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目标、路径与行动

□张玉杰

引言

发展方式转变既包括生产方式转变，也包括生活方式转变，二者互动，共存共进，主要方面在于生产方式转变。当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上升到4000美元以后，整个社会经济结构开始变化，进入到结构调整阶段，包括社会消费结构、生产结构、产业结构、区域结构等，都开始进入到调整阶段。从经济学范畴，通常我们把人均GDP4000美元看成为经济形态转型的“阈值”，“阈值”就是“门槛”，就是事物形态由量变到质变发生变化的“临界点”。在人均GDP1000美元以前，人们最主要的消费是吃，需要填饱肚子，满足最基本的生存要求，恩格尔系数很高（用于吃的消费比重），经济结构中的产业结构以提供基本需求的初级产品生产为主，增加量的供给以满足短缺需求是主要矛盾；当人均1000美元-3000美元，用于吃的消费比重开始下降，但是恩格尔系数仍然在高位运行，产业结构在保障数量供给的情况下，增加了品质需求，增加了满足好的需求、满足耐用的需求；当人均GDP上升到4000美元以后，消费结构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仅仅数量增长，而且是新的消费领域出现，消费结构改变促使生产结构也同时发生改变，经济结构调整的动力增长，此时进入到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阶段。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总量持续增长，人均GDP在2006年已经达到2069.79美元，2007年为2652.41美元，2008年 为3422.26美 元，2009年 为3748.79 美 元，2010年突破4000美元结构调整阈值，达到4877.02美元，2011年为5446.98美元，2012年为6100.54美元，2013年达到6911.66美元 （根据当年GDP总量568,845亿人民币，13.5亿人口，美元兑人民币汇率1：6.0969换算得出）①。因此，考虑到经济发展的惯性，可以认为：从2007年开始中国的经济发展转型就应该启动，发展方式转变就应该实质性启动（见图1中国人均GDP增长态势与发展方式转变启动点曲线图）②。

图1 中国人均GDP增长态势与发展方式转变启动点曲线图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向何处转？虽然党的“十七大报告”和“十八大报告”在文件上都已经明确。但是，由谁来转？怎么转？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如何分工？企业如何操作？这些具体问题都有待于细化，十分有必要从学理上、政策上、战略上、措施上搞清楚、弄明白、再细化、抓落实，才能使文件精神变成务实行动，具有操作性，才能措施落地、行动落实，才能真正做到发展方式转变。

一、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目标

发展方式转变是整体性转变、是系统性转变，坚持科学发展为主题，就是要遵守客观规律，包括自然规律，也包括社会发展规律和经济发展规律，古人所说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讲的就是这个意思。

发展方式转变的目标是：把经济发展的立足点转移到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明确目标才能前进，明确目标才能设计路径，明确路径才能安排行动。实现目标需要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明确主体、明确路径、明确行动，强调操作性，具体行动才能落实。宏观层面是从国家层面，从总体上部署，实施主体是中央政府；中观层面是地方层面，从局部上部署，实施主体是地方政府；微观层面是经济组织，从生产者行为部署，实施主体是企业。中央政府的职能分工和责任担当应当是力推经济结构转变、经济发展动力转变；地方政府的职能分工和责任担当应当是力推地区产业结构转变（升级）、政府职能转变；企业的职能分工和责任担当应当是力推产品升级、技术升级、管理升级、商业模式创新。（见图2发展方式转变实施主体行动部署关系结构图）。

图2 发展方式转变实施主体行动部署关系结构图

（一）宏观层面，中央政府力推经济结构转变、经济发展动力转变

中央政府从全国范围部署、从总体范围部署，运用政策手段，通过文件、法令、会议、决议等方式向社会发布指令，发布号召，规定方向和目标，通过各种杠杆引导各个经济体向预定的方向走，力推经济结构转变、经济发展动力转变。

在2007年10月召开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代表大会，会议文件明确了转变发展方式的战略要求，从国家总体发展角度确立了发展方式转变的战略目标。十七大报告指出：“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这是关系国民经济全局紧迫而重大的战略任务。”③促进经济增长由主要依靠投资、出口拉动向依靠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转变，由主要依靠第二产业带动向依靠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协同带动转变，由主要依靠增加物质资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管理创新转变。“十七大”报告宣布了国家正式启动发展方式转变。

2012年11月，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进一步指出：“以科学发展为主题，以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战略抉择。”④加快形成新的经济发展方式，“把推动发展的立足点转到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着力激发各类市场主体发展新活力，着力增强创新驱动发展新动力，着力构建现代产业发展新体系，着力培育开放型经济发展新优势，使经济发展更多依靠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拉动，更多依靠现代服务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带动，更多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管理创新驱动，更多依靠节约资源和循环经济推动，更多依靠城乡区域发展协调互动，不断增强长期发展后劲。

（二）中观层面，地方政府力推地区产业结构转变（升级）、政府职能转变

对于地方区域而言发展方式转变的具体行动就是产业升级，如果做到了产业升级也就体现了发展方式转变。地方不同于中央，是具体落实中央提出来的发展方式转变的具体行动，是要落实！ 落实！ 再落实！ 而不再是提概念、讲原则、说虚话。力推产业结构转变（升级）、政府职能转变。

由于地方区情各不相同，存在十分明显的差异，南北差异、东中西部差异、城乡差异、大都市与小县城差异、生态差异、气候差异、资源差异、市场差异、发展基础差异、民族文化差异等等，不可能做到发展齐步走，实施“差异化发展”是客观存在。

发展既要横向比较进步的情况，也要纵向比较进步的情况，而发展的具体内容体现为经济总量的增长和经济质量的提高，数量增长是“量”的大小变化，质量提高是“质”的高低变化，量变可以不改变结构，质变一定会改变结构。因此，实施产业升级就是质变，实施产业升级就是发展方式转变。

怎样做到产业升级呢？

一是，将地方政府的工作重点放在服务地方经济发展的地位上来，具体工作应当是：做规划，搞好基础设施建设；造题材，创建商机；广宣传，打造区域经济品牌；育人才，培养本土企业家。区域经济发展的关键就在于地区商机、区域品牌、基础条件、本土企业家群体，这四项工作企业做不了，老百姓也做不了，谁都做不了政府要做好。政府从日常杂乱的工作中理清头绪，“脱俗入道”，明确施政方向，集中在上述“四项工作”中来，这样一个转换实际上就是在践行发展方式转变。

二是，引导产业投资向适合当地发展的行业，集中在具有本土资源含量优势的行业，集中在对地方资源深加工、精加工产业上来，努力提高产品的知识含量、信息含量和资本含量。即：由劳动密集产业向资本密集产业方向发展、向技术密集产业方向发展；由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方向发展、向第三产业方向发展。

三是，政策引导企业积极参与产业链分工，确立“站位”，力推“高站位”。

四是，形成产业集群，创立区域品牌。产业集群是具有供应链关系的企业云集，只有具有供应链关系才能形成产业集群，没有供应链关系只能说是“集聚”，而非是“集群”。“聚”可以是“乌合之众”，“群”才能是“君臣相拌”。由“聚”到“群”的转变实际上就是发展方式的转变。改革开放以来，地方区域经济发展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开发区、产业园区、试验区、特区、新区等等，时至今日真正具有特色的、发展火爆的并不多，其主要原因就是没有形成产业集群，区内企业之间的供应量关系并不紧密，甚至根本没有联系，无法形成产业规模，就无法形成区域品牌。

（三）微观层面，企业力推产品升级、技术升级、管理升级、商业模式创新

对于企业（厂商）而言，实施发展方式转变的具体行动就是要落实地方政府提出来的产业升级的要求，具体行动就是力推产品转变（升级）、技术转变（升级）、管理转变（升级）、商业模式创新。

企业是微观经济组织，直接参与市场供求力量博弈，处于“供给”一方，直接面临五大竞争力量：同行企业之间的竞争、消费者竞争、供应商竞争、潜在的进入者竞争和潜在的替代品竞争。竞争倒逼企业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管理水平，提高创新能力，不断向市场提供所需要的产品或服务。市场创造商机，市场提供生存条件，市场引领发展，紧紧贴住市场企业才有希望。如果市场变了，需求变了，企业也必须跟着变，而且还要快变，超前预测变化，提前准备变化，适时转身变化。例如：在2009年，国家出台了排量3.0L以上的车子要增收购置税的政策，此消息刚刚公布不到一周时间，排量3.0T新款奥迪A6轿车下线投放市场，作为一个具有高技术含量的产品，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是不可能研制出来的，更何况是批量化生产，可见奥迪公司对中国汽车市场已经长期跟踪研究，准确预判了未来政策变化和市场变化的趋势，提前准备预案，当国家政策一出台，企业就迅速做出反应，及时应对市场变化，立即提供市场所需要的产品。这个案例为中国的其他企业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学习案例。

经过35年的改革开放发展，中国已经走出了“短缺经济”时代，产品“供不应求”的风光不再，而且出现了某些行业的局部市场产能过剩，甚至严重过剩，再继续扩大原有产品产量的做法已经不合时宜，必须寻找新生路。

企业新生路在哪里？只有两条道路：一是走出去，开发新市场；二是创造新产品，创造新需求。因此，实施发展方式转变是企业的内在要求，是寻求新生路的必然选择，具体行动就是要落实地方政府提出的产业升级的战略要求，将具体行动沉淀在产品升级、技术升级、管理升级和商业模式创新上来。

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路径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走什么道路？坚持走创新驱动、开放改革之路。（见图3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路线图）。

图3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路线图

（一）走创新驱动之路

经济学家熊彼特认为：创新就是创造一种新的生产函数。实际上，创新过程是发现自然规律，运用自然规律的过程。按照创新成果的性质来划分，创新可以分为三种形态：科学创新、技术创新和工程创新。科学创新是发现客观规律的过程，特点是发现，例如：牛顿力学三定律，是牛顿发现了并运用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形成了物理学定理。技术创新是运用客观规律创造出来实物的过程，特点是发明，例如：瓦特利用蒸汽推动原理发明出来蒸汽机。工程创新是发明的成果批量化生产，或者大型化制造的过程，特点是过程创新，例如：自动化生产线的建造、手机的批量化生产、深海潜水器制造、宇宙飞船制造、探月工程、全球卫星定位系统、长江三峡综合水利枢纽工程、摩天大楼建设等等。

需求诱发供给，供给可以创造需求；市场诱发创新，创新也可以创造市场。历史上，经济发展实践已经证明经济发展具有周期性，长周期（长波）大约为50年左右，中周期（中波）大约为20年左右，短周期（短波）大约为4年左右，而每一个周期的波起波落几乎都是创新所造成的。（见图4中国近30年经济增长与经济周期理论比较曲线图）。

图4 中国近30年经济增长与经济周期理论比较曲线图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70多年里，世界上出现了很多新技术和新产品，例如：互联网、个人电脑、个人移动通讯（手机）、电视、高速列车、大型客机、高速公路、巨型客轮、打印机、数码相机、核能等等。这些创新成果大量应用于生产领域和人们的日常生活领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新市场，推动经济一浪又一浪发展，使世界经济连续60多年持续增长，打破了经典经济学所说的50年经济周期的规律，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又一个奇迹，也促进了人类文明的现代化。

但是，近些年来世界范围具有原创性的科学创新成果几乎没有出现，再没有见到诸如“牛顿三定律”、“爱因斯坦相对论”、“薛定谔定理”这样的创新成果了，主要创新成果集中表现在工程创新，而不是科学创新、不是原始创新。结果2008年以来世界上就出现了以美国为代表的 “次贷危机”，导致了世界金融危机，最终导致了世界范围的经济衰退，至今复苏缓慢。造成世界经济危机的原因很复杂，其中创新乏力是主要原因。在原有市场趋于饱和的情况下，供求关系力量基本均衡，在没有需求数量增长的情况下，原有的供给系统扩大供给的扩张性被大大抑制，再增加产能的可能性基本毁灭。唯有创造新需求，才能创造新供给；唯有创造新市场，才能创造新生产，这个过程只能依赖科技创新。因此，创新是拯救世界经济发展的唯一希望，只有坚持持续创新才能获得发展动力。

中国在世界科学技术发展中做出过历史贡献，“四大发明”就是最好的佐证，但是进入到近代，再没有出现过开创性的创新成果，如今在各个学科中的定理定义几乎都是“洋人”的名字，无论是医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地理学、经济学、管理学、文学、法学、社会学、军事学、农学，等等，教科书中的经典定理定义很少见到东方人的名字，近500年的落后、江山蹂躏，历史足以说明：落后国家就破败，落后就没有尊严，落后就会挨打！ 具有创新动力该何等重要，形成创新文化该何等重要，形成持续的、稳定的创新社会氛围该何等重要。

必须坚持提高原始创新、集成创新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更加注重协同创新。将科学技术创新成果与经济建设过程紧密结合，着力构建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的国家技术创新体系。强化基础研究、前沿技术研究、社会公益技术研究、以及应用技术研究。必须抢占科技发展战略制高点，实施国家科技重大专项，突破重大技术瓶颈。加快新技术新产品新工艺研发应用，加强技术集成和商业模式创新相融合。促进创新资源高效配置和综合集成，努力把全社会智慧和力量凝聚到创新发展上来。

（二）走开放改革之路

党的十一届三中会议开启了中国经济建设新进程，“改革开放”为主题，“对内改革”为主要动力源，“引进来”为主旋律；党的十八届三中会议开起了中国经济建设新进程，“开放改革”为主题，“对外开放”为主要动力源，“走出去”为主旋律，“由进到出”，“由内向外”的转换就是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

十一届三中会议精神推动改革开放，中国共产党第十二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做出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大决定：必须按照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实际结合起来，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要求，进一步贯彻执行对内搞活经济、对外实行开放的方针，加快以城市为重点的整个经济体制改革步伐，以利于更好地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⑤。“对外开放”正式纳入国家发展战略。新时期国家发展战略的具体内容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形成，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对内改革和对外开放两个基本点。邓小平同志指出：“现在的世界是开放的世界。中国在西方国家产业革命以后变得落后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闭关自守。建国以后，人家封锁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也还是闭关自守，这给我们带来一些困难。三十几年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关起门来搞建设是不行的，发展不起来。关门有两种，一种是对国外；还有一种是对国内，就是一个地区对另外一个地区，一个部门对另外一个部门。两种关门都不行。我们提出要发展快一点，太快不切合实际，要尽可能快一点，这就要求对内把经济搞活，对外实行开放政策”⑥。改革开放历程大致经历了四个时期：设立特区时期、开放沿海地区时期、开放内陆局部地区时期，以及全面开放时期。体现了由点到带、由带到面、由沿海到内地、由东部到西部、由局部到全局、从招商引资到全面开放，表现出渐进式改革开放的发展历程。

“十八届三中会议精神”推动“开放改革”，会议指出：“适应经济全球化新形势，必须推动对内对外开放相互促进、引进来和走出去更好结合，促进国际国内要素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加快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以开放促改革。”⑦

新开放格局不仅仅是“招商引资”、兴办“经济技术开发区”、扩大“产品出口”、开展“国际贸易”、发展“沿海经济”，而是“全面开放”、“立体开放”、“纵深开放”，是中国国际化。

首先，建设开放型经济体系。实行更加积极主动的开放战略，完善互利共赢、多元平衡、安全高效的开放型经济体系。要加快转变对外经济发展方式，推动开放朝着优化结构、拓展深度、提高效益方向转变。

第二，创新开放模式。促进沿海内陆沿边开放优势互补，形成引领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的开放区域，培育带动区域发展的开放高地。坚持出口和进口并重，强化贸易政策和产业政策协调，形成以技术、品牌、质量、服务为核心的出口竞争新优势，促进加工贸易转型升级，发展服务贸易，推动对外贸易平衡发展。提高利用外资综合优势和总体效益，推动引资、引技、引智有机结合。统筹双边、多边、区域次区域开放合作，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推动同周边国家互联互通，加快自由贸易区建设。坚持世界贸易体制规则，扩大同各国各地区利益汇合点。改革市场准入、海关监管、检验检疫等管理体制，加快环境保护、投资保护、政府采购、电子商务等新议题谈判，形成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由贸易区网络。

第三，走出去，开拓国际市场。增强企业国际化经营能力，培育一批世界水平的跨国公司，以中国的跨国公司引领对外开放。

当前，发达国家以及跨国公司正在推进八个方面的战略转变，力图瓜分世界经济版图⑧。一是全球扩张，手段是全球市场、全球资源、全球人才、全球资本，通过“四个全球化”来获取全球利益；二是品牌强攻，努力使自己的管理内容品牌化，通过品牌影响力获得市场控制力；三是垄断标准，努力通过原创性开发使自己的技术标准化，一旦形成标准就形成了行业垄断；四是占据高端生产，通过产业链分工延伸影响力，获取产业链价值；五是分散经营，将企业组织功能分解，在空间上分离，绕过贸易壁垒，不存在反倾销问题；六是输出商业模式，从输出产品转换为输出资本、再转换为输出技术，再转换为输出品牌、输出价值理念、输出文化、输出商业模式，从“硬输出”转变为“软输出”；七是控制资源，使用各种手段在全球范围内极力控制资源，从占有资源的做法转变为控制资源的做法，涉及范围广、成本更低；八是追求势力经济，扬弃了工厂经济（Factory Economy），转变为追求公司经济（Corporation E-conomy），扬弃了规模经济（Scale Economy），转变为追求势力经济（Powerful Economy）。针对西方发达国家以及跨国公司的战略转变，我国的经济发展方式一定要积极转变，实施全面开放战略，实施走出去战略；我国的企业发展方式一定要积极转变，实施走出去战略，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要努力成长为跨国公司，还要成长为一批跨国公司，否则就会在第三次世界版图瓜分（经济版图瓜分）中丧失地盘。

第四，以西部开放引领国际化，实施“内陆经济外向化”、“西部经济国际化”战略。我国中西部地区约占国土面积的80%，地处内陆和边疆，具有十分鲜明的生态多样性、民族多样性和资源多样性，特别是西部地区和边疆地区特点更加突出，经济发展水平不如沿海地区。根据“短板原理”，我国中西部地区的发展水平决定中国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历史经验已经证明，内陆地区仅仅依赖内向型经济不足以支持快速发展，不足以支持与东部沿海地区相同步的发展态势。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实施开放，不仅要实施区际开放，还要实施国际开放，将内陆经济放在开放的平台上来设计发展、来推动发展，将生产要素放在开放型的大市场中来配置，参与产业链分工，充分发挥效率。

中国对外开放国际目标区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目标区，由此生成四条通道，东向通道、西向通道、南向通道、北向通道。

实施“东出战略”。向东开放，走东通道，走海路；国际远端目标区可达北美洲、南美洲、拉丁美洲；合作平台“亚太经合组织”、“金砖国家”、“20国集团”（G20）。

实施“西进战略”。向西开放，走西通道，走陆路；国际周边目标区可达中亚、西亚，国际远端目标区可达中东、欧洲；合作平台“上合组织”、“欧盟”、“阿盟”、“亚信”。

实施“南下战略”。向南开放，走南通道，走陆路、海路；国际周边目标区可达东南亚、南亚，国际远端目标区可达非洲、澳洲、中东；合作平台“东盟”、“非盟”、“亚信”、“亚太经合组织”。

实施“北上战略”。向北开放，走北通道，走陆路、海路；国际周边目标区可达东北亚、远东。合作平台 “中日韩自贸区”、“中俄合作”、“中蒙合作”。

向东，实施沿海开放战略，东部沿海地区具有地缘优势。向西、向南、向北实施“沿边开放战略”、“沿路开放战略”、“沿江开放战略”，“临空开放战略”，广大内陆地区具有地缘优势，特别是西部地区具有沿边开放优势，有条件实施“沿边国际化战略”，实现跨越式发展。我国的中西部地区对外开放不同于当年的沿海地区对外开放：

一是开放动力不同。沿海开放是“改革促进开放”，“以内促外”；中西部开放是“开放促进改革”，“以外促内”。

二是开放方向不同。沿海开放是向东；西部开放是向西开放、向南开放、向北开放。

三是开放载体不同。沿海开放是沿海路开放；中西部开放是“四维立体”开放，沿陆路开放、沿海路开放、沿空路开放、沿江路开放、沿边境线开放，全方位同时开放。

四是开放的内容不同。沿海开放的首位内容是贸易，是以开展国际贸易为主要方式，以加工工业为主要产业表现，采取“两头在外”（设计和市场在国外，生产在国内）、“三来一补”（来样生产、来件组装、来图制造、补偿贸易）形式；中西部地区开放首位内容是信息，首先解决信息通和交通通的问题，是以参与全球产业链分工为主要方式，以深加工本土资源为主要产业表现，采取塑造区域品牌的形式。

五是开放方式不同。沿海开放是以“特区经济”来示范并带动的；中西部地区开放是以“都市经济”、“口岸经济”来示范并带动的。

六是开放启动点不同。沿海开放是 “软启动”，是以政策启动，中央赋予地方改革开放的优惠政策，并没有重点投资，完全市场化运作而酿就的成果；中西部地区开放是“硬启动”，既有中央政府赋予地方的优惠政策，还有重点投资，大举进行基础设施建设。

可以认为：中西部地区对外开放将成为新的发展亮点，集中体现在“两化”、“两极”、“两带”、“一群”、“五区”的发展新态势。“两化”--以通讯现代化和交通现代化带动对外开放；“两极”--以建设都市经济增长极和边疆跨国特区经济增长极带动开放；“两带”--建设沿边经济带和沿路经济带带动开放；“一群”--培养本土企业群带动开放；“五区”--形成面向东盟开放的西南经济区，面向中亚和西亚开放的西北经济区，面向远东开放的大东北经济区，面向跨区域开放的华中枢纽经济区，面向跨区域开放的中原枢纽经济区。

三、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行动

发展方式转变最基层行动主体是企业，只有企业实现转型，地方区域经济发展方式就会实现转型，只有每个地方区域实现转型，国家从总体上、宏观上、全局上才能实现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因此，企业发展方式转变是践行地方区域发展方式转变的具体体现；地方区域发展方式转变是践行国家发展方式转变的具体体现，企业行动是根本所在，转型要从基层做起，将宏观总体要求下沉到地区，下沉到行业，下沉到每一个企业身上，将原则、口号、号召、政策变成一个一个的具体行动。从高层定向，从基层抓起。

发展方式转变对于企业而言就是要实现四个方面转变：产品升级、技术升级、管理升级、商业模式创新。

图5 企业发展方式转变行动内容结构图

（一）实施产品升级，由中国产量向中国质量转变

产品是企业的劳动成果，也是满足市场需求的交换物资或服务。在短缺经济条件下，产品只要具有满足基本需求功能即可以进行市场交换和消费，供需双方基本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于供给方，市场状态表现为供不应求，尤其是老百姓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产品种类，提高产量是解决市场供需结构失衡的根本办法。但是，当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后，再增加同质的产品数量已无意义，提高产品质量、增加花色品种，增加产品新功能成为解决供需失衡状态的根本方案。自2011年以来，世界工业产品300多种当中，有270多种中国成为世界产量第一位，包括电脑、汽车、自行车、手表、服装、鞋帽等等。以低成本取得市场竞争优势地位，这种市场竞争优势是建立在员工低工资基础之上的，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随着生活成本的提高，随着工资钢性增长，随着初级产品市场饱和，继续扩大同质产品产量的做法不能为续了，产品升级换代已成必然，由“产量型”向“质量型”转变已成必然，由“多”向“好”转变、由“低”向“高”转变已成必然。

（二）实施技术升级，由中国生产向中国技术转变

企业的技术含义表现在三个领域：一是新产品技术，直接体现的就是新产品，具有与原来产品不同功能的新产品，具有创造或生产新产品的能力；二是生产过程技术，直接体现的就是装备水平，即机器设备怎么样，具有采用高性能装备的能力；三是管理技术，包括配方、软件、标准、业务流程、岗位责任制、专利、专有技术、品牌、商标等等，具有高效管理企业的能力。企业技术不同于研究所、大学等科研机构的技术，企业技术是直接为生产产品提供支撑的技术，是直接面向市场的技术，是直接服务于市场交换的技术，是商业化生产的技术，是批量化生产的技术。产品技术含量越高，则凝结在产品中的智力劳动就越多，阶段性减排、节能、降耗的效果就越明显；反之，产品技术含量越低，则凝结在产品中的智力劳动就越少，阶段性减排、节能、降耗的效果就越差。

企业能不能生产某种产品，这是对企业生产能力的判定； 企业能不能生产技术含量高的产品，这是对企业技术能力的判定。生产低技术含量的产品相对容易，进入壁垒较低，当然市场竞争也激烈，企业的利润来源主要依赖大批量、低工资，来获得低成本优势，企业的利润率也相对较低。生产高技术含量的产品相对困难，进入壁垒较高，当然，由于“曲高和寡”，竞争对手数量有限，企业利润来源主要依赖技术优势、智力劳动，获得“准垄断”优势，企业的利润率也相对较高。

由低技术含量向高技术含量转变的过程就是企业发展方式转变的过程，由依赖体力劳动创造财富，转变为依赖智力劳动创造财富的过程就是企业发展方式转变的过程。

（三）实施管理升级，由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变

在传统的工业经济生产体系中，企业的基本形态是工厂，是独立的经济组织，发展过程主要依赖企业自身在市场上“打拼”，依赖企业艰苦奋斗的精神。在现代新兴经济中，企业之间的竞争让位给了行业之间的竞争；凭借企业独立打拼让位给了产业链分工、让位给了企业在行业中的“站位”。高站位就有高地位，低站位就有低地位。

企业的站位决定企业发展！

在世界500强企业中，企业数量最多的行业排序第一位是银行业，第二位是石油业，第三位是通讯业，第四位是电力行业，以此类推等等。为什么其他行业中的企业如此之少呢？为什么有的行业一个企业都没有进入呢？

行业的体量决定企业命运！

有些行业根本就不具备做大的技术条件和市场条件，而有些行业单体企业规模小了不行。例如：大型装备制造业、石油工业、航空业、航天工业等等，企业规模小了就无法运作。看来，企业的行业出身就已经决定了企业未来的命运。

中国已经成为贸易大国，中国制造的产品已经遍布了世界各地，惠及了世界各国人民。在2011年，中国货物进出口总量已经达到36418.6亿美元，超过美国（3.2万亿美元），成为世界第一大贸易国。但是,生产产品的机器或设备大部分却是国外进口，这种以购买国外昂贵的设备，生产“中国制造”的廉价产品，再返销到国外去，企业留下来的是工人的工资以及微薄的利润，这就形成了所谓“中国式国际贸易循环”，这种状况不能再继续了。

打破“中国式国际贸易循环”链条的根本措施就是由“中国制造”（MadeinChina）转变为“中国创造”（CreateinChina）。从产业链分工来确立企业站位，力争在全球产业链分工中高站位，在重点领域突破，参与国际标准制定，将创造标准与生产产品同等重视，从研发环节就要有一席之地，从产业链的始端就要有位可占、有利可图，建立“产业链牵动”竞争优势，建立“矢量模型”，否则就会永远受到产业链的“剥削”。

（四）实施商业模式创新，由中国企业向中国品牌转变

何为“商业模式”？在经典的管理学教科书中没有这个词，在经典的经济学教科书中也没有这个词，但是今天，“商业模式”的确已经成为商界的通用词汇，“商业模式”这个词出现本身就是企业发展方式的改变。20世纪90年代，借助计算机系统的互联网出现，通讯方式的改变催生了网络企业，这种虚拟公司如何赚钱？利润从何而来？必须创造新的企业运作方式，这种与传统企业完全不同的运作方式被媒体界报导出来，就新生了一种经济形态——互联网经济，就新生了一种企业业态——互联网企业，“商业模式”这个词也跟随着诞生了，至今仍然没有权威定义。本文认为：企业长期存在的、稳定的生产经营形式，可以认为是商业模式，包括获利环节、经营套路、生产格局和扩张路线四个主要方面。

现代社会通讯现代化和交通现代化改变了企业的商业模式。一方面是通讯现代化，天上有“四张网络”，广播网、电话网、电视网和互联网，解决了低成本的实时通讯和全球通讯问题；另一方面是交通现代化，地面有“四张网络”，高速公路网、高速铁路网、民航网和远洋运输网，解决了低成本的快速度运输、远距离运输和大数量运输问题。“八张网络”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传统意义的企业运作方式，出现了 “企业内部专业化”和“企业外部联合化”，组织功能分解，研发、生产、经营等环节空间上分离，工厂与公司分离，出现了 “总部经济”、“产业基地”、“产业集群”、“经营中心”、“研发中心”等经济形态。一个一个新型的企业商业模式出现。例如：微软公司的“滚动否定”模式；因特尔公司的“阶层递进”模式；上海大众汽车公司的“技术跳变”模式；麦当劳、肯德基的“连锁经营”和“特许经营”模式；戴尔公司、安利公司的“直销经营”模式；耐克公司、美特斯邦威公司、小米公司的“虚拟经营”模式，等等。谁采用了合适的商业模式，谁就会在市场中得到先机，谁就会创立品牌。品牌成为企业市场地位的标志，谁拥有国际知名品牌，谁就会获得市场覆盖权利，谁拥有了市场权利，谁就会获得垄断利润，通过冠名的办法（OEM）解决产品生产，生产环节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工厂与公司的分离，新的商业模式诞生了。

图6 工厂与公司的特征对比关系图

如何来界定工厂的大小？在经典经济学教科书中有“规模经济理论”（Scale Economy），即：产品产量的增加产生的单位产品成本降低的现象⑨。最典型的案例证明就是马克西、西尔伯斯通曲线⑩，汽车企业的规模经济大约在年产量45万辆左右。

如何来界定公司的大小？在经典经济学教科书中没有相应的理论说明，只能创造新理论来解释公司经济现象，出现了“势力经济理论”（Powerful Economy），即：生产要素的增加产生的对市场权利放大的现象⑪。最典型的案例证明就是耐克公司，仅仅凭借品牌就成为世界500强企业，2013年排序第483位⑫。

谁来左右市场？当然是品牌！在世界500强企业中是按照经营收入来排名的，而不是一个产品的排名，是按照企业品牌名下的收入集合排名，而不是一个组织的排名。可见，品牌就是企业市场权利的标志。谁具有了国际知名品牌，谁就拥有了市场权利。

经典意义的企业组织分裂成了两种形态——工厂或公司，两者之间专业化分工与联合，一是功能分工，工厂的功能是生产，公司的功能是经营；二是劳动成果分工，工厂的劳动成果是产品，公司的劳动成果是商品；三是规模条件分工，工厂的规模由技术条件决定，公司的规模由市场条件决定；四是表现能力分工，工厂的能力表现是拥有资源，公司的能力表现是整合资源；五是追求目标分工，工厂是低成本导向，追求“规模经济”，公司是市场权利导向，追求“势力经济”。工厂与公司的关系是：生产服从经营，产品服务商品，技术服从市场，拥有资源服从整合资源，“规模经济”服从“势力经济”。

企业发展方式转变的具体行动就是要实施商业模式创新，落实在由中国企业向中国品牌转变，由追求“规模经济”向追求“势力经济”转变。

结论

通过上述研究至少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已经到了阈值启动点。

人均GDP超过3000美元就应当及时启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早在2008年中国人均GDP已经达到3422.26美元，超过了启动点，需要及时启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及时启动经济转型，2007年党的十七大报告明确了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战略决定。

2.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包括生活方式转变和生产方式转变两个方面，生产方式转变是矛盾主要方面。

生产方式转变的实施主体是政府和企业；目标是将经济发展的立足点转移到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路径是坚持走创新驱动、开放改革之路。必须坚持提高原始创新、集成创新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更加注重协同创新，将科学技术创新成果与经济建设过程紧密结合，着力构建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的国家技术创新体系。以开放促进经济体制改革、以开放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建设开放型经济体系，走出去，开拓国际市场。增强企业国际化经营能力，培育一批世界水平的跨国公司，以中国的跨国公司引领对外开放。实施 “东出”、“西进”、“北上”、“南下”的开放发展战略，实施“沿边开放布局”、“沿路开放布局”、“沿江开放布局”，“临空开放布局”，将“内陆经济外向化”，“西部经济国际化”，以 “两化”、“两极”、“两带”、“一群”、“五区”带动内陆地区对外开放。

3.践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行动重点。

中央政府行动重点是推进经济发展动力转变、经济结构转变；地方政府行动重点是推进产业结构转变（升级）、政府职能转变；企业行动重点是推进产品转变（升级）、技术转变（升级）、管理转变（升级）、商业模式创新。由中国产量向中国质量转变，由中国生产向中国技术转变，由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变，由中国企业向中国品牌转变。企业的发展方式转变了，地方区域经济发展方式就会实现转变，地区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了，国家经济发展方式就会实现转变。

注释：

①资料来源：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整理换算得出。

②说明：本文所有插图无特殊说明均为本文绘制。

③胡锦涛：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2007年10月15日。

④胡锦涛：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2012年11月12日。

⑤资料来源：《中国共产党第十二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1984年10月20日。

⑥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会见第二次中日民间人士会议日方委员会代表团时谈话，1984年6月30日。

⑦资料来源：《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2013年11月12日。

⑧张玉杰：《金融危机加速了世界第三次版图瓜分》，《中国经济时报》2010年12月23日。

⑨高鸿业主编：《西方经济学》，中国经济出版社，1996年2月版，第198页。

⑩⑪张玉杰著：《公司战略谋划与执行》，企业管理出版社，2012年6月版，第97，93页。

⑫资料来源：2013年世界500强企业名录。

[1]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提要》201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