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日本环境政策、环境运动及环境问题史

2015-07-02舩桥晴俊寺田良一

学海 2015年4期
关键词:環境污染日本

[日]舩桥晴俊 寺田良一

日本环境政策、环境运动及环境问题史

[日]舩桥晴俊 寺田良一

本文对日本自明治维新至21世纪初的环境问题史进行了回顾,尤其关注每一时期的环境政策和环境运动。首先,本文考虑如何最佳地将日本后工业化的环境问题分成不同时期,并考虑应当采用什么观点来最佳地辨识每个时期的环境问题。接着,本文识别每个时期的环境问题及其特征。在此基础上,本文继而试图识别日本环境问题、环境政策和环境运动的独特特征。研究发现,在日本福岛核灾难前,两个阵营间的权力不平衡、公民运动以“地域—中心主义”为特征以及决策过程不够民主,都与环境破坏的悲剧性历史密切相关。

日本 环境问题 环境政策 环境运动

如何观察日本的环境问题、环境运动和环境政策

1.环境问题的时段描述

在《环境污染、工伤事故和职业病年鉴》(Iijima 1977;Iijima 2007)中,饭岛伸子(日本环境社会学的一位创始人)呈现了日本前工业化时期的各种环境破坏。自17世纪40年代至19世纪60年代,铜矿、银矿、金矿和硫矿的开采引发了广泛的土地破坏,并引起了大量的抗议和请愿。

然而,在紧随明治维新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到来之前,大规模的环境破坏并没有成为一个问题。因此,本文将重新审视日本明治维新之后的污染和环境问题历史。

可以将日本明治维新以来150年中的环境问题分为3个时期。其中每一个时期又可以进一步地划分。如何进一步分解每一个时期完全取决于考查的重点。所以,根据本文的目标,考查重点为实际存在着的核心环境问题和纠纷。因此,我们将日本明治维新以来的环境问题史划分如下:

第一阶段:1868-1945年。明治维新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

(1-1)1868-1913年:自明治维新至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前。污染成为一个问题,主要源自采矿业。

(1-2)1914-1945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污染来源多元化,并且环境破坏导致冲突发生。

第二阶段:1945-1985年。二战后的经济复苏时期,快速而广泛的经济增长使得日本成为一个经济超级大国。

(2-1)1945-1963年:二战后经济快速复苏和经济快速增长的前半段时期。污染的量和严重性迅猛增加。

(2-2)1964-1973年:经济快速增长的后半段时期。污染纠纷加剧,推行污染防治措施。

(2-3)1974-1985年:环境政策停滞,经济增长稳定。

第三阶段:1986年至今(2014年)。这一阶段包括泡沫经济和全球化,经济政策停滞结束,并导致福岛核灾难。

(3-1)1986-2000年:随着全球化,环境政策转移到解决当前普遍的环境问题。

(3-2)2001-2011年:尽管日本环境省(Ministry of the Environment)和一个日渐循环导向的社会已经建立,但核能继续被使用。这一时期给我们带来了福岛核灾难。

(3-3)2012年至今:福岛核灾难发生后,能源的来源开始被质疑。

2.如何最好地考查环境问题

基于上述历史时段的划分,什么方法适合于考查这些时段以辨识每一时段的独特特征?

在决定如何定义用于识别环境问题产生和变化的基本框架时,(1)首先需要考查每一时期的工业化和经济增长水平。必须把焦点放置在每一时期历史经济的独特特征是怎样与环境问题的产生联系起来的。然后,无论哪方面占据了重心位置,有必要去关注经济增长的方式,尤其要着眼于政府如何促进经济增长,工业增长所采取的步骤和体制,以及什么资源对这一增长是极为重要的。

(2)其次,有必要审视在每一时期出现了什么环境问题,以及什么环境问题成为了这一时期具有代表性的环境问题。考查工业的构成、核心投资领域、生活方式和生活水准发生的变化,对辨识每一核心环境问题引起了什么变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同样重要的是考查环境问题造成损害的方式和形成的经历。

(3)第三,对于每一时期出现的环境问题,公众和政党是如何处理它们的?具体来说,有必要考查环境运动所采取的形式,要求是如何做出的,拟定了什么议程,发生了什么政治争论和抉择。

在考查人们如何对每一个环境问题作出反应时,重要的是要看每一政府机构选用了哪些权力,以及管理组织、司法组织和社区组织扮演了什么角色。

(4)第四,有必要考查在政策议程设置、政策制定以及问题解决过程中使用的规范和政策原则,通过这些来考查环境问题在多大程度上获得了解决。必须进一步考查这些已经颁布的政策是否创造了一个可实际有效地应用于个别问题的体制。

(5)第五,还需要考查专家、科学家以及媒体在政策制定和纠纷解决过程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尽管环境问题的存在和解决涉及到广泛的参与者,媒体、科学家和专家在此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环境社会学的研究领域可以分为三个方面,分别是“致害论”、“受害论”和“解决论”(舩桥晴俊,2001)。“致害论”通过考查导致环境问题恶化的主要行为以及这些行为制造了什么受害者的方式来研究问题。

“受害论”侧重于研究什么群体受到环境问题的危害,他们处于什么状况,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努力通过考查环境危害所引发的其它问题来确定环境危害蔓延到社会的方式。“解决论”关心如何解决问题,考查为了达成问题的解决需要做什么,研究解决措施成功和失败的程度,以及政府和社会主体之间必要的互动,这些都由环境问题的组成内容所决定。

基于这三个类型,上述第一点在很大程度上属于“致害论”,第二点属于“受害论”,第三、四、五属于“解决论”。

根据上述内容,本文将重新审视日本各个历史时期的环境问题。

二战前的污染

1.明治维新至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

(1)日本工业化和现代化的独特特征

1868年明治维新后,日本致力于大规模引入西方文明,并证实了日本是一个现代国家。考虑到如果不采取这些措施就可能成为西方的殖民地(与其它亚洲国家一样),日本以一种可理解的热情引入西方文明来实现现代化。日本努力扩大其经济并保持其独立性的过程,通常被称作“文化启蒙,新产业、财富和军事力量的发展”。

从纯粹保持独立性的角度,产业、财富和军事力量的发展取得了振奋人心的成功。

在经济政策方面,明治政府施行强有力的控制,使日本工业化成为“自上而下的工业化”。明治政府首先从稳固轻工业产能(以纺织品为代表)开始,继而稳固重工业产能(透过八幡制铁公司的例子便可了解)。显著的例子是1872年富冈缫丝厂的成立,以及1901年帝国八幡制铁公司的成立。

1889年现代政府建立。但是,政治权力仍然集中在天皇身上。明治政府寻求政治和经济权力的扩张,并在甲午战争(1894-1895年)和日俄战争(1904-1905年)中获胜,导致朝鲜半岛在1910年被吞并。皇权扩张的中心是陆军和海军,为了支持陆军和海军,促成了对重工业的培育。在明治维新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提升了经济、军力和国力,在众多战争中获胜,并且稳固地增加领土。

但是,这一国力发展主要是通过在国内外实施国家总体权力来实现的,造成了各种受害者和压迫的增加。虽然一个国家的现代化有很多方面,就日本这一时期现代化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工业化和必要技术的支持。如果一个民主政体的存在和人权意识被看作是现代化所必须的,那么日本在这方面的发展显然是迟滞的。此外,人权意识和民主治理的缺乏,对解决环境问题的过程产生了巨大的限制因素。

(2)明治时代环境问题的独特特征

在此期间,大阪市的烟尘恶化(大约始于1883年),东京水泥厂的粉尘危害(大约始于1885年),以及造纸厂废水造成静冈市的河流污染等,都成了社会问题。其中,最严重的污染是由采矿业造成的。在这一时期,特别严重的抗议运动和纠纷分别是:由栃木县足尾铜矿造成的渡良濑河污染(始于1879年),爱媛县别子铜山造成的空气污染(始于1893年),秋田市小坂矿山引起的林业和农业损害(始于1902年)以及茨城县日立矿山造成的空气污染(始于1907年)(Iijima,1977:14-36)。

在这些例子中,足尾铜矿——当时日本最大的矿,也是足尾铜矿矿毒事件的发生地,被认为是“污染源”。在所有方面,从令人难以置信的损害程度和规模,到发生的时间之长,以及矿物中毒引发的纠纷的规模之大和纠纷解决的途径,足尾铜矿事件都是一个值得后来者从中学习的极好案例。

(3)足尾铜矿矿毒事件的时间轴和独特特征

栃木县足尾铜矿在1877年提升了产能。这造成了广泛的空气污染,对森林和农田造成了广泛的损害,包括森林砍伐带来的更严重的洪水,以及渡良濑河的广泛污染,对遭受污染的河流流域的农业土壤造成了严重的损害,对鱼类资源也造成了破坏。1879年铜矿规模的进一步提升加剧了鱼类资源的破坏。在1885年,从提炼厂排放的污染损害到这一地区5个村庄,包括松木村。在1890年,森林砍伐带来的洪水对渔业和农业造成极大的损害,震惊了栃木县和群马县以渔业和农业为生的民众。1896年和1898年的洪水同样引发了矿毒。损害的程度和规模是巨大的,使得足尾村12,672公顷的森林变成荒地(Sugai,2001:32)。根据反污染活动家领袖田中正造的演讲,100,000名农民受害,33,131公顷的农业土壤遭到污染(Sugai,2001:32)。

虽然受影响地区的反矿毒活动从1890年便开始组织,古河矿业(Furukawa Mining)(足尾矿的负责方)仅提供微薄的赔偿,明治政府表明了支持矿业公司的态度,屡次拒绝由受害者提出的停止矿业的请求。

数千名农民做出尝试,向处于东京的政府发起4次大规模的请愿,但是政府在第4次请愿中派遣警察并执行了广泛的逮捕(川俣事件)。川俣审讯中,在城市里也爆发了支持农民的示威活动,虽然第一和第二级别的法院最初认定一些农民有罪,但是宫城县的上诉法院驳回了检方的判例(1902年),释放了所有当事人。

政府在矿毒委员会第一次(1897年)和第二次(1903年)调查的基础上制定了政策。总的来说,政府给受害者提供了一个不够理想的处理,没有让古河矿业承担任何责任,只实施了一些防止未来中毒的无效措施。以这种方式对足尾矿山继续运营给予支持。处于矿山上游遭受空气污染危害的松木村面临解散,下游的谷中村被通过宣布其为防洪区的方式强制解散。谷中村的土地在1907年被征用,拒迁的16户被强行拆除。政府继续避免停止采矿或污染,把足尾矿业矿毒事件看作洪水及公共安全问题。

从这一具有代表性的政府为追求财富和军事力量而导致的环境污染的现象中可以学习到很多。为什么明治政府压制公民的反矿毒运动,反而与古河矿业行动一致?对于政府来说,出于经济和军事的原因,铜生产具有非常高的优先权。对于一个重视这些优先事项的政府而言,与对铜的需求相比,一些农民的苦难处在相当低的优先级。

此外,虽然矿毒事件的直接污染源是一个私营企业,但是这一私营企业所经营的是政府支持的一个基础工业,所以地方和国家政府都支持并保护该企业。此外,抗议者们无法实现结束开采的愿望。虽然抗议是恢复他们权利的必要方面,但因为抗议者中间出现了分裂(为政府有意促成),抗议运动实际上增加了他们的痛苦;政府补助金这一小小让步最终导致了上述结果。从“受害论”来考查公民运动的各种困难,不幸的证明可以从田中正造的宣言中找到:“受害者,害怕偏见,必须隐藏他们的受害”。

然而,足尾矿业矿毒事件的过程,与同样发生在政府巩固权力期间的日立矿山空气污染不同。在日立矿山空气污染发生后,一个广泛地区中受影响的公民联合起来要求赔偿,并与日立矿业谈判,最终成功地获得经济赔偿。此外,日立矿业从错误中汲取教训,建筑了世界上最高的(在当时)烟囱(烟囱高156米,建在300米高的山上,海拔450米),从而减少了空气污染(Ui,1971:22-23)。

2.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

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时段跨度是1912年至1945年。这一时期的环境问题的独特特征是:(1)随着经济规模的扩张以及城市化的提高,环境问题越加严重和多样化;(2)随着日本社会军事化的增强,在国内和国外因冲突引发的环境破坏增多。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免于与欧洲一样成为大规模战场,从而逃过了战争带来的破坏。此外,经济能够从战争需求中受益。但是,经济增长却造成了日本自身的环境问题(Kamioka 1987:41-103)。

采矿业继续造成环境破坏,相关案例比如空气污染(岐阜县的三井神岗矿),河流矿毒(鸟取县的荒金矿山),煤矿开采引起的稻田衰竭(福冈),在宫崎市土吕久地区的空气砷污染。

矿山排水造成的水污染出现在岐阜县荒田川流域(自1918年)以及静冈县骏河弯。与工厂运营相关的井水污染发生在神奈川的川崎和町田(自1918年)。在1918年,大阪的重工业烟囱数量大约是2000个,被称之为“世界上烟最多的城市”(Iijima 1977:58)。此外,在1920年左右,东京地面沉降速率开始明显加快。

在1927年以后,出现了对城市污染累积的报道(Iijima 2007:74)。作为一种在城市污染中发展的方式,大阪在1920年建立了工厂管理规定,在1929年成立了向市长直接报告的噪声预防委员会。在20世纪30年代,大城市(东京、大阪、京都和川崎)中的噪声、垃圾以及空气污染的水平惊人,管理框架开始建立。但是,尽管地方政府和社会主体们参与到污染问题中,日本仍然处在长期的战争状态,继续开采煤矿,导致了广泛的环境破坏与损害。

继1931年九一八事变,1937年日本进入了第二次中日战争,1941年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直到1945年8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日本一直处于战争状态。

关于这一时期环境问题与日本社会之间的关系,首先有必要指出战争和在战争时期造成的环境破坏的重要性。正如饭岛伸子所说,战争是最大的环境破坏者之一(Iijima 1993:61-75)。在战争期间,战争区域发生了人类和动物的死亡,以及自然环境和生物环境的破坏。即使在那些并非战场的地区,赢得战争的义务使军事需求高于其他一切。支持军国主义导致争论消除和媒体的统一,有效地压制了对政府的批判。20世纪30年代前半段在日本到处可见的环境问题的公共参与现象,在第二次中日战争发生后成为过去。直到1945年8月二战结束,无处不在的空袭、在冲绳发生的战争以及在广岛和长崎的原子弹爆炸造成破坏。所有这些事件造成无数人的死亡和无限的环境破坏。

从上所述,可将明治维新至二战结束之间的环境问题的特征概括如下。(1)为了取得财富和军事力量,农村和城市居民被迫忍受这些被视为与实现政府目标所必须的高速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相伴随的各种形式的污染。此外,伴随着经济和工业的多元化,环境损害的数量和类型成倍增加。(2)在强制性的经济扩张政策和众多战争之中,解决环境问题的重要性充其量是次要的。从众多例子中的一个案例便可看出:相比解决环境问题,足尾矿业成功获得了优先权(伴随以“财富和军事力量”的成功),导致产生大量的污染受害者。(3)在一些污染受害者成功获得一些补偿的同时,对一些潜在问题的广泛参与(和努力阻止)没有取得成功。如果还要补充一点,就是这一时期的人们仍然没有意识到环境问题的解决是与人类社会的持续生存有着内在的联系。

1945年至1986年的战后时期,区域发展导致的污染和环境问题

在这一部分,我们考查二战以后的40年(1945-1985年)里的环境问题。

追踪这一时期环境问题的历史转型,我们可以把问题分为三个时期:

(1)1945-1963年,战后重建和第一个经济快速增长时期;

(2)1964-1973年,20世纪60年代晚期至20世纪70年代初,大规模的社会转型,即第二个经济快速增长时期。

(3)1974-1985年,因改革的停滞和倒退,经济增长缓慢。

1.战后环境问题的出现

在第一阶段,经济重建和增长过程中已经伴随着环境破坏。采矿工业,比如福冈的筑豊炭田、群马的东邦亚铅和在栃木的足尾铜山破坏了邻近的农田。在大城市中,空气和水污染开始增加,比如东京、大阪、横滨、千叶和尼崎。在一些地区,造纸公司的污染导致冲突,比如静冈、北海道和高知。

在这一期间发生了严重的破坏和数个激烈的纠纷。著名的例子包括1955年发生的森永牛奶中毒事件(亚急性砷中毒)、熊本水俣病(甲基汞中毒,受害者在1956年获正式承认)以及1958年本州制纸江户川工厂引起的江户川河流污染。在群马县,东邦锌业公司卷入了一场与居住在其安中工厂附近的农民之间的漫长纠纷。

在这一时期,虽然有许多环境破坏的受害者,但很难组织起一场有效的反污染运动。挑战往往被快速镇压,既没有足够的补偿,污染也没有显著减少。在一些情况下,很难在疾病和环境破坏间建立一个因果关系,或使受害者取得社会的认可。例如,斯蒙病患者(奎诺仿中毒)在1955年被确诊,但在这一时期其因果关系并没有完全建立,且他们不被认为是环境污染的受害者。即使当研究者可以建立起因果关系,以1961年痛痛病(镉中毒)为例,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抗运动。

随着区域污染问题增加,国家及地方层面的政府法律法规得到加强。在大阪,1954年颁布的工作场所污染防治法规彻底修订了1950年发行的相关法规。东京在1955年10月设置了烟尘防治条例。因本州纸业公司的江户川工厂造成污染,1958年12月25日颁布《水质保护法》和《工业废水控制法》。但是,这些法规并不能有效防止污染,因为经济利益优先于环境问题。肆无忌惮的制造商继续从松弛的污染防治法中获益。国家和地方政府未能积极保护生态。冲突仍在当地持续,未能改变与环境问题有关的社会气氛。

2.社会大变革

第二个阶段的特征是环境破坏所处的社会气氛发生显著变化。在1964年至1973年的第二个经济快速增长时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环境损害,投资扩张相应地增加。日本环境破坏如此严重,以至于“公害”一词闻名于全世界。

自1960年以来,在三重县的四日市石化联合企业排放的空气和水污染引发“四日哮喘事件”,并且严重危害到渔业。在整个20世纪60年代,公司、政府和居民间的纠纷愈演愈烈。1965年,在新泻地区发现了因含甲基汞的废水排放导致的第二次水俣病。1968年,Kanemi米糠油悲剧发生于北九州;消费了由Kanemi仓库株式会社生产的米糠油的家庭称,食用米糠油后出现各种皮肤病和皮肤麻木的症状。1970年7月,官方第一次承认光化学烟雾事件影响11个区和8个城市,导致数以千计的居民抱怨眼睛受到刺激并且喉咙痛。

公共工程也造成环境破坏。在喷气式飞机推出使用后,大阪国际机场的噪声对周边居民而言变得无法忍受。自1964年开始服务的新干线(子弹头列车),一直是其沿线过度噪声和振动的来源,尤其是在名古屋地区。这两项交通服务在提高了经济增长的同时,也造成了更大的麻烦。最终,在1969年12月,大阪国际机场周边的居民提起诉讼起诉政府;在1974年3月,新干线沿线的名古屋居民起诉日本国家铁路公司,要求赔偿并消除过度的噪声和振动。

面对如此多的环境破坏,许多居民除了组织抗议活动、参与对抗企业和只对经济增长感兴趣的政府以外没有其它选择。在20世纪60年代末,许多社会运动同时出现,比如学生动乱和反越战争示威。这些抗议深刻地改变了社会风气,导致了一些已经被镇压或掩盖的事件又再次浮现出来并重新引起社会的关注。痛痛病、熊本水俣病和森永牛奶中毒事件都是这样的例子。正是在这一期间,日本的反污染运动开始获得良好发展势头。1964年,一群居民第一次成功阻止了一家石化联合公司在静冈县沼津、三岛和清水市的建设。此次重大胜利受三重县四日市石化联合公司的悲惨经历所启示。受害者在4次污染审判中的胜利对工业和政府的影响很大,并鼓励了许多其它公民运动:第一个是痛痛病诉讼,1968年3月提出申请,于1971年决定支持原告;新泻水俣病诉讼,1967年6月提出申请,于1971年9月作出支持原告的判决;1972年7月,四日市污染受害者赢得了一场最初在1967年9月申请的诉讼;最后,熊本地区的水俣病患者在1973年赢得了1969年6月提出的赔偿诉讼。通过这4个审判,出现了新的法律理论和司法判例,使得起诉污染者变得更为容易。

社会气氛的变化增加了那些严厉批评保守政府所制定的政策的改革派官员和大县县长、市长的当选数量。改革派官员分别于1967年在东京当选,于1971年在大阪当选。20世纪60年代末,迫于公民运动,一些地方政府先于国家政府采取严格措施防止污染。1969年7月,东京宣布了旨在保护居民拥有舒适生活环境的新污染防治条例。至1972年1月,46个县中有32个县已经制定污染防治条例。

地方层面反污染行动的联合、公民运动的持久抗议以及公共舆论迫使政府加强污染防治措施。企业界也不得不改变往常对受害者和生态系统的冷漠态度,并提高了污染防治的投入。1969年12月,《公害受害者救济特别措置法》正式颁布。十四项环境法案被批准,包括了在1970年12月对1967年8月颁布的《环境污染控制基本法》的修订。1971年7月成立的环境厅(The Environment Agency)积极地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负责制定污染防治政策。1973年4月,颁布《自然保护法》。1973年5月,修订二氧化硫标准(为每天平均每小时百万分之0.04),设定二氧化氮的标准(为每天平均每小时百万分之0.02),设定光化学标准(为每小时百万分之0.06)。1973年10月,颁布《公害健康损害补偿法》。

在此第二阶段,反污染运动、受害者和居民组织以及新的社会形势同时出现。日本人开始意识到像“经济动物”一样。对经济价值的严重怀疑提高了社会意识,对其他价值的追求变得流行。总之,日本社会在这一时期经历了一个重大的转型。

3.环境改革停滞以及经济扩张

(a)污染改善

在第三阶段,1974年至1985年,因为第一次石油危机后的经济滞胀,环境行动开始停滞,环境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回归。1973年以后,随着日本经济经历了超级通胀,为抵消通胀而制定的从紧货币政策造成了长时间的萧条。私人部门和公共部门的投资放缓。许多大型的开发项目被放弃,比如在青森县的陆奥小川原石化联合企业。其它一些或被推迟,或减小规模。面对这样的经济环境巨变,日本许多企业的经营变得更加困难。因此,对滞涨的早期控制成为政府最紧迫的政策目标。

表1 污染物减少

来源:Kankyo-cho(The Environment Agency),1990,Kankyohakusho,pp.6-9.*砷、镉、铬(六价)、氰化物、铅、汞、多氯联苯、磷(有机)

(b)环境政策停滞

一方面,由于第二阶段建立了监管框架,在20世纪70年代各种污染物排放逐渐减少,如表1所示。但是另一方面,环境政策的进一步完善没有开展。政府政策没有加强,并且在某些情况下,实际上是放松的。即是说,在20世纪70年代末公民运动进入了“冬季”。

环境政策的停滞反映在以下事件中:

(1)环境厅两次修订水俣病病例建立标准:一次是在1977年,第二次是在1978年,每次均缩小相关定义。经过修订,无法被证明患有水俣病的受害者的数量急剧增加。

(2)在1978年,商界设法迫使政府放宽NO2排放标准,无视受害者群体和研究者的大量批判。

(3)1976年初,环境厅多次试图通过《环境影响评价法》,但在工业、经济部门和自民党的顽固反对下未能实现。最后,在1984年,在内阁会议上以一个行政决定的形式在政府层面提出环境影响评价。然而,因为没有正式立法,环境影响评估没有被充分制度化。

在20世纪80年代初,因为自20世纪70年代滞涨积累的沉重的国家债务,国家财政陷入了危机。行政改革成为主要的政治关心议题,环境问题逐渐退至幕后。

(c)日本经济的扩张

在20世纪80年代前半段,日本经济继续扩张。至1985年,日本经济的扩张如此巨大,以致带来一个环境问题的新阶段。

经济增长所带来的日本社会的深刻变化,成倍于经济活动,如表2所示。国民生产总值和各类消费品的生产大幅增加,意味着对自然资源的消费总量成倍增加。这意味着当前日本经济对世界生态系统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即使日本成功减少一些本地环境问题,其对世界环境衰退的作用还在继续。

表2

来源:Statistics Bureau, Management and Coordination Agency, 1990, Japan Statistical Yearbook; Jiji-tsushinsha, 1991, Jiji-Almanac; Keizai-kikakucho, 1991, Keizaiyouran.

(d)在边缘地区的投资

日本经济扩张与制造国内及国际地区间的差异相伴随。

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具有环境破坏风险的大型区域发展规划出现了向外围地区聚集的倾向。这些地区可以提供各种利率相对更低的资源,尤其是有广袤的土地用于开发;地方政府往往允许甚至申请这些规划,以促进经济的繁荣。此外,抵抗这些发展规划的政治和文化力量是相对较弱的。在人口稠密的地区,阻力可能会非常激烈。

大型区域发展往往具有政府与私人投资相结合的特征,政府建设公路、港口等基础设施,而私人公司则建工厂。许多这样的组合投资出现在日本边缘地区;例如,20世纪60年代的鹿岛石化联营公司,所有的核电厂(数量在20世纪70年代急剧增加),8个原油码头站(CTS)始建于20世纪70年代末,以及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青森县建立的核燃料循环企业。这些投资项目由行政组织和东京的大型企业规划,但是实施这些投资项目的边缘地区出现了环境问题。

自20世纪70年代,这种模式甚至扩展到日本以外。通过政府开发援助(ODA),日本政府已经给予许多发展中国家财政支持,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这些地区的公共投资。在这一阶段,日本对外投资提高。但是大多数公共投资已经由日本私人企业承担;他们往往已经为日本企业推进的私人投资提供设备。因为日本政府在20世纪70年代提高了政府开发援助,日本企业也从海外获得了更多的利润。

结果,这些在国外的发展计划往往忽视并损害当地环境、健康和当地人的日常生活水平。这类问题已经出现在了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和泰国。①

在80年代中期,美国对日本的贸易逆差持续增加,为了应对这一巨大贸易逆差,基于国际协调来稳定汇率变得必要。5个发达国家于1985年9月签订了《广场协议》之后,由于日元升值、美元贬值的政策,日本经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环境问题的全球化:可持续发展与核政策

从1986年开始,环境问题的一个新阶段开始。这一阶段的特点是环境问题的全球化和核能相关问题。

可以将这一时期的环境问题划分为以下3个阶段:

(1)1986-2000年,全球化的环境问题出现,以及日本对此类环境问题的认识。

(2)2001-2010年,自日本环境省建立,至福岛核灾难事件前夕。

(3)2011年以后,福岛核灾难以及为真正的可持续而努力。

1.全球性环境问题出现以及日本对此类环境问题的认识(1986-2000年)

(1)泡沫经济和倒退的环境政策

20世纪80年代末,在日本,所谓的“泡沫经济”和随后的“旅游开发”热潮破坏了自然环境。然而,对民用核能的批判增多,对全球性环境问题的意识也提高了。

1985年《广场协议》后,日本社会自1986年至1991年进入了“泡沫经济”时期。在此期间,日元被用于广泛的不动产投机,包括“旅游开发”,比如高尔夫球场、度假酒店、游船码头和周末度假房。然而,这一投机不仅是受市场经济诱发,也由一系列政府政策引起,比如1987年实施的《第四次全国综合开发计划》和《综合保养地域整备法》。《全国综合开发计划》促进了对重化工业沿着海岸线发展的投资,继而在旅游市场发展中找到了一个新的轨迹,以求寻找新的国内需求。这种扭曲的投资和繁荣,不可避免地对日本一些人口稀少地区的自然环境造成了严重损害。

事实上,自然保护组织和历史城镇风景保护组织对这一旅游开发泡沫感受到了威胁。在20世纪80年代,他们保护自然和历史环境的努力获得了相当大的成功。然而,政府在这一时期对环境政策从污染到保护的花哨言论,遭到反污染运动的活动家批判。他们怀疑政府的花哨言论试图将公众的注意力从在很多工业和城市地区仍存在的污染问题上转移。

一个象征性的政策倒退是1987年暂停《公害健康损害补偿法》。保守的中曾根康弘政府作出暂停认定污染受害者(经过认定后会获得补偿)的决定,因为“我们不再有污染问题,只有环境问题”。

(2)全球问题和切尔诺贝利事故

在1980年代后半期,全球环境问题开始吸引全世界公众的注意,比如臭氧层耗竭、气候变化和荒漠化。

日本政府也相当关注这样的全球性问题。但环保主义者们没有从表面上来评价政府的姿态,因为政府在传统污染防治和补充政策上的倒退。

1986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震惊了日本的公众以及急切推动日本核能的政府官员。这是对四分之一个世纪后发生的福岛核事故的警告信号。然而,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对日本的影响并没有该事故对德国的影响大,因为事故发生后德国改变了能源政策的路线。当然,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以后,反对核能的公众舆论变得强大,并出现草根反核运动。运动范围从担心食物中含有放射性残留的母亲们到反应堆附近的当地居民。为叫停核电站活动收集签名的行动很成功,至1990年获得了超过250万个签名。

负责推进核能的政府主管部门比如MITI(日本通商产业省)以及主要的政党均忽视反核抗议,并继续建造新的核反应堆。此外,在20世纪90年代拥核者具有预防全球变暖原理的优势。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日本“泡沫经济”崩溃,随后“失去的二十年”开始。日本不得不管理一系列由“泡沫经济”造成的财政政策难题。

(3)里约热内卢峰会和环保NGOs的崛起

1992年联合国环境计划署里约峰会的召开,促进了日本以及世界上许多其它国家的环境政策制定。里约峰会促使日本社会对环境问题的关心获得提升,并且解决环境问题的努力在20世纪90年代广泛传播。就这一点而言,1993年《环境基本法》的颁布值得一提。同样地,许多城市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通过了《环境基本条例》。

这是一个转折点,环境行动为官方所认可,不再有反政府抗议活动。在一个多元化的社会环境中,出现了各种处理环境问题的尝试。为了环境研究,许多大学建立了新的院系和项目。学术协会已经组织起来。比如,日本环境社会学协会于1992年成立,紧接着环境经济与政策研究会于1995年成立。日本环境法律与政策协会成立于1997年。考虑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许多企业采用了环境管理的理念。他们开始考虑如何减少他们的经济活动所强加的环境负担。社会气氛和公共舆论变得更加支持环境政策。

最后,在日本商界和MITI(日本通商产业省)的长期阻止结束后,《环境影响评价法》于1997年6月得以颁布。(值得注意的是,日本是26个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中最后一个颁布这一法律的国家)

日本环境运动也扩大了他们的活动领域。里约峰会为日本的环保主义者们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他们意识到在西方发达国家完善的环境非政府组织中也存在着他们的同行,这样的环境非政府组织比如世界自然基金会、绿色和平组织和塞拉俱乐部等。在类似于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这样的国际会议中,环境非政府组织被给予了一个正式的参与者或观察者的地位。我们注意到,在日本几乎没有具备上述资格的环境组织。

1995年神户地震(阪神大地震)是另一个来自国内的机会,使得日本国民意识到,日本缺乏具有正式地位的非营利组织,来帮助那些迫切需要支持的受害者。

也是在20世纪80年代和20世纪90年代,在亚洲的发展中国家出现了一系列与日本企业的经济活动和日本政府开发援助(ODA)有关的环境问题。比如,1992年7月,一个受到日本环保主义者和律师支持的诉讼案例中,一家日本化工企业在马来西亚的子公司亚洲稀土厂,排放的放射性工业废料严重损害了当地居民的健康。由类似于日本这样的工业国家造成的国际环境冲突与日俱增,使得日本环境保护主义者们意识到需要有我们自己的完善的正式的环境非政府组织。

这些事件使得环保主义者们和政策制定者做出计划,给予日本非政府组织和非营利组织合法地位。1999年,《非营利组织法》颁布,使得很多环境组织可以追求更广泛的目标,尤其包括全球和国际问题。

尽管在20世纪90年代环境关心提升,但是日本没有改变其核政策。当人们对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失去紧迫感,且被经济衰退吸引了更多关注时,日本的核电站项目推进到了下一个新阶段。核燃料循环计划被实施。1993年,在青森县六所村,一家核废料再处理工厂建立。快中子增殖反应堆“文殊”于1994年在福冈县运行。但是,1995年,此反应堆因为液态钠冷却剂泄漏发生了一起严重事故,并且反应堆使用最多不能超过14年。在2010年5月,操作重启后不久,另一事故发生,并被暂停运行至今。

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案例是,在1996年的公民投票中,新泻县卷町的大部分居民对一个新的核能企业建设说“不”。自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发生后,关于核能的公共舆论一直是否定性的,至少在接受一个新企业建在附近问题上是这样的。于是,大电力公司继续在已经建造反应堆的地点一个接一个地建造新反应堆。这促进了核电站在新泻县的柏崎市、福井县的大饭町等地集中,提高了一次严重事故的风险。

2.环境省建立至福岛核灾难前夕(2001-2010年)

世纪之交并不是环境史上重要的新纪元。然而,在世纪之交(2001年),环境省(MOE)的建立似乎象征着环境时代的到来,在这个时代中,全世界范围内的环境行动和政策决定变得更加重要。

换句话说,环境省的建立及《非营利组织法》的颁布,标志着环境问题的制度化。用舩桥晴俊的术语来说,向“环境控制系统”的实施迈进了一步(舩桥晴俊,2004)。

环境省与其前身环境厅相比,具有更大的管辖权,可以处理垃圾相关问题。2001年1月,颁布《循环型社会形成推进基本法》,同时于2001年7月第一次出版《循环型社会白皮书》。减少、再利用和再循环的理念被作为一项垃圾问题的政策原则。此外,在2003年3月的一次内阁会议上,制定了《推进循环型社会形成基本计划》。

在这期间,仍存在各种困难的环境问题,但同时也还有一些进步。这一时期严重的问题之一是有毒化学物质,比如二噁英和持久性有机污染物(POPs)。《我们失窃的未来》的作者西奥·科尔伯恩(Theo Colborn)博士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内分泌激素干扰”(EDs)。面对这些来自合成化学物质的毒性的新威胁,新的环境省采取了一些措施。

关于二噁英问题,针对垃圾处理问题采取了较多措施,包括焚烧炉的改进,引入“生产者责任延伸”的原则,以及对非法倾倒点进行特殊处理。可能值得一提的是,自从新的环境省被授权处理垃圾问题,环境省可以采取这些措施,如同制定环境政策一样。在2001年前,垃圾政策一直是由厚生省(Ministry of Health and Welfare)负责。然而,不幸的是,这并不必然意味着政策结果更具环境理性。

例如,在东京首都圈引入更高效的焚烧炉后,更多种类的家庭垃圾被分类为“可燃烧垃圾”而不是“可回收的”。“生产者责任延伸”原则并没有完全实施,大概与工业界和日本经济产业省(Ministry of Economy, Trade, and Industry)的施压有关。我们应紧记,事实上,环境问题的制度化并不必然意味着环境理性以及环境政策合理性的实现。这部分是因为制度化不可避免地扩大了妥协的余地。

相比之下,制度化在环境政策制定程序方面带来一些进步。污染物排放和转移登记(PRTR)制度的建立便是一例。污染物排放和转移登记是关于特定工厂和场所排放、转移的潜在有害化学物的数据库。排放和转移数据通常由国家政府收集,并且通常是向公众开放的。在日本,《污染物排放和转移登记法》于1999年颁布,第一批数据收集在2001年实施。在2003年,第一批数据披露后,任何人都可以查阅每个特定工厂的有毒物质排放量,所以工业界开始努力减少排放。结果,2009年有毒物质排放总量是2003年的60%。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反映出信息透明如何在生态导向的市场体系中促进工业的环境理性行为。

然而,政府的官僚主义似乎更难以改变。自1977年认定水俣病中毒病人的标准设定后,环境省和先前的环境厅保持严格按照这一标准认定水俣病中毒病人。虽然,最高法院在2004年判定这一标准不合理,但是环境省没有改变认定的标准。

日本农业水产省(The Ministry of Agriculture and Fisheries)要求受Kanemi仓库株式会生产的含多氯联苯的烹调油影响的患者们返还20世纪80年代该省给予的临时补偿,因为这些患者们在最高法院最终通过判决前退出了诉讼。大部分患者已经失业,不能返还补偿,并且其中一些患者自杀死亡。农业水产省因为对这些贫困患者们提出了不人道的要求而遭到批评。2007年,议会通过了一部法律取消了这一债务,解救了这些陷入困境的患者。

毋庸置疑,21世纪00年代最重要的环境问题之一是气候变化。1997年《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3次缔约方会议(COP3)在京都举行后,日本计划在1990年CO2排放量基础上减少6%排放量。然而,据透露,在21世纪00年代,日本CO2排放量与1990年相比高出了7%;因此,日本被要求至2012年减少其排放超过14%。

与具备先进环境政策的德国和丹麦相比,日本的温室气体排放政策是令人同情的,取决于20多个核电站的发展状况以及企业的自愿行动。当德国和丹麦采取固定电价的方式成功引入可再生能源时,日本采取了“RPS(Renewable Portfolio System,可再生能源配额制)”,目标水平非常低。结果,在促进可再生能源方面,日本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所有国家中,成为最落后的国家。这加剧了日本对核能和煤炭的依赖。

在日本,关于核能的评价,拥核阵营与反核阵营间的存在严重分歧。一方面,拥核者如日本经济产业省和电力公司,以能源自给和有效应对气候变化为借口使核能合法化。另一方面,反核阵营认为核能太危险、太贵,并且产生无法解决的问题,比如高放射性核废料。

然而,两个阵营之间的权力关系不平衡。

在日本,拥核者们来自一个非常强大的拥核社区,名为“核村”。“核村”由电力公司、核工厂、政党、政府组织、大众媒体和那些在学界的支持者们构成。他们对中央政府和国会具有压倒性的影响,使得日本这个地震多发的国家在2011年前拥有54个核反应堆。

3.福岛核灾难以及为真正的可持续而努力

在上述社会历史背景下,福岛核灾难在2011年3月发生,事故级别估计是7级。这不仅震惊了日本,而是震惊了全世界。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因为一系列有缺陷的政府决策为这次灾难铺平了道路。

安全法规不够充分的原因是负责核安全的组织隶属于“核村”。政府规定的反应堆监管指南没有对这样的灾难性事故作出说明。

此次灾难发生后,大多数公共舆论支持无核化,反核公民运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上升。主流报纸比如《朝日新闻》、《每日新闻》和《东京新闻》提出了逐渐淘汰核电的观点。然而,“核村”坚持核能发电,并继续做出各种努力避免核电被逐渐淘汰。自民党在2012年12月的大选中获胜后,日本政府打算恢复核电站。然而,在2013年,日本所有核电站停止运行。

两个对立阵营的决心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关于核能的社会冲突将会不可避免地持续很长时间。这一冲突不仅关于能源政策,还关于日本社会改革和决策系统。

面对这种情况,日本环境社会学必须回顾环境问题和政策历史。有必要重新思考其理论观点和理论框架。

许多社会学者(长谷川2012;舩桥2012)已经分析了为核灾难铺路的社会机制,并批判了试图以有效应对气候变化为借口来合法化核能的论点。我们必须重新思考、重新定义可持续性。福岛核灾难清楚地表明,核能无法与可持续性兼容,因为核电站在事故和平常操作中排放出放射性物质。放射性物质,特别是放射性废弃物,不能整合到一个生态系统和循环中。

当我们的能源供应系统基于核能发电时,我们无法达到一个真正可持续的社会。真正的可持续性的实现,只能建立在可再生能源的基础上。

战略性的能源转变意味着长期无核化、节约能源、减少矿物燃料以及积极扩大可再生能源,这不仅对日本来说是必要的,对全世界来说也是必要的。

在此背景下,日本环境社会学应该规定其任务及进一步发展的方式。

日本社会中解决未来环境问题的条件

基于前文对环境问题历史的描述,这部分将分析就环境问题而言非常重要的日本社会特征。

尽管有其它变化,在日本社会中是否存在稳定的条件深深影响着环境问题的解决?我们应指出四个重要因素:(1)高技术潜力;(2)不平等的权力平衡;(3)公民运动的特征;(4)一个不够民主的决策过程。

所有这些因素,除了第一个以外,在日本福岛核灾难前,都与环境破坏的悲剧性历史密切相关。

1.高技术潜力

就环境问题而言,日本社会显示出一些优秀指标。例如,自第一次石油危机至1986年,在日本,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下降了32%,其他发达国家仅下降22%,全世界下降仅8%。在1986年,日本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是美国的50%,在发达国家中最低。在钢铁行业,其他发达国家的能源消耗是日本的1.2-1.4倍,并且在水泥行业相应的数字是1.5-1.6倍。同时,在一些环境保护地区,日本技术已经显示出了出色的结果。例如,日本汽车工业已经成功地将客车污染物排放量减少到70年代的十分之一。

可以说日本具有一个保护环境的高技术潜力。尽管有此积极方面,日本社会还是经历了许多环境灾难,如前文所描述;因此,我们必须研究阻止了我们的技术潜力消除污染的社会因素。

2.两个阵营间不平等的权力平衡

首先,我们必须指出日本环境破坏背后的主要因素,两个阵营间不平等的政治和经济权力。具体而言,成功促进经济增长的企业和政府,相比受害者群体,几乎总是有绝对优势。

日本战后经济增长被称为“日本奇迹”。这一极为快速的增长意味着引领经济增长的组织拥有巨大的政治和经济权力。事实上,总是在商界支持下的保守的自民党已经执政30多年。

在快速的经济扩张期间,日本社会和政府可用的各种资源都被优先用于实现经济繁荣。当环境破坏情况在20世纪50年代和20世纪60年代出现时,政府主要关心的是保护工业,而不是保护环境和支持受害者。

地方政府也依赖于国家政府,并受其资助的控制。许多地方政府试图通过促进工厂建设、授予特权、为工业修建公路和港口以及为企业减税的方式来鼓励本地经济繁荣。仅仅是在20世纪60年代末,出现了针对区域发展政策的强烈批评,并且大城市的地方政府开始设置比国家政策更为严格的政策来防止环境破坏。

3.环境运动的特征

我们如何描述反抗日本污染者的社会运动的特征?在日本,主要催化剂一直是“住民运动”(jyumin-undo)。换句话说,环保主义者的运动的作用是次要的。一个住民运动可以定义为:由当地住民组织起来致力于保护或改善当地生活条件的运动。

住民运动形成的一个典型条件是由私人及/或公共投资所造成的社区内的结构紧张。日本住民运动的特点是“地域—中心主义(loco-centrism)”,这也是日本文化的基本方面。②当环境破坏即将发生在一个社区,可以组织起一场运动,但一旦问题得到解决,运动有消失的倾向。这些住民运动经常保持在区域层面;很少有国家层面的、持久的住民运动。

大多数住民运动存在缺乏专家和经济支持的问题。在行政组织和私人企业工作的专家,一般比较犹豫于参与住民运动或者与住民运动建立联系。这部分是因为日本的组织具有自给自足和排外性的本质,这也使得日本的组织难以在官方框架外运作。在日本,非营利组织为住民运动提供经济支持的现象罕有萌芽。因此,能够为社会运动提供专业知识的独立研究组织或机构没有充分发展。

在许多社区,住民运动已经成功将其代表送进地方议会。但是,通过全国组织联合在国会中获得一席之位的尝试多次失败。虽然有许多努力用于建设一个生态学者政党,但一个可以对政府产生有效影响的国家层次的绿党并没有组织起来。由于这些因素,日本非政府组织能够参与国际网络,却没有美国和欧洲的相应组织来得强大。

虽然住民运动确实在解决具体环境问题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并且在20世纪70年代有效促使政府改变其环境政策,但是他们没有能力对国家权力结构施以很大影响。因此,社会运动的弱点对他们有效参与行政和政治决策构成了一个障碍。这一困难被决策过程的一个基本缺陷所强化。

4.决策过程不够民主

另一个加速日本环境破坏的因素是有缺陷的决策过程。许多地区发展计划没有经过充分的社会和生态影响评价。《环境影响评价法》尚未在国家层面颁布,虽然一些地方政府已经通过他们自己的条例推行了这一理念。然而,日本的“环境影响评价”的程序完全没有在公民参与的条件下比较几种方案再做出理性选择的理念。在区域发展和城市规划中,当然也存在许多行政程序给予居民干预的机会(比如,一个公开的听证会)。但是这些程序并不能保证公民运动拥有足够的权力;通常它们只是仪式。

直接民主体系尚未完全成熟。国家和地方投票仅发生在非常特殊的条件下。这种情况与国家一级缺乏信息相关联。一般而言,信息公开对民主决策来说是必要的,特别是对于环境影响评估,但是日本这一领域很落后。在20世纪80年代初,一些地方政府已经设立了信息公开政策,但国家政府尚未出台这一政策。

四大污染的审判已经表明,日本法院一再发现污染者对他们造成的损害是负有责任的,并且命令他们支付赔偿金。因此,他们在弥补有缺陷的行政和政治决策过程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是时间耗费太长(有时超过了十年),并且当行政组织反对一群受害者时(他们经常以“公共利益”的名义拒绝尊重受害者的要求),日本法院会变得非常谨慎。关于核电站的建设,住民运动一再提出诉讼要求停止建设,但结果徒劳无益。在50多个诉讼中,住民运动仅有2例在基层法院胜诉。然而,这2例的审判结果均被上级法院推翻。这些倾向阻碍了受害者试图通过提起诉讼的方式来解决环境问题。

5.日本社会解决未来环境问题的能力

我们现在讨论日本社会是否可以解决当前和未来的环境问题。经济增长导致当前日本社会呈现出2个促进环境退化的基本特征,即:(1)环境成本外部化;(2)增加了外界生态系统的负担。这2个特征相互加强。外部化意味着受益圈将其制造的环境负担强加给另一个不同的圈,这个圈便成了受害圈。通常,受益圈与中心区相对应,受害圈与周边地区相对应。这一结构培育了一个单向消费社会,并阻止了一个再生的、自给自足的社会的建设。

为了带来一个真正的可持续社会,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更加再生和自给自足的社会,并且消除对外部的环境负担。

为了使我们的社会向这个方向变化,日本的高科技的潜力是有用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技术的潜力只有在社会激励和约束之下才可实现。例如,汽车尾气净化只有在特殊约束之下才能得到发展(由美国《清洁空气法》造成的外部压力)。

因此,这种变化取决于社会条件。关键因素似乎是周边地区、国内外的权利要求。当周边地区批评外部化,并拒绝变成一个受害区,中心地区将被迫创造一个更加自给自足的和再生的系统。

我们发现了三个重要的社会条件,这些社会条件如上文所分析的,在过去的日本社会中对环境保护不利,并且在当前已经出现社会变化的情况,它们依然存在。它们是:增长导向组织的压倒性权力;公民运动的有限权力以及有缺陷的决策过程。

这些社会条件使我们难以将社会变化为一个自给自足的、再生的社会。它们还阻止我们为环境导向的技术发展创造适当的约束和刺激。当代日本社会中,拥核与反核阵营之间激烈的社会冲突受到这些社会条件的影响,同时如果反核阵营所倡导的无核化获得成功,可以改变这些社会条件。

我们必须警惕观察日本社会的未来,使这些特殊的社会条件无法继续阻止我们为未来全球环境问题的解决做出贡献。(罗亚娟译)

①见参考文献中的NBR-KTKHI 1991。

②概念“loco-centrism”,受到参考文献中的Nakane1967年文献的启发。

1.Funabashi 2001 舩橋晴俊,2001,「環境問題の社会学的研究」 飯島伸子他編『講座環境社会学 第1巻——環境社会学の視点』有斐閣,29-62[Funabashi, Harutoshi, 2001,“Perspectives of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Iijima et al. eds.,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in Japan, Vol.1: Perspectives of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Yuhikaku, 29-62].

2.Funabashi 2001b 舩橋晴俊編,2001,『講座環境社会学 第2巻——加害·被害と解決過程』有斐閣[Funabashi, Harutoshi, ed., 2001,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in Japan Vol.2: Processes of Victimization, Suffering, and Resolution, Yuhikaku].

3.Funabashi 2004 Funabashi, Harutoshi, 2004, “Intervention of the Environmental Control System in the Economic System and the Environmental Cluster,” Széll, György and Ken’ichi Tominaga eds., The Environmental Challenges for Japan and Germany: Intercultural and Interdisciplinary Perspectives, Peter Lang, 137-159.

4.Funabashi 2011 舩橋晴俊編,2011,『環境社会学』弘文堂[Funabashi, Harutoshi, ed., 2011,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Koubundou].

5.Funabashi2012 Funabashi, Harutoshi, 2012, “Why the Fukushima Nuclear Disaster Is a Man-made Calamity,”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Japanese Sociology, 21: 65-75.

6.Funabashi & Iijima 1998 舩橋晴俊,飯島伸子他編,1998,『講座社会学 第12巻——環境社会学』東京大学出版会[Funabashi, Harutoshi and Iijima, Nobuko, eds., 1998, Electures on Sociology Vol.12: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 University of Tokyo Press].

7.Furukawa et al. 2003古川彰他編,2003『シリーズ環境社会学 第4巻——観光と環境の社会学』,新曜社[Furukawa, Akira et al., eds., 2003,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Series Vol.4: Sociology of Environment and Tourism, Shinyosha」.

8.Hasegawa 2001長谷川公一編,2001,『講座環境社会学第4巻——環境運動と政策のダイナミズム』有斐閣[Hasegawa, Koichi, ed., 2001,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in Japan Vol.4: Dynamism of Environmental Movements and Policies, Yuhikaku].

9.Hasegawa 2004 Hasegawa, Koichi, 2004, Constructing Civil Society in Japan: Voices of Environmental Movements, Trans Pacific Press.

10.Hasegawa 2012 Hasegawa, Koichi, 2012, “Facing Nuclear Risks: Lessons from the Fukushima Nuclear Disaster,”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Japanese Sociology, 21: 84-91.

11.Iijima 1977 飯島伸子,1977,『公害労災職業病年表』 公害対策技術同友会[Iijima, Nobuko, 1977, Chronology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workplace accidents, and occupational diseases, Kougai Taisaku Gijutsu Douyuukai].

12.Iijima 1993 飯島伸子,1993,『環境問題と被害者運動(改訂版)』 学文社[Iijima, Nobuko, 1993, Environmental Issues and Victim Movements, Gakumonsha].

13.Iijima 1993b 飯島伸子,1993,『環境社会学』有斐閣[Iijima, Nobuko, 1993,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Yuhikaku].

14.Iijima 2001 飯島伸子編,2001,『講座環境社会学 第5巻——アジアと世界——地域社会からの視点』有斐閣 [Iijima, Nobuko, ed., 2001,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in Japan Vol.5: Asia and the World: From the Viewpoint of Communities, Yuhikaku].

15.Iijima 2007 飯島伸子,2007,『新版·公害労災職業病年表』すいれん舎[Iijima, Nobuko, 2007, Chronology of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workplace accidents, and occupational diseases: New Edition, Suirensha].

16.Iijima et al. 2001 飯島伸子他編,2001,『講座環境社会学第1巻——環境社会学の視点』有斐閣[Iijima, Nobuko, ed., 2001,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in Japan Vol.1: Perspectives of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Yuhikaku].

17.Ikeda, Horikawa & Hasebe 2012 池田寛二,堀川三郎,長谷部俊治編著,2012,『環境をめぐる公共圏のダイナミズム』法政大学出版局[Ikeda, Kanji, Saburo Horikawa, and Toshiharu Hasebe, eds., 2012, The Dynamism of the Public Sphere on the Environment, Hosei University Press].

18.Inoue et al. 2001 井上真他編,2001 『シリーズ環境社会学 第2巻——コモンズの社会学』,新曜社[Inoue, Makoto et al., eds., 2001,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Series Vol.2: Sociology of Commons, Shinyosha].

19.Kada 1995 嘉田由紀子,1995『生活世界の環境学』農文協 [Kada, Yukiko, 1995, Environmental Studies on Life World, Nobunkyo].

20.Kamioka 1987 神岡浪子,1988,『日本の公害史』世界書院 [Kamioka, Namiko, 1988, History of Pollution in Japan, Sekaishoin].

21.Katagiri et al. 2001 片桐新自他編,2001『シリーズ環境社会学 第3巻——歴史的環境の社会学』,新曜社 [Katagiri, Shinji et al., eds., 2001,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Series Vol.3: Sociology of Historical Environment, Shinyosha].

22.Masugata et al. 2002 桝潟俊子他編,2002『シリーズ環境社会学 第5巻——食·農·からだの社会学』,新曜社 [Masugata, Toshiko et al., eds., 2002,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Series Vol.5: Sociology of Food, Agriculture, and Body, Shinyosha].

23.Miyauchi 2006 宮内泰介編著,2006『コモンズをささえるしくみ——レジティマシーの環境社会学』,新曜社[Miyauchi, Taisuke, ed., 2006, The Structural Bases of Commons: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of Its Legitimacy, Shinyosha] .

24.Nakane 1967 中根千枝,1967,『タテ社会の人間関係』 講談社[Nakane, Chie, 1967, Human Relations in a Vertical Society, Kodansha].

25.NBR-KTKHI 1991 日本弁護士連合会公害対策環境保全委員会,1991,『日本の公害輸出と環境破壊』日本評論社 [Nihon Bengoshi Rengokai Kogai Taisaku Kankyo Hozen Iinkai (The Committee for Pollution Control and Environmental Conservation of Japanese Bar Association), 1991, Pollution Export and Environmental Destruction by Japan, Nihon Hyoronsha].

26.Sakurai et al. 2003 桜井厚他編,2003『シリーズ環境社会学 第6巻——差別と環境問題の社会学』,新曜社[Sakurai, Atsushi et al., eds., 2003,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Series Vol.6: Sociology of Discrimination and Environmental Problems, Shinyosha].

27.Sugai 2001 菅井益郎,2001,「公害の社会史」舩橋晴俊編『講座環境社会学 第2巻——社会学は環境問題にいかに切り込むか』有斐閣,29-60[Sugai, Masuro, 2001, “Social History of Pollution,” Funabashi, H. ed.,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in Japan, Vol.2: Environmental Perpetration, Suffering and the Process of Solving Environmental Problems, Yuhikaku, 29-6].

28.Terada 1994 Terada, Ryoichi, 1994, “Changing Characteristics of Japan’s Environmental Movements since the 1970s”, Korean Sociological Association (ed.), 1994,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Seoul Press.

29.Torigoe 2000 鳥越皓之編,2000,『講座環境社会学 第 3巻——自然環境と環境文化』有斐閣[Torigoe, Hiroyuki, ed., 2000,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in Japan Vol.3: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Environmental Culture, Yuhikaku].

30.Torigoe 2001鳥越皓之編,2001『シリーズ環境社会学 第1巻——環境ボランティアと NPOの社会学』,新曜社 [Torigoe, Hiroyuki, ed., 2001, Environmental Sociology Series Vol.1: Sociology of Environment Volunteers and Environmental NPOs, Shinyosha].

31.Torigoe & Kada 1991 鳥越皓之,嘉田由紀子編,1991『人と水の環境史——琵琶湖報告書』御茶ノ水書房[Torigoe, Hiroyuki, and Yukiko Kada, eds., 1991, An Environmental History of Water and People: A Report of Lake Biwa, Ochanomizushobo].

32.Ui 1971 宇井純,1971,『公害原論II』亜紀書房[Ui, Jun, 1971, The Principles of Pollution II, Akishobou].

〔责任编辑:毕素华〕

舩桥晴俊,日本法政大学社会学部教授;寺田良一,日本明治大学大学院文学研究科教授;译者简介:罗亚娟,社会学博士,湖州师范学院讲师。

猜你喜欢

環境污染日本
日本元旦是新年
探寻日本
为什么耳朵进水后听不到声音?
良好的环境’”等十五则
FTA中的环境协调机制
FTA中的环境协调机制
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
《黄金时代》日本版
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
环境犯罪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