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制造业升级

摘要：文章在探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制造业升级影响的理论机制的基础上，应用计量经济学方法建立固定效应模型，对中国大陆30个省份2003年～2010年间的面板数据进行了回归分析。回归结果表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产生规模经济效应降低了制造业的生产成本和交易成本，其知识溢出效应和创新效应为制造业企业的升级提供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从而促进了制造业的升级。据此，文章提出了促进制造业升级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生产性服务业;产业集聚;制造业升级

一、 引言和文献综述

随着我国经济总量的增长，开放程度的加深，国际经济交流活动日益深化，其中制造业在融入全球分工体系的过程中发展迅猛。制造业的发展壮大付出的代价是环境的恶化和能源的大量消耗，加之老龄化时代的到来提高了劳动力的成本，升级已成为不得不面对和解决的问题。生产性服务业作为制造业的中间投入要素，是经济效率提高的重要源头。服务业集聚区的出现，为制造业提供更多智力支持的同时，也降低交易成本，提升制造业竞争力。但生产性服务业的聚集是如何影响制造业升级的？本文将通过理论和实证研究，试图回答这一问题。

基于不同的视角，学者们对制造业的升级有不同的界定。Gereffi（1994）从微观的角度解释升级，认为升级就是企业经营活动向知识密集领域发展。宣烨等（2011）认为通过升级，企业能更好的生产制造产品，从中获得更大的价值增值并保持持续竞争力。Ernst（2002）引入全球价值链，提出全球生产网络中旗舰企业的高要求是企业的升级活动原因，企业升级就是提升其产品品质。积极融入全球价值链带来的区位氛围和升级环境可以增强企业知识转移的意愿（彭新敏，2007），如果企业及时抓住价值链模块化的机遇，可以走出价值链低端，实现升级（朱有为和张向阳，2005）。Eswaran和Kotwal（2001）认为，生产性服务业能够通过两个方面来促进制造业的发展与升级，一是导致进一步的专业化分工;二是降低了制造业的中间环节成本。从前者来看，正是不断加深的专业化水平导致了生产力的进步

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关系主要观点有需求遵从论、供给主导论、互动论和融合论（顾乃华等，2006）。张世贤（2000）认为制造业是服务业发展的基石，我国的经济和社会只有达到较高的水平才能刺激产生较为强劲的服务业需求，这时服务业才有可能得到较快的发展，得到较高的要素投入回报，从而克服“卡夫丁峡谷”效应。而Eswaran 和Kotwal（2001）认为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可以提高整个制造业的生产率，具有较强竞争力的制造业部门源于发达的生产性服务业。生产性服务业可以通过深化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深化和泛化专业化分工、降低交易成本、培育产业竞争优势以及增强自主研发、设计与创新能力等途径和方式对制造业的升级提供支撑作用（高传胜，2008）。但郑吉昌（2003）认为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具有相互促进、相互影响的内在动态联系。近几年一些学者提出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是相互融合的观点，认为随着信息和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出现了趋同和融合的倾向（胡汉辉和邢华，2003）。

服务业在空间布局上将由办公租金、劳动力、交通成本以及其它空间位置因素支配影响。D. Keeble和L. Nacham（2001）通过研究指出，生产性服务业是新经济的知识密集型产业，并发现集聚的生产性服务企业可以通过集群中的学习机制获取优势。此外，他们还发现，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因素之一，即这些企业是否需要获取进入全球网络的资格。Jed（2007）研究发现，生产性服务业经常与其他产业集聚在同一区域，他从劳动力、知识外溢、自然资源投入等方面探讨了出现该现象的原因。刘曙华和沈玉芳（2007）认为生产性服务业的区位选择受以下三个因素影响：拥有潜在适应能力强的劳动群体;企业的组织结构及其变化的适应能力;区域性的服务企业获取新信息技术的机会。李志平（2008）指出现代服务业集聚区形成发展的内在驱动力是市场力量推动的自组织演化;而外在驱动力是政府行为。本文在上述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关系的研究的基础上，探讨生产性服务业的集聚促进制造业升级的理论机制，并通过实证进一步深化对这一问题的认识。

二、 理论分析

生产性服务业以其独特的经济功能，为制造业的发展和升级提供有力的支撑（连廷广，2006），提高制造业的生产效率，增加制造业的产值。

1. 基于价值链。波特的价值链理论将企业生产经营活动形容为一个价值链条，各个生产环节相互衔接、相互配合。产品的生产活动可以分为三个环节，上游的研发采购环节，中游的生产制造环节，下游的销售和售后服务环节（郑吉昌、夏晴，2005）。产业链的上下游环节是生产性服务业，起初研发、销售等都在企业内部，随着竞争的加剧，企业就会保留其核心环节，将其他的中间产品和服务外包出去，实现自身专业化生产和规模生产，外包出去的生产性服务业降低了制造业的成本。生产性服务业是价值链中的战略性环节，围绕价值链某个部分，如信息咨询、物流配送等，形成的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可更好的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为制造业提供更加便利的服务。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形成的创新效应，不断为制造业提供新的技术、知识支持，渗透到制造环节，提升制造业生产的价值含量，也提高了产品市场竞争力。与此同时，产品价值链的中间环节越来越多，价值链就会由原来的链状转化为以技术信息为纽带的网状结构，制造业企业的价值核心也会发生转变，由原来生产制造升级为设计研发、品牌培养等环节，实现企业功能的扩展和升级，企业也因更强的议价能力增强了竞争力，此时价值链就成为包含信息创造和利用的价值网。

2. 基于分工。从产业演化角度看，生产性服务业都是从制造业中垂直分离而来，是分工发展的结果。生产性服务业在市场经济下需求增长的推动下，就会从制造业中逐步外化形成专业化的市场独立主体。独立出来的生产性服务业有了更广阔的生存发展空间，为制造业提供更多更全面的专业化服务，增强了区域内制造业的比较优势（顾乃华，2005）。面临复杂多样的市场需求，企业的最优战略就是生产的专业化，而随着专业化的深化，经济效率不仅取决于单个产业的生产率情况，而是整个分工体系的相互联系，生产性服务业成为了经济的粘合剂，为推动商品生产提供相应的便利。根据奥地利学派的生产迂回学说，不考虑资本密集度，生产过程的迂回会引起劳动、资本等投入要素的增加，进而提高生产力。生产性服务业含有大量的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为制造业充当传送带的作用，不断将日益专业化的劳动力和资本释放出来并注入到制造业的生产过程中，提高了制造业的运营效率、运营规模和生产力（高传胜和刘志彪，2005）。生产性服务业的集聚，就相当于为制造业提供了一个专家的集合体，通过提供知识和技术等增加了生产的迂回，实现资本深化，提高了制造业的劳动生产率。此外，分工导致的多样性使得生产性服务业能够为制造业升级提供差异化的服务。生产性服务业可以为制造业提供多元的资金支持，通过对生产过程的介入，把自身所具有的资本市场体系引入到制造业当中，一方面促进了资本的自由流动，另一方面为制造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撑。而生产性服务业的集聚所具有的信息流动大大降低了融资的风险，差异化的资金支持服务对制造业升级有很大的作用。

3. 基于竞争力。企业面对不确定时，往往会通过外包来降低风险，集中资源在其核心环节，这样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的半结合的组织方式一方面使得原生产企业保持一定的效率，另一方面有可以维持核心竞争力。企业对信息和服务的需求使得生产性服务业依附于制造业所在的区位，但其却能够给予所在区域竞争优势。通过提供专业性知识、周到的技术支持等方式，生产性服务业可以降低所在区位内的制造业创业门槛，因其本身包含的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源，它还会促进企业的创新能力。制造业的升级要靠技术进步和创新，而创新的产生需要人才，生产性服务业可以为企业培训各种高级人才。集聚使得人才更容易获得，降低了企业的交易成本，特别是信息搜寻成本，并且因为地理位置的临近，他们也很容易通过集体学习得到新知识新技能，为制造业企业在产品设计、运营管理等方面的创新提供服务，制造业企业创新能力的提高，可以促进其技术的进步，而技术进步是制造业升级的决定性因素。

三、 实证分析

在变量的选取上，本文以中国大陆30个省市自治区作为研究对象。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代表制造业升级的变量，制造业无论沿着原价值链升级还是实现转型，都表现为附加值的增加。附加值就是销售产品和服务的价值获得额与生产成本的差额，可以用企业的利税来衡量。鉴于此，本文衡量制造业升级的指标选择为人均利税额，记为MU，利税总额为工业利税总额，数据来源为《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2011》，《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2007》，人口数取自《中国统计年鉴》（2004-2011）。

本文研究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解释变量为生产性服务业的集聚，对产业集聚程度的测量有不同的方法和指标，主要包括绝对集中度、相对集中度、赫芬达尔希曼指数、空间基尼系数和EG指数等，在此我们采用区位熵，记为SI。

SIij=（Gij/Gi）/（Gj/G）（1）

其中SIij代表集聚度，Gij表示i地区j产业的产值、人员、企业个数，Gi表示i地区的产值、就业人员、企业个数，Gj表示整个国家i产业的产值、就业人员、企业个数，G整个国家所有产业的产值、就业人员、企业个数。SIij数值大于1，说明产业集聚化程度高于全国，小于1则低于全国，等于1则说明不存在集聚现象。本文计算2003年～2010年间生产性服务业的区位熵指数，区位熵的计算可以是产业增加值、也可以用从业人员数，生产性服务业的增加值有些省份没有，而各个地区分产业的从业人员数统计比较完善，根据数据的可获得性和数据的连贯性，本文采用各省份分行业的城镇单位从业人员数。数据来源于2004年～2011年《中国统计年鉴》。

除去生产性服务业外，还应考虑其他因素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根据相关文献，本文引入以下3个控制变量：

FDI占GDP的比重，记为FDI。外商直接投资的溢出效应也可以带动制造业的升级，其作用效果取决于跟竞争效应的比较。FDI的数值来源于《中国贸易外经统计年鉴》（2004-2011），GDP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

R&D支出（TECH），衡量技术创新能力。数据来源于相关年份的《中国科技统计年鉴》。

政府规模（ZF），政府消费占总消费的比重来衡量。政府的投资和消费也会影响经济增长。政府对公共服务和基础建设的投资可以有利于企业，可以促进制造业升级，但投资带来的挤出效应也会抑制制造业升级。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

根据上文分析和相关研究，建立计量经济模型为：

lnMUit=？茁0+？茁1lnSIit+？茁2lnFDIit+？茁3lnTECHit+？茁4lnZFit+？孜it（2）

应用Eviews6.0对固定效应模型（2）回归分析，结果如下：

从回归结果可以发现，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制造业升级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性。在计量检验中，生产性服务业区位熵系数为0.209，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说明集聚度每提高一个百分点，人均利税额就增加0.209个百分点。随着分工的深化，生产性服务业带着难以模仿的隐性知识等价值，嵌入到生产过程，构成制造业的投入要素。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一方面增大了知识的转移力度，同时提高了服务业效率，降低了投入到生产过程的服务业的成本，从而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了制造业竞争力，实现制造业的升级。回归结果也反映了控制变量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FDI占GDP的比例与制造业升级存在正相关关系，这与江静、刘志彪、于明超（2007） 的研究不同，外商投资占GDP的比例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工业企业人均利税增加0.076个百分点，并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说明外商投资到来引起的竞争增加没能抵消产生的溢出效应。研发活动可以促进制造业升级，根据回归结果，研发每增加1%，人均利税就增加0.121个百分点，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研发活动属于技术创新投入，价值链中的企业与供应商一起参与研发活动，可以活得技术能力的提升，得到需要的信息和知识，实现升级。政府规模对制造业的提升也有着正向作用，通过了1%的检验，说明制造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依靠政府的投资消费，与胡际、陈雯（2012）的结论相同，大政府对制造业的提升作用大于其效率损失。

四、 结论和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对省际面板数据的计量分析，实证了生产性服务业的集聚对制造业升级的影响。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增大了知识的转移力度，提高了服务业效率，降低了投入到生产过程的服务业的成本，从而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了制造业竞争力，实现制造业的升级。此外，将外商投资、研发投入、政府规模等指标作为控制变量后，结果表明，外商投资的外溢效应、研发投入带来的技术创新以及政府的支持同样会对制造业的升级产生积极的作用。

本文的结论有重要的政策含义。当今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的生产性服务业都有了长足的发展，中国应当把握演进规律，不断细化生产性服务业分工，延长服务链条，推进生产性服务业的信息化建设和生产性服务业体系建设，促进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同时，健全市场机制，营造良好环境，鼓励多种性质的经济成分参与到生产者服务的发展中，进一步发挥生产性服务业对制造业的带动作用。此外，应继续实施开放性政策，积极引入高附加值、高技术的知识密集型外商，加大对技术创新的扶持，增加基础性服务的投资支出，推进公共服务管理的现代化建设，促进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区的形成，为制造业升级转型创造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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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项目号：12JJD790035）。

作者简介：孟凡峰（1986-），男，汉族，山东省临沂市人，南开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

收稿日期：2014-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