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传体小说《小团圆》看张爱玲的爱情观
2015-05-30李勤
李勤
张爱玲的遗作《小团圆》自2009年问世以来,除了再次掀起张爱玲作品研究的热潮外,《小团圆》这部作品本身也一直是广大学者们关注的焦点。学者对其研究多集中于以下几点:一是对这一作品艺术成就高低的研究,;二是这样一部小说是否应该出版,此刻出版是否违背了张爱玲的本意的探析;三是拿其与她四十年代的作品进行比较,进而探讨其作品风格的变化;四是对作品多重主题的解读等。笔者在阅读作品的过程中,对盛九莉与卲之雍之间的爱情纠葛很有兴趣,众所周知,张爱玲是男女关系书写的高手,这部作品又有一定的自传色彩,所以,从这部作品入手,来对伟大作家张爱玲的爱情观进行探寻,是有一定的现实意义的。
自传体小说是以作者的亲身经历作为创作素材并融入作者主观心理体验和价值判断的小说。比小说更具真实性、客观化,基本符合作者的生平经历。
鉴于自传体小说的这些特点,从书中女主角的爱情入手来探析作者张爱玲本人的爱情观是切实可行的,且应该更加符合作者本人爱情观的倾向性。虽然这部作品具有很浓的自传色彩,它依然是虚构的小说作品,我们不能把内容主观的与客观现实相对照,而是要依托文本来进行具体探析。
第一章 最初的爱情
在青春的少女时代里,九莉是相信爱情的,相信爱情就意味着对爱情充满美好的向往与期待。九莉是这样,作者张爱玲自己也是这样。在1944年4月的《杂志》月刊上,张爱玲发表了一篇散文,题为《爱》,文本中写到:
这是真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在青春时期的张爱玲,对爱情带有美好的幻想与想象,想象中的爱情是顺其自然的到来的。在爱情里,神秘的缘分是存在的。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是已经书写过许多爱情故事的女作家来讲,对于爱情的期许或许就更多了。在邂逅爱情之前,她一直是待缘而起,对爱情充满憧憬,向往与渴望。
第二章 倾城之恋亦倾心
在盛九莉邂逅了卲之雍之后,他们热恋的那段日子——抗战胜利前后,被盛九莉称为:「失落的一年」。
“二次大战要完了。”
“希望它永远打下去。”
“死了这么多人,要它永远打下去?”
“我不过因为要跟你在一起。”
她希望战争永远打下去,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直在一起。抗日战争给了他们一段金色的时光,那就不顾世人的安危了吧,只想跟你在一起。这段爱情或许也可以被称为「倾城之恋」吧。一个城市陷落了,两个人才能拥有在一起相厮守的安稳时光。
她喜欢他,喜欢到「见了她,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俯首、凝望与沉思是作家张爱玲在照片中给人的常有印象,这印象带着几分孤傲,些许清高,若不是因为爱,她怎么可以低到尘埃里。正是由于这种喜欢,让她忽略了他的身份,忽略了他的妻子,忽略了他一切不好的特征,在他面前成了十足的小女人,有时也会像刚刚提到的那样充满娇羞——抬不起头来,仿佛有千斤重。
张爱玲曾经在《色戒》中有这样的文字:「通向女人心里的道路要经过阴道。」同时一个女人如果愿意让你常驻她的内心,必然会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包括她的身体。
兽在幽暗的严洞里的一线黄泉就饮,泊泊的用舌头卷起来。她是洞口倒挂着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移民,被侵犯了,无助,无告的,有只动物在小口小口的啜着她的核心。
在这次文本中少见的情欲书写中,九莉成了一个十足的女人,此时的爱情浓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度,灵与肉达到了极度的统一。此时的九莉「是个具有自信心与浪漫爱情的、完整的女人」。在金色的流年里,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但足够倾城的东西,就象是一个传奇,但传奇总也长久不了。在这金色的流年里,盛九莉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
这隐隐的不安在交往的日益深入中渐渐浮出了水面。第一层不安,是卲之雍的身份。随着战争的结束,他慢慢的要受到惩罚了,两个人不能再长相厮守了。第二层不安则是,他的过去里没有我,纵然盛九莉是满心欢喜的喊叫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呀!”可是对于卲之雍来说她并不是他的唯一,或许也并不是他的最爱,在没有她的过去或者是没有她的将来里,他都将过得有声有色。
第三章 从红玫瑰到白玫瑰
结了婚便成了圣洁的妻。当圣洁的爱情逐渐褪去了红玫瑰般的激情,陷入平淡的流年的时候,红玫瑰般的爱人便成了白玫瑰般圣洁的妻。或许丈夫的俏皮话都留着说给别人听去了吧。盛九莉与逃亡丈夫之间的感情也难逃这庸俗平常的剧情。面对在外逃亡的丈夫不停的邂逅一个又一个女人,甚至连逃亡的生活都过得风生水起,九莉,面对自我以及尊严,终于不愿就此妥协下去了。
「等有一天他能出头露面了,等他回来三美团圆?」这就是「无赖人」卲之雍为这份爱找的方向。
当她再也走不进他的世界,从红玫瑰般的情妇成爲了白玫瑰般的妻。九莉,有自己内心的坚守,有自己那份独特的孤傲,她决绝的,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为这份爱情找到了应有的方向: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如此决绝的告别,就是对这段爱情最好的注解。
爱情,亦如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作者沿着自己的爱情轨迹,给这段爱情画下了一个美丽而又苍凉的手势。这次倾心倾力只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