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枚饱蘸师情的印章
2015-06-07赵丰超陈明贵
文/赵丰超 图/陈明贵
一枚枚饱蘸师情的印章
文/赵丰超 图/陈明贵
从小学到大学,我都被一件事困扰着。那就是拿着村、镇、县开出的贫困证明,跟在校长屁股后面,恳求他给我减免学费。大学时,当辅导员要我写申请困难补助的材料时,我说:“我能不写吗?我想通过勤工俭学的办法来解决,我真的不想再戴着这个‘贫困生’的帽子了。”
辅导员在班上表扬了我。她说:“当大家争先恐后地写申请、交材料,不遗余力地证明自己有多么贫困、多么需要这笔钱时,却有一位真正贫困的同学不愿申请。而他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愿再戴‘贫困生’的帽子了。你们知道他说这话时是多么无奈吗?”
后来,辅导员果然没有再要我写申请。我松了一口气,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我一定要甩掉‘贫困生’的帽子。”
那时,为了解决学费以及生活费,除了在校外做兼职,我还利用我的特长—篆刻,在文化街摆了地摊。与那些多才多艺的城里学生相比,这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才艺,也是我唯一能赖以糊口的本领。我将自己的作品做成一本集子,用宣纸装订起来,题上封额,带着刻刀、石头,在街口的角落一坐就是一个上午。只可惜,很多时候,我都被看成一个混迹在旅游区的小骗子,被轰来轰去。有几次,我还被带进了派出所,那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
有一次,我正在大雁塔前跟一位民警解释,猛然看到了比我大不了几岁的辅导员。我顾不上许多,丢下被警察没收的印谱、刻刀、石头,转身就钻进了公厕。那一刻,我的心早提到了嗓子眼,会不会被学校通报批评?学校会不会发函件通知家人?我躲在厕所里,感到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
熬了两个多小时,我才从厕所里出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刚走出十几米,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天啊,是辅导员!她竟然没有离开,一直在公厕外等我。我感到自己的脸肿胀起来,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她的手里拿着我的印谱、刻刀、石头,脸上是微微的笑意,还没等我张口,她就说:“我把你的工具要回来了。”我尴尬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的印谱我都看过了,你这么有才华,就算在学校里应该也会有生意做。回头我给你介绍生意好不好?不过你要免费送我一枚印章哦!”
“当然可以,谢谢,谢谢你!”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辅导员果然给我介绍了很多生意。我以20元一枚的价格出售,每一枚印章就能获利10元。这样一来,每个月我都能挣到几百元,基本上挣够了生活费。我在学校里也慢慢有了名声,生意越来越好,手头上也渐渐有了节余。当然,我专门挑了一块上好的石头,刻了辅导员的名字,又用漂亮的锦盒装好,在教师节那天送给了她。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我就到了大二,辅导员也要离开学校。那天,我特意刻了一枚“难忘师恩”,准备偷偷放进她的办公室,作为分别的纪念。然而打开抽屉的那一瞬,我什么都明白了—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排印章,一共几十个,个个都出自我之手。什么张立正、李学先,什么王勇、赵胜,不过是她自己编出来的人名,这就是她给我介绍的生意!
这一串串人名,一方方刻着假名字的印章,意味着什么呢?或许正因为它的假,才证明了她的真吧。
(冷晓旭摘自《辽宁青年》2015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