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变应变
——云南中烟红云红河集团的新老融合之道(上篇)
2015-05-29辛亚洁
文/辛亚洁
以变应变
——云南中烟红云红河集团的新老融合之道(上篇)
文/辛亚洁
从传承到超越,对完美的追求是工匠的精神:廖颖波(左),红河卷烟厂卷包部27号机机长;白媛萍,会泽卷烟厂动力车间变电站班组电工。
会泽县城东郊,一些若有似无的雾气飘荡在厂区上空。那是白天落下的雨水,是动力车间锅炉里溢出的蒸汽。伴随着雾气萦绕在空气里的,是一股酸酸的味道,略微有点涩。细嗅之下,这酸中还夹杂着些许香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但它转瞬即逝,再难捕捉,因为有一股更为浓烈的桂花香掩面袭来,沁人心脾。
任泓宇不抽烟,这股“听说是烟叶发酵后的‘酸味’”,在2014年7月,那个他第一次踏足会泽卷烟厂的晴天里,侵袭了他的嗅觉,让他记忆犹新。而如今,同2013年以来入职云南中烟红云红河集团的其他毕业生一样,这个味道已经作为一个烙印,能迅速唤起他脑海中关于车间的一切:雪白的烟支、高速的传送带、零件咬合时咔哒咔哒的轻响、所有机器一起运转时的轰鸣……
所有人聚集在红云红河集团大教室里参与培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份新鲜感还犹然新鲜,“国家利益至上,消费者利益至上”的训导还历历在耳,而今,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发展轨道。
会欺负人的机器
提起近几年新进厂的员工,曲靖卷烟厂一名老员工由衷夸赞:“这两年进来的小娃娃都不错,吃得苦,没坏毛病。”这是一句评价,也是认可,适用于红云红河集团6个卷烟生产厂所有新进员工。
2013年7月,21岁的邹凯融进入昆明卷烟厂,成为了一名工人。进入企业,看到现代化的操作车间以及同事们的高学历之后,高大帅气的他觉得作为一名工人也“蛮有荣誉感”。现在,他是滤棒成型机的主操作手。英语专业出身又擅长播音主持的邹凯融是一个标准“话唠”。思维跳跃,擅长插科打诨,甚至会自问自答热场,这样的他,怎么应付一成不变的工作?
邹凯融工作的滤棒车间里恒温恒湿,白天黑夜都一样,且没有手机信号。工作时间,他基本与外界断了联系。日复一日的重复中,他学会了适应:“总不能对着机器说话吧,还是要跟老师傅们多交流。”回望过去两年,他说自己“第一年是适应,第二年是做事上的积累”。这几乎是所有刚入职新人的心路历程。
7月16日下午2点半,邵敬峰赶着去参加修理工培训班,他是曲靖卷烟厂制造一部的卷烟机操作工,这是他的业余时间。同年入厂、同为卷烟机操作工的高宇与邵敬峰的想法如出一辙。“大家每天上下班,工作内容都一样,几年以后,我们的区别就在于谁在业余时间下的功夫多。”高宇说,“掌握设备不应该停留在表面,必须再下一番苦功。”同年入厂的新工中,高宇以考核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第一批上机的机会。
不过对于任泓宇而言,操作机器就不那么简单了,作为一个男孩,他对器械并不敏感。2014年7月,集团培训完毕进入会泽卷烟厂后,任泓宇进入车间,方才知道机器难操作,难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上机操作后,他觉得厂里的设备一点都不“先进”:“机器好开,才算先进。”在他的印象里,操作机器就是按按钮那么简单,可没想到那些机器居然会“欺负”他:“只要师傅一离开,烟支就到处乱飞。”这是这个21岁的青年对车间锻炼的初体验,也许言语略显夸张,但他的师傅去卫生间前,要先找人安顿好机器,却是真的。
2014年7月肖源进入新疆卷烟厂。他是一名“烟二代”,从小在新疆卷烟厂长大,对厂区的环境不可谓不熟悉。但即便如他,真正进入到生产车间之后,从前对烟企的认识也被刷新了。参加生产之后,他才体会到生产一线很苦:“一根烟看起来很容易,但它凝聚着众多一线工人的心血和汗水。”
奚童进入昆明卷烟厂刚满一年,还在实习期,他的岗位在昆明卷烟厂动力一车间。他要操作空调设备、制冷机和锅炉,还要通过监控屏,查看各项参数。有时候他会记不住设备的操作顺序,师傅也没少批评他:“教了这么多次,能不能用点心?”
廖颖波,这个2013年夏天进入红河卷烟厂的建水姑娘已经成长为一名机长。刚与机器会面时,那一台台轰鸣的庞然大物让她感觉“极其恐怖”:“速度太快了,感觉我手伸进去就会被夹到。”进入生产区,人仿佛坠入一张纵横交织的网里,所有的机器一起颤动,酥痒的感觉从脚底直抵头皮,成型的白色烟支、红色烟包在传送带上一个接一个闪过,盘纸转动的嗡嗡声,各个零件咬合的声音有节奏的咔哒、咔哒……所有这些细碎的动静传进廖颖波的耳朵里,全是“速度”。这“速度”让她血脉喷张,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2011年进入红河卷烟厂之前,李子超从没跟机器打过交道,但男性的征服欲激起了他攻克难关的斗志。身为一名操作工,去年下半年他报名参加了修理工的考试。文科出身的他连笔试试卷上的符号都认不全,理论考了倒数第一,但机器实操他却考了正数第一。他说:“我想更好地驾驭、理解设备,我会一直考到过为止。”
李子超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部门的“名角”,他的目标是:“不管什么故障,在我手里都不是事儿。”他曾经是红河卷烟厂建厂以来最年轻的机长、行政机长,现在,他的纪录已被新人打破。
成长需要温床
李子超们的努力,是为了完成从学生到职业人的转变,也是从企业原有的组织构成、理念制度中找到切入点,从而与之融合的过程。这个过程,是相互接纳、磨合,从而达到互相信任、依赖的过程。新人融入企业,因为他们自身的不懈努力,也因为企业的开放与包容。
曲靖卷烟厂卷包部的车间主任杨剑锋出身于生产一线,对于近几年企业对新人培养模式的改变,他深有感触。“传统的新人培养模式类似于古代的拜师学艺,师傅的水平甚至决定了徒弟的一生。”那时,新人进厂全靠自学,靠个人天赋,靠自己在车间里摸爬滚打。即便后来的“一对一师徒制”,也受人的因素影响甚大。“优秀的员工未必会是个好老师。”杨剑锋说,后来企业改变了思路,由“一对一师徒制”改变为“团对团师徒制”。“从电、气、理论、实操等每个方面挑出2名优秀师傅,从知识到实践,再到经验,对新人进行系统的培训。”
模式的改变,带来的是成材率的大幅提升。从前将一名新人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操作工,需要2—3年,现在,这个时间大大地缩短了,只要2—3个月。
企业需要新陈代谢,年轻人终将走向舞台中央,撑起半边天。如何让新人更快地融入企业,将人手尽快培养为人才,这是所有企业在发展中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对于企业而言,新人如同一张白纸。“一个新工来到厂里,头3年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们在这3年里不能感受到关注,他们的激情就会平淡。”红河卷烟厂副厂长张云飞深知,企业的任务就是给新人创造条件,让他们从天真回归到现实,让他们感受到自我存在的价值。“怀着更包容的心去接纳他们,把他们身上好的品质激发出来,加以强化,不好的加以剔除、改正。”这便是张云飞理解的新人与企业的融合。
对于新人的融入,企业搭建的培养体系尤为重要。
同其它生产厂一样,乌兰浩特卷烟厂里也有不少的社团、协会,2014年进入乌兰浩特卷烟厂的高鲲鹏觉得这一部分的业余生活就像回到了大学一样,在新人融入企业的过程中,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就像是大学生活的延伸,在我们还不能从工作中获得自信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和平台。”作为一个入厂才一年的新人,他在这些机会和平台中甚至体会到一丝“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快感,他想象自己真能如同鲲鹏一般,扶摇而上。
红云红河集团人力资源部负责人表示,不同层级不同角度的培训可以让新员工全方位地对行业发展形势、企业定位、生产工艺、企业文化以及实际岗位要求进行深入了解。这个培养体系不仅要完成对新员工专业技能的培养,还要帮助他们认识企业、认知自我,帮助他们在自我成长的同时,带动企业的发展。这其中很重要的一步,就是信任。
2014年4月,红河卷烟厂设立青工机组,同一机台上三个不同工段的班组人员全部是新工,并由新工直接担任机长。张云飞说:“这是历史性的突破。”这个突破背后,是制度上的保障。从2013年开始,进入红河卷烟厂的新工在接受基础培训后,需要再进行专业培训——上午理论,下午轮流上机。与传统师带徒上机培训的差别是,这一次他们打破了原来的“信息孤岛”,让每一个新人都能看到别人的学习情况,从而有横向的比较,更清楚自己的差距。新人专业技能的快速提升是后来青工机组设立的基础。
第一个青工机组设立在卷包二车间,卷包部副部长梅云俊顶着巨大的压力:“新人上机消耗大,速度、质量都起不来,会影响到整个车间的生产效率,也影响着车间里每一位职工的收入。”青工机组投入生产之初,车间里不少人抱怨青工机组效率不好,尤其是质量指标差,影响生产。每一个厂领导进了车间,一定要到青工机组看看。梅云俊一边说服大家换位思考给予青工机组最大的信任,一边给予青工机组管理上和技术上最大的倾斜。
28号机青工机组成员李哲宇觉得,得到认同很重要。加入青工机组独立操作机器时,他入厂还不满一年。当时,不少老员工对青工机组持否定态度,认为他们全是新人,缺乏经验。经过努力,机组所有的指标排名不断靠前,老师傅们转变了态度:“感觉你们28号机可以啊!”
从超越到回归,对传统的秉承是企业蓬勃的根源:尹馨晨楠(左),昆明卷烟厂生产三部跟班业务员;张兰琦,乌兰浩特卷烟厂卷包车间挡车工。
百炼才成钢
被信任,且不负众望的成长,对于新工而言,是最大的鼓励和刺激。
2014年7月,进入会泽卷烟厂仅一年的刘加高转正,就被任命为主操手,而他的副操手是一名有20多年工龄的老职工。毕业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质量与可靠性专业的刘加高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迅速与机器“熟络”了。去年9月,他两次打破卷烟包装机的单日生产纪录,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他将原记录320多件“加高”到了338件。一时间,他成为厂里的名人,去食堂吃饭,经常有人问他“是不是你开的338?”“有没有再开过338?”
对于身处生产一线的新工而言,他们的成长都体现在如何更好、更快地与机器建立交流上。企业教给他们的只是一个思路:我能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丁博文于去年7月进入新疆卷烟厂,几天前,他调入物流车间进行系统维护工作。在此之前,他的工作是操作滤棒成型机。在车间提出“节能降耗”口号的时候,他和年轻的同事们都做了一番思考。他认为,对于自己操作的机器而言,节能降耗的提升空间不大,但仍然可以为之。
这些年轻人提出,滤棒成型后经过检测台,不合格的产品会被剔除。但机器是不会变通的,有一些合格的产品会因为机器运行不畅或摆放位置偏差等因素被剔除。他们多做了一件事——将剔除后的废品回收,经过人工挑拣,再在机器运行顺畅的时候放入检测台检测。尽管二次检测合格的滤棒不是很多,但这个细小的动作仍然为生产指标的改善尽了“绵薄之力”。
今年2月份,高宇发现用来卷裹烟草的白色盘纸频繁发生断纸,正常情况下,在用盘纸纸量过低时,备用盘纸会加速转动,完成与在用盘纸的拼接。高宇判断,拼接时两个盘纸轮流发生断纸,不会是盘纸刹车的问题。“如果是其中某一个盘连续的断,那说明此盘刹车有问题。”带着自己的判断,高宇顺着盘纸的穿入路径一路检查,最后发现问题出在盘纸的拼接部位,完成两截纸头与双面胶按压、粘合过程的橡胶辊上“多”了一片双面胶,“橡胶辊是转动的,如果拼接的瞬间胶刚好转在粘合面,就会断纸。”
这是一个新的故障,第二天,高宇和同事们分享了这个故障。在与各种故障的较量中,他发现自己悄然改变,从一开始遇到问题立马就想找修理工,到后来经验逐渐增多,好多问题自己就能解决。这个变化除了减少停机时间保证效率之外,还给他带来了成就感,那就是肯定自我的感觉。
除了使自己成长,有些新人还肩负着带领“新新人”的责任。2014年2月份,李子超升任机长,与他协作的是2名20年以上工龄的老员工。后来,他又成为新入职新人的“师傅”。
“带新人给我的改变非常大!”李子超坦言,那是他自我提升的过程,也是一个机会。作为机长,他要对自己的机员负责。今年2月,他被寄予改善生产的厚望,从青工机组调出,任23号机行政机长。当了“师傅”,李子超的上进心、责任心、沟通能力都被最大限度地激发了出来。
2014年7月,刘颖加入青工机组,带领2014届的机员,成为当时最年轻的机长。这也让她实实在在感受到“责任”二字的份量。从原先的只对自己负责,到现在要对整个班组负责,她必须比之前更了解设备的稳定性,了解设备的各种故障和应对之道。她不仅要懂操作,还要会协调。“当了机长,我成长得更快了。”
李哲宇也是红河卷烟厂“新带新”模式的受益者之一。“师徒制让新人把机器开起来,而‘新带新’让我们更加熟悉、了解机器本身,让我们在探索中去熟悉机器、熟悉生产、熟悉厂里的运作模式。”他说,给予基础知识的保障,让他们在实践中自我摸索,相比跟着老师傅上机,这样的方法,让新人成长得更快。(未完待续)
从回归到杰出,对现实的书写是为了遇见更美的未来:肖源(左),新疆卷烟厂制丝车间操作工;何孝强,曲靖卷烟厂软包包装机操作工。
(摄影:杨赋 王峻峰 朱宝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