观世界:我看见一片森林,但它并不是森林。它是一片旧果园,位于我的小木屋的大房子背后。我清楚地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但我知道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我没有什么与之相称的东西;我仍然处于一种边缘的状态,虽然有些东西我是知道的[2]。我知道我乘坐的火车所路过那小镇的名字。它是索斯伯里。它几乎是我最先知道的英国小镇……英国的现实生活不断否定“我”过去对英国的单纯幻想,也不断否定自己的生活经历,甚至否定自己的文学创作经历。现实中的英国同“我”在特立尼达接受教育时所了解到的英国和我曾幻想追求的英国完全不一样。 “我”深陷在文化身份危机之中,经历了无数次的挫折和失败之后恍然大悟,自己的写作素材其实就来源于“我”起初最不屑甚至抵触的“西班牙港的街道和特立尼达的居民”。
于是,“我”在海外漂泊六年之后又回到故土,这次回归不同于思想意识的上的省亲之旅,而是在行为上践行精神家园的回归,文化身份的再确认。但是因为“我”在英国的生活经历,在英国所接触的意识形态、民主思想和自由观念对“我”产生了深刻影响,经过宗主国文化的熏陶和渗透的“我”无法忍受殖民地生活中的贫穷、落后与狭隘。两年里,为了文学创作,“我”查找了大量档案材料和故事素材,发现特立尼达的历史就是移民者的历史,是殖民帝国殖民弱小民族的历史,它每一页都与哥伦布航海、新大陆的发现、奴隶的买卖、种植园的经营有关。这种创作经历唤醒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和民族意识,使“我”从更高的角度认识、理解和接受文明和历史,还使“我”在时间和空间上重建了特立尼达的历史。这次文化历史之旅消除了盘旋在“我”头脑中的一些迷惘,解决了一些疑问,摆脱了多重文化意识导致的困惑,化解了“我”的身份危机。
小说《抵达之谜》的题目取自意大利著名画家乔尔吉奥·基里科的早期同名画作。故事叙述者有关两个旅者的神秘而凄凉的场景:它似乎要倾诉抵达的秘密[3]。这幅画的标题以间接的、印象化的方式,使欣赏画作的人注意到“我”如画中人物,体验过的一种“我”曾经经历却未曾拥有并期待解惑的某种东西。在“我”的想象中,“我”如画中的旅者在颠沛流离的行程中逐渐迷失自我,慌乱之余想到要逃离,要逃回到船上,但登船之后,“他”将去向何方寻找自己的梦想,还是返回曾起航的地方,他不知道怎么去。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再也寻觅不到来时的那艘象征着民族文化的载体的船。失去文化载体的旅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过完了他的生活。旅人的生命历程与奈保尔的生活如出一辙:已经没有船把他载回,迷失在传统文化、殖民文化和宗主国文化的主人公无法再续以前的生活,在他面前也没有新的选择,而生命无法再继重来一遍,也无法再回到生命的起点。无论是英国、特立尼达还是印度,都无法给他一种“抵达”的感觉或者给“他”一个认同社会身份的标准,危机依然存在,就像他作品中的人物一样,作家奈保尔也总是在迷途中,不知道何处是归路,不知道何处可以安身立命,他总是处于一种精神焦虑状态,这种状态就来自于在文化身份的认同方面,他从未曾有抵达的感觉。正如他作品中的旅者,奈保尔也一直行走在旅途之中。奈保尔在与画作同名的小说《抵达之谜》中自然而然地涉及作者的生活状态、社会身份、生存状态即文学创作的状态、对文学创作的思考等。奈保尔回顾自身的写作经历,作品中渗透了作者对特立尼达岛上的童年时代回忆和在牛津深造时对写作的迷恋。《抵达之谜》关注了作者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即寻梦英国、抵达英国。
这部作品中的“抵达”更多指的是抵达精神之旅的目标。主人公或许是作者反思自己十八岁时从特立尼达首次来到英国的情景,并非指他初到一个地方,而是指一种崭新的心理状态。随着时光的流逝,奈保尔早年在特立尼达对英国的印象,梦幻和理想中的英国与后来对英国印象的截然不同,以及两相对照而引发的思想的变化唤醒了作者无限的遐思。当作者抵达英国,一种新的生活开始了,奈保尔,一位来自殖民地的旅者,似乎迫切地想要皈依宗主国文化传统,要脱离早年殖民地生活的阴影,继而摆脱殖民地人对文化身份的焦虑和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英国是奈保尔对抗自我“错位”的一个重要的地域,是他从杂糅的文化身份中辨别出理想的文化家园。特立尼达岛拥有大量的印度移民后裔,他们和奈保尔一样一直憧憬着终有一日能够到达“神秘的理想国度”;而《抵达之谜》中,“我”在英国的生活经历似乎要终结自己曾经的多元文化身份错乱,终结了对文化身份的困惑与彷徨,终结了文化身份的错乱状态,同时终结了由社会文化身份错位而引发的所有的心理上的焦虑和不安全感,构建了新的文化身份,开始了一种崭新的生活状态。为了缩短与宗主国文化的距离,奈保尔经历了童年时代文化身份的模仿阶段,青年时期与宗主国文化的磨合阶段以及母国文化的寻根阶段,经历了多年的游历和文学创作,这才意识到身处多元文化背景下的殖民地人民不能执着于某一种单一文化身份,而是需要积极尝试重新构建自己的身份,从而从单一文化身份走向一种新的文化身份,即重新构建一种复杂的无一定标准可寻的社会文化身份。“混杂”在后殖民理论中意味着身份的转换与融合,不同的文化身份由于政治动荡和历史变迁,在遭遇杂糅后进行了身份转换与融合,从而产生了一种全新的生存方式,如此才是化解文化身份危机的有效途径。霍米·巴巴认为,纯粹的文化无法维系其存在,而文化权利与主导文化的叙述功能也被这种社会身份的混杂性彻底颠覆了[3]。
当宗主国文化的神秘面纱被揭开之后,奈保尔从对殖民地文化的否认,逐渐转变为向殖民地文化的靠拢、妥协,甚至全盘接受。如霍米·巴巴所阐明的观点,作者也意识到纯粹的英国文化性并不存在于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它只是殖民者与被殖民者共同建构的理想概念。奈保尔作品中体现的“社会在变……我的经历在变”[3]的思想的质变与升华帮助奈保尔逐步抚平“印度人族裔”和“特立尼达出身”带来的巨大的“文化障碍和精神困惑”,使他更易于接受殖民地社会秩序和殖民文化常态,这种态度是接受殖民地文化也不拒绝民族文化地构建混杂身份的基础。
《抵达之谜》中主人公的“旅程”是一个象征,一个隐喻。“旅程”是整部小说的灵魂:年仅十八岁的主人公以作家身份便开始从特立尼达岛到英国的旅程,而后再重返西印度群岛。美洲、亚洲和非洲不同经历的旅行唤起了他追寻自我、定位社会身份的精神之旅、写作之旅和生命之旅。随着自己经历的改变,作家慢慢地学会了直面自己的殖民地人身份,并逐渐以自身的经历和对自己文化身份的认同及揣测作为文学创作的灵感之源。《抵达之谜》不同于奈保尔早期作品,早期作品中那些生活在特立尼达的人们永远为边缘感、流亡感和不安全感笼罩着。生活在特立尼达的人们几乎时时刻刻都想着要离开那里,憧憬着在英国伦敦,英国文化的中心地带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拥有自己明确的英国文化身份。《抵达之谜》的特别之处在于主人公迷惘、困惑之余重新审视了对家乡与英国的看法,这些看法与奈保尔早期作品表现得不尽相同,可以说是对特立尼达、印度和英国看法的一个重要转变。特立尼达、印度不再是他不安、恐慌的根源,而是激发他的抱负,孕育他的梦想的摇篮。
在《抵达之谜》中,奈保尔合理地改造并使用了众所周知的早期现实主义小说的创作形式——自传体小说。小说采用半自传体的形式,通过主人公的人生经历与心路历程的转变来发现自我、检验自我。作品中的双重视角,即作为主人公的“我”和作为作家的奈保尔最终融为一体。这种融合意味着作家最终能够克服自身多重文化身份的焦虑与纠结,接受了自己业已异化的文化身份,而这种新的混杂的文化身份的认同在作家生活和作品中逐渐构建形成。多重身份危机也在二者融合的过程中逐步化解,“抵达之谜”也已经破解,抵达的彼岸并不唯一,就如同作家并非仅拥有一个纯粹的文化身份,而是多重文化意识和文化身份。
结 语
《抵达之谜》让我们可以看到奈保尔思想上的流变,是从最初极力摆脱却难以摆脱自己特立尼达、印度文化身份,始终憧憬单一的更为优越的宗主国英国文化身份,到逐渐认同、接受多元、混杂文化身份的过程。这种多元身份意识在拥有独立思想伊始,曾引发作家对自己社会身份认同产生深切的焦虑感和危机感:既不愿从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回归自己的母国印度,出生地特立尼达,又无法让自己完全融入一直向往的宗主国英国文化。作家在多重文化的碰撞中纠结、困惑、彷徨,然而就奈保尔而言,他也从这种焦灼感和危机感中以放逐者的思维方式获得了敏锐的观察力、感受力,在殖民地传统文化与西方传统文化的碰撞中找到了突围心理迷惘、彷徨和困惑的力量,奈保尔以文字为媒介再现、同情与他有同样遭遇的和感受的边缘群体;当他获得成功,重返特立尼达,游历印度之后,特立尼达和印度不再是其痛苦和身份危机的源头,而是激发其创作灵感的源泉。
殖民弱势民族的殖民时代已经过去,后殖民主义侧重的是文化思想意识形态层次,但毋庸置疑的是,全球化时代让各国间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越发频繁、紧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也越发宽泛,早已跨越民族、国界,超出了故步自封的单一民族的范围。当今跨文化研究领域的热点就是讨论具有多重文化背景的人的文化身份问题。身居国外的华裔人群、非裔人群、夹缝人等的文化身份问题越发受到文艺工作者的重视,更多的学者展开了对文化身份的研讨。在各国各民族文化存在差异又相互融合的全球化的大背景下,纯粹的、单一的、恒久的文化身份时代悄然过去,而全新的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呼之欲出。各族人民必将经历更加多元化、立体性、多重性、竞争性与相互磨合并消融并存的文化格局。奈保尔自身多重文化身份的构建顺应了全球化时代发展的需要。奈保尔的《抵达之谜》中所阐述的迷失、寻找、写作、文化身份重构也是作者对自己、对世界成功认知的过程。作者在作品中向读者呈现了一幅幅细致、真实的画面,也通过独白让读者逐渐走进了一位由于文化身份的困惑而自我迷失的作者的内心世界,感受到作者内心的敏感、困惑、纠结、挣扎和无奈,唤起读者的心灵共鸣,引发读者心灵的巨大震撼,也让作者寻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和价值。《抵达之谜》也呈现了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殖民地与被殖民地关系的逐渐疏离,帝国主义殖民体系的分崩离析和各殖民地民族民主运动的兴起,此外,随着国家间流动人口的增加和多元文化的碰撞使文化处于混乱的无序状态,这一事实存在于当代人模糊的视野之中,但尚未被认清,很多人依旧被宗主国的文化虚荣和表面所呈现的优越性所麻痹。《抵达之谜》刚好唤起了读者对失落的精神家园的深入思考,促使人们摆脱这种文化虚荣和仅在个人主观层面认可的文化优越性,克服人们内心的身份危机感和焦虑感,重新审视自己的文化身份,找到失落的精神家园[4]。
基金项目:本论文是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项目名称:英国文学经典作品的后殖民主义意识解读项目编号:WY2013B0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庞琼.南非人还是英国人?——《男孩》和《青春》库切的文化身份意识解读[A].蔡圣勤.库切研究与后殖民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文集[C].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1.
[2]奈保尔.抵达之谜[M].邹海伦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4.
[3]斯图亚特·霍尔.“文化身份与族裔散居”[A].载罗刚,刘象愚.文化研究读本[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4]王文婷.奈保尔作为离散作家的自我成长——对文化身份的构建[D].上海师范大学,2014.
作者简介:
梁英君(1976— ),女,河北唐山人,硕士,华北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和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