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教师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的关系:心理资本的中介作用*

胡 晰 毛晋平

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都是与教师工作行为密切相关的工作态度。前者是指教师对所从事职业、工作条件与状况的一种总体的、带有情绪色彩的主观感受[1]。后者则是指教师在长期的工作压力下所产生的一种疲劳综合征，典型症状为情绪衰竭、低成就感和去个性化。其中的情绪衰竭是核心维度。

教师工作满意度不仅影响教师的工作投入、工作积极性与主动性，还影响教师的心理健康。有研究显示，工作满意度和职业倦怠相关，工作不满意的组织成员容易产生高的职业倦怠[2]。工作满意度与少成就感和情绪衰竭相关，对职业倦怠有负向预测作用。职业倦怠是低工作满意度的结果[3]。有的研究则认为，工作倦怠是低工作满意度的原因[4]。尽管已有研究多表明两者可相互影响，但关于其影响的机制并不明确。

心理资本是个体内在的一种积极的心理状态或心理资源，与个体积极的组织态度和组织行为密切相关。在管理科学领域进行的大量研究表明，影响个体认知和行动的因素中，心理资本是除了智力能力、生理能力和社会资源之外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5]。员工的心理资本与工作满意度正相关[6]。心理资本可通过影响个体的主观满意感来影响个体的动机、工作行为[7]。其实，工作满意度作为员工工作中带有积极情感体验的态度倾向应该也可通过影响其积极的认知评价来自我提升心理资本，提升个体潜在的积极心理资源与心理力量。即心理资本与工作满意度的相关应该具有双向性。Fredrickson的积极情绪扩展和建设理论就认为，积极情绪能扩展个体的瞬间思维活动序列，也能够建设个体的资源，如心理资源，包括心理恢复力、乐观、创造性等[8]。积极心理学也认为，积极的情感体验是实现期望的一种途径。积极的态度有助于个体潜在的积极心理状态的激发与调动。Lopez等认为，个体的情绪状态能影响或提升自我胜任感。健康的心理过程可促使个体有效保持或发展自己的各种心理力量或能力[9]。但关于工作满意度对心理资本影响的实证研究较少。况且，职业倦怠并非是工作情景单方面因素造成。Demerouti等就认为，职业倦怠的发展通常源于两个过程[10]:一个过程是由工作要求带来的持续的过度疲劳，导致了情感衰竭;另一过程是因缺乏工作资源使工作变得非常困难，出现了消极归因、退缩行为，最终导致从工作中分离。显然，这都与个体内在能量、资源的耗尽或丧失有关。COR理论与JD－R模型都认为工作资源与职业倦怠负相关，工作资源可调节工作要求与职业倦怠的关系。Lee和Ashforth通过元分析也证实，与资源相关的因素可以用来支持个人，减缓情绪耗竭和去个性化，防止出现低的工作效能感[11]。

综上所述，工作满意度对职业倦怠有积极作用。工作满意度应可激发个体的内在积极心理资源，即心理资本，而心理资本可通过补充工作资源来补充能量，激发或增强个体应对压力的动机，以降低职业倦怠。因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教师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负相关;假设2:教师工作满意度与其心理资本正向相关;假设3:教师心理资本与职业倦怠负向相关;假设4:教师心理资本中介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的关系。即教师工作满意度可通过心理资本影响职业倦怠。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本研究以湖南省几个地市的中学教师为调查对象，共发放问卷400份，获有效问卷368份。其中女教师199人，男教师169人;教龄5年为以下101人，教龄6～15年135人，教龄16年以上132人。

1.2 方法

心理资本问卷采用由谢颖、毛晋平编制的中小学教师心理资本问卷[12]。该问卷心理资本包括任务心理资本与人际情感心理资本两维度，9因子，共35个项目。采用李克特5点式计分，得分越高，表明心理资本水平越高。CFA结果表明数据符合二阶9 因子模型(χ2=1654.20，df=508，χ2/df=3.25，RMSEA=0.04，CFI=0.91，NNFI=0.89，IFI=0.90，CFI=0.90)。在本研究中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934 和0.881。

职业倦怠问卷采用由徐富明、吉峰编制的中小学教师职业倦怠问卷[13]。该问卷职业倦怠包括情绪衰竭、少成就感和去个性化三维度，共15个项目。采用李克特5点式计分，得分越高，表明倦怠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853;0.755;0.815。

工作满意度问卷采用由Greenhaus等编制的职业满意度问卷[14]，主要用于测量对事业的满意度。该问卷由5个项目组成，采用李克特7点式计分，得分越高，表明满意度越高。信度α系数在0.83～0.89之间，本研究中的内部一致性数为0.86。

1.3 统计处理

全部研究数据采用SPSS 17.0，Amos软件进行管理与统计分析。

2 结果

2.1 描述统计分析和相关分析

教师的工作满意度、职业倦怠、心理资本的相关分析结果见表1。人口学变量与主变量的关系中，只有性别、教龄与任务心理资本(r=-0.115，0.191;P＜0.05)的相关显著。几个主变量之间，除去个性化因子与工作满意度的相关不显著外，其它变量的两两相关均显著(P＜0.01)，假设1、2、3得到了基本支持。

表1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及相关(r)

2.2 心理资本在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之间的中间作用模型检验

鉴于在相关分析中，性别、教龄只与任务心理资本的相关显著，表明人口学变量对研究结果不会造成显著的影响。为此，在构建中介作用模型时将不再考虑人口学变量所造成的影响。另因去个性化与工作满意度的相关不显著，在构建中介作用模型时也将不考虑它们之间的中介变量问题。

为了检验假设4，心理资本在工作满意度和职业倦怠之间的中介作用。本研究所构建的工作满意度通过心理资本影响职业倦怠的中介作用效应模型，实际是构建的心理资本两维度在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之间的中介作用效应模型。鉴于这为两重中介作用的效应检验不太适用于传统的三步回归检验方法[15]，进而构建结构方程模型采用路径系数乘积的方法来检验中介效应。在结构方程模型检验中，鉴于人际心理资本与情绪衰竭的路径系数不具显著性，根据温忠麟等的建议[16]对假设模型进行了修正。从表2可知，最终模型的各种拟合指标理想，各路径系数都达到显著性水平，说明心理资本在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之间具有部分中介作用，研究接受该模型。相应的拟合指数见表2及图1。

表2 结构方程模型拟合指数

图1 工作满意度、心理资本、职业倦怠的路径关系

为了更直观地分析各中介变量的作用，将特定中介效应、间接效应及直接效应整理见表3。工作满意度可通过任务心理资本、人际心理资本的部分间接作用影响情绪衰竭和少成就感，其中介作用占总效应的 38.05%(0.258/0.678)。就单个因变量而言，任务心理资本对工作满意度与情绪衰竭的中介作用占其总效应的22.22%(0.06/0.27)，心理资本(任务资本与人际资本)对工作满意度与少成就感的中介作用占其总效应的 48.53%(0.198/0.408)。就单个中介作用而言，任务心理资本的中介作用占总间接效应的 56.59%(0.146/0.258)，人际心理资本的中介作用占总间接效应的43.41%(0.112/0.258)。假设4也得到了支持。

表3 特定中介效应、间接效应及直接效应比较

3 讨论

本研究通过对368名中学教师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关系调查分析的结果表明，教师工作满意度对职业倦怠的影响可部分通过心理资本的中介发挥作用，中介作用占总效应的38.05%。这对积极情绪扩展和建设理论，Lopez所提出的健康的心理过程可促使个体有效激发或发展自己的各种心理力量等观点[8]起到了证实与支持作用，也表明工作满意度作为一种积极认知评价与积极情感倾向，对个体自身的潜在资源确实具有一定的自我激发与调动作用，可通过教师自我激发或调动其潜在的心理资源，补充工作能量，应对工作要求，降低心理紧张感与压力，减少身心上的消耗，来防止或减缓职业倦怠[9];同时当教师拥有较高的心理资本水平时又有助于其较长远地看待努力与回报的关系，对工作等做出合适的归因以消除或降低少成就感[17]。而这些还都有助于抑制或降低消极情感，自我激发与调动教师运用更多的方法防止情绪衰竭、增强应对环境的能力。

其次，在心理资本对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的中介作用中，任务心理资本的特定中介作用占总间接效应的56.59%，人际心理资本的特定中介作用占总间接效应的43.41%。从数据可以看出，任务心理资本对职业倦怠的情绪衰竭、少成就感都有一定的中介作用;人际心理资本则只对少成就感具有一定的中介作用。即工作满意度可通过任务心理资本降低情绪衰竭和少成就感。其原因可能是:教师的教学工作，如备课、课堂教学是具有一定独立性特点的任务;但就学生的身心发展来说，教师成就的获取多是需要集体的共同努力[18]，这使得教师工作是个具有一定人际依赖性的工作。任务心理资本提供的更多是与完成具体工作任务紧密联系的心理资源，对教学工作可产生直接影响。因此，当工作满意度的升高，自我激发和调动了教师的任务心理资本时，充足的积极资源有助于教师应对工作要求的压力，降低紧张感、疲乏感而少些精疲力竭、情绪衰竭[11];且任务心理资本充裕，还有助于提升教师的自我效能感、激发积极的归因倾向及面对困难的承受能力等，这些又有助于提升自信，积极地评价自己，引发成就体验等。而通过工作满意度的提升所激发与调动的人际心理资本，因其更主要涉及的是一些保持人际和谐、获得社会支持的心理资源，对完成促进学生身心发展这类需要教师群体合作、教师与家长配合的工作任务来说，社会支持的获得有助于提升工作绩效而获得成就感，或降低了少成就感[19]。

此外，研究结果也显示，工作满意度对情绪衰竭、少成就感还具有直接的负向作用，即教师的工作满意度高可直接降低情绪衰竭、少成就感的水平。这支持了工作倦怠是工作满意度的结果，表明工作满意度作为一种积极感受和态度倾向，也能够直接影响工作态度和行为结果。

总之，本研究结果表明，心理资本作为一种个体内在的积极资源，可成为一种有效的积极适应机制，在个体工作满意度与职业倦怠之间产生一定的中介作用。工作满意度与心理资本的关系可以是双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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