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冯夷的前半生

李琳

大家好，我叫冯夷，本在华阴潼乡务农，因田太少，种起来没动力，不想当农民，打算谋个其他出路。

在进城打工的路上我遇到了个怪老头，他对我说：“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清奇器宇轩昂且有慧根，乃是万中无一的修仙人选，潜心修习将来必成大仙……”

“修仙？修仙是个啥玩意儿？能当饭吃吗？有钱拿吗？”我看这怪老头一身破破烂烂的，皱着眉问道，“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你……你这无知小儿，神仙哪能被那些无用之物所累。”老头有些气恼但又缓了缓神色，“当了神仙不用吃喝还能长生，再厉害一点学了大法术的，那以后可是想干啥就能干啥了。”

真那么好？这老头不会诓我吧？我不信道：“真那么好？你这么热心有什么企图吧？”

老头有些无奈：“诓你什么啊？要不是看你骨骼清奇器宇轩昂且有慧根……”

我连忙打断他的碎碎念：“好好好，我修我修还不成嘛。话说，怎么修仙啊，是锄地还是种田啊？”

“怎么可能！那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仙了，还修个啥！”老头有些抓狂开始用吼的了，“听清楚了，有种水仙花是尧帝的女儿娥皇、女英的化身。人喝上一百天这水仙花的汁液就可化为仙体。那水仙花是只长在河水边的，别弄错了，一天一朵，一百天后就可以成仙了。”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带起地上的黄土迷了我的眼。等我再看清路时，老头居然不见了！天啊，真的有神仙吗？好高端的样子！

结果老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本来想一阵风把你刮去河水边的，没想到太久不用法术好像生疏了……”

切……

我还是听了老头的话来到河水旁，草鞋都磨破了两双。那河的水流到中原，由于没有固定的河道，到处漫流泛滥成灾。淹成这样怎么找啊，难不成水仙花不长土里了？

这么想着就看见远处河水浅滩上有一株……大蒜？对了，水仙不就长这样的么！我快速跑过去，一股甜香气息开始飘荡在鼻尖，且越靠近越发刺鼻。是了，就是水仙花。我高兴极了，不顾滩涂的泥泞，一把拔出那株水仙，在河水里涮了涮，然后就咔吧咔吧吃了——来的路上钱已花光，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味道还挺不……我的肚子好疼，坏了，好像把根也吃了……

在拉了近半天的肚子后总算好了点。我居然没挂，果然我骨骼清奇器宇轩昂且有慧根……

从此以后，我就整天沿着河水东奔西跑找水仙花，也顺带着经常地渡河水，常和河水打交道。小生活挺惬意的，好吧，其实还是满辛酸的，喝汁液喝得脸都绿了。

转眼过了九十九天，再找上一棵水仙花，喝了汁液，我就可成仙了。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目标锁定一个被淹的小村庄进发！我大步向前走啊，河水只到膝盖，没有挑战性呐，哈哈。啥东西掉我嘴里了，咳咳咳咳。更惨的还被石头绊倒摔水里了……水怎么涨了……呼吸不过来了……要被淹死了……呜呜呜，我的一世英名呀……哎，那东西我有吗？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浮在水面上。咦，难不成我还没死？心里一乐，赶忙动动手，嗯，手还在，动动脚，嗯，尾巴也在……等会，尾巴，鱼尾巴？怎么回事，基因重组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调出最近的记忆：一开始我挂了，再然后变成了鬼一样的东东，后来河水上漂来一具鲛人尸体，我刚靠近就被一股力吸了进去……看这副情景估计是借尸还魂了。我摸着下巴总结道：唉，我漂亮的小胡子也没了。

既活了则安吧。正想先找点东西当衣服时，就有一块布漂了过来，我顺手拎了起来，土黄土黄的，还绣着奇怪的线条。将就一下吧，我心里想。

在刚还魂的几天里我学会了游泳，并且到达了渤海。好吧，实际上是顺着河水漂过去的。我心心念念的胡子也长出来了，脸也一点点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不像一开始那般狰狞。

当鲛人也是不错的。我在渤海深处发现了许多漂亮的东西，若是能娶个媳妇回来，我定会将这渤海搬来送给她。

当我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时，指点过我的老头又出现了，这回他是浮于水面从上往下看我，他皱着眉说道：“冯夷，你怎成了这副样子？”

我将事的原委说了，结果遭他一顿大笑：“你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九十九天啊，哈哈哈……”

“你这么嘲笑我，我会不高兴的，你知道吗？要不是你当初唆使我去河水边采水仙，我会这么早死吗？”我生气地说道，“你害死了我还笑得这么高兴？”

“罢了罢了，那条路本就不适合你，”老头咳了两声，“还有一个机会。你身上那件衣服名为河图，是鲧从玉帝那偷来息土绣成的，如今他死了，你将这河图交予禹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我瞅了瞅身上被我捅了两个洞的“河图”摇着头：“不行，我捡来的便是我的了。禹若需要就让他自己再画一个便是。”要是听了老头的话再不小心挂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还魂了。

老头也没生气，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只是这肉身本就不是你的，我若想得来也容易……”

我的脸瞬间就黑了，敢威胁我，我还就不干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许是看我脸色不好，他又换了语气：“老夫算过了，等你送完河图回来的路上就可以遇见你的命定之人。若是你办成了这件事，积德成仙，就可以和你媳妇双宿双飞啦。”

这个……死老头儿的话正中我心坎儿，我瞬间被说服了百分之八十。

“再得个仙岛居住也不在话下啊。”他看我有点心动又加了句。

没钱没房的我彻底屈服了。

“为什么是我？”走之前我问他。

“啊，什么？当然是因为你骨骼清奇器宇轩昂且有慧根……”

“说人话。”

“命中注定。”

这话真假，我心里吐槽道。

第二十天之后我遇到禹，把衣服脱给他，要了件新衣服。

第三十二天我遇到了个漂亮的妹子，真心喜欢，于是半潜着鲛身忍不住朝她吹了个口哨。

她循声望来，我捧出自己在渤海里采的珠子。“姑娘你好，我叫冯夷，家住渤海，二十有一，尚未娶妻。不知姑娘芳龄几何，家住何处，婚配与否？”我一溜儿地把自己背了三十多天的话全讲了出来。

她“扑哧”一笑，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来河水边。但我还是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姑娘若是尚未婚配，能考虑考虑我吗？”

这回她不笑了，转身回去跟后面的人说了几句。正当我有些失望时，她朝我大喊：“你要接住我啊。”话音未落，她已冲刺跃下岸堤。我慌忙接住，但不小心露出了尾巴。

她看见了，但没说什么，只是搂着我的脖子望着我说：“你好冯夷，我是宓妃，是个人。”

“你……你好，我现在是个鲛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紧张。

“现在？”她笑了，“难道你以前不是？”

的确不是，但我没心思想这个，我觉得整个人被欢欣所笼罩。

你们问后来啊，后来我就带她去了渤海。几年后，河水水患解决，我被玉帝封为河伯，掌管河水，而我的妻子宓妃被封为洛神，掌管我俩定情的地方，也就是河水支流之一——洛水。虽然没能弄个仙岛来住，但也是不错的了。

从此，我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原来一直夸我骨骼清奇什么的那个老头就是玉帝，真是无语，不过也谢谢他让我遇见了宓妃。

（指导教师：朱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