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多层面分析

冯 华，辛成国

(1.山东大学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100;山东女子学院，山东济南250300; 2.山东省科学院情报研究所，山东济南250014)

经济研究

中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多层面分析

冯 华1，辛成国2

(1.山东大学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100;山东女子学院，山东济南250300; 2.山东省科学院情报研究所，山东济南250014)

本文整合利用了EMENDATA的宏观数据和微观数据，从国家和区域层面、交易层面和公司层面三个层面，对中国跨国公司FDI的投资区位选择、投资方式、行业分布和投资主体等进行了综合分析，在分析结果的基础上提出了中国跨国公司进一步加强对外直接投资的策略。

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公司层面数据

一、引 言

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增长和参与全球经济关系程度的日益加深，中国跨国公司“走出去”的步伐逐渐加快，学术界相继出现了许多探索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模式和战略的理论和实证研究。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研究的关键在于可靠的数据，而现有的大部分研究主要是基于商务部数据，其可靠性及与国际数据的可比性存在很多质疑，从而限制了对中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更为深入的研究。为此，本文基于一种新的企业级数据库(EMENDATA)，整合宏观数据和微观数据通过以下三个层面分析了中国跨国公司的对外直接投资活动。第一，在国家和区域层面，考察中国跨国公司整体以及不同投资交易类型下的区位选择问题;第二，在交易层面，分析了对外直接投资进入方式和行业的分布情况;第三，在公司层面，分析了中国跨国公司在不同国家或地区和业务领域等方面的对外直接投资活动。

二、中国跨国公司FDI国家和区域层面分析

经济全球化的快速推进和经济自由化的趋势，为中国跨国公司调整对外直接投资的国家和区域分布、增加对外直接投资提供了机遇，中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也呈现出了新景象。截至2013年底，中国1.53万家境内投资者在国(境)外设立2.54万家对外直接投资企业，广泛分布于全球184个国家(地区)①商务部，国家统计局:《2012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3年版。。表1列出了中国跨国公司FDI的地域分布情况，从中可以看出，中国跨国公司FDI主要目的地为亚洲，共有1166条投资信息，占比39%;紧随其后的是欧洲，共有921条，占比30%，这两个地区吸引了一半以上的中国跨国公司FDI。通过分析不同的投资类型所在区域情况，可以看出中国跨国公司采用并购方式进行FDI的目的地主要集中在亚洲(香港居多)地区，占比48.2%，其次是北美洲地区，占比26.5%;而绿地投资是中国跨国公司主要的对外投资进入方式，主要集中于欧洲地区，占比38.1%，亚洲地区紧随其后，占比35.5%;少数股权投资则主要集中在亚洲地区。

表2列出了中国跨国公司FDI十大投资国家或地区，从表中可以看出，香港仍是中国跨国公司最主要的FDI投资地，占据了合计投资次数的11%，除此之外，美国、德国占比同样较高为10%;而就绿地投资而言，德国占比最高，达到13%，美国以9%紧随其后;而对并购来说，香港和美国占据了大多数，分别为28%和15%。

表1 中国跨国公司FDI区域分布

表2 中国跨国企业FDI十大目的地地区

通过表1和表2可以发现，中国跨国公司FDI投资区域广泛，但主要以绿地投资方式进入亚洲、发达区域(欧洲和中北美洲)和发达国家或地区为主(香港、美国和德国等)，究其原因主要有:首先，在地理距离相近亚洲地区，各国或多或少在文化、种族联系和市场环境方面与中国有相似之处，这种相近的“心理距离”可以降低“外来劣势”;亚洲地区华人分布较多，形成一种海外华人关系网络可以帮助跨国企业国际化。其次，可以学习吸收先进的技术，因为通过对发达国家和区域的技术领域进行有选择的投资，获得的技术往往比一般技术更先进。同时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破发达国家在很多技术方面对中国的限制和封锁，降低我国获取先进科学技术的成本。第三，中国跨国公司通过绿地投资于发达国家，可以有效的绕开贸易壁垒，利于稳定的占有投资国家和地区的市场。最后，发达国家和地区拥有良好的投资环境和管理制度，有利于企业投资后获得良好发展和稳定收益①傅劲锋，张运鹏:《中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动机和策略分析》，《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1期。。

三、中国跨国公司FDI交易层面分析

(1)投资交易方式分析

目前，中国跨国公司对外投资多种方式并存，但主要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母公司在投资目的地设立新企业或扩建原有规模，又称绿地投资;另一种方式是通过合并或收购国外企业部分或全部股份(大于50%)，从而取得该外国企业的经营控制权，这种投资方式又称跨国并购。另外，还有一小部分FDI投资方式是收购对方企业股票少于50%的少数股权投资②李洋:《评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进入方式的选择——基于对外直接投资动因的分析》，《经济师》，2009年第4期。。

图1为不同投资交易方式在2003年～2011年的数量变化情况，从图中可以看出，绿地投资一直是我国跨国公司主要的对外直接投资方式，主要原因有:绿地投资会提高东道国的生产力，提供就业机会，促进经济发展，因此，相对并购而言，东道国更青睐绿地投资，不易受东道国法律和产业保护政策上的限制，甚至还会得到鼓励;绿地投资可以自主选择符合跨国公司全球战略目标的生产规模和投资区位，控制资金和成本核算等，实施自己熟悉的经营管理，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异国投资带来的各种风险;开展绿地投资的企业一般在国内本领域中有一定优势，具有成熟的生产运作流程，因此新建的企业可以按照母公司的模式进行发展，具有较高的可控性，不会出现跨国并购带来的整合问题和风险。

图1 2003年～2011年不同FDI投资方式交易数量变化情况

同时，我们还发现，2003－2011年所有投资类型的交易数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增长，尤其从2006年下半年开始增长最为迅速，这是因为金融危机致使许多发达国家的经济遭受重创，大量企业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倒闭的风险，亟需大量资金注入，这让资金充足的中国公司有了更多进入的机会，提供了难得的投资发展机遇。2006年末到2011年末短短的5年间，绿地投资数量急速增长，年平均增长率达48.5%，而并购和少数股权投资增长则相对缓慢。

表3 中国跨国公司FDI行业及其投资类型的分布情况

(2)行业分布分析

表3列出了中国跨国公司FDI不同行业及其投资类型的分布情况，从表中可以看出，目前我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行业以制造业和服务业为主;从交易类型来看，绿地投资主要集中于制造业，其次是服务业，这两个行业的绿地投资次数占了总数的94%;而跨国并购在服务业中最多，制造业紧随其后，合计占比达到90%。

作为世界制造大国，中国正处在经济高速增长条件下的制度转型期，制造业对外投资有独特优势——制度优势，如:国家政策支持、国家财税金融政策扶持、特有的文化环境和设立境外经济贸易合作区等。因此，近年来，我国制造业的国际化进程不断加快，许多领先企业如海尔、联想、华为、TCL、中兴、海信、格兰仕、远大、上海电气等，将目光瞄准海外市场，采取海外投资建厂、跨国并购、设立海外研发机构等方式开展对外投资①桑百川，张彬，刘欣:《我国制造业对外投资优势与取向》，《中国经贸》，2012(17):44－45。。

中国作为一个新兴经济体，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服务业基础较差，发展落后，同时也缺乏国内产业的支持，因此，相比具有制度优势的制造业，我国服务业的国际化程度较低。但是随着中国加入WTO，越来越多的中国服务业走向国际舞台，服务业在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行业中的比重越来越高，这既有利于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和改善，拓展我国服务贸易的理想形式，也对缓解当前我国外汇储备高企、资本“相对剩余”的现状提供了一个宝贵的契机。

表4列出了不同投资类型的地区、行业分布情况，从表中可以看出欧洲，尤其是欧盟27国，是中国跨国公司制造业绿地投资的主要目的地区域，占比达到同类型投资次数的42%，其次是亚洲，占比达到30%;亚洲也是服务业绿地投资的主要目的地区域，占比达到48%;制造业、服务业的兼并活动同样主要集中于亚洲地区，就服务业而言，香港地区占比达到38%，其次是美国，占比15%。

四、中国跨国公司FDI公司层面分析

表4 中国跨国公司FDI类型、地区、行业分布

跨国公司可以被看作是一种特殊的大型集团，他们的国际化战略应该被纳入到FDI研究之中。但目前，由于匮乏综合全面的数据，导致针对中国跨国公司FDI的研究仍存在一定的不足。而在EMENDATA中，中国跨国公司的投资总量，占到了中国所有对外投资的46%。因此，基于EMENDATA的公司层面分析，可以使经济交易层面的比较制度分析和制度环境下的交易内容和结构相结合的变化分析成为可能。

表5列出了2003年至2011年FDI的十大中国跨国集团公司，从表中可以看出，尽管这些大型集团行业有所不同，但是最为常见的投资模式均为绿地投资，只有中国化工集团和上汽集团参与了多项并购活动。国有企业资金实力雄厚、国际化经验丰富，在对外直接投资的方式上比较成熟。但随着国家“走出去”战略的支持和民营企业快速发展，其FDI活动越来越频繁，逐步成为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中不可或缺的力量。十大FDI中国跨国集团公司中有6家是民营企业，其中华为和中兴两家民营企业在对外投资活动中遥遥领先，可见，民营企业在国际化投资发展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

表5 十大FDI中国跨国集团公司

表6中列出了中国五大跨国集团公司(不包括工商银行)在欧盟27国的投资情况。从表中可以看出，对五大跨国集团公司最有吸引力的投资地区是英国，采用的方式包括绿地投资以及并购。尽管所有大型集团的国际化战略都相对分散，但是相比而言，华为、尚德和中兴进入的地区和国家更广泛，而上汽仅进入英国以及汽车工业强国德国和意大利，其寻求技术等目的显而易见。中化集团的主要投资区域是法国，在法国一共有11项投资，包括3项并购，此外，中化集团的投资还主要集中于英国和西班牙。

表6 投资欧洲的中国五大跨国集团FDI的区域选择

大型集团的投资活动是多样化的，据EMENDATA数据分析，除了华为、中兴已经涉及所有业务领域外，其他大型集团投资在欧洲的部门和业务领域并未广泛分布①Crescenzi，R.，Pietrobelli，C.＆Rabellotti R.，(2013)，“Innovation Drivers，Value Chains and the Geography of 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 in Europe”，forthcoming in Journal of Economic Geography.。中国跨国公司FDI涉及的业务领域中以设计测试、制造和营销居多，中化集团和尚德太阳能对外直接投资的业务领域相对比较集中，这样可以间接地反映出它们对外直接投资的目的，中化集团(制造)目的在于寻求自然资源，而尚德太阳能(营销)对外投资的目的则为了扩大和占领海外市场。

五、结 论

本文整合了宏观数据和微观数据，在国家和区域层面、交易层面和公司层面三个层面，对中国跨国公司FDI的投资区位选择、投资方式、行业分布和投资主体等进行了综合分析。通过分析发现中国跨国公司的投资区域广泛，亚洲和发达国家或地区更深受中国跨国公司FDI的青睐;投资方式仍以绿地投资为主，发展迅速;行业分布情况更看中于目的地行业规模的大小，如制造业吸引了最大数量的中国跨国公司;投资主体中民营公司占据了重要地位，其投资区位和业务领域的选择具有很强的目的性。

经济全球化过程中，我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发展既有机遇更存在风险和挑战。因此，我们应该不断调整对外投资发展策略，主要包括对外直接投资的区域策略、行业策略、投资方式策略和集团公司发展策略四个方面。首先，中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行业选择必须和区域选择相结合。既要继续加强高新技术产业或者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在发达国家或地区的投资，从而获得更先进的技术等资源;同时也要扩大对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不包括香港、澳门)的投资，遵循比较优势原则，主要以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初级产品加工制造业、资源开发型产业为主。其次，对外投资方式的选择要适当，综合多种因素选择最合适的投资方式。绿地投资建厂可以采用独资形式也可以采用与东道国投资者合资的方式，跨国公司应当充分考虑合资的形式，吸收第三方投资者的投资以达到降低投资风险、缩短投资回收周期的目的，并可以享受东道国的一些优惠政策，但投资周期长不利于快速进入市场和实现产业的多元化;而对于起步晚、经验较少的中国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来说，并购可以快速进入东道国市场，实现产业多元化，减少投资成本、降低管理难度和经验风险，使跨国公司较快走上正轨，因此应该大力支持鼓励发展并购投资，使其逐步成为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方式。最后，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继续鼓励和支持有条件的民营、有限责任公司和股份制的混合所有制公司等开展对外直接投资活动。

［1］Amighini A.et al.，(2014)An analysis of Chinese outward FDIs in Europe with firm－level data，Centre for Innovation，Research and Competence in the Learning Economy．

［2］OECD(2008)OECD Investment Policy Reviews—China 2008:Encouraging Responsible Business Conduct，OECD: Paris．

［3］MOFCOM(2012)China Commerce Yearbook，MOFCOM:Beijing．

［4］薛求知，朱吉庆:《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与“走出去”战略:理论基础与经验分析》，《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1期。

［5］周宏芸:《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绿地投资与跨国并购的比较研究》，硕士学位论文，浙江工业大学，2006年。

F279.2

A

1003－8353(2015)10－0170－05

冯华(1965－)，女，山东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山东女子学院会计学院教授;辛成国(1986－)，男，山东省科学院情报研究所实习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