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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卫 用一张百元大钞跟你谈谈艺术

2015-05-30王晋扬

财富堂 2015年1期
关键词:顾长卫百元大钞粉红色

王晋扬

张艺谋称他为“中国最优秀的电影摄影师”,陈凯歌说他是“拥有大才气之人”,业内和坊间更是将他誉为“中国第一摄影师”。不过纵使身披“高大上”的各种美誉,他让你看到的世界依然是轻描淡写的低调和不加修饰的平淡,但这种低调和平淡却能用一种宏大而力透纸背的力量打动人心。如今这股力量从他的电影里延伸到了当代艺术,从银幕中走了出来,走进了上海当代艺术馆的展厅内。

2014年12月13日,“i顾长卫当代艺术展”在上海当代艺术馆拉开帷幕。展览将从12月13日一直持续到2015年3月31日。这是顾长卫踏足电影行业36年之后,在刚刚过完57岁生日之时,第一次在当代艺术领域里试水。由于其新片《微爱之渐入佳境》将于月底上映,为了配合电影宣传档期和其他各种因素,此次的当代艺术展恰好与自己的生日“撞”在了一起,于是这位“中国第一摄影师”无意间用试水艺术给自己送了份生日大礼。

在顾长卫的以往电影作品中,主人公是生活在七八十年代的北方小城,经历过懵懂憧憬、理想幻灭、逐渐平淡和尘埃落定的一家五口人;或是一个内心清高、渴望成为歌唱家却屡次受挫,最后用自己的方式同生活讲和的音乐教师王彩玲;抑或是偏僻山村里染上艾滋病、饱受歧视却苦中作乐惺惺相惜的赵得意和商琴琴。“生活卑微,心怀理想”似乎成了顾长卫镜头下的人物标签,“缺爱”和“缺钱”几乎也是所有人物不幸命运的“始作俑者”。

而在这次顾长卫的当代艺术展中,钱,具体而言就是人民币的“百元大钞”,一跃成为了顾长卫微拍镜头下的主人公。

百元大钞成为主人公

为什么会是一张百元大钞?这是所有人对顾长卫抛出的疑问。

他对此的解释是:“我前几年拍《最爱》,跟生活品质、经济发展、票子有关。目前马上要上映的《微爱》,也是关于年轻人追逐梦想的故事,这时候,也会面对很现实的符号,就是这张纸(钞票)”。也许将这些典型的百元大钞比成生命、拟作人,可以更好地理解它们作为艺术品存在的意义。顾长卫说:“之所以说它们是生命,是因为每一张、每一个版本的钞票,从印钞厂到被银行收回,都经历了一个生命的轮回。面对这个符号,当时很多感受叠加在一起,所以通过图像、视频还有装置的方式,表达了我对这个符号的‘爱恨情仇。”

习惯用影像叙事的顾长卫试图让一百元钞票脱离其原有的基本面貌。钞票的微小细部被放大至一两米的大小,图案里呈现出来的酱红色的肌理、纹路清晰可见,每一个细枝末节都没有逃出顾长卫的微拍镜头。拍摄的角度有正拍和斜拍,呈现效果也不尽相同。正拍时的纹理细致清晰,斜拍时的肌理凹凸有致。几十张的摄影作品最后是由艺术微喷制作而成,每张作品由于在钞票上选取的位置不一样,反映出的主题也各不相同。

这次展览的策展人是孔长安,曾经也策划过1989年中国首届当代艺术展。他于90年代初在国际著名艺术杂志Flash Art上撰文推介中国当代艺术,也是首位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策展人,近些年主要在美国从事影像艺术实践和研究。

“呈现方式超乎想象!”孔长安看完作品后发出这样一句感叹。

孔长安带着“英雄所见略同”的满足感,提到了前来观展的中国当代艺术“教父”栗宪庭在看完作品后低声夸了一句“顾长卫为当代艺术树立了新标杆”。顾长卫的艺术经历决定了他在布展的空间概念和声光运用的方面,会有别于其他的当代艺术家——于是,作为职业策展人的孔长安也被顾长卫的布展方式惊到了。

他对此次展览的作品主题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在对顾长卫的作品评论中,他写道:“这些图案触发了联想,仿佛从高处看到了迷宫,看到生物体的微观世界,腻人的甜点,像爆炸的瞬间,像情欲,混乱,迷惘,失落,慌乱,像磁力,像腥、烈日、网、神秘、扭曲的状态、像胜利、辉煌、战利品,像自我,像一种种熟悉的感觉……不止如此,仿佛作品中还有喧嚣,像行走,像人头攒动,擦肩而过的闹市,和有节奏的打击声。”

在他看来,钱是“交换的价值凭据,中性且无辜”。这张印有不同花型的粉红色的纸,陪伴着亿万人每天的衣食住行,但在此之前却没有机会被人这样解读和欣赏过,这次顾长卫用他独特的镜头语言,把这张“粉红色的纸”通过无限夸张和戏剧性的表达,给了大众一个近距离观察和思考,并且亲自与这张“粉红色的纸”交流的空间。

其实当代艺术置身于今天的文化环境和中国现实中,就需要艺术家的作品反映出今天的时代特征,而顾长卫正是用他镜头下的百元大钞做到了这点。

百元大钞成为艺术品

除了平面影像之外,顾长卫这次还使用了视频和装置艺术的方式呈现出了一百元人民币的不同状态。贯穿展厅内两层楼的视频是对于一百元背后的人民大会堂进行多角度的拍摄。据孔长安介绍,这些多角度的镜头其实是人民大会堂附近所有镜头的二十分之九——也就是说,在取拍摄素材时,二十台摄像机被架设在人民大会堂附近,同时同步拍摄人民大会堂本身和附近景象,最终选取了九个不同角度的镜头呈现在展厅内,这些镜头在被处理加工之后,被包裹在了一百元人民币粉红色调的统一风格内。

粉红色的人民大会堂,人和车辆在粉红色的空气里川流不息,不时会听到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镜头里的人被人民币的粉红色调所笼罩,镜头外的观者感受到的是生活被人民币所围绕。顾长卫用了这样一种视角,琢磨、把玩甚至解构了人民币这样一个如此世俗的存在。柔和朦胧的粉红色调或多或少地增加了文艺的气息,原本平淡无奇的场景变得暧昧起来。钱,在这一刻,好像已经不再是钱,历经无数次交易、转手、折叠蹂躏,甚至带有铜臭味的百元大钞,在顾长卫镜头里散发出了一些恰恰与金钱毫不相关的迷人味道。顾长卫自己坦率地承认:“和很多人一样,我希望它能升值。我想,把它做成艺术品是一种最好的方式。这样,没有那么赤裸裸,把它挂在家里,也显得有面子。”

另一件引人注意的视频作品是《龙头》,虽然并不是顾长卫的最新创作,但也进入了此次的参展作品中。《龙头》创作于2012年底,作为美好2012大师微电影的作品之一,在2013“金考拉国际华语电影节”中,顾长卫凭借此片获得了“最佳长片导演奖”。这部微电影采用了纪实的手法,将看似毫无瓜葛的几个人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利用镜头切换把不同空间发生的事情并置在了一个画面里,使很多符号有了现实具体的意义。同样地,顾长卫还是在最后把电影重新装进了人民币的粉红色调中,呼应了整个展览的主题。

《龙头》虽然只是一部17分钟的微电影,但却包含了现实社会中的海量信息和诸多耐人寻味的寓意,而这些寓意与人民币这个符号在某种程度上是殊途同归的,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部两年前的微电影会被选进了这次的当代艺术展。

跨界:顺其自然

顾长卫与电影结缘其实要晚于他与绘画和摄影结下的缘分。早在初中时,因为在美术课被老师发现“画画还不错”,于是参加了学校的美术小组,后来又在工厂里做美工,在文化宫画海报,至此顾长卫的命运便与美术结下了不解之缘。

同样,他也很早地就显示出了对摄影的极大兴趣。刚上初一的时候,顾长卫的父亲在其工作的小学,向校长借了一台陕西光学仪器厂生产的华山牌照相机。借到相机后,顾长卫就开始研究起了拍摄照片。这些促使自己走上艺术之路的一些小事,他依然记得很清楚,当年那台华山牌照相机后来被校长送给了他,留作纪念。

所以在顾长卫看来,这次当代艺术展的一些“原始动力”来自年少时对美术和摄影的一些“执念”,当年那些埋在内心深处的点点“执念”如今都成就了他现在作品中的汪洋恣意和“爱恨情仇”。

后来在执镜了《红高粱》、《霸王别姬》、《阳光灿烂的日子》等电影后,顾长卫于1994年受邀去了好莱坞。在那里他作为东方摄影师的艺术才华开始慢慢被国际影坛所认可。

2005年,他的导演处女作《孔雀》获得了柏林电影节的银熊奖;2007年,他的第二部导演作品《立春》为他的妻子、女主角蒋雯丽赢得了罗马电影节影后的桂冠;2011年拍摄的《最爱》是第六届罗马电影节中15部入围竞赛单元的影片中唯一一部中国影片。平均三年一部电影,顾长卫不算“高产”,应该说在“慢工”中拍出了国际认可的“细活”。

从电影到当代艺术的,顾长卫并未刻意将它们牵连在一起,他称这次跨界是“顺其自然”。虽然他承认“在追寻美、追寻真谛的路上,电影和当代艺术都是有关联的”。

“把做电影中产生的压力释放在当代艺术,这样就积蓄了更多的愉悦,来‘对付电影。反之,也是一样。”这个直截了当的解释逗笑了在场的记者。

不过顾长卫也谈到:“拍电影和当代艺术其实有很多的相似处。比如,拍电影的时候,你真的需要为影像、视觉和光的风格,在每一场戏做一些特别的设计,来形成一个氛围;做展览也是一样,氛围的形成和很多因素都有一个很微妙的关联。”

“现在这个时代,宽容了很多,艺术已经不再纠结于技巧的规范和熟练,公众也能够更为开放宽容地接受艺术家的内心表达,所以对跨界这件事儿来说,也是个幸运的时代。”顾长卫关于跨界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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