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湖的新动作

THE ATTEMPT OF PASSED MASTERS

独立是主动性地寻求另一种发展机制，它是在对应着商业下的不独立，不自由，它的意义就是在当下我们应该去重新建立一个艺术价值的判断，不被商业、不被固有机制所左右。

——鞠白玉

鞠白玉

A307创办人之一

采访时间：3月15日

采访形式：网络采访

798艺术区4号门前的宏源公寓中有一个很小的艺术空间，当我们进入空间中，便看到这并不像印象中的“白盒子”，开阔的空间，大型的展览设备，铺着木地板的两室一厅可以看出来这原本是一个生活空间，但里面却没有太多的生活痕迹，因为这里面住的人都是来去匆匆的过客。这就是在2014年成立的独立艺术空间A307。

鉴于成本问题以及试图与以画廊为代表的非独立艺术空间拉开距离的考虑，独立艺术空间通常不在热闹的艺术区，甚至会设置在城郊、等偏远地区。而A307却反其道而行，设置在热热闹闹的798艺术区门前。创办人之一鞠白玉表示：“选地方的时候就是觉得这里比较方便。我们几个负责人的工作室或家就在附近，方便开展工作，也方便大家来看展。与此同时，也能表现A307的姿态——A307就是边缘的、独立的，但是也不完全隔绝于整个艺术区域和现有的艺术机制”。当我问及鞠白玉对“独立”的理解时，思维敏捷的她给出了这样的答案：“独立是主动地寻求另一种发展机制，它对应着商业下的不独立，不自由，它的意义就是在当下我们应该去重新建立一个艺术价值的判断，不被商业、不被固有机制所左右”。

一般来说，独立艺术空间是艺术家为了获取艺术上极高的自由度而创办的，因此创办者也大多是艺术家，而A307是由著名独立策展人李振华、媒体工作者鞠白玉和从事艺术创作十几年的艺术家徐渠艺术家共同创办的。3位创办人“混迹”艺术圈多年，他们认为当一个机制成熟的时候，也会有一些新的问题，比如它会相对保守起来。于是他们便考虑到商业化机制下艺术家们的创作立和独立性是否被削弱了。

“在这种既保守又商业的情况下，我们能不能做一个反向的事情，能不能在这种环境下找一个场所为艺术家提供知识的交流与生产的独立场所”鞠白玉说道。可以说他们创办独立艺术空间是想作为一股“外力”来促进艺术的自由发展。

在A307的官方网站上的对该空间的简介中写道：“在这个空间中，任何人是艺术家，也是观者，也是参与构建这个空间支持系统的人……由独立的个体的参与以及精神活动才完成的一种集体意识的指向。”这种“独立”在A307的第一次联展“Hammer Hammer 砰！”就开始体现出来。Hammer意为锤子，在这里可理解成拍卖锤，“砰”的一声由艺术家自己去理解，它在探讨艺术家与市场的关系。20个艺术家在公寓的客厅里展示自己的作品，这更像是一个密集性的表达，而每位艺术家在此的作品都试图跳脱以往的创作线索。“我们刻意没有在作品旁标注名称和艺术家名字，观展的人无法根据以往对艺术家作品的经验来判断作品，这对观众来说也是一个挑战。作品名录我在展览过后用微信发送给观众。我希望这样的观展经验让观众籍此来重新建立对艺术价值的判断”。并且，在该展览筹备的过程中，郭鸿蔚、陈文波、李竞雄、李景湖等20年轻艺术家，在一周之内将他们为A307首展创作的作品从上海、广州、杭州等地陆续寄往这里，这个现象已经证明了尽管在画廊和美术馆机制成熟的条件下，艺术家仍然需要一个非商业场所来展示自己的作品。

A 307的独特不仅体现在其举办的展览上，更让我惊讶的是，在这里竟然没有策展人制度。在这个独立艺术空间里，一切自主权都在艺术家手上。所以在后来举办的郭鸿巍个展上，尽管他在画廊等非独立艺术空间也举办过展览，但在此次个展中，艺术家只是在前期和A307进行过方案讨论，当方案呈现出一定的可能性，A307便基本上就将空间交由艺术家来把握。对此鞠白玉表示：“自主权的实现也在考量艺术家的创作力和控制力，我们与艺术家有这样的信任”。

当然，A307不仅仅只是一个展览空间的提供者，也是一个独立于商业环境之外的供艺术家交流的场所。去年年底，李振华在策划第二届CAFAM未来展的过程中，在A307驻留了10天，安排了一些交流活动。鞠白玉说：“我在微信平台上只发布过一次，方式是大家通过微信跟我联系报话题。艺术家、媒体、策展人都想来交流，这就变成了一个交流场所，包括艺术院校的学生也过来请教问题。李振华除了在央美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这里，他驻留的期间是我之前一直想要的氛围，A307是一个交流的场所，是供大家探讨的场所，不仅仅只是为艺术家提供展览”。

所以，A307也正在慢慢呈现它不同于其他艺术空间的独特之处——成为一个艺术家占主导的交流的场所。“3月9号郭鸿蔚展览之后，我们会和孙冬冬一起在这里做个论坛。这个论坛做完以后是孔令楠的个展，又会有学术交流，学术交流之后慢慢会把很多讨论会放在这里，比如夏天的时候，胡为一在尤伦斯有个展，但是他个展期间我邀请他在这边做驻留，我希望可以把他的交流访谈放在这，所以A307是一个知识生产的车间，不仅是呈现艺术家作品的地方，包括你今天来，我们在探讨交流也都是A307的一部分。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在A307整个的思维生产，这个我们更愿意推广”鞠白玉说道。

独立艺术空间在现今市场商业化的背景下，显得尤为珍贵，也很奢侈。艺术机构运转和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作为独立的艺术空间，A307创办前期是由3位创办人自掏腰包的。“在初始阶段A307本就应该由我们三人来坚持确立它的核心态度。大家所能设想到的机构的困难总是建立在资金上，但我们认为一个机构的生存是在机制上，如何运营它使这个空间的机制能够良性循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与画廊等非独立艺术机构不同，艺术家在A307做展览，有人特别想买展览中的艺术品时，A307不参与交易，有的艺术家售卖了自己作品，愿意成为这个空间的赞助人，他们在支持这个新机构的同时也意味着在支持其他艺术家在此的创作，这是一个艺术圈内的互相鼓励机制。经常有人来参观，知道这是一个非营利机构后，愿意一个人的身份捐力所能及的数目，不论多少，他们都将进入赞助人名单，“但是赞助人，也并不因为捐赠能够对这个空间的有任何权力。因为老实说，即便我们3个人把空间创建起来，也没觉得我们3个人要在这里行使绝对的权力，权力是大家的，是属于在这里真正建设的所有艺术家们”。

A307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宣传推广，没有主动联系任何媒体，也不是第一个独立艺术空间，但是自其从开幕就有特别多媒体关注这个空间。鞠白玉说：“我那个时候被问得最多的问题是我们3个到底想要什么？总觉得我们3个人后边会有很大的企图。我们到底要什么呢，我再追问一次，李振华说：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