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安德鲁:不按常规出牌
2015-05-30
这位法国老男人挺有名,走在街上时常会被人认出,并要求与他合影。
我不是追星族,但我每次一踏入浦东机场,或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脑海就会浮现他的络腮胡子。路过北京长安街,远远眺望着阳光下熠熠发光的国家大剧院那只巨蛋,依旧情不自禁会想起他的名字。坐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欣赏音乐会,我心底也会默默地闪过他的影子。而办公室的书桌上、家里的书橱里,随手可以抽取到他的小说和回忆录,建筑师保罗·安德鲁和作家保罗·安德鲁,他不懂中文却以建筑和文字深刻地烙印在我的记忆中。这一次,他又以画家保罗·安德鲁的身份出现,我也一点没感到意外,于我而言,哪天获悉他搞出一尊雕塑也不会奇怪,因为无论作为建筑师、作家、画家,我觉得他有跨界的天分,又的确玩得专注。世界上就怕有才又认真的人,这样的人玩什么都可能玩出名堂的。
这个法国老男人为何玩什么都能玩出不小的动静?他没有显赫的家庭出身,没有曲折的经历,有的只是不羁的少年时光。他从小在波多尔附近一个普通的法国家庭长大,与父母、兄妹以及外祖父共同生活,当年他的家人、邻居、老师、同学,恐怕没有人会想到,有朝一日,少年安德鲁会成长为显赫的法兰西学院院士,而且是当今法兰西学院里唯一一位建筑师院士。我想,他之所以能取得非同寻常的成就,可能与他不受拘束的“野蛮生长”息息相关。
作为家中孩子中的“老二”,少年安德鲁几乎被父母放养着,没有人刻意管束他,小小年纪的他养成一副想干嘛就干嘛的天性,异想天开地琢磨在纸飞机上安装马达,或偷偷去药店买硝石、硫黄、炭精配制“弹药”,或躲在自家阁楼进行“火箭实验”,种种荒诞的经历,养成了他敢想、敢闯,追求自我的自由个性。及至大学毕业,他也没有满足于在土木建造上有一口安稳饭吃,而是不安分地脚跨工程技术、土木设计和艺术教育三界,渐渐将自己锤炼成一个“三栖动物”,“三栖”的结果必然表现出不同于常人,命运在他29岁时就垂青于他,那年他参与戴高乐机场设计投标,以一个出人意料的方案“一鸣惊人”。此后他以机场设计专业户闻达海内外,迄今已经参加了世界各地50余座机场的设计,真正可谓是罕见的“机场设计达人”,他的设计屡屡中标,我想,靠的绝对不是“四平八稳”,而是奇特,赢在不按常规出牌,北京的国家大剧院“巨蛋”恐怕也因奇特且暗合了中国的阴阳学而夺标。
其实,他的小说、回忆录,也是不按常规出牌的。作为建筑师的天马行空,在他的“文字工程”里也留下了特有的印迹。所以他的回忆录按思绪行云流水写来,一二百页没有章节划分,让习惯“章节”的传统读者会感到小小心脏受不了。他的小说,在我读来,感觉是他的梦呓,碎片化叙事,跳跃性思维,表现的是他的过往经验和内心风景。
相比他的文字,我更喜欢他的建筑,在我这个建筑外行看来,他设计的建筑飘逸、浪漫,未来感极强。虽说他的建筑一直被人诟病是“能耗猛兽”,但我觉得他不必事无巨细管那么多,让别人鼓噪好了,他走出自己的设计道路,就足够了,对人类文明也是贡献。事实上,他的未来感建筑深刻地影响了时代,也一直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我有时在一些机场或其他公共建筑面前发愣,感叹它们的面貌似曾相识,模仿终究是模仿,生硬的拿来主义,永远独缺浑然一体的乐律和灵动,而出自保罗·安德鲁原创的建筑就完全不同了,那种空间再造打破了人们习惯的审美,却让人获得“别有洞天”的惊喜和舒服,显然,戴高乐机场如此,浦东机场也如此,它们灵动、诗意,矗立在城市里卓尔不群。
撰写此稿时,画家保罗·安德鲁的绘画作品我尚没有看到,不过我深信,自己内心是不会抗拒的,因为有他的建筑和小说垫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