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认知“国土空间”

马海涛

巍峨的群山。纵横的河流，广袤的草原，肥沃的农田。辽阔的海洋共同构成了我们的国土空间。科学合理地开发利用国土空间，必须首先深入理解国土空间的内在特征。

国土空间是宝贵资源，是我们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家园。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的快速推进，国土空间的开发利用和保护问题日渐突出。国土空间既要满足人口增加、人民生活改善、经济增长、工业化推进、城镇化发展，以及基础设施建设对建设用地的巨大需求，又要为保障国家农产品的安全供给而保护耕地，还要为保障生态安全和人民健康，应对水资源短缺、环境污染、气候变化等，保护并扩大绿色生态空间。“十八大”报告提出“优化国土空间开发格局”的发展目标，要“控制开发强度，调整空间结构，促进生产空间集约高效、生活空间宜居适度、生态空间山清水秀，给自然留下更多修复空间，给农业留下更多良田，给子孙后代留下天蓝、地绿、水净的美好家园”。国土空间利用已经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问题。

在2010年颁布的《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对国土空间进行了明确界定：“国土空间指国家主权与主权权利管辖下的地域空间，是国民生存的场所和环境，包括陆地、陆上水域、内水、领海、领空等。”然而，目前对国土空间的内在特征缺少深刻认识，本文将对这一问题展开讨论。

国土空间是一个复杂空间

国土空间是一个复杂空间，包括土地资源、水资源、矿产资源、生态环境、社会经济等不同主题要素：国土空间的核心是土地资源，但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土地资源，它是由自然一社会多种要素共同构成的空间。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胡序威研究员就强调，国土资源不等同于土地资源或自然资源，国土规划也不等同于土地利用规划。

国土空间的复杂性也表现在其利用方式上，可以分为城市空间、农业空间、生态空间和其他空间等多种形态。

以提供工业品和服务产品为主的是城市空间，包括城市建设空间和工矿建设空间，是现代社会人类居住和活动的主体，人口多，居住集中，开发强度较高，产业结构以工业和服务业为主，居民点形态主要是规模较大的城市、城市群、城市圈、都市区等。

以提供农产品为主的是农业空间，包括农业生产空间和农村生活空间，有耕地、园地、其他农用地、农村居民点、农村公共设施和公共服务用地等多种形式。相对于城市空间，农村空间人口较少、居住分散、开发强度不大、产业结构以农业为主、居民点形态多为相对密集的分散的小城镇和村庄。

以提供生态产品或生态服务为主的是生态空间。可以分为绿色生态空间和其他生态空间两类，包括林地、水面、湿地、内海、人工林、水库、河流、湖泊、沙地、裸地、盐碱地等多种形式。相对于农业空间，生态空间的人口稀少，开发强度很小，经济规模很小，居民点形态为点状分布的数量很少的村庄。此外，还有纵横于上述三类国土空间中的交通、能源、通信等基础设施、水利设施以及军事、宗教等特殊用地的空间。

国土空间本底的复杂性和利用方式的复杂性，都要求在国土空间利用过程中和利用质量评价上不可简单对待，可以强调重点问题和各个突破，但不能强行采用统一的开发手段和简单的结果比较。

国土空间是一个立体空间

国土空间是一个立体空间，具有长、宽、高三维属性，其空间认知范畴不仅依赖于地图平面投影面积，还要考虑空间实体的重要性。国土空间不仅有耕、林、草、水等平面可见的地理实体空间，也有地下矿藏空间、地上大气空间，还有社会、经济、信息联系的虚拟网络空间。

可见的地理实体空间是地表平面空间，是人类活动的支撑和基础。在土地利用类型图上，可见的地理实体空间表现为不同的斑块，根据2007年颁布的《土地利用现状分类》国家标准划分，有耕地、园地、林地、草地、商服用地、工矿仓储用地、住宅用地、公共管理与公共服务用地、特殊用地、交通运输用地、水域及水利设施用地、其他土地等12个一级分类，57个二级分类。

地下矿藏空间属地表以下的国土空间，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物质基础。中国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矿产资源种类较齐全的，矿产自给程度较高的国家之一，至今已发现171种矿产资源（查明储量的有158种），几乎所有省份均有分布，但人均储量不高，且存在开发粗放等问题。

地上大气空间属地表以上的国土空间，与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直接相关，又对人类生活产生影响。近年来中国的大气污染问题开始凸显，特别是雾霾问题，已经成为中国多数城市和地区的常见天气现象，直接影响健康生活并对生产活动带来压力。

虚拟网络空间是三维空间中的流动空间，由人类的国土空间活动形成，将各种国土空间斑块联系在一起。

地表平面空间、地下矿藏空间、地上大气空间和虚拟网络空间共同构成国土空间，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地下矿藏空间的利用影响地表平面空间利用方式，采矿塌陷区不能用作居民点建设，浅层采矿会对土地带来破坏；地表平面空间的利用直接影响地上大气空间的质量，是大气污染的主要来源；地表、地下和地上的国土空间通过人类活动的虚拟空间紧密联系在一起。

国土空间是一个地理空间

国土空间是一个地理空间，是与具体地域相联系、以土地资源为基础，并与其他资源条件相结合的地域资源。我国拥有960万公里²的陆域国土，自然地理环境和资源基础的区域差异很大，区位条件和区域间相互关系极其复杂，社会经济发展阶段和基本特征也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

赵济和陈传康两位先生主编的《中国地理》，把中国国土划分成八大地理区域，并分别论述了各区域的地理特征。东北区土地肥沃，并有丰富的森林资源和矿产资源，是我国重要的重工业基地和商品粮、大豆、木材生产基地。华北区地理位置优越，是连接东北、西南、东南和中南的中央枢纽，环渤海经济圈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北方经济重心，水资源短缺是重要限制因素。晋陕内蒙古区是中国重要的能源基地和畜牧业基地，也是中国自然环境脆弱、农牧文化交错和土地退化最为严重的地区。长江中下游区自然条件优越、自然资源丰富、经济发达，处于我国经济网络的轴心位置，经济在全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东南区山地多、平地少，耕地不足，人地矛盾尖锐，经济发展迅速。西北区降水奇缺，大片地区自然景观出现荒漠化特征。西南区自然景观的垂直分异显著，农牧业生产的立体性强，降水丰富，热量充分。青藏区以高寒荒漠、草甸和草原为代表的自然景观，以藏族文化为代表的文化景观，体现独特的高原风情。

国土空间规划要因地制宜，充分考虑综合性和地域性（也是地理学的两大重要特征），有效地综合开发利用不同地域的自然资源、劳动力资源和经济资源，为在特定的地域上发展生产，从事各项建设，整治和保护环境，改善和丰富人民生活，提供最优条件。

国土空间是一个功能空间

国土空间是一个功能空间，每一块国土都有自己的主体功能，从“三生空间”的角度有生态功能、生产功能与生活功能划分，从开发利用的角度可以划分成优化开发区域、重点开发区域、限制开发区域和禁止开发区域四大主体功能区。

四大主体功能区是基于不同区域的资源环境承载能力、现有开发强度和未来发展潜力，以是否适宜或如何进行大规模高强度工业化城镇化开发为基准划分的。优化开发区域是经济比较发达、人口比较密集、开发强度较高、资源环境问题更加突出，从而应该优化进行工业化城镇化开发的城市化地区。重点开发区域是有一定经济基础、资源环境承载能力较强、发展潜力较大、集聚人口和经济的条件较好，从而应该重点进行工业化城镇化开发的城市化地区。限制开发区域包括农产品主产区和重点生态功能区，把增强农业综合生产能力和增强生态产品生产能力作为发展的首要任务。禁止开发区域是依法设立的各级各类自然文化资源保护区域，以及其他禁止进行工业化城镇化开发，需要特殊保护的重点生态功能区。

各类主体功能区，在全国经济社会发展中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只是主体功能不同，开发方式不同，保护内容不同，发展首要任务不同，国家支持重点不同。在国土空间的开发利用中要考虑关注其主体功能，对城市化地区主要支持其集聚人口和经济，对农产品主产区主要支持其增强农业综合生产能力，对重点生态功能区主要支持其保护和修复生态环境。

国土空间是一个有机空间

国土空间是一个有机空间，各类空间既是相互独立的，又有重叠、冲突、关联，以不同的存在模式共同组成国土空间。国土的每个子空间承载着相应的功能，但空间与功能之间并不是严格的一一对应关系，而是非常复杂的多对多关系，多个子空间共同构成有机联系的空间。

国土空间是一个有机空间，主要表现在国土空间各要素之间、各类型之间、各功能之间都存在紧密的联系。从国土空间要素看，水资源脱离不了土地资源而独立存在，矿产资源的作用因经济活动才能得以体现，生态环境受水资源和矿产资源的利用方式影响，各国土空间要素之间相互依存、紧密联系。从国土空间类型看，农村空间为城市空间提供粮食等农产品，城市空间为农村空间提供工业产品和服务，生态空间为城市空间和农业空间提供生态产品，交通空间为其他空间内部和之间联系提供条件。从国土空间功能看，生产空间、生活空间和生态空间的划分是考虑到了国土空间的主体功能，三种空间不能完全分开。一个空间单元可能由若干生态、生产与生活空间混合而成，并且这些混合成分无法在单元内部进行适当分解。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城镇化的推进，国土空间各要素联系不断加强，城市空间不断侵占农村空间和生态空间，三生空间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因此在国土空间开发利用的过程中，既需要有针对性，又不能顾此失彼。

国土空间是一个有限空间

国土空间还是一个有限空间，是宝贵的资源，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家园，具有明显的稀缺性特征。有限性表现在国土总量和可开发国土总量两个方面。对国土空间的狭义的理解，就是指国家主权管辖的土地（包括河流、湖泊等水面），在我国就是指960万公里z的国土。国界线框定了我国的国土空间范围，因此国土空间总量是有限的。另一方面，我国陆地面积广大，居世界第三位，但山地多，平地少，约60%的陆地国土空间为山地和高原。适宜工业化城镇化开发的面积有180余万公里²，但扣除必须保护的耕地和已有建设用地，今后可用于工业化城镇化开发及其他方面建设的面积只有28万公里²左右，约占全国陆地国土总面积的3%。适宜开发的国土面积较少，而我国又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这就决定了我国必须走空间节约集约的发展道路。我们必须珍惜每一寸国土空间，科学合理地开发利用。

关键词：国土空间 内在特征 科学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