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花摇
2015-06-08罗怀杰
罗怀杰
春天,阳光哗啦啦地撒得到处都是。院子里的槐花树开了花,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地来了。喜欢这样的季节,喜欢眯着眼睛看阳光透过树隙,喜欢躺在阳光下美美地小憩。喜欢被阳光围绕着,像跌进了妈妈的怀抱。
记忆中,小时候是在妈妈的怀里度过的。柔软温适的感觉正像被阳光包围,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妈妈好像抱着我过了好多年,我一直记得她笑着微低着头看我的样子,弯弯的眉眼里像是盈了阳光。我长了个,她便稍稍地仰起头看我,眼睛里是挡不住的柔情,可我还被她抱怀里。直到再也抱不动了,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让我自己走。后来,长大了,便不再和妈妈拥抱。许是变得腼腆了,总是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又或者是习惯了她在我身边,也习惯了她对我的悉心照顾。我总是这么自私,心安理得地接受妈妈的爱好多年,也不曾想过要为她做点什么。
大约是去年的春天,天已经很暖和了,小草小花纷纷探出了头,迎接着春天。我见不冷,就特意少拿了点衣服。临走前妈妈边帮我整理衣领边跟我说:“有没有多拿点衣服?这个时候最容易变天了。”我应着,见车来了,就急匆匆地上去了,心里却在想:这么热的天拿那么多衣服干什么,又没处放。她笑着看我上车坐下,也不知是她笑得卖力还是我不曾注意,她竟有了皱纹。她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我,直到车转了个弯,一点也看不到了,才慢慢把眼睛挪开,默默地踢起车撑,回了家。她总是在我离家后偷偷地难过一会儿,即便两三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她常常有意无意地说:“你走了以后总感觉家里少了点什么,好想你。”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喃喃的,我却也听到了。我含糊地说:“嗯。”便算理会了她那句话,继续做我的事,可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击了下。
星期一,天却阴了下来,把原本的明媚生生驱离了。一出宿舍门,便被骤起的风给刮了回去。我却只好硬着头皮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再次出去,艰难地行走着。不禁后悔起来,后悔没听妈妈的话,突然好想念她。课间操的时候,老师让我去趟门卫,我有些不情愿:外面的风那么大,刮得脸疼。
走走停停,终于快到了。到那里,却看见了妈妈。她正用手扶着墙,向里面张望,着急中好像又掺了一丝希翼,手中揽着的是个鼓鼓的包。我似是明白了什么,急忙跑了过去,冲她笑着。凛冽的风此刻在我看来也变得温柔起来,原本的寒冷全被温暖融化。她见我来,有些兴奋,把手里的包塞给我,说:“怎么没拿衣服?也不怕冻着。”语气中带着责备和心疼。我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她一笑,说:“总盯着我看干什么?喏,这是给你带的感冒药,万一要是感冒了也好吃点。”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几盒药。风还在继续刮着,眼里好像被吹进了土,想流泪。又嘱咐了一通,便推着我进了校门,说:“别傻站着了,可别耽误上课。”我揉揉眼,走回了教室。我不敢回头看她,我怕见到她的眼睛,又忍不住跑回去。我感觉得到,她又是像在车站那样,直到看不到我身影了,才离开。这次,我难得地听了她的话,穿了一层厚厚的衣服,就算她看不到,也不想再让她担心。
槐花灿烂地开着,微风不断在她周围打转,她却好像浑然不觉,只是随着风轻轻摇摆。我想我便如那槐花一样,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味。
其实,槐花是在乎着微风的,她只是想以更美丽的开放,来报答微风的吹拂。
他们两个心里都在乎着彼此,相互陪伴,度过了好几个春秋。亲情不需要太多的誓言与谎言来维护,都是彼此明了的感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