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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满古风的夜行侠

2015-05-30刘凤山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15年9期
关键词:书体书家甲骨文

刘凤山

郭永生,出生于1968年5月,河南安阳人,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河南省青年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党员,河南省青年联合会委员,河南省甲骨学与殷商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安阳师范学院客座教授。2006年7月,作为中国青年代表团成员出访韩国。甲骨文书法被人民大会堂、中国文字博物馆、韩国、日本、新加坡、台湾、香港、澳门等国家和地区收藏,作品散见于《中国书法》、《中国书画报》、《书法导报》、《书法报》、《河南书法年鉴》2006等报刊杂志,《青少年书法报》国展菁华曾头版作专题介绍。出版有《郭永生书法作品集》、《郭永生甲骨文书法作品集》、《甲骨文墨场挥毫备要》。

曾获第三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艺术奖)

郭永生先生的甲骨文书法,风格冷峻、峭拔。以柔软的毛笔笔触,在绵柔的宣纸上还原了只有坚硬甲骨上才具有的金属质感的契刻痕迹。三千余载弥久的尘封岁月,仿佛在其字里行间洞开一条时空的隧道,让我们可以如此容易触摸那遥远的辉煌,谛听先人们面对苍穹发自心灵深处的祈祷。

甲骨文是人神对话的神秘话语,在遥远的商代,那是一种只有掌握着文化特权的“贞人”才可以解读和书写的神秘符号。作为当代书家的郭永生,既能释读这种神秘符号的意义,又能借助这种对于世人陌生已久的文字符形来诠释美学的内涵,这不仅不是一般书家具有的崇古倾向,也不是那些浮躁的书写者借此媚俗的手段。因为以甲骨文入书法,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

我以为他是书法群体里胸襟满带古风的夜行侠。

郭永生先生,安阳人。本土文化情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理环境让殷墟存留的甲骨文明滋养着他的书法艺术。对世人来说,这种文字既是神秘的,同时也是陌生的,当郭永生用心书写这些符号的时候,久远的时空给欣赏者留下的却是“流水今日,明月前身”的唯美。

应该说,中国书法本身就是诡奇和美丽的结合体。

把汉字书写升华为一种艺术,这在整个人类艺术史上是独一无二的。由于汉字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呈现出不同的形态和体貌,这无疑又为书体的多样性表达提供了依据。

在诸多的书体中,甲骨文字仿佛是最具神秘色彩的一种。它是至今所发现的成熟的汉字体系中最古老的,然而它又是中国文化舞台最后的登场者。1899年,一个寻常而又普通的时间节点,金石学家王懿荣独具慧眼识破了它尘封已久的身份。一个多世纪的岁月,甲骨文本身的神秘一点点被文字学家如同解密遗传密码一样破解了它的文明基因;与此同时,甲骨文峭拔、冷艳的形体也一点点进入到书法家的视界中来。

自甲骨文被发现以来,尤其是民国期间的一些文字学家和书法家如王懿荣、刘鹗、董作宾等,都尝试着以甲骨文入书。由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甲骨文,是书写与契刻两道工序共同的结果,这样使得一些尝试者靠单纯书写很难达到与刻契一样的审美效果。正如文字学大家裘锡圭先生在《文字学概要》中说:“商代统治者频繁进行占卜,需要刻在甲骨上的不辞数量很大。在坚硬的甲骨上刻字,非常费时费力。刻字的人未了提高效率,不得不改变毛笔字的笔法,主要是改圆形为方形,改填实为勾廓,改粗笔为细笔……”。或许,这正是甲骨文呈现简洁、瘦硬、峭拔的风格特征的“材料因”。

相比较我们常见的书体:真草隶篆,甲骨文书法还有一个难点让一般书家望而却步,一是字形不很固定,一个字往往有很多种写法,这是甲骨文字形的丰富性,却需要书家做大量的记忆;另一个却与丰富性相反,也就是,现存甲骨文与今天常用的汉字一一对应的字数并不是很多,这就使创作的自由空间受到了很大限制。因为你很难像楷书、隶书、行草一样随意创作一个作品。

戴着镣铐能跳出优美节奏的才是真正的舞者,就像诗人词人能在韵脚平仄的束缚下依然能写出好诗词的才是大家。所以说,甲骨文书家需要在解决诸多的矛盾中,完成自己对美的创造。

但我以为,相比其他的书体,甲骨文书法上的大胆探索,更具美学探索的意义:一是甲骨文不再具有使用性因素,只能关注形体本身给受众带来的视觉审美效果。二是甲骨文独有的构形与面貌可以使得书家在创作时避开司空见惯的书体带来的审美疲劳,为书法审美增添一层“陌生化”效果。

事实上,自金文至楷书的诸多书体早已被书家们在临摹到创作的过程中肢解得没有一点点的神秘,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一个书家无论从楷书还是隶书入手,在经历了行草书的那种笔走龙蛇、风樯阵马之后,都会不约而同的回归它的源头——小篆而吉金。“高尚其来者”不仅是人同此心的好古心理,同事也是一种普遍的文化寻根情结。

对于一个书法家及其作品的理解,我认为可分为三个层次。

一是器用(器),二是制度下制约形式(功利),三是理念(道)。

在功用意识至上的时代,书法往往与制约人生的各种功利性规定产生深切的关联,如自周至汉,“讽籀书九千字,乃得为史”的规定持续了千百年。进入科举时代以后,要想取得缙绅之阶,书法(书写本身)的优劣往往会比文章的优劣更为直接。即使在比较开明的唐代,遴选人才的“身、言、书、判”四种标准中,书法依然有这举足轻重的作用。书法的功利性往往是人性中最直接的因素,小处关乎人的衣食住行,大处关乎人的扬名立万,仿佛这与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人文修养的要求并不矛盾。至于一个书家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手段取得书法的地位和名誉,世人对此深文周纳的并不多。即使时至今日,书法圈依旧被这种强势的功利性驱使着。本来,各种书协、美协——这种应该属于民间化的团体都被赋予了政府行为,各种头衔带来的隐性利益吸引着众多从事书法绘画的人们趋之若鹜,于是才有了某个省书协、美协副主席竟然多达六七十人的怪相。

我们习惯于评说魏晋的书法高妙绝伦,鲜有人思考何以至此的原因。那个时代,士族的特权,各种矛盾的尖锐,文人士大夫往往朝不保夕。然而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却诞生了一批又一批令后人仰止的书家。

这就是人本身的觉醒,才有了艺术的觉醒,艺术的觉醒往往能超越时代性。“不随外物的变化而变化,本身就是一种超越”(柏拉图语)。或许正因为如此,以王羲之为代表的书家,把对生命和宇宙时空的理解融入看似虚空的书法点线中,使得机械的点画组合有了生命的律动。之所以自古及今无人撼动王羲之书圣的地位,无论可以理解的缘由有多少,至少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没有谁像他那样,把汉字的书写升华为一种完全的美学境界——无功利的自我中。一个时代自有一个时代的文学艺术阐释形式,犹如唐诗宋词元曲一样,离开那个诞生它的时空,无论形式有多么的相似,都会逊色许多。书法到了今天,使用性对比于键盘和触摸屏控制的一切,显然已变得无足轻重。在这样的背景下,论说人们会变的更加超然,甚至会比以往的任何时代都能做到更大限度的美学化。遗憾的是,我们这个看起来十分辉煌的当代书法,比前人都要轻薄得多、浮躁的多。而更多停留在文化的最低层面——器用上。也就是说,凡是能拿起笔来,在宣纸上挥洒一番的都敢于大言不惭的称自己为书法家。即使有少数几个超越利益之外的的书家,在中国书法文化的长河里方子舟子,面对前代圣哲留下的书法艺术杰作,心摹手追之后,也只能循规蹈矩,不越雷池一步。

中国的书法文化,有一种“高山仰止”的境界,同时也会产生一种“景行行止”的望其项背心理。没有那个书法家敢说自己的书法超越了书圣王羲之,除非他不惧落下狂妄的骂名。

郭永生先生是低调的,带着对家乡出土文明的挚爱,选择了甲骨文,使其书法比较接地气。“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蒲松龄语),不贪图多体兼善,一味在甲骨文书法中钻坚仰高,营造了其书法之大气。同时他也是忘我的,不介乎所谓民间派还是学院派的风格纠缠,苦心孤诣于自己的初衷,才有了其甲骨文书法的硬气。

中心祝愿郭永生先生,依照自己的审美观照,为世人营造一种别开生面的古老文字的书写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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