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焦裕禄”牛玉儒的真情世界
2015-06-01文伉伉
文 伉 伉
“当代焦裕禄”牛玉儒的真情世界
文 伉 伉
牛玉儒,辽宁阜新人,蒙古族,被誉为“新时期党员领导干部楷模”。1952年11月出生,历任吉林省哲里木盟盟委办公室通讯员、干事,吉林省通辽县莫力庙公社党委书记,内蒙古自治区哲里木盟盟委组织部干事、秘书,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办公厅秘书,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秘书,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秘书长、常委,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秘书长,包头市市长,内蒙古自治区副主席,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呼和浩特市市委书记等职。2004年8月,病逝于北京。
人去政声留。牛玉儒去世后,人们自发地走上街头,失声恸哭,扼腕叹息,他用一心为民的行动留下了“生则天下歌,死则天下哭”的民心民意。
听着如泣如诉的讲述,谁能不潸然泪下?谁能不为之心灵震颤?
激情:当一个人面对绝症时,往往会产生悲伤、恐惧等心理反应。在生命倒计时的日子里,他面对癌病的折磨始终不吭一声,只是忘命地工作,以致把病房当作办公室。
牛玉儒的妻子谢莉说:“我同玉儒携手相伴25年,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在玉儒生命最后的90多个日日夜夜,是我和他一生相守最长的日子。” “我深深地了解他,他是一个永远不知疲倦、忘我工作的人。就连我们结婚3天的婚假,他都因为工作忙没有休息。以后的日子更是如此,特别是他走上领导岗位后,就更顾不上家了。”
牛玉儒的发病,其实早有征兆。一段日子来他时常胃疼,有时喝杯茶水都觉得疼,他只好把茶水戒了改喝白开水,熬不过去了就吃点药。
谢莉事后也回忆起,丈夫好几次说过,怎么大便发黑呢?被工作占据了全部身心的牛玉儒忽略了这些危险的信号。谁也没想到,这是癌症向他发出的最后通牒。
每年都会有定期体检,牛玉儒很少去,说没有时间。2004年1月体检时,牛玉儒曾去医院,但中途又走掉,因为突然有一个小组会要开。4月22日,正在参加呼和浩特市“两会”的牛玉儒“胃疼”难忍,秘书李理硬把他劝到了内蒙古医院。结果出乎意料:“结肠癌,已经扩散到肝部!”妻子谢莉一听,眼前顿时一片空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么没日没夜地工作,就是一架机器也受不了啊!”
坚持到26日地方“两会”结束后,牛玉儒被送进北京协和医院。检查结果与内蒙古医院完全一样,专家们估计,病人的生命不会超过几个月了。
“2004年4月,在我眼里一向精力过人、不知疲倦的牛书记突然病了,而且病得那么重。”牛玉儒的秘书李理说,守在他的病床前,看着他因疾病而消瘦的身体,忽然明白,他的忘我、他的勤奋,其实一直都在透支着他的身体。住进医院的牛玉儒,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治病上,满脑子想的还是工作。家人不忍心告诉他真实病情,他自己干脆装糊涂,把病房当成了办公室。面对病魔的折磨,牛玉儒显示出一条“蒙古汉子”的坚韧,病魔可以消耗他的肉体却无法撼动他的意志。
谢莉说:“当玉儒的病情被确诊后,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好好陪他度过这最后的日子。可是,我竟连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4月26日决定手术的那天,玉儒就恳求大夫尽量在‘五一’假期为他做完手术,争取3天下地,7天拆线,15天后就回去工作……”北京协和医院被牛玉儒的执著打动,5月3日为他进行了手术。当大夫端着托盘从手术室出来,指着刚截下的一截肠子对谢莉说:“你们看看这个洞,已经溃烂成这个样子了,他怎么能不疼呢?真没见过这样麻木的人。” 手术后的第3天,牛玉儒就下地行走了。为了能恢复体力,早些回去工作,他在以顽强的毅力和病魔抗争着。
病榻上的牛玉儒依然谈笑风生,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有任何面对绝症的忐忑。他对每个探视他的人都轻松地嗔怪:“你们干吗来?我没事儿,都挺忙的,别为我操心。”看到妻子忧郁的神情,他乐呵呵地说:“放心,我命硬着呢,还有好多事等着我,退休后还要给你做饭呢!” 他的从容、他的精神状态,几乎让知道他病情的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期待,会不会医生错了?
秘书说,他病中的120多天,根本就没抱着治病的心态。每天一睁眼就盘算工作,和来探视的人谈工作,打电话回市里调数据。体力稍有些恢复,躺在病床上的牛玉儒就又进入了工作状态。一早醒来,电话就打个不停,工作部署个没完……“可当一整天的忙碌结束后,病房只剩下我们两人时,他常常是连和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要什么东西,只能用眼神、用嘴来示意我,然后就伴着低低的呻吟昏昏睡去。”谢莉含泪回忆说:“一次,在病房里,女儿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解除一下他的疲劳,有意给他讲笑话。谁知他眼睛盯着女儿,看似在听,嘴里却突然又冒出一串电话号码,要女儿马上给他拨通。看到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从工作中分散出来的父亲,女儿无奈地抱着爸爸哭了。”
化疗是最催残人身体的。牛玉儒每次都是在化疗结束后五六天,高烧刚刚退下去,就急着回呼和浩特。住院3个月,他坚持回去过3次。第一次回呼市,他坐车去看正在建设中的新华广场、呼伦路、锡林路、火车站站前广场等城建工程,还抱病参加台湾汉鼎光电公司的开工剪彩;第二次回呼市,他用两个上午,考察如意、金川两个工业园区。伊利公司党委副书记杨贵,对那天的情景记忆犹新:“牛书记边看边对我们说,乳业的发展必须瞄准新产品,要密切关注世界乳品加工的最新技术和工艺。听说我们正在引进一个更先进的项目,马上要去看。本来没有安排,但他坚持到金山新区去看……我们真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啊!”
除了少数知情者,可能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充满激情、忘我工作的人,其实已经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每次回去,他事先都把日程排得很满。最让谢莉刻骨铭心的是最后一次回去参加呼和浩特市委九届六次全委会:“为了参加这次会议,玉儒推迟了第4次化疗时间。这时候的玉儒,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体重已减了36斤,腰围从2尺9寸减到不足2尺3寸了,脚肿得非常厉害。他原来的衣服和皮鞋都不能穿了。我说穿便装去吧。他说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能穿便装呢?他坚持多穿几件内衣。看着他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还问我和孩子们合适不合适,我强装着笑脸,强忍着泪水,不住地点头。第二天一早,玉儒穿着他最喜欢的那套西服,穿了一双大号布鞋,像往常一样参加会议去了。整整一个上午我在焦急和等待中度过。直到12点半,他才由秘书和司机搀扶着回到家。一进门,就无力地倒在床上,连调整自己合适姿势的力气都没有了,长时间地一动不动,汗水湿透了他里面所有的衣服。”
李理则这样回忆说:“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市里给他准备了40分钟的讲话稿,可他一谈到呼和浩特未来的发展,激情就来了,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病情极为严重的病人,整整讲了两个小时十分钟。我坐在台下,不断地看表,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心一直为他揪着。好几次我都恨不得冲上去,劝他停下来,可是看着台上他充满憧憬和自信的眼神,看着台下人们期待和振奋的表情,我无法冲上去。会议终于结束了,走出会场时,我伸出手,想要搀扶他一下,可他却突然把手背到了身后,不经意地挡开了我伸出的手。上车后,他无力地倒在车座上,任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到了家门口,我替他打开车门,看到他的腿动了动,却没能抬起来。我把他的双腿轻轻抱出车外,和司机一起搀扶着他走进家门。谁知,这次讲话竟是他留给青城的最后声音。”
8月初,牛玉儒看到了儿子考上北京农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显得很高兴。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牛玉儒也没有对儿子、女儿和妻子等做过任何后事交代。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李理说,到他不能说话为止,他都在谈工作,没有谈过私事,没有谈过病痛。
牛玉儒生病的后期长了褥疮,他没说。有一次身边人扶他起床时,不小心碰到他的臀部,他疼得直皱眉并冒汗。这时身边的人才知他生了褥疮。
虽然所有人都向牛玉儒瞒着他的病情,但他们认为牛玉儒自己是知道的。有一次他们一起吃饭,无意中谈论起病的话题,牛玉儒说谁的病,谁自己清楚,大家不敢往下接话了。
8月6日,距他最后去世的日子仅8天,距他陷入完全昏迷仅4天,距他被报病危仅3天,距他病情恶化发生肝肾衰竭仅仅2天——就在这天,他在病榻上一字一句地修改将在10日举行的自治区中心组学习会上的发言稿;他和副市长张伯旭(现为呼市市委副书记)讨论了如何让发展中的呼市信息产业走得更好更快;他嘱咐来看他的浙江华门房地产集团副总经理曹鸣,一定要把在呼市的项目做好,为呼市的城市建设做贡献;他还惦记着马上要完工开放的新华广场,打电话给建委主任孙建华,问整体感觉好不好?灯光效果怎么样……
“8月10号,玉儒进入了昏迷状态,已不能说话。当他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后,看见我紧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他的嘴唇蠕动着,要对我说些什么,我把耳朵贴到了他的嘴边,可他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依恋和牵挂,很快,他的眼眶溢满了泪花。他握紧了我的手,我明白,此时的玉儒牵挂着我,牵挂着孩子,也牵挂着他未竟的事业和深爱的百姓。”谢莉说到这里眼圈发红:“8月13号,玉儒已连续两天昏迷不醒。我从一大早就在床边呼喊着他,他却浑然不知。我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玉儒,8点半了,要开会了,大家都等着你呢。’他紧闭的双眼竟然慢慢地睁开了,凝视着我好一会儿,又慢慢地闭上了。”
2004年8月14日凌晨,牛玉儒陷入了重度昏迷,妻子预感到他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谢莉回忆时说:“走的头一天早晨,他嘴蠕动着,好像是想说什么,我看见了,我就把耳朵贴在他嘴边,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也知道他自己发不出声音,他又抬起眼睛看着我,我觉得他好像都在跟我说,能不能留住我,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这天凌晨4点30分,年仅51岁的牛玉儒永远地离开了曾日夜牵挂的事业和心之所念、情之所系的市民……
噩耗传来,内蒙古自治区全区各族人民悲痛难忍。从首府呼和浩特到钢城包头,从科尔沁草原到北疆哨所,人们无不为之扼腕痛惜。8月19日清晨6时30分,护送牛玉儒骨灰的车队,静悄悄地从火车站向市里进发。天太早,工作人员不想惊扰群众。当车驶进市区的时候,李理惊呆了——沿街两边都站满了群众,默默地看着载有牛玉儒骨灰的车队驶过来。近万名群众伫立街道两旁,迎接他们的牛书记回家。
8月17日下午,呼和浩特。300名出租司机,身穿他们统一的工装,胸戴白花,乘坐60辆出租车,一路鸣着喇叭向市政府驶去,他们要去告别刚刚去世的市委书记牛玉儒。路边值勤的交警,得知司机们要去吊唁牛书记,为他们一路绿灯放行,并纷纷立正向车队敬礼。
牛玉儒的骨灰要被安放在大青山革命公墓。安放仪式定于8月20日举行,怕人多,组织者发了500张票,以限制参加人数。这天,呼和浩特愁云密布,凄雨霏霏。早晨8时不到,通往殡仪馆的呼哈路上已人满为患,各族干部群众自发地冒雨前来和牛玉儒作最后的告别。
在雨中,开车的、骑车的、打车的、蹬着三轮的、步行的……人们都往殡仪馆去。殡仪馆外很快成为人的海洋,呜咽低沉的哭声在这个海洋中浮沉。殡仪馆内外庄严肃穆,数不清的花圈和挽联表达着人们对牛玉儒的无尽哀思。雨水和泪水流淌在一起,哽咽声和哀乐声交织在一起。一些国有企业的退休职工,手捧鲜花深情地呼唤着:“牛书记,你把我们的生活问题解决了,你却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舍不得你呀!”
绝情: “六亲不认”的“大官”让老百姓也难以理解,不过最理解他的人是对他影响最大的老父亲。然而,就是在他身后,家人也不敢将噩耗真实告之老人。
1952年11月,牛玉儒出生在通辽一个普通干部家庭,兄妹6人。7岁那年,牛玉儒丧母,父亲将他和二哥、一个妹妹送到乡下二叔家寄养。二叔家本来就有7个孩子,这样一来,全家十几口人的生活都靠二叔一个人的工分来支撑。在东北农村的穷苦生活,铸就了牛玉儒能吃苦、坚忍不拔的性格。
在牛玉儒儿时的记忆中,他的童年是在饥饿与寒冷中度过的。哲盟的冬天异常寒冷,他不记得自己穿过棉衣和棉鞋,脚上满是冻疮。冬天与哥哥们出去拾粪,冻得实在受不了就到路边沟里的背风处取取暖。他曾两次病重,高烧不退,几乎死去,可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农活没有他不会干的,二叔特喜欢他的吃苦劲儿。牛玉儒18岁时,到通辽农村插队。他是最受村民欢迎的好知青。逢年过节从不回家。不是在村里帮助村民义务磨面就是帮着干其他农活。一年后被哲里木盟革委会选中当通信员,当时他给人印象是“眼快、手快、脚快”。1977年,25岁的牛玉儒到当时通辽最贫困的莫力庙公社任党委书记,把一个最后进的生产队的劳动日分值从6分钱提高到1.2元。
身着蒙古族服装,年轻时代的牛玉儒
1980年前后,牛玉儒开始给时任哲里木盟(今通辽)盟委书记的石光华当秘书。并在1980年5月随升任自治区政府副主席的石光华来到呼和浩特。32岁时,他已是自治区纪委副秘书长。随后历任自治区政府副秘书长、秘书长,直至调任包头市市长。
牛玉儒担任自治区政府秘书长后,一次陪自治区政府主席视察乌兰查布盟,在最贫困的化德县,县委书记为了展示发展乡镇企业的成绩,把家庭式生产的个体刺绣业者全集中在一起做样子。主席发现后很生气,县委书记惶恐万分,幸亏一旁的牛玉儒帮忙解围。看到县委书记坐着借来的客货两用车,牛玉儒还提醒主席,回去后特别给这个县拨了一辆吉普车。这就是牛玉儒,既反对形式主义,但也能理解基层干部的苦衷,从来不‘趁风扬土’。”
1999年12月,他任包头市市长,市郊一辆载着学生的面包车着火,几名学生丧生。他在医院守到凌晨两点多,回到办公室后痛哭。凌晨3点召开紧急会议布置安全工作,第二天上午开全市大会,下午检查重点企业工作,晚上9点多从医院出来时,他还一口饭都没吃。
牛玉儒辞世一周后,家人清理了他的办公室。整整20箱书,是他留给亲人的遗产。无论担任包头市市长,自治区副主席,还是呼市市委书记,都算是有职有权,但牛玉儒这么多年间,没有利用职权为自己的家人、亲属办过一件私事。
牛玉儒很疼爱自己的两个孩子,每天早出晚归的他,难得跟孩子们沟通。但不论回来多晚,他总要轻轻地推开房门,看一看孩子们。他对孩子们要求特别严格,就是孩子们上了大学,他还一再强调,要他们自强不息,凭自己的真本事去做人、做事,不要抱有任何依赖思想。
在谢莉眼中,牛玉儒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从不允许下属来家里谈工作,工作上的事一律到办公室谈。他要求家里人,凡是下属来家里找他,一律不准开门。但是,上访群众来敲门,牛玉儒每次都让家里人热情接待,给他们沏茶倒水。他不只一次地对谢莉说:“这些群众能来敲咱家的门,你知道他们是下了多大决心呀!”
国计已推肝胆许,家财不为子孙谋。对与他素不相识的百姓,牛玉儒总是竭尽全力地帮助他们,可他从来没有用手中的权力为家人和亲戚谋私利。牛玉儒最小的妹妹牛宇红,丈夫下了岗,两口子去包头找当市长的哥哥,想让他“帮”着做点生意。牛玉儒拒绝了:“这种事,三哥帮不了!”2001年,牛宇红的女儿从通辽工业学校毕业,找不到接收单位,牛宇红给当自治区副主席的哥哥打电话:“你是舅舅,外甥女的事你总得管吧?”牛玉儒还是拒绝:“你希望三哥以权谋私吗?”气得牛宇红的丈夫牛占清一直埋怨他:“这是什么哥?一句话能办的事就是不管!”
妹妹们说,三哥的性格和办事作风,与父亲同出一辙。近几年家中下岗的亲人很多,牛玉儒没有给一个人帮忙解决工作。很多人都不理解,认为他这个“大官”简直是“六亲不认”。面对亲戚们的怨言,他的老父亲牛树仁说:“儿子别怕,亲戚们骂你越多,老百姓就越信任你。”
2003年底,牛玉儒80多岁的老父亲患脑溢血,嫂子从通辽打来电话,但牛玉儒已经定好了去外地考察的行程,没法更改。他放下电话痛哭失声。不过,据了解,牛树仁老人曾经写给儿子牛玉儒这么一封信:“玉儒,你在自治区工作,咱家的事不必多操心。现在有一些领导犯错误,到最后已经悔之晚矣。我从不担心你会犯什么错误,就担心你能不能永远地去为人民服务,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官……”
父亲的信真诚朴素,写这信时牛玉儒正担任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秘书长。此后,“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官”成为牛玉儒做各级领导工作的行为准则。最理解牛玉儒的是父亲,受父亲影响最深的也是牛玉儒。在牛玉儒病逝后,怕老人经受不住打击,家里人一直没有告诉老父亲那噩耗。
温情:情为民系,利为民谋,人民的利益高于天,是这位“平民书记” 的座右铭。他把群众的呼声当作第一信号,把群众的需要当作第一选择,把群众的满意当作第一标准。
2003年4月10日,时任内蒙古自治区副主席、主管外经贸的牛玉儒,在中缅边境考察时接到了出任呼和浩特市市委书记的任命。彼时自治区的外经贸刚刚实现了牛玉儒2002年提出“三个2”目标——外经贸出口额达到20亿元,招商外资2亿美元,吸引内资200亿元。“正是工作顺手的时候。”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储波最清楚,这次“平调低任”的人事变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储波坦言,不论谁接手这个职位困难显而易见: 第一,副主席分管某几方面,担负的责任比市委书记间接得多;第二,呼市作为自治区首府,干预、关心、过问的人很多,工作不好做。储波估计牛玉儒也会有思想斗争,就先给他“放风”。正式谈时牛玉儒二话没说愉快接受。
从这天算起,他在这个岗位上任职了493天…… 据说当时牛玉儒并非第一人选。“储波书记欣赏他能打硬仗,不讲条件,素质全面。不管多么复杂的问题只要交给他心里就‘托底’。”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秘书长任亚平说。
“首府要‘首’起来,并且要在西部12个省会、首府中位居前列。”这是储波期待爱将牛玉儒打赢的硬仗。当时,3月中旬在呼和浩特出现的“非典”疫情正在全市扩散蔓延,牛玉儒当机立断,向市民公布非典疫情,让全市人民知晓自己面临的危险处境,增强人们的自我防范意识。疫情发展非常迅速,很快进入了高峰期,“非典”新增病例每天以两位数的速度迅猛增加,形势异常严峻。很快,牛玉儒率领全市人民打了一场抗击“非典”的人民战争。在这非常时期,他白天入社区、进工地、下农村,面对面地与广大市民进行交谈,搞调研、查疫情,获得了大量的一手材料。晚上主持召开会议,分析疫情直到深夜,散会后还要上网查阅各地抗击“非典”的经验和做法,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这40天他瘦了整整6斤。
“非典”期间,呼和浩特市出租车行业成立了一支“爱心车队”,主要任务是免费接送“非典”一线医务人员的子女参加高考。一天,一位干部模样的人上了“爱心车队”王玉海的车。他就是牛玉儒书记。上车后他就和王师傅聊起来,他问王玉海,“非典”期间出租车的生意怎么样,王师傅说,“非典”对出租车的生意影响很大,人们怕交叉感染,坐出租车的人很少,每天跑车都不够油钱。牛玉儒还向王玉海问起了道路建设情况。王师傅向牛书记反映,这几年呼市的路没少修,但我们对有些路段不太满意,今天修了明天又挖开,大家有意见。牛玉儒说:“请你相信,今后呼市的道路建设一定会作好规划,保证工程质量。‘非典’疫情是暂时的,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就能战胜‘非典’,你们出租车的生意也会好起来的!”王师傅问:“你是干啥的?”他说:“我叫牛玉儒,是新来的市委书记。”王师傅愣了一下,真没想到,“非典”期间人人都怕传染,几乎没人敢坐出租车,牛书记却坐进了出租车,与出租司机零距离地接触,了解城市建设和出租车的经营情况,不仅给出租车司机带来了鼓舞,也增添了市民战胜“非典”的信心。
在呼市,像王玉海这样拉过市委书记牛玉儒的出租车司机不少。上任20多天,牛玉儒就骑车、打车将全市的300多条街巷走了一遍。“他对呼市的每个角落比我们城建部门还熟悉。”呼市建委主任孙建华说。在被称作“城建专家”牛玉儒的眼里,广场、马路、公园、住宅小区,不是“政绩”、“形象”,而是关系百姓的切身利益。
仅仅8个月后,“非典”疫情紧绷的呼市,当年GDP超过400亿元,24.9%的增速居全国27个省会、首府之首。牛玉儒还提出,全市到2007年经济总量、财政收入和城乡居民收入在2003年基础上翻番,综合经济实力和人均收入水平居5个少数民族自治区首府城市第一。
熟悉牛玉儒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很有涵养、很少动怒的人,他的仅几次发火全是因为群众的利益。2003年9月的一天中午,接待完客商,牛玉儒从内蒙古饭店乘车出来,发现前边的路口被几十辆车和下中午班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原来,施工单位电缆入地,把道路给挖断了。牛玉儒当时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拿起手机对城管部门领导怒吼道:“你们是怎么实践‘三个代表’的?我看你们心里根本就没有老百姓!这种小的工程晚上不能干?非得白天给群众造成这么大的不便?”他对秘书李理说:“告诉工头马上把路铺平,你留在这儿,什么时候路通了,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同年年终检查道路铺装时,发现呼和浩特市兴安南路有根电线杆正挡在盲道上,牛玉儒又一次发了火:“这不是让盲人往电线杆上撞吗?”他要求有关部门立即对全市所有的盲道进行检查清理,决不允许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喜怒哀乐尽显无私情怀。下水井盖丢了没人管,也叫他十分生气,他给城建部门打电话:“井盖丢了为什么不赶紧装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大人掉下去不得了,孩子掉进去更不得了。你们必须拿出办法来……”看见那些无视人民群众利益的人和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牛玉儒也有开心的时候。那是东河竣工后,前去参观的群众人山人海,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认出了人群中的牛玉儒,老人竖起大拇指说:“牛书记,我是骑着自行车走了一个多小时从旧城赶过来的,过去这儿就是个多少年没水的干河道,看看现在,这喷泉、这草坪、这些灯,多好啊!在呼市住了这么多年,现在我算是开了眼啦,谢谢你牛书记。”这时,秘书看到,牛玉儒的眼眶湿润了,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呼市工作不足500天,牛玉儒有200多天外出招商引资,每次的日程都排得非常满。他的秘书李理回忆说:“一次招商,他带着我们5天跑了5个省区,从呼和浩特到成都、赴珠海、下深圳、飞银川、奔乌海,行程1万多公里,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为了赶时间,我们常常在路边的小店匆匆填饱肚子,就赶往下一个考察点。在从乌海返回的火车上,牛书记问我们:‘下了火车,是去办公室,还是哪里?’我们低下头,谁也没吭声。他看了我们一眼笑了,说:‘放你们半天假。’第二天,我们才知道,他一下火车就直接去了办公室。他一直就是这样,恨不得把时间掰开来用,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放大、延长。”
“牛书记那个人,要说缺点,一个是脾气太急,一个是心太软。”李理说。脾气太急——牛玉儒做什么事都特别着急,能早一天就绝不拖一天。至于心太软,李理说有一些应酬本是牛玉儒可以推掉的,但如果哪个部门说这个投资商如何如何重要,牛玉儒就会去见。不过,这不是牛玉儒心太软的典型表现,典型表现在于他对乞丐的态度。
李理说,牛玉儒看见乞丐就总是给钱。一开始,走路的时候遇到乞丐,牛玉儒“正大光明”给钱,后来,身边的工作人员总说,那些乞丐很多是假的,是靠这个发家的。别人说的多了,牛玉儒就不好意思给了,他就“偷偷摸摸”地给。
有一次,牛玉儒跟几个人到长沙出差。走过乞丐身边一段距离后,牛玉儒掉队了。等了半天牛玉儒也没追来,大家等不及回去一看,牛玉儒正在一个乞丐面前掏口袋,面有窘色。原来,他跑回去给钱,却发现口袋里没装钱。
谢莉说,牛玉儒喜欢打乒乓球和游泳。不过,除偶尔游泳外,其他爱好都没有时间进行。牛玉儒爱看书,爱看经济方面的书,也看人物传记类的书。李理说,牛玉儒也是喜欢逛商场的。出差时只要有时间他就去当地好的商场逛,或者让秘书替他去。他说从商场里的货物和购物者的表情,能看出一个城市经济发展的水平。他喜欢鲜艳的色彩,若是给妻子买衣服,一定挑颜色鲜亮、款式时尚的买。
牛玉儒对居住的要求很简单。李理说,出差的时候他们总是住一样的标间。牛玉儒说:“不就是睡个觉嘛!”
牛玉儒喜欢吃家常菜,尤其喜欢吃东北菜。他喜欢吃皮冻、海带丝、砂锅白菜豆腐、东北乱炖,主食爱吃水饺和面条。他在包头的时候,民族西路上的五福楼餐馆,是他经常去吃饭的地方。这是一个两层的餐馆,每层约十几平方米,仅能放三四张桌子。五福楼的老板娘说,牛玉儒有时候一个人来,有时候几个人,“人好着呢,特别和蔼可亲,没有架子。”她清楚地记得,牛玉儒每次吃完饭,自己摸口袋掏钱结账。牛玉儒最喜欢吃这个餐馆的两样东西:莜面,每份3元;烩酸菜,每盆6元(大份12元,小份6元。牛玉儒要小份)。
老百姓说,我们的牛书记是累死的。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献给了他所挚爱的事业和他所热爱的百姓。493天,在岁月的长河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在人的一生中,也不过是短短一段时日,多少人的生命中可能有多少个493天在不经意中匆匆而过,甚至留不下一丝痕迹。但,牛玉儒的这493天却激情四溢,坚实丰厚。
“太感人了!就是四个字:‘全心全意’!”听完这位“新时期党员领导干部楷模”的先进事迹报告会,中央党校一位省部级干部班学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牛玉儒这个高大的身影虽然与我们离别了,但是他并没有真正消失。从听会者热烈的反响中,我们分明感觉到他的精神在另一种形式中永存,像一柄火炬, 熠熠发光。
牛玉儒,这草原上的孺子牛,在人民群众心中树立了一座不倒的丰碑!
责任编辑/胡仰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