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洛维夫人》中水意象的解读
2015-05-30窦玉玉
窦玉玉
内容摘要:《达洛维夫人》是伍尔夫早期对小说形式的大胆探索与尝试的艺术结晶,本文通过从多个维度解读该部作品中的水意象,理解小说人物的时空观,体悟伍尔夫的个人哲学。小说中的水意象普遍存在,不仅人物对时间和空间的体验多次呈现出水的流动特质,这部意识流小说小说也呈现出水意象的相关性。
关键词:《达罗威夫人》 水意象 意识流 时空观
水从人类诞生始初就与我们的生存、繁衍乃至栖息息息相关,文学家借助这水意象,唤起读者心中的某种情绪,教以领会作品的种种含义,伍尔夫即是其中一员。《达洛维夫人》与水意象似乎并不直接相关,然而正如巴士拉所说,“在水的表面形象之下,有着一些列更加深刻,越来越强烈的印象”。[1]水被认为是忧郁的本源,一度被认为与女性思想相关,1930年,心理学家荣格出版《心理学与文学》,指出“水是无意识的最普通的象征”,将水的不定性与无意识相联系。[2]而在这五年以前,伍尔夫就在《达洛维夫人》中以作家独特的感受力阐释了水与意识之间的关联性,将水与时间的比喻扩大到人的空间感受范畴,又将水与女性意识剥离开来,不得不说具有先见之明。
一.物理时间的单向性
钟声可以说是全文客观时间的标志,而对钟声的描写具有浓厚的水的意象。清晨,大本钟“金属的音波”一般在伦敦的空气中“消逝”;11点,大本钟的钟声被比作“海鸥逐渐消失在远方”;12点,大本钟的钟声与其他钟声交汇,然后“消失在一群海鸥里”;3点,大本钟的钟声“涌入”克莱丽莎的客厅;4点30分,大本钟的庄严如同“海上的一道金色”。时间与水意象的相关性由此可见一斑。
水与时间均具有绵延性,两者在运动方式上较为相似,《达洛维夫人》中如此大范围地把水意象和时间关联,是作者有意识的将时间比喻成水,使叙事时间呈现出流动、跳跃和延续的特征,物理时间的压迫性和单向性也由此而来。
二.空间体验的形象特质
与传统作家相比,伍尔夫在创作手法上更关注人物自身的主观经验,在刻画人物时“更关注人物的艺术纽带作用以及相互之间精神上或象征意义上的联系”。[3]与全能叙述者式的客观环境描写不同,伍尔夫更多地通过人物对环境的体验来描画客观环境,并以此构建人物。因此,这里出现的池塘、湖泊、河流以及喷泉,是人物眼中过滤过的景色、意象,对理解人物起着重要作用。
作品屡次将客观的空间(如街道、空气、窗户、门槛、盘子)等比作水意象。在克莱丽莎眼中,很多可见可感知的物质被想象成水,空气、街道和客厅分别被比喻成波浪和海岸。“从柏拉图开始,时间与空间就有了性质上的差别”,时间更多被理解为主观的范畴,而空间则一般被理解为客观的[4]。然而在伍尔夫笔下,空间世界也具有了水的特质,空间体验在人物主观思维的影响下呈现出强烈的主观色彩。
三.认为思维的流动性
此外,水意象与人物思维活动的关系更加显著。这种仿佛世间一切均犹如水的感觉并非局限于克莱丽莎一人。布拉德肖夫人休息时仿佛置身于平静的大海之上,鲁克蕾齐亚将自己的孤独比作黑暗中的河流。
然而与世人将水意象赋予母性和女性的特制不同,这种借助水的隐喻感受世界的方式并不受性别的限制。怀特海德、布鲁顿夫人的男仆博金斯以及彼得也都通过水这一意象观察并感受世界。水仿佛充斥于人物的思维当中,不仅客观物质会呈现出水的运动特质,如流动、起伏、波纹,主观想象将人物带离所在的街道和房间,走到海上、湖里以及水边,水意象存在于个人感受的时间与空间之中。
后期的伍尔夫在《往事杂记》里写道:“假如生命有存在的根基——假如像一个我们不断填满的大碗,那我的这个无疑矗立在这种回忆之上。”[5]“这种回忆”,指的就是幼年的伍尔夫伴着海浪有节奏的声音。《达洛维夫人》尽管成早于上述文字13年,但对海水的独特体会早就在作者心中扎根了。
《达洛维夫人》中主人公生活过的伯顿位于英格兰北部,特伦特河从这里流过作为小镇的边界,水带给他们的独特感受显然被带到了思维当中。《达洛维夫人》中,伍尔夫笔下的水意象并非仅是女性的象征,这种二元对立的阐释方式显然不能说服变革时代的伍尔夫。《达洛维夫人》是“意识流小说的艺术形式和创作技巧进行大规模和全方位的实验的开始”。[6]伍尔夫笔下的水意象超越简单的性别划分,与生命和思索相关,使创作具有女性书写的特质,又不局限于传统思维的阐释,既独立于时代思维之外,又与当代心理学思潮相呼应。
注 释
[1]巴士拉.《水与梦——论物质的想象》.顾嘉琛译.长沙:岳麓书社.2005.第6页.
[2]荣格.《心理学与文学》.冯川,苏克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第37页.
[3]李维屏.《英国小说艺术史》.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第291页.
[4]杨河.《时间概念史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第61页.
[5]Woolf.Moments of Being: Unpublished Autobiographical Writings. Ed. Jeanne Schulkind.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1976.P65.
[6]李维屏.《英国小说艺术史》.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第292页.
(作者单位:安徽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