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之丝语
2015-05-30邢增尧
邢增尧
我情系窗户由来已久,即使陪同妻儿漫步广衢大道,我的兴致还是欣赏那妆缀得五光十色的窗户。
一幢幢凸显时代气息的高楼巨厦,窗户显现的尽是充满诗意的霓虹、星花、月露……音乐沿着光洁的墙壁流下,灵魂仿佛飘散在空气中;虽然道路上充盈着疾驰的汽车声,喧闹的话语声,但情有独钟的我只沉醉于窗户涌动的欢愉和浪漫的旋律中。每当晨光像潮水般涌向四方,圆规似的指针画出上班的行程时,我总会身不由己地引颈窗外,看一眼苍茫大地,是蔼蔼停云、蒙蒙时雨,抑或是涔涔雪意,心底一片清明。
回溯童蒙时,住的是平趴于地的泥墙屋,灰暗斑驳的墙上凿个洞,塞上破坛子算作窗,可怜兮兮的一丝光亮全仗坛口漏入;隆冬,朔风呼啸,苍凉的颤音勾起浑身鸡皮疙瘩。也记得坐落在山冈上的舅父家,打开木格的窗户,就似打开画屏——蓝天,白云如帕;青山,绿树荫浓;池塘,碧水溶溶。孩时的生活画,窗户总拥有一席之地。
因窗,人们又派生出“同窗”的字眼儿,从而又演绎了不计其数的美丽的爱情故事。“三载同窗情如海,山伯难舍祝英台……”脍炙人口的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中唱词,人们早已耳熟能详;名扬五洲、神韵独具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更将同窗间的凄美爱情锁入人们记忆深处,草桥结拜、同窗共读、十八相送、灵台哭诉直至投坟化蝶,哀怨壮美的同窗爱情故事在似泣如诉的琴声巾成千古绝唱。而当幕霭融入夜色,皎洁的月亮缓缓巡游着遥远的苍穹,夜莺正在幽暗的树林里鸣啭着清脆的歌声的时候,我又会想起普希金《叶甫盖尼·奥涅金》的故事:一个名叫达吉亚娜的姑娘打开了窗户……那情那景,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常常在我眼前晃动!
我读过一篇美文,文中的主人公经常出差,作为妻子的她从来不去送行。一天,他又走了,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去窗口俯视东边的一棵大树,那是公交车站点。她知道,四五分钟后,他准会在那里出现,每次她总是这样向远行的他默默送去祝福,可这次不知为何,竟迟迟不见他的身影。她忍不住跑到楼下,来到大树旁,四处张望,仍不见影踪。从此她茶饭无心,等到有天晚上,接到他打来的长途电话,她才情不白禁地和盘托出一切。为之动容的他说,那天一下楼就遇上了同楼的老张正启动摩托车要去火车站,遂乘了便车,穿巷而去。他还说,每次出差回家,别看我进门时没事人似的,其实一走到那棵大树下,就忍不住仰望咱家窗户,有时一站好几分钟,特别是晚上那一窗暖融融的灯火,让我好爱你们!
不久前,有位方家撰文,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窗户是房屋的眼睛”,我深有同感。窗户固然没有生命,然与其交往的乃是有血有肉的人!试想,若世上真的没有窗户,我们将失去多少美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