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那个微笑

胡胜男

那一季，枯黄的枝须蔓延在这个小小的城市，伸进每个人寂寞的衣领。我半倚在椅上，努力地将自己蜷得紧紧的，还不忘皱起眉对我前方埋头解题的女孩吼道：“喂，快去打扫！”我的怒斥让她微微一颤，她有些仓皇而愠怒地抬眼：“我不是打扫过了吗？”她朱唇轻启，柔软缠绵的细发，碎碎地贴在小巧的耳珠旁。温润的水眸中流淌着墨一般厚重的深幽。

嫉妒么？嫉妒吧。

“那你就帮我做了吧！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我阴险而狡诈地胡扯，故作聪明地扬起了嘴角。她抿唇，随即拿起扫帚夺门而出。暖黄的木桌上，是她收拾齐整的一张张素白试卷，每一张上是鲜红的满分、满分、满分……双目何时被愤恨涂满了猩红？我用尽全力将所有试卷扬在空中，纷扬的“飞花”中我大步流星，微颤的双手似乎在诉说着——

复仇的快感么？是可悲的喜悦。

悲伤的迷雾在恣意，喷薄寒意浸润的期末表彰大会，诡异而冰凉。良知迫使我无法直视牧的双眸，心中那个骇人的缺口，正在逝去汩汩纯良。

“这次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分别是来自五班的海和牧，让我们祝贺她们。”什么？我是第一名？我惊惶地从软座上弹起，走向高高的前台。“海的学习很轻松，我从来不用在她身上操任何心……”老师笑盈盈地在台上吐露着喜悦。身旁的牧偏过头来轻轻道：“祝贺你呀。”“上次……”我支吾着。“啊……没关系的啊，我们是朋友吧。”牧恬静地笑了，甜美的笑在她美好的容颜上绽放，仿若净洁的蓝莲。那是令全世界韶华零落的微笑。

她暖暖的声音如绵密的唱针，穿梭缝补着我支零破碎的心，缝补出一层又一层绵延而喜人的暖。

无知的泪水溅起悔恨——我曾连你的成绩比我好都无法容忍！

人世间浮华的背后，刻雕着多少嫉妒的阴影。刻薄嫉妒的心，时刻见不得他人比自己完美的尖酸。你的错误酿就的罪恶，以后又要用多少个微笑来弥补？

只是因为那个微笑，阴暗的心中绽开了明亮的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