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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彦雪

2015-06-24刘兆林

作文与考试·高中版 2015年36期

说来太巧,十几年没回故乡了,几经协商定下的日子,却突来一场暴雪。元宵节前五颜六色的灯光把茫茫白雪照耀成迷彩色,我们的眼睛则被彩雪撩拨成如炬明灯,不停地扫射路旁的迷彩雪。由于路况与以前回来那几次比是天壤之别的好,倒是汽车胜过了火车,我们很快过了松花江,跨上呼兰河大桥。在清朝,呼兰和巴彦同属一个县,后来才一分为二的。我这个巴彦人对呼兰感情也不浅,一因呼、巴曾同为一县,二因萧红。萧红若在,肯定会怀疑是不是她客居过的香港浅水湾或日本的一座什么桥吧?那么雄伟。呼兰河上的大雪,却让我想到萧红在《呼兰河传》里描写的夏夜无数河灯。没有萧红撒下密实的文学种子,呼兰的河灯怎么会在雪夜成群结队流过我心头呢!我特意把自己一本拙作集放在萧红纪念馆,因书的自序里诉说了对萧红的虔敬。这次太匆忙,只好于夜色中远望了几眼已成旅游名胜的萧红纪念馆。

车飞快越过呼兰和巴彦界河上的少陵河桥。记得还是初中生时,我在河边打柴歇凉,听当教师的父亲说起《呼兰河传》,于是萧红这颗饱满的文学种子才落入我心田的。那年秋天,我用废了的作业本背面写了一首几十行的诗——《少陵河之歌》。文学种子神速膨胀出的野心让我把“传”字变成了“歌”字,那时以为歌字更重要。一个女作家能为她家乡的河写传,我个男子汉就该为自己家乡的河写歌。可是羞愧死了,对于故乡,至今自己也没为家乡写出一篇具有歌传意义的作品来。

我惭愧着想在车通过我的出生地西集镇时多看上几眼,可宽阔的新路却把她甩在一边了,只让我看见了镇子里白雪映照的灿烂灯光。原来,大前年新修的国家级公路已把从前的弯路拉直。被新路抛到一边的镇子里,曾出过一群文艺人,其中两个著名诗人,一个著名演员,演员就是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中演刘备那位,他的哥哥还是我的同学和我父亲的学生呢。当然,老百姓中,演刘备的这位在老家几乎家喻户晓,而那两位省内著名诗人,仅限于文学圈内著名而已。两位诗人,一位尚健在。当年我在县城读高中,曾替他们捎过往报社和杂志社投稿的信。每当在报纸和杂志上读到他们通过我手投递而发表的作品时,我心田便又播下一颗文学种子。那时,看得见的偶像只有这两位其貌不扬但经常发表作品的诗人,还有县城一位教我们俄语其貌很洋的老师诗人。那时,粉丝一词只是家乡拌凉菜的高级材料,我们对偶像般的作家,只会尊为榜样,而绝不会称自己是他们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