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安宁与喧嚣

2015-05-25

中国收藏 2015年4期

盒子的开与合，构成了我们的内在与外在，构成了我们的安宁与喧嚣。

盒子本质上是一个小小的容器，是容器中具进步意识的一类，其特点是可以将需要保存的东西与外界隔开来，形成一个神秘的内在空间，或者说以此制造神秘。皇帝将自己的皇位传给何人？我不告诉您，先将它装在一个小盒子里，于是争权夺利开始，战争开始。神仙在天上飘来飘去，世上的人啊，望得脖子都酸了，希望天空中掉下一个小盒子，里面写着成为神仙的方子。魔鬼将自己的欲望装在小盒子里，想干坏事时就打开盒子瞄一眼，然后心安理得出门去。爱情的果子很甜蜜，但是它更能折磨人，年轻的姑娘将自己的心思锁在小盒子里，月亮地里等着心上人来打开它，那个盒子啊，在星空下也会闪闪发光。人在世界上折腾够了，想得到更纯粹的安宁，于是钻到一个小盒子里，埋到地下去。无数的盒子，构成了我们这个世界的热闹与纷争，挡都挡不住。

安置—盒子的功能

人的欲望当然也不仅于此，我们常常想窥视别人的盒子，正像我们常常想窥视和掌控别人的生活一样。从古至今，无不如此。我们的艺术，我们的政治与哲学，我们的生与死，也不过是想窥视和掌控时间这个小小的盒子。

在这种欲望和潜欲望之下，人类手中物质化的盒子产生。

笔者曾试图寻找盒子最初产生的证据和文字记录，虽然明知道它们就在某个地方，但就是找不到它们，结果这个工作弄得有点像自我折磨，有点像把自己关在一个别人的盒子里那样不怀好意，于是放弃，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哎，盒子，也许就起源于古老的果壳，或者河流里的贝壳。

盒子最初的功能就是安置，安置的不仅是具体的信物、宝贝或者粮食，还有我们人类借以生存和进步的欲望、情感，还有我们的挂念与不甘。盒子与箱子和柜子相比，算是它们的缩小版，收纳的当然是更小也更贵重的物品。

盒子的前世今生

在旧时，盒子某种程度上也是特权的产物，并不是有需要收纳的物品就有相对应的盒子，至少在物质条件具备时才能获得或者获得制作的权利。当盒子在现实中充分展示其存贮和保护的功能后，人的欲望和秘密也越来越多，人们对它的需求也越来越多，盒子也顺水推舟适应了这种需求，于是，作坊化的盒子产生，它们具有了批量功能，它们成了商品，它们几乎无所不在了。

盒子的家族不断壮大，专门的商品包装盒产生了。盒式包装是商品包装的重要分支，其功能，一是可以很好地保护商品，这个我们容易理解;二是对商品有一定的美化作用，它们就是商品的面子。这个理解起来有些混乱，这经常导致我们在看一件商品时，首先看包装盒，再配合我们向来存在的虚荣传统，一些商品的盒子比所装商品光鲜，货不符实，就成了欺骗的行为。这还不止，少数人还有在阴暗处害人的传统，就像冠冕堂皇的官僚阳光下多角度展示自己的干净，阴暗下却蒙上面具干着害人的勾当。当然，漂亮的盒子虽担当了幌子的角色，这也不全怪它，要怪盒子背后的人。话虽这么说，实际上最后出来担当责任的也仅是盒子而已。

盒子由个性而共性，这是商品，由共性而个性，这是艺术。随着更好的生活来临，随着部分人溢出的空闲和权欲，一些盒子从商品化中走出来，迎合个人的需求，比如女性用的化妆盒、化妆品盒、首饰盒，男性的鼻烟盒、烟盒等，它们的主人都希望它们是惟一的，于是它们就惟一起来。另一方面，盒子也并不想总是担当配角，它们想要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它们想从副处长到处长，按部就班实在等不了，于是来个篡位也是有必要的。对女性来说，拥有一件漂亮的化妆盒、化妆品盒或者首饰盒，也许比拥有化妆品和首饰更重要，或者说至少拥有一些与化妆品和首饰相配的盒子，所谓门当户对也。一旦盒子想更好地发挥作用，买椟还珠的故事就成为必然，珠不重要了，盒子才重要。

众多的材质和工艺

笔者收集的一些盒子，以小为标准，于笔者而言是个小小的“投机”，一是小盒子更容易找到，二是小盒子更便宜一些，三是小盒子关注的人少，可以安闲地寻找它们，四是小盒子能握在手里，所谓的小趣味而已。这些盒子以实用为标准，所谓寻常是也。它们大部分是二手盒子，目的一是寻找一点亲切感，这些盒子就在我们的身边，案头置着墨盒，口袋里一摸是烟盒，打开抽屉是化妆盒，头疼发热需要找的是药盒。二是一些盒子有使用的痕迹。过去的粉盒保留至今，自有其独特的气息。这些盒子带着时间的光泽，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时下流行的怀旧情结。时间段上，最远的也不过200年，最近的也许就是前几天才生产的，只是它们大部分并没有标示时间。

这些盒子材质多样，给我们带来各种质感和趣味。

金属，涉及金、银、铜、铁、锡、铝及合金等，它们制成盒子，各有自己的风格。当然，其中的“金”只是镀金而已，纯金的小盒子也见到过，正像您知道的那样，笔者只是偷偷地望一望它就回来了。在这些金属上，有的刻绘，有的镶嵌，有的设计精巧，有的手工敲打出漂亮的生斑，有的功能特殊，有的来源于神秘的地方，这可不是“金属”一个词所包括的。

珐琅，特殊而漂亮的材料或者说工艺，东西方人士都喜欢，起源于西方，中国将其中国化，成为了掐丝珐琅，所谓景泰蓝是也。其实珐琅涉及的面很广泛，西方珐琅典雅大气，中国式的珐琅也不仅是景泰蓝，还有画珐琅、花丝、卡克图、脱胎等等工艺，带来的都是特别的美感，使人不忍释手，仿佛抓着自己的孩子。

石质，给我们带来别样的扎实感，除了玉石、玛瑙这些宝石之外，还有普通的大理石和一些说不上名称的石头。它们带给我们的质感和手感超乎想像，尤其是镶嵌螺钿花纹的盒子，真是特别啊。这是打开这些盒子之前想像不到的，比较起来，笔者更喜欢这些带着质朴性格的盒子。

陶瓷，单色釉、青花、五彩、粉彩什么的，我们都耳熟能详了。想一下吧，从朴素的泥土到宝石般的瓷器，这个过程不是艺术化是什么？这就是中国对世界器物的贡献，也难怪世界各国人都喜欢陶瓷制品。笔者收集的一些盒子中，不仅有中国瓷器盒子，还有英国的Wedgwood（韦奇·伍德）陶瓷、荷兰的青花瓷器、法国的彩瓷等等，它们与中国瓷器大不一样，不想去打开看看？除了瓷，还有陶，还有归属于陶类的紫砂，它们制成的盒子会是什么样子？

竹木核，东方传统器物的重要制作材料。竹子，有的取其特殊的纹线和斑点，有的取其柔软而具弹性的质地进行编织，有的做专门的雕刻，还有的翻转内壁作为贴黄，都是趣味横生的组成品，有着东方式趣味。木头，东方人追求的多是其质地和花纹，比如黄花梨、紫檀，比如现在流行的黄金樟、金丝楠，比如瘿木——它不是一种树木的名称，而是一类因病而结疤的木材。西方人也喜欢花纹，曾收集到一件欧洲人树根雕制的小盒子，流线造型，雅致的纹线，严密的开合，再加上点时间的痕迹，那才是艺术品。还有桦树皮雕制的盒子、木质藤子编制的盒子，以及棕榈树制成的盒子，它们除了材料特别，还有各自的地域风情。

漆器，中国古老而非凡的工艺品种，有雕漆小盒，有平遥推光漆，有福州脱胎漆，有利用不同颜色的漆绞在一起形成的斑漆，有景泰蓝填漆，有漆地嵌螺钿，有漆绘，还有某些年代的特殊印迹。漆器当然也不只是中国的工艺，日本的莳绘漆盒具日本趣味，韩国的嵌螺钿漆器首饰盒具韩国情调，菲律宾的金属胎大漆具热带气息，印度的纸胎描金漆盒具印度风情。

草布纸，盒子的一个小小门类。草编，笔者收集的一个麦秆盒子是上世纪50年代中国出口品，也是独特的时代见证。云南民间的蒲草盒子仍是实用品。布艺，清代的烟盒，传统的药丸包装锦盒都不错。纸盒则是最常见的商品包装盒。

角质，清代的牛角盒泛着古老的光泽，当代的牛角盒则试图以纹线取胜，精工雕刻的鸣虫盒就是艺术品。骨质盒子中，尼泊尔的嵌骨金属盒不错，印度的绘图牛骨盒也别具趣味，欧洲人用牛骨做零钱盒。

皮质，算是特殊材质的盒子。意大利人的描金皮质火柴盒，十分实用，有着贵族趣味。秘鲁人的牛皮首饰盒，雕刻着别样的生活场景。东南亚丛林蛇皮制成的雪茄盒，隐着令人不安的丛林气息。手工制作的皮盒可以感受到制作者真诚的用心。

还有其他材料和工艺的盒子，不一一列举。

没有哪一种实用器物能像盒子这样涉及如此众多的材质和工艺，这也是小盒子给笔者带来的魅力和趣味，它们就是我的好奇心所在，我得一个一个去打开它们，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身处美好的时代，使我们的视线也不再仅限于本地或者是国内，使我们有更为开阔的条件去看看别人的盒子是什么样。

这些盒子虽然普通，但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这才是盒子本来的意义。

图1 法国银质雕花卉纹方盒

长4.9厘米宽3.2厘米高1.2厘米

有着迷人的古老气息，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握在手中有一种与异域旧时人士握手的感觉。

图2 上世纪30年代欧洲铜胎珐琅彩口红链粉盒

长6厘米直径1.8厘米粉盒高1.2厘米直径5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