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直到天涯海角

儿子在外地上高中，每月回家一趟，每次在家里住两个晚上。每当他返校时，我一定会带着大包小裹，用电动车带着他去车站，买好车票，等车来，把东西搬到车上，看儿子坐好，然后我就退到路边，眼巴巴看着客车驶出站台，慢慢走远。如果儿子正巧坐在临窗的位置，我会冲他挥手道别，直到连客车的影子也看不到，这才独自往回走。

有时候，儿子和熟悉的同学合租一辆车去学校，司机会把孩子们直接送到学校门口，省时又省力。这样的时刻，我就会非常紧张，先和司机聊几句家常，从他的表情判断这是不是一个坏人，再从他说话的语气，猜测他做事是不是鲁莽，脾气是不是急躁，从而推断他开车是否安全，然后再悄悄记下车牌号。目送汽车走远。过一个小时之后，还要打电话确认一下，发现孩子的确安全到达了学校，我才算松了一口气。

有一次，儿子下楼有些晚，唯恐延误了返校时间，急着要打出租车走，偏巧，有一辆小轿车停在路边，一个自称学生家长的人，主动向我们搭讪：“我也去送孩子上学，你们要不要搭车？”

这样的事情以前我们也遇到过，无非是车主想顺路赚点儿油钱，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到车上还有三个学生和儿子穿着同样的校服，我没有多想，赶快点头答应，让儿子坐了上去。不料，这辆汽车缓缓开走之后，我站在路边目送，发现它在绕弯，没有按照正常的路线行驶。

“糟了，不会是骗小孩的吧？”我有点担心，赶快骑车去追，可是自行车怎么能追得上汽车？我赶快打儿子的电话，关机，我这才想起来他的手机没电了。怎么办？我站在原地，盯着儿子离开的方向，被晒得汗水淋漓，心里却在反复揣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儿子让人贩子拐跑，卖到什么地方去当苦力呢……

这时，恰巧老同学打电话来，她听完我的担忧，哈哈大笑：“现在到处是监控，司机能跑到哪儿去？再说你儿子都是高中生了，他有那么好骗吗？”我仔细想想，也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就在这时，儿子借用同学的电话打来报平安，还说司机当时绕弯是想再多拉一个人，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去年夏天，我不小心摔伤了脚，无法下楼，恰巧儿子又要返校，只好让老公去送他，我站在朝南的阳台目送。他们出小区的门口时，儿子转身向我挥手，我赶快又跑到南朝北的露台，儿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又高又瘦的身影在花草树木之间移动，他不停地回头张望，直到彻底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和儿子坚持着这种类似游戏的目送。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消失在我视线中的时间将越来越久，他要到外地去上大学，他也许将留在陌生的城市工作和生活。无论天涯海角，也无论他离开到底有多久，每一次回头，我都在目送，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永远的牵挂。

（编辑：王冠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