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梦断统万城》的宗教观

王万斌　王亚林　卜清亚

摘 要：《梦断统万城》通过对庙宇、道观、石窟、敖包、教堂等宗教建筑的描写，反映了陕北宗教建筑的多样性、艺术性和宗教文化的繁荣：各路神仙的云集，反映了道儒释三教合流的中国文化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对宗教活动场面的描写则反映了宗教文化对陕北人思想的影响；对各个不同宗教信仰的人能够融洽和谐地相处、交流，表达了武国强老师独特的宗教观——新泛宗教主义，劝喻人们放弃教派隔离的愚昧思想和相互冲突、杀戮的暴力行为。

关键词：梦断统万城；宗教；新泛宗教主义；大美陕北

中图分类号：G0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09-0128-02

宗教是人类对复杂自然社会现象的最原始认识，存在诸多反科学内容，迷信色彩十分浓厚，但它也是人类从愚昧走向文明的桥梁，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小说是反映现实生活的载体，所以很多文学作品，包括世界名著对宗教文化都有浓墨重彩的一笔。《梦断统万城》关于宗教生活方面的描述很多，第六、七两回更是专門以反映宗教文化为主题。《梦断统万城》艺术摹写了庙宇、道观、石窟、敖包、教堂等宗教建筑；描写了各路神仙云集，反映了道儒释三教合流的中国文化；描写了众多有关宗教活动的场面，阴阳斗法更是气势磅礴；描写了各个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和谐相处的场景。作者正是通过不同教派的人和睦相处来表达他独特的宗教观，劝喻人们放弃教派隔离、冲突的愚昧思想和相互杀戮的暴力行为。

1.《梦断统万城》艺术摹写了庙宇、道观、石窟、敖包、教堂等宗教建筑，反映了陕北宗教文化的昌盛，宗教建筑的精美。作者关于宗教建筑的描写很多，工笔、写意手法并用，有详有略，对祭山梁庙宇、白云山道观、红石峡石窟、香炉寺进行了比较详细的描述，对二郎山，还有敖包、教堂的描述一笔带过。对白云山大门、祭山梁真武祖师大殿，以及真武祖师塑像等进行了工笔描写，将白云山石牌坊大门刻画得十分逼真，将真武祖师塑像刻画得栩栩如生。这些建筑艺术和雕塑艺术反映了陕北人民的智慧和勤劳。作者用很短的篇幅将祭山梁庙前庙后建筑描述的一清二楚，仿佛一幅水墨写意画。鸽子、树木的点缀，更加丰富了画面内容，增强了画面动感，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置身画中，呼吸着祭山梁雪原清新的空气。读了《梦断统万城》关于宗教场所的描写，我仿佛看见陕北地图上闪烁着几个宗教圣地的亮点，给这块古老的大地新添了神秘。总之，关于陕北宗教建筑的描写恰如其分地为作者大美陕北的创作意图填写了必要的宗教元素，大小不一的庙宇、洞窟构成了大美陕北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2.描写了各路神仙云集，反映了道儒释三教合流的中国文化。祭山梁、白云观都是诸神云集，不仅有天界神仙的塑像和牌位，还有民间俗神。阴阳斗法一章，参加斗法的不仅有阴阳、和尚、巫神、道士这些神职人员，还有江湖艺人南蛮子，以此反映出中国文化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和开放性。中国人特别是汉民族的宗教观念比较模糊，没有固定的教派观念，只要有人传教，他们可能什么教都入，所以导致很多人误入邪教。中国文化又有较强的同化能力，外来文化进入中国很快就融入了中国文化的汪洋大海之中，宗教教义的每个细节都被加上了中国元素，或者干脆旧瓶装了新酒，内容被篡改了，空留了形式。例如，共产主义传入中国后，的确实行了公有制，但是传统的集权得到了空前的加强。

3.作者对神职人员的服饰描写较为详细，八卦衣、百衲衣、布袍、道袍、斗篷、绣花衣、袈裟、武生衣，五岳冠、诸葛巾、九阳巾、纶巾；出游履、远游履、出云鞋、麻布鞋等，这么多不同类型的纶巾、服饰、屐履，表现了作者对宗教本身的深入了解及透彻研究。教派服装对人物性格的刻画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作者通过对道士、和尚、阴阳、喇嘛、巫神等的不同服装设计与描写，生动地捕捉到每一位出场人物的性格信息。梁阴阳松风鹤骨，头戴五岳冠，身着藏青色细布袍，外罩黄缎斗篷，足践远游履，白袜抵膝，颈挂数珠，须发飘然，沉稳而有内涵。杜和尚则截然相反，身裹千疮百孔的百衲衣，酒肉全沾，满嘴油腻，肮脏不堪，虽本领出众，却未逃过二郎山一劫。南蛮子作为江湖艺人的代表，头戴纶巾，身穿武生衣，脚蹬出云鞋，身背葫芦，精神抖擞，的确与众不同。每一位出场人物的服装设计都极具代表性，体现出该教派独有的衣着风格，从而也衬托出人物的性格特点。

4.描写了众多有关宗教活动的场面，阴阳斗法更是气势磅礴。宗教生活是全世界人民共同的生活，历史悠久，形式多样，内容丰富。尽管它包含迷信色彩，但它是人们真实的精神生活的一部分，任何作家也无法回避。《梦断统万城》描写了刘定乾叔侄不远百里冒着严寒看定亲相关日子，白云山香客众多，祭山梁庙会规模宏伟，刘四牛婚后教堂洗礼，刘二爷丧葬仪式等多个宗教活动场景，如实地反映了三边人民生活中的宗教信仰，给人呈现真实、厚重、丰富的感觉，犹如亲历其景。阴阳斗法艺术再现了陕北宗教界一些斗智斗勇、法力无边的传说，其魔幻场景堪与西游记相媲美，深刻地反映了作者对宗教传说、教义、咒法、服饰等各个环节的深入了解及创作功底，也是对三边文化的艺术记录，填补了陕北宗教文化记录的一项空白，丰富了陕北文化的内涵。文章描写细腻，想象丰富。二郎山二鬼弃轿，杜和尚摔死，惊出二郎神，引出怡红公子，巧妙地将两大名著人物植入自己的小说。扩地法出自《三国演义》，杜和尚有鲁智深的影子。这些写作手法大概受《红楼梦》的影响。作者广博的知识面，较强的理论创作水平，使得作品中摹写的部分显得自然而贴切，毫无造作之感。阴阳斗法一回作者尝试了魔幻现实主义创作手法，用类似神话的笔锋，大刀阔斧地勾勒出一幅上天入地惊心动魄的画面，其文学蕴含极其丰富。

5.描写了各个不同宗教信仰的人能够和谐、融洽地交流。祭山梁梁阴阳院落的南房里，道儒佛、天主教、伊斯兰教不同信仰的人们坐在一起喝茶拉话，十分融洽和谐，作者向全世界传达了一个全新的宗教观，不难看出作者的匠心独用。他肯定是看厌了世界各地的教派冲突，特意设计了这样的三大宗教教民同室交谈的场景。虽然这个场景是作者杜撰的，但却真实地折射出汉民族的宗教态度。小说的创作往往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在《梦断统万城》中，武国强老师真实地反映了当时陕北老百姓对宗教信仰的态度。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中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陕北也不例外。国难深重，物资奇缺，人心惶惶，民不聊生。老百姓大都忙于生产，支援抗战，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缺少稳定的环境来学习，所以对宗教知识了解甚少。封闭落后的地方，往往也是迷信泛滥的地方。汉民族与其说他们信仰宗教还不如说他们更信仰实用主义，他们宗教观念淡薄，但迷信思想严重，几千年来，迷信思想一直占领着他们的头脑、左右着他们的行为，束缚着他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但他们对宗教的信仰尤为务实，教派的宣传力度和洗脑力度决定着它在本地的规模。毫无疑问，天主教用糜子、谷子、耕牛以利诱之，逐步发展成为本地教派的主导力量。此外，民间传说也是吸引信徒的一大有力武器，观音自古被传颂为送子娘娘，加之陕北重男轻女的思想，自然对观音顶礼膜拜，财神爷等也被尊崇备至。在漫漫的历史长河里汉民族文化中孕育出包容的多神崇拜文化，这种文化值得倡导，值得世界各族人民学习借鉴，特别是伊斯兰世界应该向中国人学习。人类绝对不要为自己创造的神而产生教派矛盾，乃至发生冲突。要将天国的耶和华、穆罕默德、耶稣、天主、释迦牟尼、孔子、三清四御等各族诸神放在一个大殿里，让他们共同讲经论道，传仁播义，推礼启智教诚化信，赐福万民，超度亡灵，保佑黎民，普度众生。这便是《梦断统万城》作者的宗教观念。我同武国强老师探讨，他说：“我的宗教观同泛宗教主义恰恰相反，应该叫新泛宗教主义。”阴阳穿个百衲衣，还有阴阳斗法时道士、和尚、巫神、世俗中人一起同台斗法，同样表达了作者全新的宗教观。

6.黄道士不辞而别是阴阳斗法一章的高潮。正当斗法高潮迭起的时候，黄道士们悄悄走了，看似扫兴，其实反映了作者深刻的文化底蕴，中国文化讲究持重、内敛，反对张扬跋扈。大多读者看到的是梁阴阳在斗法中夺冠，其实走了的几个道士可能才是高人，或许梁阴阳是远不能及的，但在黄道士身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山涧采药去、林深不知处的得道高人。通过这个情节作者艺术地反映了中国文化真人不露相的道德境界。例如，《道德经》便是尹喜强迫老子所做，《论语》也是学生记录，两位圣人谁也没有主动著书。

7.斗法一章虽然是魔幻现实主义笔法，其故事犹如神话，但也涉嫌包含一些迷信思想，读者要批判地阅读。我们是无神论者，也未曾刻意对各宗教学派进行过研究，几乎所有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所以不敢妄自对各教派加以评论。但作为新世纪读者，以及多年学校教育的熏陶，我们是反对迷信的。宗教原本只是一种简单的精神信仰，在文中却被神话，不免会对读者产生负面影响。梁阴阳作为做法能手，被赋予了过多法术，过强的本领，斗法、治病、算卦等样样精通，无所不能，惊人的法术堪称如来佛祖在世。这种过度的渲染，难免出现错误的导向。比如，部分难辨真伪的百姓会死心塌地相信神的存在，病了求神医，饿了求神赐粮食，大事小事坐等神的指示，神的恩赐，其结果只有一个，迷信思想更加根深蒂固，失去自我，不思进取，听天由命，白白浪费时间，浪费机会，无所事事，甚至沦为社会渣滓。所以，作者在讲述宗教传说的同时，也应该给予读者更多积极、健康、向上的引导。

总之，《梦断统万城》是一篇涉及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的大作，一反过去某些作家丑化陕北的笔法，再现了生态陕北、富裕陕北、文化陕北、文明陕北，是一部生态史、军事史、文化史、建筑史、政治史、经济史，我们将连续撰文做多角度的研究与探讨，以冀同广大读者互动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