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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拍的“病理分析”报告

2015-05-30Vela

财富堂 2015年10期
关键词:裸体自画像艺术家

Vela

近期,一名土耳其插画家创造了一系列的插画,欲以此讽刺这个“自拍时代”。插画中:恐怖分子在处决人质前,高高举起手机,而人质也露出灿烂笑容配合自拍;牧师在听人祷告时,不忘忙里偷闲将这个画面记录下来;也许下一秒你将投掷炸弹,但现在只想静静地喝杯可乐卖个萌。

不要以为这只是艺术家在搞笑,事实上,这些违背常理的事例在生活中几乎无处不在:火灾发生了,不去救火先自拍;超车被警察拦下,别急着开罚单,先来个合影;小伙伴落水了,站在河岸上的人忙着与此景自拍,随后才想起救人

所以,人类究竟是怎么了?大家对于“自拍后立即Po上自媒体”的热衷程度似乎偏离其原有的轨道,好似登上一列无人驾驶的列车,想要跳离却又“难以成行”。于是,自拍一度成为热门话题,而且舆论分为两派,一种抨击“自拍是种病”,而另一些则觉得“自拍既能表现自我又能记载生命”,于是乐此不疲。

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自拍?自拍的背后是什么?今天不妨就让我们暂时放下手机,好好聊聊这件事。

虚荣心作祟提高原本难以觉察的存在感

网络时代让每个人都拥有了发声的权利,你就是自己的“形象代言人”。于是,社交网站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个无形的战场,“自拍”则是你所持有的唯一武器,再辅以美图秀秀,PS等猛将的“斩荆披棘”,助你成功登上“王位”。

为了赢得这场战役,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花费大量时间,拍摄100张照片,选出其中最美一张,经过“干锤百炼”只为集齐32个赞。而在这一过程中,暂且不说耗费了多少体力脑力,内心毫无疑问是充实愉快的,毕竟这代表了他人对你外貌的一种认可。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是人类的本性,再清高的人都无法抵御赞美的魔力,哪怕这个赞美门槛如此之低,或只是他人的礼节性客气。

如果说普通人尚且希望通过此举来满足虚荣心,那么“天生靠脸蛋吃饭”的艺人们还时不时地发布自拍照,就着实令人有些不解了。最近,“嫩模始祖”Angelababy在微博上晒出自拍,一众网友纷纷留言表示“360度无死角”,“美哭了”……也许对于粉丝而言,这是了解偶像日常生活的绝佳途径,也是艺人博得粉丝缘的方式之一。但细想一下,能够出现在影视中的偶像必定是拥有姣好容颜,而他们在平日里也经常出现在各大娱乐版头条,杂志封面上,按理说应该对镜头产生了厌倦,却依旧能够享受“自拍”所带来的乐趣,不禁让人觉得“真肤浅”。

其实更多时候,人格魅力往往比外貌更容易让人折服,反观那些真正的大师们,远离一切社交媒体,将全身心交付给工作,创造出一件件佳作,凭借真才实学获得大家喜爱。因此真心奉劝那些“偶像派”们一句语:“你的美貌毋庸置疑,但还是请用作品来刷存在感吧!”

另一方面,网络自拍使私人领域不断向公共领域渗透,人们对于“隐私”这一词的理解程度达到了空前的开放,甚至恨不得在自己身上装上GPS和摄像头,时刻让别人掌握自己的动向。仔细想想,这真的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人类用几干年的时间进化至此,精神层面却又好似突然倒退回了那个“衣不蔽体”的年代,身上储存或经历的任何东西都要展现在世人面前——这不禁让我联想起亦舒在小说《圆舞》中的一段话:“真正有气质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服,买过什么珠宝,因为她没有自卑感。”

自拍夺走了人类感知他物的能力

任何事物的产生都有其两面性,“自拍”的诞生给予人们便利,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它剥夺了我们感知生活的乐趣,让人变得越来越麻木,只顾“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放弃了呼吸室外“新鲜空气”的可能。

仔细想来,这并不能完全怪罪于人类对于“自拍”的热衷,恰恰真实地反映了这个时代所特有的浮躁。著名诗人、文学家和画家木心在其诗作《从前慢》中提到:“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蔡康永也曾说过:“在古代,我们不短信,不网聊,不漂洋过海,不被堵在路上,如果我想你,就翻过两座山,走五里路,去牵你的手。”诚然,在那个交通和信息都不发达的年代,人们往往会更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街边的风景,斟酌一封信的开头。但如今,我们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信奉“时间就是金钱”,再也不会因为一本书或是一幅画而感动不已,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去研究其背后的深意,取而代之的则是“走马观花”式的人生。

就连一向被奉为“净化心灵”的旅游也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自拍”理所当然地让人们把所有的关注点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在外旅游的人拿着手机或是iPad,站在景点前疯狂自拍;在看到奇观异景时,再也不是去感受与它之间的灵魂撞击,而是思索着如何能在朋友圈里“炫”上一把。“拍照,拼图,美图”一成为了大多数人旅行永恒的主题,他们似乎更热衷于凭借这些快速便捷的方式来向世人证明自己“行过万里路”,可是原本“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该有的人生积累与内涵去了哪里?

更可笑的是,“拍照”的意义也被异化了。照相发明的初衷理应为了“记录岁月,留下回忆”,但现在如果你不是为了在社交网络上“秀”,那么在“自拍狂人”的眼中,你竟连拍照的必要都没有了。所以我们只要稍微想一想便能知道,人们乐此不疲地拿着手机相机自拍的背后,究竟是为了愉悦自己,还是“艳压”他人呢?

“裸体自拍”是艺术还是抢眼球?

除却生活中的自拍,艺术界的创作也在无形中被这股“风潮”所感染,诸多艺术家们纷纷以“自拍”为主题进行创作。但不同于普通人的自拍,艺术家的表现则更为夸张大胆。

2014年,当代艺术家刘铮的个展《自拍Selfie》亮相北京艺门画廊,这个项目是他在移动互联网中发起的摄影自拍项目。通过移动互联网,他号召陌生人自拍自己的裸体,并传递给他,在双方都同意的前提下由他把这些照片发送到公开的社交网络中例如微信、instagram等。

生活中最常见的自拍往往都是记录个人的生活状态,但刘铮的这个项目,则是提升了立意,希望能够将它引向自由、平等、情色等人性普遍的诉求。他认为,在欧美等发达国家,这些诉求转化为每一位个体自觉肯定、追求、维护的最基本的权利,是当代文明的最重要基石。但在中国,依然存在着各种被封锁的禁区,以及似是而非的假象。艺术家希望利用移动互联网在中国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开放,以及人性对裸体的本能兴奋,让摄影自由而低成本地传播,激发自拍者、观看者们的生命活力、自由意志和独立精神。

在号召志愿者加入自拍的过程中,作为艺术家的刘铮,也和志愿者进行交流,并对他们的拍摄做出鼓励、建议或指导。他感叹于每一位自拍者丰富的创造力,发现在拥有不同生活处境、思维方式、知识储备和技术优势的个体身上,所诠释的“自拍”也不尽相同。而对于自拍者来说,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释放了内心,流露出自己丰富多元的欲望,即使它们不合常规,比如同性恋、异装、捆绑、施虐、受虐等,但都通过自拍裸体来凸显自我,获得更多的自信,印证自己在世界中的独一无二。

而在国外,近期瑞士行为艺术家米洛-莫蕾(Milo Moire)却因其颇为出格的最新作品而惹上风波。在2015年度巴塞尔艺博会期间,这位拥有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艺术家现身巴塞尔理事博物馆前的“赤脚广场”(Barefoot Square),盛情邀请现场的游客一起玩自拍!当然如果你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合影留念”,那就大错特错了,Moire当天身穿无袖背心与热裤,起初并未受到人们的关注,但她在人来人往的广场架起相机三脚架后,突然脱得一丝不挂(只剩下脚上一双粉色运动鞋),然后随机挑选来往的路人与其自拍,她称此次的行为艺术表演为“裸体自拍”(Naked Selfie)。来往的游客起初先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随后在Moire的反复询问: “谁愿意和我一起自拍呢?”以及“大家怎么都那么害羞呢?”中,许多人纷纷入镜与她自拍,从网上曝出的照片中可以看出,当时的气氛十分欢乐。

但当Moire将这场行为艺术表演搬至埃菲尔铁塔前,欲如法炮制时,却遭到了巴黎警方的逮捕处分,理由是“在公众场合暴露生殖器会对人造成侵犯”。看来,各国社会公序对于那些夸张的艺术形式,还是保留着各自的容忍底线。

而外界对于这位行事大胆的行为艺术家的评论,也是褒贬不一。艺术爱好者AnkeLange认为,Moire这种所谓的行为艺术十分可笑。而有些游客则在惊讶之余表示,这种做法无疑使博物馆的展出变得更加有趣。

无论如何,我们不得不承认,“裸体自拍”这一形式,还是能够轻易地引发人们的热议。只不过这类“自拍”的意义究竟为何?又是否能够让人类跳出最原始的欲望,而看清艺术家所要表达的深层含义?一切还有待商榷。自拍是“艺术家自画像”的智能时代版本?

为什么我们会自拍?

乔治亚大学心理学教授基思·坎贝尔(Keith Carnpbell)提出,我们喜欢自拍的一个原因是自拍能让我们发挥想象力来表现自我。智能手机和社交网站随手即来,向大众表现自己变得比以往更容易。坎贝尔教授还曾在接受电视节目采访时说,“有时候自拍是人们表现自己的一种艺术手段,这是艺术家自画像的现代形式。”

这个说法似乎有点道理,但相比人类“自拍”偏爱塑造自己的完美形象,几百年前的艺术家却更乐意还原现实。梵高一向以画自画像而著称,在1885年到1889年期间,他惊人地完成了40多张自画像。所谓的“惊人”不只是数量,还有他对痛苦、恐惧、精神折磨的暴露(当然也有生活中偶然的美好和快乐)。1888年,梵高与高更大吵后,割掉了自己一只耳朵,随后就对着镜子画了那一幅最著名的自画像《包扎着耳朵的自画像》——而艺术家个性中的癫狂,经由画笔造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成为后世的艺术瑰

另一位“自画狂人”则是伦勃朗,他现存于博物馆的自画像大概有90幅左右,其中有油画、铜版及10幅素描。从年轻到年老,人们可以通过他的自画像,追溯到他的命运轨迹:你能看到他的衣着光鲜,精裤焕发;也能看到他穷困潦倒,不修边幅的形象。在自画像中,伦勃朗从不刻意美化自己,而是如实的记录,并用简约和扩大的笔触去雕琢内心的情感。

据悉,荷兰海牙的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Mauritshuis)将在10月举办一场特别的展览:“荷兰艺术家自画像——黄金时代的自拍”,这场展览对这种题材进行了一个大致的梳理,展出的作品有伦勃朗、扬·斯蒂恩、卡尔·法布里蒂乌斯、格里特·道等大师在黄金时代的自画像。美术馆表示,在17世纪自画像是唯一一种接近自拍效果的方式,这需要长时间的训练和高超的画技,这就是为什么只有艺术家才能有自画像。

但也有当代画家表示,“自画像”与“自拍”不同,它只是画家练笔的一个方式,既经济又实惠,因为在找不到模特或描绘对象时,绘画者本人总是练画最方便的一个“模特”。这种可能的确存在,但有一点亦不容置疑:二者展示的都是人们希望向外界展示的那一面。只不过,相比几百年前的艺术家,现代人变得越来越会包装自己,自拍照片多数不再是真实记录自我了,人们愿意无限度地抬高自己的形象和生活品质感。因此,在这个“人人都爱自拍”的时代,我们也只能无奈地被推向离真相越来越远的地方,看着所有人戴着面具继续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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