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水之名
2015-05-30刘利平
“水”的不同情态,能够把人的视力和思想引向远处, 或远至灵霄, 或远至天际。也可以帮助人的情感远离尘俗和烦嚣, 洗涤被凡俗尘嚣所污渎的心灵。
刘利平
1985年 出生湖南郴州
现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中国画学院山水专业
2010年 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山水专业 ,获学士学位
2012年 考取中央美术学院公费研究生,师从著名画家姚鸣京教授
当我最初想用绘画来表达自己的时候,我选择了水。我的作品里到处流淌着水,我的作品皆因水而生。“水”的不同情态,能够把人的视力和思想引向远处, 或远至灵霄, 或远至天际。也可以帮助人的情感远离尘俗和烦嚣, 洗涤被凡俗尘嚣所污渎的心灵。
我生长在南方,从小寄养在外婆家。外婆的家,就在水边上。推开门即见水,满眼的水,白茫茫的水。许多故事就发生在水边上,许多日常就浸泡在水声里。门口的井水,塘水,河水,渠水,以及之外的阡陌水田和小溪。那无数的小溪,就像无数的血管,将水田和小河连接,将我的记忆连接。春水、夏水、秋水、冬水,数不完的水的故事。春天,小河流经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地;夏天流经明晃晃的稻田;而秋天,映照的,则是是乌黑沉静的田水;冬天,是森林高处流下来的绿色的雪水和枯木老根。我的童年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水色四季的时代。当我拿起画笔的时候,我的记忆里,我的身体里,水声潺潺,我的画纸水流汩汩。伴随着水,我所有的记忆、情绪和灵感,都生发了。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来到了我的生命里。我也自然而然地,学会了用水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一直深信,一个人在天地间,与一些事情产生密切的联系,再产生深沉的爱,以至于无法割舍,这就是一种宿命。比如我,在绘画里爱着,痛着,追逐着,喜悦着,也有许许多多失落。绘画把我生命所有的情绪都联系起来了,再没有任何一件事让我如此付出、坚持、感恩、期待。我感谢绘画能来到我的生命,呈现我,也隐匿我。而水,是贯通这一切的关键。
记得小时候,夏天的傍晚,刚下过雨,河流涨满,我和小伙伴们拿着网兜在水渠里、水塘口、小河边网鱼。网上一两个小时,晚上的下饭菜就有指望了。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网到两三指宽的鲫鱼或草鱼,也有大拇指粗的泥鳅、田螺和小虾米。霞光渐散,当所有的青蛙都跑到田埂上享受雨水时,我们就会向父母或长辈要上两三块钱去村里的小卖店买上两节新电池,装在电筒里。然后,穿着塑料胶鞋,提着蛇皮袋到水田里捉青蛙去。这时,青蛙也特别有意思,特别可爱,一见强光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你处置。待月色和水气上来,还能就着蛙声和稻香美美吃上一顿宵夜。但更多时候,我们是围坐在外婆院子的瓜棚架下,听她讲水怪故事。外婆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天上挂着淡淡的月亮,院外就是雾气、蛙鸣和稻香,萤火虫在田埂和茅草处发出淡淡的亮光。外婆不紧不慢地讲着:很久很久以前,门口这条河里,住着一头红头发的水怪……
一天的颠簸劳累,一天的担心和害怕便在这潺潺的,水汽氤氲的夜色里沉下去,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当我现在用画笔,重新体会到这种感觉时,我是那么的快乐。
于我而言,只有在绘画的时候,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我喜欢激昂和宏大,也喜欢细微和逆风而行,这些看似矛盾的东西被水完美统一在了一起。拿起画笔时,我常感觉到水就在我身体里流动:眼前是水光一片,波光粼粼,流水淙淙,我成了河里的那条鱼……颜料是水,画纸是河,颜料在流动,我的思绪也在流动,那感觉真好。水是神秘的,你不知道它要去往何方,白天黑夜都在变化。水是我所有想象力的开始。水是最干净的,水一直在清洁我,悲悯我。在我的作品里,没有肮脏,没有抗争。但我希望我的作品保有诗性,尽管绘画不是诗歌。水又是细的,也是弱的,它的渗透力很强,绘画也应当有这种渗透力,也应当保持这种水的细腻劲儿。我想,我的绘画乃至处事哲学,大多也可从中找到根源。总之,对水,我心存感激。
我从来不去想绘画应该画什么,怎么画。当我画下某个画面的时候,那一定是它触动了我,温暖了我。绘画到底是什么呢?我说不出来,不过是情绪在跳跃,或沉潜,不过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裸的姿态到来。
画画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慢慢地,就成了唯一能做好的事情。每次重看自己以前的画作,总能真切地看到独自站在荒野中,努力而耐心地体会着种种美好以及过往的那个自己……一点一滴贯穿其中的那种成长,让我觉得很踏实,觉得自己的画才刚刚开始……
王岱山所谓的“拿捏”是非常复杂的,从内容到形式,从质感到氛围。他画了许多夜光下的场景,而到了今天,他才开始尝试描绘日光。他很早就尝试了小幅独立作品,也是直到最近,他才开始对超长的横构图进行探索。“横着的构图没有一个完全的视觉中心,但跟手卷还是略有差异,毕竟我的作品还是直接观看的,不需要展开,而且它有散点的意味,虽然还是有一个相对的中心,但我相信视觉上的感受会不一样。”他一直都用缓慢却不停滞的节奏寻找属于自己的艺术感觉,很少受到外界的影响。王岱山是个慢热的人,采访进入尾声的时候,我们的聊天才真正兴起。他一杯一杯地往茶碗里续水,神情比之前放松了很多。“其实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挺好。内心的东西,比外部的媒介、方式来得更重要。”待到日光渐渐熹微,茶水凉透,他只是轻轻地嘱咐了一句:“文章的题目最好不要那么华丽,简单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