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面板数据的FDI 对国内投资影响的实证研究
2015-05-27熊芳洁杨亚飞
王 媛,熊芳洁,杨亚飞
(天津大学 管理与经济学部,天津300072)
1 理论基础
FDI 对国内投资的影响在每个国家和地区都不尽相同,其主要取决于外资的动机和所投资国家的经济特点。FDI 主要通过两种机制来影响国内投资,第一种机制是金融市场,在该机制下FDI对国内投资的影响并非一概而论:一方面,外资进入中国后如果需要在国内金融市场上进行融资,则其对资金的需求会导致国内利率上升,使得企业付出的成本增加,从而抑制国内投资;另一方面,如果外资与国内企业在资金需求上不存在竞争,则可以确定FDI 流入会增加国内投资[1-2]。第二种机制是产品市场,该机制下外国投资进入我国市场主要有3 个目的:追求效率、开拓市场和进行战略性投资。追求效率主要指跨国企业依据各地的生产要素价格将生产设施转移到生产成本相对较低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半成品及初级产成品的大量出口,国内生产和投资也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和速度,会有力地带动国内经济的发展。开拓市场指跨国企业不满足于国内市场而向其他国家扩张,这种扩张一方面能带来国内所急需的技术、人才和管理经验等,进而带动国内相关产业的发展,引导和扩大企业投资;另一方面外资也会运用国际优势挤压国内企业的发展空间,导致国内投资的萎缩。从长期来看,FDI 很可能会替代国内投资。因此以开拓市场为目的的FDI 对国内投资的效应是不明确的。战略性投资主要是指为企业带来竞争优势的特定资源和能力的组合,如知识产权、技术标准等,以此为目的的FDI 虽然在短期内可能会促进国内经济技术的发展,但从长期来看战略性资产的丧失会对国内投资的经济发展造成严重影响。基于以上两种机制,FDI 对国内投资的影响可能是积极的、消极的,亦或中性的。
2 FDI 对我国国内投资影响的实证研究
2.1 理论模型
笔者选用动态面板模型来对数据进行估计,所建立的投资决定因素方程如下:
其中:为理想的国内投资水平,它取决于每个省的经济条件x'i,t;εi,t为随机扰动项。由于不能观察到理想的投资水平,因此对国内投资进行调整以反映理想的投资水平与实际的投资水平之间的关系,即:
其中:Ii,t-1为滞后一期的i省实际投资水平;θ 为(0,1]中的任一参数,表示向理想的投资水平趋近的调整速度。θ 值越大,调整的速度就越快。根据式(2),可以看到本期理想的投资水平与上一期实际的投资水平之差是与相同时期内国内投资的变化成比例的。调整式(2)可以得到:
将式(2)代入式(3)中,可得:
其中:υ = (1 - θ);λ = θβ;误差项为vi,t=θεi,t。如果存在一个正反馈效应,则滞后因变量的系数υ 为正数。假设理想的投资水平取决于以下因素:①加速器效应;②经济发展水平;③宏观经济的不稳定性;④对外贸易水平;⑤储蓄水平。从而基本投资方程可以表示为:
其中:εi,t=ηi+vi,t;i=1,2,…,N;t=1,2,…,T;I为省份;t为时间;α 和β 为所估计的未知参数;DIi,t-1为滞后一期投资;FDIi,t为FDI解 释 变量为除FDI外的其他解释变量;ηi为未观测
2.2 变量选择
在控制变量的选择上主要参考了现有的研究[3-6]。因变量为地区国内投资,用每省资本形成额表示,自变量FDI用外商直接投资实际利用外资金额表示,该数据比FDI合同金额更具有实际意义和代表性。加速器效应用上期的投资水平表示,由于上一期的投资水平可能代表一种良好的投资环境和投资基础,因此其通常会对本期的投资水平产生正效应。宏观经济的不稳定性用通货膨胀率表示。对外贸易水平用对外贸易进出口总额表示。储蓄水平用城乡居民储蓄余额表示。
2.3 估计方法
笔者采用广义矩估计法(GMM)来估计FDI对国内投资的影响。GMM 由ARELLANO 等提出并发展,该方法能够解决两个重要的计量问题,从而对数据进行一致性和有效性的估计。①由于方程右侧存在滞后因变量及不随时间变化的特定省份因素,因此在滞后因变量与误差项之间存在相关性的情况下,固定效应估计可能会产生不一致性。而GMM 估计能够控制未观测到的特定省份因素,从而解决因遗漏变量而导致估计系数产生偏差的问题。②FDI 很可能是内生的且由国内投资所决定,即FDI 与国内投资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两者互相影响甚至决定对方。在这种情况下,GMM 方法通过使用一系列基于自变量和因变量的滞后值的内部工具变量来解决内生性问题。
通过对式(5)进行一阶差分来除去不随时间变化的特定省份因素,可得:
但是,除了FDI变量可能存在内生性外,式(6)中的误差项也可能与滞后因变量相关。对于该问题,GMM 首先假设在一阶差分特异性误差中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并认为自变量是弱外生性的,然后使用一组内部工具变量来进行处理。在这种情况下,因变量的滞后水平值ΔIi,t-2可以用作工具变量。
GMM 估计方法有两种:一阶差分广义矩估计方法(DIF -GMM)和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SYS-GMM)。ARELLANO 等在1991 年提出了差分GMM,但是差分GMM 容易出现弱工具变量问题(通常滞后期越多,相关性越弱),从而导致差分GMM 方法的估计结果不够精确,尤其是在变量接近随机游走的状况下。针对这种情况,BLUNDELL 等推出了系统GMM 来解决这些问题。系统GMM 方法假设方程右侧变量的差分与未观测到的特定省份效应之间不存在相关性,从而将水平回归方程和差分回归方程结合起来进行估计,以克服弱工具变量的影响。在这种估计方法中,滞后水平作为一阶差分的工具变量,而一阶差分又作为水平变量的工具变量。因此笔者将系统GMM 作为研究所用的估计方法。
为了检验矩条件的有效性,系统GMM 采用Sargan/Hansen 过度识别检验对工具变量的有效性进行检验,同时通过检验扰动项的差分是否存在一阶与二阶自相关来检验原假设[7-8]。
2.4 数据处理
笔者选取了1990—2011 年26 个省份的数据。新疆、西藏等省份由于数据缺失等问题暂不予考虑,2012 年由于各省资本形成额无法获取也不予考虑。数据来源为CCER 经济金融数据库和《中国统计年鉴》的各省统计年鉴及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
由于加入WTO 等原因,自2001 年起我国实际利用外资额快速增长,其对投资的影响也在发生变化,因此笔者将统计数据分为1990—2001、2002—2011 两个时间段进行对比研究。
2.5 实证研究结果
系统GMM 估计结果如表1 所示。到的特定省份因素;ε 为随机扰动项。
表1 系统GMM 估计结果
如前所述,系统GMM 采用Sargan/Hansen 过度识别检验对矩条件的有效性进行了检验,同时检验了差分误差项的序列相关。检验结果表明工具变量有效性的原假设不能被拒绝,序列相关检验显示估计方程的误差项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从而可认为系统GMM 的估计结果是较为稳健可靠的。
(1)1990—2011 年间实证结果。表1 中GMM1 和GMM2 为1990—2011 年国内投资影响因素的系统GMM 实证结果。GMM1 为采用滞后一期国内投资、FDI和居民储蓄作为自变量的估计结果。结果表明,对于国内投资,滞后一期的国内投资和居民储蓄与其显著正相关,而FDI与其无明显的相关关系。在GMM2 中考虑了进、出口总额和通货膨胀率,其结果表明FDI与国内投资的关系依然不显著;但与居民储蓄的显著关系由1%变为5%;加入的变量中进、出口总额与投资负相关,通货膨胀率与投资正相关。由此可知,引入两个变量并没有改变对关键变量FDI的解释结果,表明其显著性是比较稳定的。
(2)1990—2001 年和2002—2011 年两个时期的实证结果。表1 中GMM3 和GMM4 为1990—2001 年间对国内投资影响因素的系统GMM 回归结果。GMM3 为采用滞后一期国内投资、FDI和居民储蓄作为自变量的估计结果。结果表明,对于国内投资,滞后一期的国内投资、FDI和居民储蓄都与其显著正相关。在GMM4 中同样考虑了进、出口总额和通货膨胀率,其结果表明,与GMM3 相比,滞后一期的国内投资、FDI与居民储蓄的显著关系和系数基本没有改变,说明显著性比较稳定;新加入的变量中进、出口总额依然与投资负相关,但通货膨胀率与投资的关系并不显著。该结果与1990—2011 年的实证结果相比,FDI对国内投资的影响由不显著变为显著正相关,通货膨胀率对投资的影响由显著正相关变为不显著。
表1 中GMM5 和GMM6 为2002—2011 年间对国内投资影响因素的系统GMM 回归结果。GMM5 为采用滞后一期国内投资、FDI和居民储蓄作为自变量的估计结果。结果表明,对于国内投资,滞后一期的国内投资和居民储蓄都与其显著正相关,但FDI与其显著负相关。在GMM6 中同样考虑了进、出口总额和通货膨胀率,其结果表明,与GMM5 相比,滞后一期的国内投资、FDI与居民储蓄的显著关系和系数基本没有改变;新加入的变量中进、出口总额依然与投资负相关,而通货膨胀率与投资显著正相关。由此可知,引入两个变量并没有改变对关键变量FDI的解释结果,表明其显著性是比较稳定的。该结果与1990—2011 年的实证结果相比,FDI对国内投资的影响由显著正相关变为显著负相关,通货膨胀率对投资的影响由不显著变为显著正相关,与1990—2011 年的估计结果一致。
3 结论
(1)在完整时期范围内FDI 对国内投资的影响并不显著。FDI 对投资的影响表现不明显很有可能是因为FDI 对国内投资的挤入效应和挤出效应都有影响,但最终两个方面进行了抵消。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不论是挤入效应还是挤出效应都有较为明显的表现。研究表明,进入我国的外资大部分投资于产能富余的消费品行业和劳动密集型的加工装配行业,在这些行业中外资凭借其先进的工艺和管理水平挤压了国内企业的生存空间,导致企业投资萎缩,甚至破产倒闭[9]。
(2)分时期来看,FDI 对国内投资的影响有较为明显的时间特征,即1990—2000 年间FDI 对投资在1%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2001—2011 年间FDI 对投资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这表示FDI对国内投资的影响已经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一些研究也显示我国部分省份FDI 对国内投资的负面影响也已经开始显现,这是必须加以关注的。产生这种结果可能是由以下因素造成:①我国的工业基础较为落后,传统优势行业主要是劳动密集型及资源密集型行业等,而发达国家这些行业处于行业周期的衰落期,因此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就成为跨国企业转移这些产业的主要目的地,使得国内企业的生存空间受到严重挤压。②外资企业对国内投资的压制。在吸引外资的过程中,大量跨国企业进入国内与本土企业合作投资,在其发展初期确实帮助国内企业提升了技术水平和管理经验等,但是必须看到这种合作建立在外资对市场利益的大量攫取的基础上,并不能改变外资和国内企业相互竞争的地位[10]。此外,外资在发展过程中会不断用其优势地位挤压国内企业,在国内市场上建立起技术壁垒和市场壁垒等,致使国内企业因缺乏发展途径而减少投资。③改革开放初期,在国内条件落后、基础设施不完善的情况下,政府出台了诸多优惠措施来吸引外资,外资在与国内企业的竞争中本身就具有优势,再加上各种优惠措施,很容易在某些行业赢得竞争优势,进而挤占国内企业的生存空间。
诸多因素导致了FDI 对投资开始产生负面效应,因此必须正视FDI 的影响,在吸引和利用外资中牢牢把握主动权,使其能够真正发挥应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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