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诗歌，止于情怀

被视为2015年新年第一拍的南京经典拍卖行“回答——中国当代诗歌手迹”拍卖会，在艺术市场引起小小轰动。正负面反应都有，负面的调侃是连诗歌都要卖，而且拍卖成绩并非很理想；正面的反应是诗歌也能卖，这就是一个精神的奇迹，是情怀的胜利。

拍賣最高价的几件作品并不意外，第三代诗人重镇欧阳江河的书法长卷《傍晚穿过广场》拍得63.25万元，固然和这首诗是诗人代表作有关，但主要原因还是欧阳江河作为当代书法家也久负盛名，近20米的长卷规模也惊人，所以如果回到欧阳江河本身作品的稳定价格来看，这个记录并非虚高。第二名是北岛的《诗17首》1981年手稿，也拍过了五十万，这是中国最著名诗人的原始手稿，而且相当于17份作品，所以也是超值。

两个高价，一个是投给书法艺术的，一个是投给历史价值的。同是七十年代“今天派”诗人代表，被神话化的顾城的手稿只是拍出数万元的正常价格；第三代另外两位代表诗人，于坚的新诗作品流拍了，倒是李亚伟的《中文系》重抄本和《河西走廊抒情》抄本都拍出远超估价的好成绩。

后者的成功最贴切地证明了：诗歌手稿拍卖的牛刀小试目前击中的，依然是收藏者的怀旧情感认同。《中文系》一诗风靡八十年代，是第三代诗人口语派代表作，我认识不少四五十岁的诗歌爱好者能背诵其片段，就像迷恋非口语派的诗歌爱好者能背诵海子一样。其实诗人介入艺术市场早已有之，但大多数都是转行架上绘画、文人水墨或者艺术摄影，这次单刀直入，纯以作品手稿挑战买家诚意，也是对市场成熟度的考验，如此看来三百多万的回答也并不算弱。而且这个第一锤，敲得专业认真，颇为以后立下规范。相较而言，近年其他以诗歌为名义的“艺术活动”，都显得是玩票的广告宣传，而不是真正能获得艺术界正视的艺术事件——比如说上海的外滩诗歌船项目，前年打扮成大烧鸭自嘲、今年以各色诗人冠名小汽船巡游江上自high，仅仅满足了策划者与诗人的虚荣，并没有与艺术或者城市发生什么创造性的碰撞。

诗歌是可以拍卖的，即使大部分止于情怀，起码这个事件让参与者多少怀想起他们除了诗歌一无所有的那个时代。希望这种初心，能回去那一代人心中成为他们面对精神与物质冲突时的垂戒，能让他们更多地站在精神的一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