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战略构想制约因素分析
2015-07-01张菲
张菲
“一带一路”是中国领导人顺应国内外发展趋势而提出的战略构想,它兼具国家大战略和区域一体化战略双重性质,满足了中国这一海陆复合型国家在和平崛起过程中,向内陆和海洋两个方向扩大发展战略空间的需求,具有开放包容、覆盖广泛,互联互通、互学互鉴,互利共赢、和平发展等显著特征。“一带一路”覆盖国家和地域广泛,沿途、沿线情况复杂,推进过程中主要会受到地缘政治、国内政治环境、国内经济环境、营商环境、传统安全、非传统安全、文化宗教等因素的制约和影响。作为中国中长期的全球战略和欧亚大陆一体化战略,“一带一路”需要中国和沿途、沿线国家的共同协商、共同推进、共享成果。
“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制约因素
政治领域。“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实践,首先会受到政治因素制约,包括地缘政治和国内政治风险。第一,从地缘政治方面看,“一带一路”部分国家地缘战略位置重要,资源能源丰富,发展潜力巨大,因此成为大国地缘政治角逐的重要区域。当前,全球地缘政治风险主要集中在中东、南亚、东欧和东北亚。美国的“新丝绸之路战略”、俄罗斯的“欧亚经济联盟”、日本的“丝绸之路外交”、美国和日本搅局南海问题围堵中国的策略等都是地缘政治的表现,都将掣肘中国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的合作。第二,“一带一路”国家国内政治风险。“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实现,不是中国单边主导就能成功,而是需要沿途、沿线国家的积极响应,需要双边和多边的沟通与合作。但是,“一带一路”上的一些关键国家,特别是中国周边众多国家均处于复杂的政治经济社会转型过程中,政府首脑换届和政权更迭会给整个国家和区域的发展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由此导致内政外交政策缺乏延续性,使外国投资者在政经局势突变后遭受巨大损失。例如:利比亚内乱、埃及内乱、叙利亚局势、阿富汗问题、乌克兰问题、缅甸局势、斯里兰卡“背叛”,等等。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推进,中国未来势必在相关国家扩大进出口,加大投资力度,促进人员交流,这些国家的政治外交经济动荡,将会增加投资成本,降低合作效率和收益回报,进而影响中国企业的海外利益。
经济领域。经济领域的制约因素将直接关系“一带一路”战略构想能否顺利实现。首先,“一带一路”的推行会遭遇其他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制约。主要是美国主导下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和欧美联合的“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这两者均以构建西方的利益网络为目标,分别从亚洲和欧洲两个方向阻滞了“一带一路”目标的实现。其次,“一带一路”沿线60多个国家文化背景差异巨大,经济发展水平参差不齐,发展模式各不相同,经济制度各有特色,对外开放程度有高有低,营商环境优劣有别,由此产生较多制约因素。例如:各国的宏观经济发展计划,货币、汇率、税收、金融政策等缺乏协调机制。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各国的边境管理和海关通关严重制约了“一带一路”的高效顺利运行。沿途、沿线国家边界管理不作为,甚至贪污腐败,对跨境贸易征收高额关税,通关低速、低效,直接对“一带一路”的跨境物流和贸易产生制约作用。
安全领域。“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实现面临着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的制约和挑战。传统安全制约表现在国家间领土、岛屿、海域争端,以及区域外有影响力的大国,特别是美国对亚欧安全事务的插手和干扰。基于历史原因,“一带一路”上存在诸多领土和岛屿及海洋争端。例如:中国与东南亚个别国家的南海争端,中国与越南的西沙争端,中国和越南、菲律宾的南沙争端,中国与日本的钓鱼岛争端,韩国与日本的岛屿争端,俄罗斯与日本的岛屿争端,等等。陆地上争端也很多,主要是:中国与印度的边界问题,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克什米尔问题,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领土争端,独联体国家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之间的边界和水资源争端,等等。非传统安全制约主要表现为:其一,以恐怖主义为核心的“三股势力”,即恐怖主义势力、宗教极端势力和民族分裂势力的破坏威胁。近几年来,中国境内反动势力与境外恐怖主义相互勾结,不时制造袭击,破坏石油管线和绑架人质等恐怖暴力活动时有发生。“一带一路”沿途的一些国家如阿富汗,2014年年底美国撤军后,其境内的冲突反而会升级甚至“外溢”,伊斯兰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直接影响该地区的稳定。其二,海上航道遭遇海盗的威胁。海上通航安全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的基础。全球商业贸易的90%和石油总量的65%要通过海洋运输,曼德海峡、霍尔木兹海峡和马六甲海峡等是全球贸易的战略要道,中国远洋生命线大部分要由上述海峡通过。索马里沿海和曼德海峡受海盗影响,马六甲海峡为美国控制,霍尔木兹海峡安全通航受到地区内部安全局势影响。其三,跨国犯罪的制约和影响。当前制约影响“一带一路”的跨国有组织犯罪的类型主要是:阿富汗和湄公河沿海的“毒品种植与走私”、跨国劳务输出中的“偷越国境”,以及“洗钱、电信诈骗等跨国经济犯罪”等。
文化宗教领域。“一带一路”覆盖60多个国家和超过40亿人口,种族、民族、语言、文化、宗教和价值观的差异性很大,由此带来的沟通障碍和制约因素不可低估。“一带一路”族群繁多,涵盖了世界七大文明中的六大文明,分别是华夏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伊斯兰文明、东正教文明和西方文明。“一带一路”国家主要信仰伊斯兰教、基督教、佛教、道教等。由于“一带一路”各国的种族民族、文明文化、宗教信仰大不相同,产生了不同的民族文化、社会认知、价值观念、风俗习惯、企业文化等。如果不能充分认识文化宗教这些“软实力”的重要作用,以及因此而产生的“隐性风险”,可能引发文化文明的冲突。
推进“一带一路”战略构想的对策
兼容并包,化解利益相关国家的干扰和破坏因素。“一带一路”推进中,不可避免地会遭遇美国的战略围堵、俄罗斯的战略猜忌、日本的战略搅局和印度的不合作,并且可能因此引发一些外交摩擦和地缘政治冲突。同时,一带一路沿途、沿线65个国家中,目前表态支持的有50多个,多数国家根本没有投入和付出的准备,而是指望“搭便车”,希望“一带一路”给它们带来收益和实惠。一些国家甚至公开恐吓,“支持不足而捣乱有余”。针对上述情况,首先,中国要重视区域内外各国尤其是大国的利益关切,做到兼容并包。通过不同层面和领域的战略对话,中国与美国、俄罗斯、日本、印度等国建立互信,减少疑虑。其次,兼容并吸纳利益相关国家的丝路计划或者区域合作计划,尽可能不另起炉灶,而是寻找互联互通建设、次区域经济一体化建设中,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利益“契合点”,换取其支持,减轻中国的战略压力和负担。再次,要对沿途、沿线国家做完整准确的宣传,包括“一带一路”实施过程中的投入付出、利益回报、风险挑战等,促使其真诚合作,避免其不切实际的过高期望。最后,要充分研究和预测沿途、沿线国家的政治风险,指导企业经贸投资活动,做好保险和安保工作。
推动双边和多边机制建设,加强经济领域的联通与合作。“一带一路”各国的资源禀赋不同,经济发展互补性较强,合作潜力巨大。第一,要在宏观经济政策和区域经济发展规划层面,加强政府间合作,构建双边、多边的交流机制,共同制定区域合作的规划和推进保障措施。第二,深化“一带一路”国家金融合作。推进亚洲货币稳定体系、投融资体系和信用体系建设;扩大沿线国家双边本币互换、结算的范围和规模;推进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和丝路基金的组建运营;深化中国—东盟银行联合体、上合组织银行联合体的务实合作。第三,要抓住基础设施联通这个关键点,充分发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对重大项目的支持作用,同时还要在尊重各国主权和安全的基础上,加强各国在基础设施建设规划、技术标准体系的对接,建成高效便捷安全的铁路、公路、航空、海运、通信、石油天然气管线等网络。第四,要大力推动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消除贸易和投资壁垒,加强双边投资保护协定和避免双重征税协定的磋商,构建区域和各国良好的营商环境,保护投资者的合法权益。第五,加强沿途、沿线国家信息互换、监管互认、执法互助的海关合作,以及检验检疫、认证认可、标准计量、统计信息等方面的双多边合作。改善边境口岸通关设施条件,降低通关成本,提升通关能力。
开放合作,打造安全共同体,提供区域安全公共产品。“一带一路”涉及的主权国家众多,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相互交织,任何国家都无法独自解决这些复杂的安全问题。首先,中国应该强调“安全共同体”理念,了解区域内国家安全需求,以开放促合作,调动各国国家积极参与,实现安全共赢。其次,大国实力和势力范围的竞争是“一带一路”安全领域的主要议题。中国必须与“利益攸关方”的美国、俄罗斯、欧盟、日本、印度等加强对话交流,增强政治互信,寻找共同利益的契合点。再次,在非传统安全领域,中国、美国、俄罗斯和欧盟等加强合作,共同应对恐怖主义、海盗、跨国犯罪等挑战和威胁。最后,中国还应该不断提高海外安保的实力,积极提供区域安全治理的公共产品,包括派遣维和部队、海上护航,设立区域安全基金,以灵活多变的形式,坚定维护本国及相关国家的安全环境。
加强文化交流,做好民心相通工作。“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心相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群众基础。首先,要以“亲、诚、惠、容”的理念,推进中国梦同“一带一路”各国人民美好生活之梦的对接。其次,要尊重沿途、沿线各国的文化习俗,保护文化多样性,互学互鉴,通过文化交流、学术交流、互派留学生、民间团体交往、体育赛事交流等方式,加强民间友好往来,为开展合作奠定坚实的民意基础。再次,以人文交流为重点,突出务实合作,包括科技、医疗卫生、旅游、慈善公益、城市交流等合作。最后,通过文化产业的“走出去”和“引进来”增进相互了解,巩固传统友谊,传承和弘扬丝绸之路友好合作精神。
(作者系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外国投资研究所副研究员,博士后)
责任编辑:黄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