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支教路
2015-05-25王兰
文/王兰
经常看到一些山区的孩子求学之难、生活之不易的文章。2009年下半年,一位贵州记者报道的毕节地区一山区学校教师赵朋的感人故事,让我久久不能平静。从此,我决心要把长久以来想去山区支教的想法付诸实践。
当我千里迢迢拖着个大行李包,辗转来到贵州,却遇到了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是经好心人推荐,与一个乡村小学联系上的。当我好不容易去到那里,听到校长的第一句话就是:正好我们的英语老师请假结婚去了……我们小学里办了个中学……。
这个没有名字,没有场地,没有老师的中学是怎么回事?
我后来得知,在山区,每一个中学生一年可以得到国家500+750元的补贴,而他们搞这个中学正是为了得到这些个补贴,没有场地——占用公办小学的教室;没有老师——强令小学老师无条件去为这个中学上课……教育补贴到手后一毛不拔,一切中学的所有费用全是公办小学出。
我被安排为这个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的中学无偿上课,那不是成了他们的帮凶了。一个多月后,我坚持不再为这个中学上课。某些人的愚昧、自私和狭隘,实在让我痛彻心扉。
但那里孩子们渴望学习却求学无门的境况,一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国家为山区拨付的大量教育资金被骗取刮分,这真的是让人太痛心了。
我又来到了同样地处边远山区的小学,继续我的支教之路。这里的人们像所有山区的人们一样,勤劳、善良,孩子们渴望学习,但师资力量薄弱,学校设施不全。我的到来受到师生们的欢迎,我也很快与学生们打成一片。
可学校里有一位教美术课和英语课的年轻老师,自见到我的那天起就表现出极大的不友好。后来,我实在忍无可忍,学期没结束,就离开了那里。
我走后,那里的学生一次次的给我打电话,要求我回去继续教他们,甚至有的学生在电话里哭着问我:“老师你为什么要走啊?……”
支教因为一时联系不到学校,就搁了下来,这一搁就把我搁了近两个月。
于是我翻出了前年就联系过的,四川一个偏僻地区教育局的电话。一连好几个星期,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打通了,迫不急待赶快说明我的用意,可没等我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电话断了。等到我使劲的一遍遍的再次拨过去,哪里还能轻易接通!
当我在某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通后,对方这次是一副悠闲自在,不关己事的态度,不紧不慢地说:“支教,支教找负责支教的同志吧,他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说不清楚。”我赶快把我的电话说给他:“麻烦你,回来告诉他一声我是支教的,谢谢,谢谢。”
也不知道那个负责支教的老师见到我的电话号码没有。后来,电话我打不进去,也从没得到那边的任何回音。
偶尔从媒体上看到一被冠以“乞讨乡”的报道。于是我就跟这个地方的领导联系,当我好不容易找到负责同志的电话,在电话里给他说了近30分钟的时间,换来的是这样的一句话:欢迎欢迎,欢迎来我们这里实地考察……但学校的电话我不知道……
在贵州那个学校里,有一个学生给我发短信说:老师,你是我一生中最棒的老师,值得永远留恋的老师,虽然我们相处时间短,但却留下最深的回忆……。如果他能享受到正常的中学生活,他会知道像我这样的老师遍地都是。他们整天就在那里放羊,没有正常的上过课。
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哪里会知道如今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一方面,孩子们上不起中学,国家拨付的大量教育资金落不到实处——被套取、挪用。另一方面农村师资紧缺,却又极不欢迎外地老师进去——你捐钱捐物他们欢迎,可你要真去当地开展教学工作,却极不容易!有报道说:有些贫困山区,他们宁愿找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人去代课,也不愿让城里一些大学生去……
支教路上,让我常常感到疲惫和无奈,甚至有时我想:是不是要停止再做这件事?——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做了,也就真的放不下了……
支教一两年来,我无限感慨:条件艰苦倒没有什么,最让人不能忍受的就是,得不到理解,更别谈支持了。
多么希望,支教路上,没有这些让我感到疲惫和无奈的事情。
多么希望,与城里的孩子们一样,同生在一片蓝天下的农村孩子,能够享受到真正的教育公平!?