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皱纹

M&F

本刊开设“食色性也”这个专栏，是计划做一项试验。每个月我们会选择一个诸如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等方面的社会性话题，然后邀请周围的男女朋友各自发表对其的看法、意见和建议，通过合并同类项、过滤“毁三观”等技术手段来普及科学常识，探讨两性差异，提供正能量。最后，由一男一女两位作者合力归纳并完成撰写，他们分别在各自工作领域里都有所建树，通过两人的对话形式，将男女两性对于同一话题的理解充分阐述，供读者阅读思考，至少也是会心一笑。

2014年的11月上映了一部电影《星际穿越》，这部电影让人们的脑洞大开，各种渠道都在普及科学鸡汤。诸如“虫洞”、“黑洞”、“引力弹弓”、“相对论”、“量子力学”等等原本只属于高深奥的“天文词汇”成为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人们纷纷讨论的时髦话题。

是呀，《星际穿越》点燃大家对太空和相对论的好奇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真的用各种硬货来评论电影的伪科学论，那也不免太无聊了一点。诺兰对于普通观众的照顾，不仅在于理论的相对完整、故事的细腻丰富和声画的震撼讲究，更在于他在情感上给了普通观众“爱”的把手，甚至不惜把“爱”打造成不可论的第六维。

电影是讲故事的，不是教科书。所有科学技术是为情节服务的。相信你未必弄得清楚到底什么重力作用让时间不同步，但当你看到马修读儿女23年留言的段落，当你看到马修和墨菲跨越时空的父女重逢，一定会内心澎湃，对于一部商业电影来说，这是包治百病的良药，是确保全球票房的“万有引力”。

导演为了适应最广大观众的情感需求，用一个小时沉闷冗长，为后面父女爱的重逢做足铺垫。60多年后父女重逢，女儿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子孙满屋，而父亲依然当年容颜，时间都去哪儿了？这种时间与空间在人物关系的强烈反差与冲撞，让电影院里坐着的我们惴惴不安，仿佛看到自己老去的模样。既兴奋又惆怅。

如果我们抛开黑洞的概念，从爱的角度来诠释时间，恋人之间相处的一分钟与分开时的一分钟在感觉上是不等的，前者会觉得一分钟就像一秒，后者一分钟就似一小时。愉悦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悲伤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而那个时间黑洞就像是人类的爱与恨。而太空题材向来都是“孤独”最好的诠释载体，它天生具备解释“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的话题基础。而广袤宇宙做背景，再狂妄的人也会产生天地广阔，芸芸众生何其渺小的悲悯感，孤独不管作为形式还是内容，都无法回避。

从女性角度，我怀疑大导演诺兰歌颂“爱”的诚意有多少呢？越是坚信的越值得怀疑，这才是“暗黑”的本质，而此处已与所谓道德无关。《星际穿越》中女儿最后在生命终点时放手，放下穷其一生的执念，也解除了父亲爱的枷锁。爱是孤独人生最美的伴侣，也是人生孤独最后的牵绊。如果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生也能对折，爱，可能就是连接起点和终点的那条虫洞。

其实影片中墨菲的哥哥汤姆很好地诠释了大部分人的生存状态。他一辈子是个农民，就在外公留给他的这块土地上，哪也不去。无论天气如何变坏，无论自己的孩子因病夭折，他还是坚持过着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怀疑，只有简单的相信存在的东西。影片的结尾，我们没有看到他的出现，也许在时间的长河里，他只是众多沙粒中的一颗，极其普通，但真实存在。

其实，无论是坚守家园还是穿越时空，本质上都是人在抗命。人类文明就是一条河流，人们在河边建立家园，生儿育女，创作诗歌和雕塑，同时也要应对河流的咆哮与哭泣。

佛教里常说“一切皆空”，与所谓的“劝人向善”原本就是矛盾，姑且放在这里，算是对“孤独”和“爱”的一种映射吧。爱才是宇宙的终极答案，爱才是第六维的智慧体，穿越空间的时间会给我们最后的答案。当老年的墨菲握住父亲的手说，“Because my dad promised.”简单的一句话把亲人之间那种彼此依赖的感觉完美地传达出来了。

2014已经结束了，2015已经到来了。时间在地球上无法缩短，也无法拉长。外星球1小时等于地球7年，我们从时间里看到了悲欢离合，我们从电影里见证了时间的荒谬与无情，纷纷哭泣。而我们唯一能够对抗时间的就只剩下爱和承诺。如果时间一定要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我希望是你额头的皱纹，因为 —— 至少它不会让你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