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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

2015-05-28谢方儿

上海文学 2015年5期
关键词:小峰轮椅小男孩

谢方儿

我觉得,直塘江的水是红的,那种淡淡的暗红,仿佛弥漫着血腥。几乎每天傍晚,我都会来离家不远的江边发呆,这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程序。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我这样做是在等我妈妈,不过事实确实是这样的,我已经成人了,可我依然离不开我的妈妈。

叔叔,你想游泳吗?这个小男孩又来了。大约一个多月之前,这个小男孩和他妈妈住进了我家的对门。这套房子是出租房,频繁地换着租房人。小男孩说他七岁,过了这个夏天就要上一年级了。

我冷冷地说,我不想游泳。

小男孩不在乎我的心情,他在乎的是他的疑问能在我身上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他说,我妈妈说,过几天就是真正的夏天了,她答应带我去游泳。他看了看我又说,叔叔,如果你真的想去,我会带你一起去的。

我四岁那年,遭遇了一场生不如死的车祸,我失去了两只脚一只左手。当然这都是我后来听说的。车祸到底是我几岁时发生的,车祸又是怎么样发生的,这些问题已经无关紧要,现实是我确实失去了两只脚一只左手。现在,我二十三岁了,照理我应该大学毕业自食其力,可是我整天坐在轮椅上,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近二十年。

我用青春的右手摇动轮椅说,你扯淡!

虽然他是个孩子,但我讨厌他,确切地说,我讨厌他说的话。

小男孩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产生了好奇。那天晚饭后,小男孩突然走进我家里,他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我说,叔叔,你能站起来吗?

我最怕有人说涉及到我身体的话,当然,这么多年来,除了我的父母,还有我的一些亲戚,很少有人和我说话。

我想不理睬这个小男孩,但我的内心希望有人和我说话。我说,我当然能站起来的。

小男孩笑起来说,你在骗我,你看你没有脚怎么能站起来呢。

我妈妈的脸红了,她大声对小男孩说,你在说什么?不许乱说!我妈妈的嘴唇在微微抖动,她真的生气了,也有可能是惊慌。

小男孩降低声音辩解说,我——我没有乱说,叔叔确实没有脚呀。我妈妈的脸更红了,这说明她的内心非常不平静。

我对小男孩说,叔叔确实没有脚,但叔叔能站起来。我从轮椅边上摘下挂着的一支拐杖,依靠它我艰难地站起来。我笑了笑说,看到了吗?我能站起来的。

小男孩兴奋地拍着手说,叔叔,你真勇敢!

我妈妈显然不欢迎这个小男孩,甚至于对他很反感。她拉住小男孩说,出去,给我出去,你别在我家里捣蛋了。小男孩突然调皮地绕到我的轮椅后面,说,我没有捣蛋,我要和叔叔玩。

我站了一会儿,或许只有半分钟,没有脚的腿疼得我冒出了冷汗。我妈妈带着哭腔冲我嚷嚷,天呐,你坐下,你给我坐下呀。

其实,我妈妈还没对我开口,我已经一屁股坐下来了,像块石头摔在轮椅上,轮椅带着我蹦跳了一下。

这个时候,小男孩突然说,妈妈,我在和这个叔叔玩!

我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让我长久暗淡的眼睛放出了光芒。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么近距离过。

女人笑着说,小峰,别调皮,小孩子要有礼貌哦。她的声音那么柔声细语,和我妈妈那种短促、不耐烦的腔调截然不同。小男孩说,妈妈,这个叔叔真勇敢,他没有脚也能站起来。

现在,我在这个女人面前脸红了,我甚至低下头不敢去看她。时值初夏,女人穿着淡黄色的紧身裙,身上散发出我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肉香,我妈妈也是女人,可我从来没有闻到过我妈妈身上有这种肉香。

女人笑着说,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他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她拉着小男孩走出我家时,我和我妈妈好像还在梦中。

接下来,这个叫小峰的小男孩成了我家的常客,仿佛是一只趕不走的贪玩的小狗。他只要看到我,或者听到我家里有声音,就会来找我提问题。要命的是,他的这些问题都和我的身体有关,这正是我不愿意涉及的事,也是我害怕听到的。说真的,如果那天小男孩的妈妈没有出现在我眼前,有可能我经常会对小男孩发脾气,或者动用一些非常不友好的言行。

然而,自从我见到小男孩的妈妈那天开始,我觉得我有许多方面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愿意耐心地和小男孩混在一起,就是想见到他的妈妈。

现在,小男孩拉住我的轮椅说,叔叔,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帮你去游泳,还有我妈妈,她也会帮你的。

我没有理睬他,我在想他妈妈什么时候会来,最近我热衷于想他妈妈的一些事,譬如这个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有七岁的孩子了?譬如那天小男孩说我真勇敢时她看我的眼光是怎么样的?当然还有更离谱的想法,如果她做了我的老婆我如何爬到她的身上去做爱?我知道我想这些事有点荒唐,甚至于肮脏和阴暗。

我妈妈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她看到我和小男孩的第一句话是,叫你别理他了你还要理他,自作自受。照理我是要跟我妈妈回家的,可小男孩的妈妈还没出来叫他回家。我说,妈妈——

我妈妈仿佛已经洞察到了我内心的不良企图,她板着脸打断我的话,你别说了,跟我回家。她讨厌我和这个小男孩在一起,她在我面前说过,和这种人家做邻居,有晦气。我不明白我妈妈说这话的意思,至少现在我觉得她说这话有点过分。女人长得漂亮没有错,孩子不懂事调皮更是理所当然,所以,我妈妈的这种态度其实是针对我的。

尽管我心里不愿意,我妈妈已经拉着我的轮椅往家走。从江边到我家最多五十米,一路上都有花草树木,像走在一个公园里。小男孩跟在我们后面说,叔叔,你是在等你妈妈吗?你长这么大了还离不开妈妈吗?

我妈妈回头瞪他一眼说,你怎么老是乱说话,烦不烦呀。你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小哑巴的。

小男孩说,外婆,我没问你,我在问叔叔。

我妈妈停下来了,她看着小男孩的表情很复杂,其实她的内心远比表情要复杂得多。我说,是的,我在等我妈妈。因为我身上只剩下一只手,所以我长这么大也离不开我妈妈。你懂了吗?小男孩想了想说,哦,我知道了。他上前推动我的轮椅又说,叔叔,你怎么只剩下一只手了呢?

我说,我比你还小的时候遇到了车祸。

小男孩说,车祸是什么?他走到我边上来又说,叔叔,你的脚和手是被车祸打断的吧,他肯定是个坏蛋。

我妈妈突然蹲下去,仿佛想把脸埋进泥土里,接着我听到了她压抑的哭声。小男孩惊慌地喊起来,外婆,你——你——为什么哭了?

我看到小男孩的妈妈正在跑过来,她的裙子在风中舞动,像一群美丽的彩蝶,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看着她慢慢靠近我们,因为跑动,她的脸色白里透红,还有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一个陌生女人的喘息。她说,小峰——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小男孩胆怯地说,妈妈,外婆——外婆哭了,我没惹她,真的。

小男孩的妈妈弯腰对我妈妈说,大嫂,大嫂你怎么啦?

我口是心非地大声说,走吧——你们走吧,这里和你们没关系。

小男孩的妈妈说,你别骗我,我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她想把我妈妈拉起来,但我妈妈像一棵大树扎根在泥土里。

这个时候,一阵风像流氓当着我的面撩起了她的裙子,尽管只是飘了飘,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屁股和红色内裤。我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了,我强烈希望再吹来一阵这样的风。

我妈妈自己站了起来,她用手揩了一把眼泪,推着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我的意识有些虚幻,满脑子都是女人的屁股和红色内裤,对我来说,仿佛这是一场精神上的灾难。

很快我们都到了家门口,走在后面的小男孩说,妈妈,我能在外面再玩一会儿吗?小男孩的妈妈说,你爸爸快回家了。小男孩停下来说,不,他不是我的爸爸!

听到小男孩的话,我和我妈妈都愣了愣。接着,我妈妈响亮地关上了门,意思是拒绝这个小男孩进来。我听到小男孩的妈妈说,小峰,你去玩吧。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听到我妈妈炒菜的声音,可我一点都不饿。我爸爸在另外一座城市的一个建筑工地干活,可能是工程监理之类的,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可以这样说,我只要不声不响地活着,其他的事和我没关系。在我看来,我在我爸爸的心里可能早就死了,否则他怎么可能把这样的一个我扔给我妈妈。所以,我也不愿多想我爸爸,其实在我心里,我爸爸也像死了多年的人。

我来到卫生间,从轮椅边上摘下撒尿的白色塑料接口,在我的轮椅上,放着一只大号的塑料尿壶。我没有想到,我挖不出我两腿之间的这坨肉了,因为它又硬又大地顶在裤裆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它都像一个听话的小朋友。偶然也会发一发小脾气,基本上属于自然现象。这一次很反常,我越挖它越硬,脾氣似乎越发越大。

我把整条裤子褪下来,里面仅剩一条宽畅的黑内裤了。脱裤这样的事,我还是比较顺手的,因为除了冬天特别难穿难脱的衣裤,别的时候都由我自己来解决。今天的问题是,我发现自己的内裤正在渐渐变红,眼中隐约出现了女人的屁股和红内裤。我把这坨变形的肉从内裤里揪出来,然后硬塞进塑料接口。这个接口像一顶小帽子,肉在里面显得拥挤紧凑。我的全身都在散热,或许我早就在散热了,现在热度到了沸点。这坨肉居然顶住了接口湿冷的塑料壁,突然它在里面欢快地挣扎起来。

我边喘气边低声骂道,我操,我操,我操你妈!其实,这种状况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这足以证明我身残其他不残的事实。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是十六岁第一次遗精的,那天的感觉刻骨铭心。到十八岁我开始手淫,手淫带给我的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和痛苦。

我妈妈在喊我,吃饭了,吃饭了。

我说,我在撒尿。

我妈妈突然说,你想找对象吗?

我把一团卫生纸扔进抽水马桶说,想有什么用呢?

我妈妈说,你出来,妈和你说说这个事。

吃饭的时候,我妈妈真的和我说这个事了,她说,妈不是和你开玩笑,你应该找对象结婚了。

我吃惊地看着我妈妈,说,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妈妈说,我是你妈妈,你的事我做妈的都知道,我不想说出来,是因为我心疼我儿子。我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居然非常简洁阳光。她想了想又说,早几天我有个同事给你做介绍,说有个姑娘二十二岁,人挺好的,可惜是双目失明。我没同意,双目失明肯定不行,将来难道还要让我儿子照顾她吗?

我说,妈妈,你别异想天开了。

我妈妈说,今天又有同事给你介绍了对象,这个姑娘也挺不错,不过,她也是坐轮椅的,两条腿高位截肢,比你还不如。

我沉默不语,小男孩妈妈细腻挺拔的美腿仿佛在我眼前晃动。我妈妈似乎想把这个事谈透彻,她又说,我觉得,这个姑娘可以考虑,以后我可以给你们请个保姆。如果有了孩子,我不上班了带你们的孩子,我愿意这样为你们做到老。

两个轮椅上的男女结婚,然后像两只笨拙的螳螂一样调情做爱,简直难以想像,或者说这种两性生活充塞着滑稽和荒唐。我大声说,妈,你别异想天开了,我不想找对象,我不想结婚,我这样活着挺好的。

我妈妈坚决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告诉你,你想这样活着,你妈不想这样活下去了。

我说,妈妈,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活——

我妈妈说,我告诉你,你不是孩子了,你是一个大男人,天下哪有男人不想女人的。你该活得像个男人的时候,就要理直气壮地活得像个男人。知道了吗?

我想说,我是想女人,可我想的是小峰妈妈那样健康漂亮的女人。我妈妈又说,这个事你要听我的。我说,我不想要你说的这种女人。我的声音很低沉,像在对我妈妈说,也像在对我自己说。其实,我心里纠结的是,如果我真的有了一个残疾的女人,我们怎么上床性交。

接下来,我和我妈妈都没有说话。江边响起阵阵音乐声,中老年妇女跳排舞的时间到了。我妈妈也是其中之一,她一天到晚都在辛苦,或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开心轻松。

晚上,我妈妈出去后,通常我都会在家里看电视等我妈妈回来。今天我不那么想了,我想找人说话,这个人当然就是我家对门的女邻居。我鬼使神差地出了家门,由轻到重敲了三次对门邻居的门,神奇的是小男孩在屋子里说,叔叔,是你吗?等一等,我妈妈在穿衣服。

我的心跳加速了,N种猜测纷至沓来,最后只剩下一个女人的裸体在我脑海里沉浮。门是小男孩打开的,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肉香。小男孩拉住我的轮椅说,叔叔,进来玩吧。

我突然慌张起来,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说,小峰,我——我不进来了。小男孩像拉玩具车一样把我拉进了家门,他兴奮地喊,妈妈,叔叔来跟我玩了。小男孩的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说,你们不要出去,就在家里玩吧。她这么说,应该是把我也当成了小孩子,我对此觉得有些失望。

黑色胸罩在她白色的睡裙里触目惊心,还有她朦胧的内裤和屁股。我刚刚发过脾气的那坨肉似乎又在蠢蠢欲动,这样的结果实在有些冒昧,但足以证实我是一个生理健康的大男人。小男孩的妈妈削了几只苹果,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并插上几根细细的竹牙签。做完这一切,她笑着说,小峰,洗洗手,请叔叔和我们一起吃苹果。

小男孩去洗手时,小男孩的妈妈突然靠近我说,我不明白,你妈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我想不到她会主动靠我这么近,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的眼光多次飘落到我的下身。确实,我的下身已经恬不知耻地放大了。小男孩的妈妈又说,我看得出你一定有话想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贪婪地看了她一眼,还吸足一口她体香的气味,说,小峰——小峰为什么说他的爸爸不是他爸爸?

小男孩的妈妈平静地注视着我,她居然拉起我唯一的一只手说,其实这没有为什么,因为小峰现在的爸爸,确实不是他的爸爸。

我被她拉着的手好像越来越冷,仿佛成了一只死人的手。然而,我的下身还想进一步膨胀,这让我的内心难以收拾。

小男说,叔叔,你渴了吧。

我说,我不渴。

小男孩说,你肯定渴了,你在咽口水,只有嘴巴干了,才会像你这样咽口水。妈妈,你说是不是?

女人说,是的,你去倒杯开水给叔叔喝。

小男孩去倒了一杯水给我,我没有去接,因为我唯一的手还被他妈妈的手搭着。小男孩的妈妈替我接过水说,喝吧,你真像一个怕羞的孩子。

我接过杯子一口喝干了水,说,阿姨,不,姐,我不是孩子,我是大男人!

小男孩的妈妈笑起来了,这种笑声在我耳朵里相当的放荡,对我来说,听到这种放荡的女声也是一种享受。她说,你当然是大男人。可是,在我眼里,大男人都是不正经的,只有男孩子才是正经的。

我的脸红了,下身似乎也一下子萎缩了。我壮着胆说,姐,我就是一个不正经的大男人。

小男孩的妈妈说,你结婚了吗?

我说,我妈妈想让我结婚,我自己不想。我看着她的身体补充说,因为想和我结婚的女人都是残疾人。

小男孩的妈妈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鼓足勇气说,我想和你这样健康漂亮的女人结婚。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话。我以为她要翻脸了,或者直接把我赶出家门。

小男孩的妈妈看着我说,你真是这样想的?

现在是我捏住了她的手,这只手滑软得像没有骨头,我的心里有了反败为胜的喜悦。我说,姐,我在白日做梦吗?

小男孩突然说,叔叔,你想和我妈妈结婚吗?

小男孩的妈妈抽出手来说,小孩子别胡说八道。

我连忙坐端正说,姐,对不起。

小男孩的妈妈说,你真想做我的小弟弟?

我激动地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这个时候,我听到我妈妈在喊我,末叶,末叶你给我出来,你太不像话了。她的语气听上去很强硬,而且自信满满地就站在小男孩的家门口喊。

我回家后,我妈妈发脾气了,说,末叶,你疯了吗?你想想,这么多年过来了,我都没疯,难道你想疯了?

我说,妈妈,我们都没有疯,我们都好好的。

我妈妈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到对门去?

我说,我为什么不能到对门去?

我妈妈说,你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吗?她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外地女人,你有没有看到过她去上班?我没有看到过。我只看到有不同的男人一大早从她家里出来,这样的女人你应该知道是个下流的坏女人。

我不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想的,这就是她发脾气的全部理由吗?我说,妈妈,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妈妈惊讶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陌生人。她说,末叶,我坚决反对你去她家里,我也反对你和他们母子有交往。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最近在想什么事,你的心肯定乱七八糟了,因为你碰到了狐狸精。

我说,我是大男人了,这是你说的。

我又说,大男人都是不正经的,这是小峰妈妈说的。

我妈妈的表情很复杂纠结,脸也涨红了。她说,你还想说什么?

突然,我发现我妈妈的目光也落到了我的下身。这几天我的下身确实出现了问题,也就是说,只要我看到或者想到对门的女人就会有强烈的性反应。我的脸火辣辣的,因为我在妈妈面前也成了一个下流的人。我动了动屁股说,妈妈,你想说,我听你说。

我妈妈叹息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末叶,看电视吧,有你喜欢看的《亮剑》。她的意思是不想说下去了。

我来到卫生间,等待下身的平静。它还是老样子,非常坚硬地横在裤裆里。我现在害怕用手去捉摸它,这样的后果会更严重。

我的手机响了,这种稀缺的声音让我大吃一惊,我知道我妈妈一定也感到了吃惊。我还没有说过,我妈妈为了方便和我联系,也为了我和外界有交往,两年前给我买了只手机。这只手机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可以说这只手机基本上没有发挥作用。我的手机通信录上只有一个我妈妈的手机号码,已接来电显示的也只有我妈妈的号码,我拨打出去的号码也是我妈妈的号码。在我的印象中,两年中我只拨打过两次我妈妈的电话,一次是我到直塘江边上去忘记带钥匙了,另一次是我突然拉起了肚子。

我愣怔一下才接听电话,耳边响起了柔美的女声,先生您好,我是大东方房产公司的业务经理张婷,打扰您一下,您有意向投资商铺吗?

我莫明其妙地兴奋起来了,我厚颜无耻地说,有婚房吗?

听起来这个女人也兴奋了,她说,当然有呀,先生,您是想买结婚用房吧?

我说,是的。

这个女人说,我们的房子品质都是一流的,具体地说,我们的公寓房一百万起价,连排房五百万起价,别墅一千万起价。先生,您想要哪一类的婚房?

我说,我当然要别墅,我想问你一下,别墅里有新娘吗?

这个女人说,先生,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说,我买下的别墅里有新娘吗?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别墅里要配上能做新娘的女人。你应该听懂了吧。

这个女人说,先生,我懂您的意思了。这样吧,如果您给老娘我一千万,我愿意做您别墅里的新娘。

我说,我的两只脚没了,手也只有一只,更没有钱。你愿意吗?

这个女人笑了起来,这种笑声里有轻蔑也有淫荡。她说,先生,您真会开玩笑,如果您真是这样的人,您想想,您还能算一个人吗?再见!

我捏着手机发呆,我虽然活在人间,但本质上我还真算不上是一个人。

我妈妈说,末叶,是谁给你打电话?在我接电话的时候,我妈妈一定会站在卫生间外面听我说话。

我说,我不知道。

我妈妈警惕地说,不知道还说这么多的话,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你妈了?

我把自己摇出卫生间说,我真不知道。

我妈妈说,是对门那个女人吧,我告诉你,末叶,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坏女人!

我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脑袋突然稀里糊涂起来。我大声吼道,我——我喜欢,我喜欢这样的坏女人!

我妈妈惊呆了,她站在原地成了一截木头。我估计,当时我的形象肯定比死鬼还要可怕。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我妈妈说,这个星期天,你爸爸要回家了。其实,我爸爸回不回家我真的不关心。

现在,我最关心的是,我妈妈的眼眶有些红肿了。这说明在我们的沉默过程中,她已经哭过了。我开始有些后悔,我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二十三年,最应该感恩的就是我那任劳任怨的妈妈,所以我口是心非地说,妈妈,我想爸爸了!我的话刚刚说出口,我妈妈突然放声大哭,这个女人确实压抑得太久太多了。

好几天我都没有出门,这是对我妈妈最有效的安慰。几乎每天傍晚,对门的小男孩都会在门口大声喊叫,叔叔,你在家吗?我告诉你,江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游泳了。我没有回答他,我在门后艰难地站起来,然后通过门上的“猫眼”看外面。

小男孩的妈妈走出来说,你不要叫了,这几天叔叔肯定不在家。

小男孩总是不甘心地在门口东张西望,他说,叔叔肯定在家里,一定是他妈妈不让他出来玩。他的妈妈比不过我的妈妈好。

小男孩的妈妈说,别乱说,你怎么知道他妈妈不让他出来玩呢?

小男孩认真地说,因为——因为叔叔没有脚,而且手也只有一只。

小男孩的妈妈说,小峰,我们回家去吧。

小男孩说,不,我要等叔叔。

小男孩的妈妈突然走上前,把脸凑到我家的“猫眼”上,她装模作样地在张望里面。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我眼睁睁地看到这个女人的脸自己凑上来,虽然隔着一扇门,我居然能感觉到她的肉香和体温。我的心要跳出来了,当然比心跳要快得多的是我下身的这坨肉,它是突然暴跳如雷的,直接从裤子敞开的口子里跳出来。门外的这个女人贴着我的脸好像在哼哼,我忍无可忍地捏紧这坨火热的肉哼了一句,我操你!

小男孩的妈妈说,我望过了,叔叔真不在家里,里面没人!

小男孩失望地说,只能等明天了。

小男孩的妈妈拉着他回家了,她走路的背影婀娜多姿,屁股也丰满诱人。我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好,当然,我说的这种很好是一个男人眼里的一个女人的肉身好。所以,我认为我妈妈错了,说这个女人是一个坏女人,我坚决不同意!

星期天,我爸爸真的回家了。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张末叶,你好吧。我懒得理睬他,你他妈的是我亲爸爸呀,这么多日子不见面,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一句没有亲情甚至于缺乏人性的屁话。

我妈妈说,末叶早几天就说过他想爸爸了。

我爸爸说,张末叶,我不是好爸爸,在家里辛苦的是你媽妈。他从包里摸出一只三星手机说,这是爸爸送给你的,这只手机有上网的功能,对你来说,很实用。

我没有去接这只手机,我说,我不要,我不上网。

我妈妈说,你爸爸买都买来了,末叶,你收下吧。

我说,我真不需要手机。其实,我心里在说,我想要的,你们又办不到。

我爸爸说,你现在不要也没关系,我叫你妈妈给你收着,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向你妈妈要吧。

我说,随你的便吧。

我爸爸和我妈妈的话特别多,他们不停地在说话,好像还说到了我妈妈同事想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我不想关心他们谈话的内容,我关心的是门外小男孩和他妈妈有没有出门来。

我在“猫眼”上望了几次后,听到我妈妈在喊我吃饭了。我爸爸开始喝酒,我妈妈也喝了,他们的话还是很多,这样他们的话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酒话”。我爸爸涉及到我的酒话是,张末叶,爸爸我一定给你弄套新房,你就放心找对象去吧。我妈妈涉及到我的酒话是,末叶,你安心结婚吧,孩子我会给你们带的。

晚上,我爸爸和我妈妈还在说话,就在我要迷糊入睡时,听到我妈妈在低声哭泣。我听了一会儿,发现我妈妈不是在哭泣,好像在偷偷地爽笑。接下来,我还听到我爸爸在吃力地喘着粗气,似乎在搬动什么笨重的物体。听到后来,我终于听明白,原来这是我爸爸在操我妈妈!

我妈妈说过,我爸爸回家要住五天,这样看来,这五个晚上我肯定睡不踏实了,或者说,这些夜晚我都会受到这种声音的折磨。想不到的是,第二个晚上我爸爸和我妈妈发生了激烈冲突。事情是这样的,这个晚上我爸爸和我妈妈的话还是很多,接着我爸爸开始操我妈妈,尽管关着房门,我还是听到了黑暗中的声音,更让人揪心的是,那张不要脸的破床在肆无忌惮地咿呀咿呀叫着,听上去比我妈妈要陶醉。

我爸爸和我妈妈终于安静了,我发现我的下身也湿了。接着,我爸爸和我妈妈先后从房间里出来,大约在喝茶吃点心什么的。

我爸爸说,你越老越新鲜,我干不过你了。

我妈妈说,你才是越老越能干呢。对了,你不能只顾自己快活,你说末叶的事怎么办?

我爸爸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妈妈说,你是家长,你是男人,你要说话。我怕他这么下去要出问题,他也不小了,也是个大男人了,给他找个差不多的女人结婚吧。

我爸爸说,好呀,我赞成,他应该有个老婆了。

我妈妈说,你说得倒轻巧,他的老婆怎么找呀?

我爸爸说,臭鱼搭烂虾,癞子驼背各有所爱。

我妈妈说,末叶他不是这样想的,他想找个健康的女人结婚。

我爸爸说,神经病,他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听了浑身都在颤抖,这样的话是我爸爸的嘴里说出来的,我怀疑他不是我的亲爸爸。估计我妈妈也生气了,她说,他是你儿子,你是他爸爸,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我爸爸说,你说我应该怎么说,事实就是这样的,想讨个健康的女人做老婆,这不是在做白日梦?

我妈妈说,他除了手脚残疾,别的都是正常的,你想让他一个大小伙子就这样一直熬到老吗?

我爸爸没有说话,我妈妈又说,这个事你必须有个说法,末叶二十三岁了,我们应该为他考虑婚事了。

我爸爸突然说出一句我们想都想不到的话,正是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导致他天还没亮透就走了。我爸爸是这样说的,我没有办法,我也没有说法。这样吧,他要是真受不了,你给他找个小姐解决解决吧。

我妈妈开始没有反应,后来她突然爆发了,她的声音大得惊人,至少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我妈妈大声说,张大有,这是你说的话吗?你还有脸在我和末叶面前说话吗?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爸爸吗?

我妈妈又说,你真不是人,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调回来工作,你他妈的就是为了在外面找小姐。“砰”地响了一声,我估计是我妈妈在摔东西。还是没有我爸爸的声音,我妈妈边骂边哭,我不再关心他们这场冲突的结果,我现在关心的是我爸爸说这样的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如果小姐是坏女人,那么我妈妈说对门的这个女人是坏女人,或许本意就是在说她是小姐。这样的结果,我愿意接受。

我醒来的时候,我爸爸已经走了,这个男人本来回家可以快活五天,结果因为说出了一句男人想说的心里话,他只快活两天就走了。可以这样说,我爸爸说过的许多话,我听过都忘掉了,只有这句要给我找小姐的话我记住了。

我妈妈明显受到了打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她去上班之前警告我,这几天你不要出去。傍晚,我忘掉了我妈妈的警告,我又来到直塘江边发呆。小男孩兴高采烈地跟过来说,叔叔——叔叔你回家了?

我说,我每天都在家里。

小男孩说,叔叔,你在骗我,我每天都在你家门口喊你,你不相信去问我妈妈。

我说,你妈妈在家吗?

小男孩说,我妈妈真的每天都在家。

我说,她不出去工作吗?

小男孩说,我妈妈说,等我上学了,她就去工作。

我说,你爸爸呢?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你的爸爸。

小男孩说,我没有爸爸。不不,我有爸爸,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是我妈妈说的。

我说,你在骗我。

小男孩说,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对了,你的爸爸呢?我也从来没见到过你的爸爸。

我说,他死了。

小男孩说,你的爸爸很老很老了吗?只有很老很老的老人才会死掉。

我说,你真是个小孩子。

小男孩说,你看,我妈妈来了。

我看到小男孩的妈妈真的来了,我出神地看着她,很快又把她看成了一个裸体的女人。

小男孩的妈妈说,你们又在一起玩了呀。她今天穿着一条桃红的短裙,特别的抢眼。

我说,我和小峰是好朋友。

小男孩说,叔叔,我们是好朋友,你以后要经常到我家来玩,昨天我妈妈给我买了辆水上能开的汽车。

我说,汽车怎么能在水上开?

小男孩说,当然能开,以后我在江里游泳要淹死了,这辆水陆两用的汽车会来救我的。

我笑着说,它救不了你,叔叔会来救你的。

小男孩的妈妈也笑了,说,你们的想像力真丰富,以后我要淹死了,你们来救我吧。

小男孩大声说,妈妈,叔叔他会来救你的。叔叔,你说是不是呀?

我说,是的,当然是的。

小男孩的妈妈看到了我胸前挂着的手机,她说,你手机挂在胸前多累呀。

我像个白痴一样盯着她的胸脯说,已经挂了两年多,习惯了。姐,我——我想——你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小男孩的妈妈说,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小弟弟呀。不过我的手机在家里,我把号码给你,你拨打一下,我回去存上你的号码。我低着头按着她报出来的号码,我感到我无耻的下身又在壮大,裤子里面像有一支春笋在茁壮成长。

小男孩要陪我在江边多玩一会儿,他妈妈扭着让我头昏目眩的屁股先回家了。小男孩说了很多话,我没心思理睬他,我在想他的妈妈。突然,小男孩惊惶失措地喊起来,叔叔,你看——

小男孩的手好像指向了我,我说,什么事大惊小怪,你讓我看什么?

小男孩走近我说,你看你的裤子上,这是你撒尿的小麻雀吗?

我看到了自己的这坨肉膨胀着钻出了裤裆,它居然昂首挺胸地立在外面。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说,这是老麻雀,它受不了了。

我好几天没有出门,这不是说我妈妈的警告奏效了,我是自己逼自己不出去的。小男孩确实每天都会来叫我,还有他妈妈会装模作样地隔着门和我亲热。我觉得我快要疯了,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几个操女人的梦,这些女人有的模糊,有的留下一些印象,不可思议的是,有几次,我居然还梦到和我妈妈在性交。早上醒来,我都要回味夜里的那些春梦。说真的,我这样做是为了对门的女人,也就是说,我非常渴望这个女人能帮助我和她完成性交,哪怕是在梦里也好。我无数次想像过,这个女人一定会像搂孩子一样搂着我,给我温暖、肉感,还有性的快乐。

这天下午,我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给小男孩的妈妈打个电话,能听到她的声音也是一种满足。接着,我真的给她打了电话,而且连续拨打三次,结果都是无人接听。我的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想搬也搬不开。

傍晚时,还没有吃饭,我妈妈已经烧好了饭菜。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妈妈说,末叶,你不知道的电话又来了。我看到手机的屏幕上有个“姐”字在扭动,仿佛这个女人正在向我献媚。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感觉全身都在起变化,我说,姐,是你吗?

小男孩的妈妈说,末叶,我下午睡得太沉了,没听到你给我打电话,而且还打了三次,真不好意思,你有事吗?

我说,你睡了一个下午吗?

小男孩的妈妈说,是的,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后半夜才睡的。

我被她的话刺激了,确切地说,是想到了我妈妈说过的话,我妈妈在我面前说过,“我只看到有不同的男人一大早从她家里出来。”我说,你为什么要睡得那么晚,姐,好女人后半夜都睡了。

小男孩的妈妈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眼里滚动起几颗泪水,是忧愤,或许是屈辱。我说,问你自己吧。

小男孩的妈妈说,我——我——你是一个没有社会经历的人,有些事你体会不到其中的酸甜苦辣。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一个活着的人。你说,你说,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大男人?

小男孩的妈妈停顿一下说,如果你没事,我挂电话了。

我大声说,我问你,你为什么晚上不好好睡觉?

我的手机里“嘟”地响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人声了。我愣着没有动,手机依然贴在我的耳边。我妈妈突然说,把手机给我。我没有理睬她,或许我根本没听到我妈妈在说话。我妈妈又说,末叶,你听到了吗?把手机给我。

我妈妈的脸色是青白色的,这是她要发火的前奏。我说,手机是我的。

我妈妈说,我没想到现在你的手机是祸水。给我,快点!

我妈妈严肃地命令我。

我把手机放在肚皮上说,不!

我妈妈突然像一条发疯的母狗扑上来,我紧紧抓捏住手机不放,我妈妈虽然是个老女人,但她毕竟有两只手,而且愤怒生成了力量。我們抢夺手机的过程仅仅持续了二三秒钟,捏紧在我手里的手机啪地一声粉身碎骨,有一些碎片还飞到我妈妈烧好的菜碗里。

我妈妈喘息着说,好了,我放心了。

我没有说话,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妈妈又说,末叶,吃饭吧。以后我会把那只新手机给你的。接着,她还说了很多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也没有回答她。我妈妈像没事一样自己吃完饭,然后出去跳广场舞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不会太久,因为天还没有黑下来,远处还有淡淡的夕阳。我决定晚上去直塘江边发呆,我绕过人多的地方,寻找一处僻静的江边。我突然发现了小男孩和他的妈妈,他们正在江边玩钓鱼,母子俩玩得很投入很安静。

今天的风开始有点蛮横,后来就有恶作剧的味道。小男孩的妈妈只顾弯腰望着水面,风把她的裙子一次次掀起又放下,肉色的三角短裤紧裹着她的屁股。我身不由己地慢慢靠上去,几乎看到了她内裤里面的一些隐私。

困在我体内的那股压抑的可恨欲望,现在像野兽一样来回挣扎。我大口喘气,大口咽口水,一只手似乎在大幅度颤抖。

这个时候,小男孩回头看到了我,他大声惊叫,妈妈,你看——叔叔也来了,他——

我的那坨肉再次挺立在外面,这一次更加雄壮。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想向前、向前冲、向前贴近。小男孩的妈妈也回头了,她看到我正像一头怪兽向她冲过去,或许她看到了我下流肮脏的真实东西,她惊恐地叫喊着向江的一边退去。

小男孩的妈妈摔进了直塘江,她摔下去的时候头撞在石砌的江堤上,然后再弹进江水里。我和小男孩都没有说话,我们看到这个女人像一朵花在水里绽放,她乌黑的秀发在江水中若隐若现。

一会儿,小男孩的妈妈慢慢沉没了,江面上留下一朵鲜艳的花。我的感觉是,这朵好看的花没有血腥,只有一阵一阵的肉香。我的轮椅突然冲向了前方,这个前方也是直塘江。我对这样的结果没有惊慌,甚至于有种庆幸的感觉,我特意回头对小男孩笑了笑。这是我发自肺腑的笑。

在轮椅即将飞起来的时候,我听到小男孩在大声呼喊,妈妈——妈妈——叔叔来救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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