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斋词话》8 卷本与10 卷本之区别
2015-05-30陇兴龙
陇兴龙
摘要:《白雨斋词话》是晚清陈廷焯的重要词论著作,目前有八卷本和十卷本两个版本流行。从词话内容和作者自作的《白雨斋词话·序》来看,十卷本产生于八卷本之前。二者存在着明显区别,主要在八卷本对十卷本进行一定量的删略上,特别是八卷本删略了十卷本对一些艳情词作的具体分析。这种删略是陈廷焯的弟子和亲属在陈廷焯死后整理其遗著时产生的,有着一定的原因。这种变化给八卷本的《白雨斋词话》在论词思想方面和原本相较落了下乘。
关键词:《白雨斋词话》;版本区别;原因
《白雨斋词话》是晚清重要词论著作之一,与况周颐《惠风词话》、王国维《人间词话》相比较而言,更像传统儒家文化语境下的词学理论一些。作为常州词派后期的重要理论著作,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它的重要词论观点——“温柔敦厚,沉郁顿挫”经常被引用来对一些词作进行论述,成为经常被提到的重要经典。但这一经典却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出自于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八卷本的《白雨斋词话》,而对另外一个版本则是齐鲁书社的十卷本的《白雨斋词话》。
在学术界流行的两个版本中,较通用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八卷本,一些学者在一般行文中引用的大多采用这一版本,但在对《白雨之词话》一书展开专门研究时用的又大多为十卷本,多采用屈兴国先生注释的十卷本,全名为<《白雨
斋词话》足本校注>。八卷本与十卷本存在着一些差异。对此,屈兴国先生在对该书进行注释的时候做了细致地对比,注明八卷本对十卷本的删改
之处,但没有进行完整的论述,且对合并的地方没有注明。本文拟在屈兴国先生注释的<《白雨斋
词话》足本校注>(十卷本)和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白雨斋词话》(八卷本)进行对比的基础上,对两个版本的差异进行整体的概述,并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追根溯源的阐释。
一、造成版本差异的原因
《白雨斋词话》版本出现八卷本和十卷本在词话则数上的差异情况跟清末三大词话中的其他两部不太一样。《惠风词话》和《人间词话》都有删稿,但那都是词话作者本身生前悉心整理而做出的修改,因而可以说是词话的最终修订本,其词论是作者的最终看法。但无论删存,都属作者自己的观点。而《白雨斋词话》则完全不一样。他是陈廷焯逝世后其弟子和家人删改刊刻而成。据其弟子许攸心在序跋中说“太夫子铁峰先生整其遗著,得若干帙,正诗与同门王雷夏诸君子因有剞劂之请。而铁峰先生谦抑至再,以为不足传,仅许刻其词话八卷,并诗词附焉。”[1]226可知八卷本是由于陈廷焯父亲“谦抑至再”,“仅许刻其词话八卷”而成,或者是陈廷焯的父亲为陈廷焯整理遗著时就形成八卷本的词话。结合两个版本进行比较,笔者觉得第一种说比较恰当些。
针对《白雨斋词话》十卷本与八卷本的问题,陈廷焯的另一弟子兼外甥包荣翰则说:“所著词话八卷……荣请付梓,以公诸世。舅氏不许,谓于是编历数十寒暑,识与年进,稿凡五易,安知将来不更有进于此者乎……壬辰岁,舅氏遽归道山。荣惧是编久而散佚,亟与同学诸子刊而传。”[1]225 包荣翰在这里说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原本就是八卷本。这与许攸心的说法不一致。根据陈廷焯自己在《白雨斋词话·序》里面说“萧斋沉寂,撰《词话》十卷”。[1]2且考十卷本与八卷本的内容区别可知,八卷本只是对十卷本的删节与合并,少量的修改之处也只是对十卷本作语言语气色彩和记忆错误上的修改,真正对词论观点的修改之处不多。可见词话原本为十卷本,而且应该是陈廷焯生前改定的稿本, 包荣翰所说道“八卷”应该是他们陈廷焯原创具体修改之后的词话面目。
二、十卷本与八卷本之间的版本具体差异
《白雨斋词话》十卷本与八卷本之间的具体差异主要表现在由十卷本变成八卷本的时候被删除掉一些内容及语言色彩方面的修改,此外便是一些地方由多则词话合并为一则词话。这些删改的存在,使得把《白雨斋词话》作为词学论著时不得不面对几个问题。一是八卷本《白雨斋词话》是否能够圆满的表述陈廷焯完整的词论思想。二是被删去的内容究竟属于哪些内容,有着哪些共性特征?三是这种删改反映哪些实质问题?关于《白雨斋词话》十卷本与八卷本之间的差异屈兴国先生在<《白雨斋词话》足本校注>中做过一些整理,可惜没有将其集中起来深入解说。具体差异可以用下面这个表格来说明。(附后)
从此表的统计来看,整则词话删除的有36则,合并的4则,共计八卷本少于十卷本40则,外加做部分删改的近10则。整体来说,八卷本对十卷本的删略不算大,但这些删去的内容主题上却显得相对集中。在删去的36则词话中,可以归纳出以下几个主题。一是关于艳情词的讨论,这个主题涉及的人物有成名的词家,如朱彝尊、吴伟业、尤侗、谭献等人,名声稍逊的有庄中白、董文友、赵文哲、袁通、梁清标等人。在这些讨论中,有的是被赞扬为艳情词写得得体,有的则是批评写得恶劣的艳情词的,内容上有褒有贬,有讨论内容含义的也有讨论写作手法的。如对朱彝尊《洞仙歌》的赞扬,认为“色取其淡,骨取其高,不用绮语,风韵自胜,斯谓惊才绝艳。”[2]301,再如分析“朱彝尊《洞仙歌》善用折笔,浅处皆深。”[2]301等文字。贬斥的则如论袁通词时说“兰村词,轻薄纤小”。[2]461再如他评价“国朝词……将婉娩风流,写成轻薄不堪女子,吾不知此辈是何肺腑?” [2]507-508等。其次、十卷本被删去的除去艳情绮思这一倾向之外,还有一部分关系到陈廷焯自己本人词作的评论,这部分在删去的内容中约占三分之一的比例。具体来说,这部分可以归纳为陈廷焯国事的感伤和对自己郁郁不得志的感慨两个方面,这些词作中透着浓厚的伤感气息,从整体上看在清词中都属较好的作品。三、《白雨斋词话》十卷本被删去的36则词话除了上面两个特点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内容相对较长和相对具体。大多是对词人的具体一首到数首词作做分析的词话(当然八卷本中的某些词话字数也有相当多的),也有对具体词人的具体词话进行分析的。四、除整则删去的情况之外,八卷本与十卷本的区别还体现在对一些词话中的某些句子进行删改。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出于对内容错误之处的改正,另一方面则是对行文中的语言色彩,包括语气褒贬、文采的修饰等,对于论词思想观点方面的改动则几乎没有。
三、结语(原因)
比较《白雨斋词话》两个版本——十卷本与八卷本的区别,可以看出,在八卷本对十卷本的删略背后,并非仅仅只是词话数量的多寡,从删略的具体情况来看,可以做如下几个方面的结论和推测:
首先,八卷本对十卷本的删略不是陈廷焯本人操刀的,而是他的弟子门人、亲戚和父亲在其死后整理付梓的。陈廷焯的弟子兼外甥包荣翰所说:“所著词话八卷”[1]225当是托词。其次,从删略的词话内容来看,很大一部分与陈廷焯对艳情词的讨论有关,想必是陈氏弟子认为陈廷焯对艳情词的讨论有失身份。除此之外也反映了陈氏门生对艳情词的反感与轻视,可见陈氏门生眼界上与陈廷焯相较确是低了一筹,毕竟陈氏在讨论艳情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过度赞美的言辞,基本上都是就词作进行讨论而已。最后一种可能就是陈氏门生为了压缩“版面”而强行删略。
陈氏门生的删略行为,虽然在整体上并没有改变整部词话的论词思想,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白雨斋词话》有了瑕疵。缺少了对词之艳情一路内容的关注,也让《白雨斋词话》的论词思想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注释:
[1]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人民文学传版社,1959年10月北京第1版1次印刷
[2]屈兴国,《<白雨斋词话>足本校注》,齐鲁书社,1983年。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